举荐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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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检与韩爌聊了一个多时辰,虽然他不赞同韩爌修生养民,不动兵戈那一套,在治国理政方面韩爌提出了很多有价值意见。
  四十年的行政生涯,亲眼见证了帝国走向衰败,又见证了在张居正的引导下国力有所恢复的大明,再到阉党的兴盛衰败,一直到现在崇祯皇帝的英明强干。
  经历了明朝中后期万历至崇祯年间发生的诸多大事,就是一头猪都开窍了。
  第二天,韩爌递上罪疏,恳切的请求乞骸还乡,奏疏刚递上去都不等皇帝批复,就带着全家老小出了阜成门,到西郊租了间屋子表示自己退位的决心。
  该说的昨天他都说了,他已经没什么能再交代的了。
  养心殿里,朱由检看着韩爌的折子,又听人禀报韩爌的举动,轻轻的一声叹息。
  他嘴都说干了都无法留住这位无论是在朝威望,还是主持内阁的经验都无人能出其右的四朝老臣。
  “若愚,拟旨准其还乡,韩象云历仕四朝,劳苦功高,赐金紫蟒袍,授蒲州侯,用朕的仪仗送他还乡。”
  “是。”
  刘若愚提笔如飞,一卷圣旨写好,朱由检简单的一句话经他渲染后变成一篇文体俱佳的圣旨,辞藻华丽,比朱由检自己写的要好多了。
  想了想,朱由检又在圣旨后自己添了一笔:刘一燝、韩爌诸人,虽居端揆之地,而宵小比肩,权珰掣肘,纷挠杌陧,几不自全。
  刘一燝、韩爌都是治理阉党的重臣,而且极有主见,天启年间,魏忠贤利用熹宗年幼,花言巧语进行蒙蔽,排挤贤臣,窃取大权,朝政腐败,刘一燝憎恨其所作所为,与之进行激烈斗争。慢慢的,宦官的势力壮大了起来,清廉的正直大臣相继被害,使得刘一燝孤立无援,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的都是可用之人。
  简单的一句评语,对韩爌而言是最珍贵的赏赐了。
  圣旨即刻发下,韩爌的离职在东林朝臣中震动不小,东林党已经不复以往的强盛,现在韩爌自己走了,内阁里一个东林党人都没有。
  韩爌这一走很多人的心都活泛了起来,私下讨论着谁会成为新的内阁重臣,现在的内阁全靠一个李国普顶着。
  万一哪天李国普不行了,就剩一个赵率教,那人让他管理武备尚可,让他坐镇尚书台,他没那个本事。
  韩爌的回乡,本该高兴的李逢申、丁进等人却笑不出来,他们想让韩爌背负罪责的回去,而不是坐着天子仪仗,穿着金紫蟒袍回去。
  这样回去跟载誉还乡有啥区别?
  韩爌这么走了让他们比吃了死苍蝇还难受,很多人都把他们看成是韩爌的门生,却不知感恩的弹劾恩师,不光是经常把忠君爱国挂在嘴边的东林党看不上他们,连同样是山西出身的其他士子都看不上他们。
  更难受的还在后边,韩爌还没走呢,天子的降职旨意就下来了。
  李逢申妄言弹劾,行小人之事,被贬到明属东夷出任知县,听完这旨意李逢申当场就傻了。
  明属东夷虽然是帝国的一部分,但上边东夷矮子并不安分,每个月都有杀官造反的,这是让他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治民啊。
  左庶子丁进收受他人贿赂,经锦衣卫查实核审,罚往辽东煤矿挖煤,收到旨意的当晚丁进在家吞金自杀。
  曾公然弹劾韩爌的人都受到或降职或免官的处罚,朝上官员无不为之叫好,这种不尊师长的人哪个党派都不会接纳他们。
  一时间,朝上官员认真勤恳的理政,尤其是有资格进入内阁的人更是夙夜不休,做梦都想着自己能进入内阁。
  韩爌走后的第三日,朱由检在养心殿里见了他推荐的范复粹,此人四十上下,长相非常儒雅,跟后世画上看到的明朝官员的形象简直一模一样。
  锦衣卫已经把他的生平资料搜集完毕,朱由检也已看完,对于他朱由检有印象。
  范复粹中进士后在河南开封任推官,崇祯元年进京任御史,曾在毛文龙是否迁移回内地等问题上对朱由检做了进言,极力为袁崇焕辩解。
  后来告发贪官董懋中等人,才被他记住,前几年他先后巡按江西、陕西,对两地的财政、防务进行有效的改革,最近才回到京师到大理寺任职。
  历史上,李自成攻占洛阳,福王遇害后,范复粹渐感回天乏术,在崇祯皇帝大赦天下之机释放众多被囚禁官员后,在五月辞职归家。
  明朝灭亡后,他拒绝了为清朝做官的邀请,隐居在老家黄县的卢山,直到病死。
  范复粹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他不明白天子怎么会突然传他来养心殿,难不成是要我迅巡按哪个省?
  “不用紧张,朕叫你来就是想仔细看看你。”把记述范复粹生平的折子放到一边,“韩爌回乡之前与朕有过对奏,举荐你进内阁,朕想听听你有什么见解可教朕。”
  韩爌的举荐!
  范复粹心下大惊,“臣与韩大人只是公务上的往来,臣不敢相信韩大人竟会举荐下臣。”
  “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就像朕以前还是信王的时候,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当皇帝,朕只问你有什么能教朕的,想说什么你大可直言。”
  “陛下能否容臣想想。”
  “给你一盏茶时间,给他看座。”
  几个小太监搬上一张座椅到范复粹身后,范复粹瞧瞧望了眼在御案后处理政务的天子,平复心理情绪整理语言。
  韩爌只是给他一个机会,能否抓住还要看他自己。
  以往跟同僚谈论时事时,他总有一堆话说,说自己以后当了更大的官要做什么,现在真要他在天子面前说,他脑子里却空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范复粹急的像热锅里的蚂蚁,朱由检望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石英手表,“时间到了。”
  经过一段时间平复心情,范复粹深吸一口气,起身拜道:“启禀陛下,臣对时下财政制度有些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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