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官鬻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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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后边的王承恩和贾华彼此相视,跟陛下这么多年了他们最了解天子的性格,就算已经立了皇后,陛下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
  要是换成马皇后,陛下绝不会对那小乞丐的事视而不见。
  被打的小乞丐在地上蜷缩了好久,身边的行人路过了一批又一批,走过小乞丐身边的时候都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他,离他最少一步远,不想沾染那晦气。
  鼓了好久小乞丐才从地上爬起来,蹒跚的走进巷子里来到一处遮风暗巷里,箱子里光线很暗,巷子里,每一座房子门前都坐着一个或者几个穿着暴露的莫卧儿女人,她们精神状态很差,手里拿着两只破鞋不停的拍。
  一些房子里传出男人的亢奋的叫声和女人的凄惨,这儿是城里最脏的地方,这些暗娼以前都是良家妇女。
  战争开始,沙贾汗站错了队,加入协约国后大肆征兵,莫卧儿帝国的军队数量爆发式的增加,人数增长过快导致军队质量下降。
  她们的男人大都被强征入伍,之后再没回来过,可能战死了,也可能被俘卖到世界某处做奴隶了,总之不会再回来了,他们的家人为了在明朝统治下活下去自然要做一些以前不愿意做的事。
  小乞丐拖着断臂从拍破鞋的女人们身边走过,来到一处破旧的院子前,院子的门板都快掉了,小乞丐轻轻一推就开了。
  院子里除了长满杂草的院子外就剩一栋绝对称的上危房的破房子,小乞丐走进危房,危房里供奉一尊湿婆石像。
  “沙阿哥哥你又被人打了?伤了重不重?”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蓬头垢面的从湿婆像后面钻出来,因为那里阴暗,即使有人闯进来也发现不了她。
  小乞丐咧嘴一笑,满口白牙耀眼,亮出怀里的包子,那包子已经被挤成了饼,肉馅都出来了,包子两侧都沾满了污垢。
  小乞丐用手拍了拍,包子反而更脏了,他递给小女孩,勉强笑道:“给你,饿了一天,赶紧吃吧,还热着哩。”
  小女孩满是灰尘的脸上露出馋色,黑亮亮的大眼睛充满了饥饿的神色,她吞口吐沫,犹豫道:“哥哥你先吃吧,我一直在睡觉,不饿的!”
  小乞丐得意的笑道:“哥哥吃饱了,哥哥吃了两个哩,你就放心吃吧。快点接着,不然哥哥生气了。”
  小女孩点点头,接过被压扁的包子三两口就吞完了,还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上的油光。
  小乞丐转过头,狠狠吞了几口口水,怕被她发现,到雕像后边忙拿了破碗,从罐子里舀了些水来喝,石像后边有七八个罐子,一半已经空了,这些上次下雨他们存下的雨水。
  对他们而言,活着尚且艰难,也没心思讨论卫生于否。
  小乞丐喝了一半把碗递给女孩。
  “谢谢哥哥!”
  喝了冰水,小女孩放下碗,黑亮亮的大眼满是认真的说道,她这才发现哥哥的手臂有些不对,“哥哥你的手怎么了。”
  “被衙役打了几下,有点疼休息两天就好了,哥哥要休息会儿。”
  小乞丐漫不经心的说着,坐到石像后面,石像后边很潮湿,小女孩还想看他的手臂都被小乞丐推开。
  小女孩很懂事的将去生火为哥哥驱赶潮湿,小乞丐靠着石像后边,躺在稻草上,左手捂着肚子不让肚子里的叫声被妹妹听到。
  很快一篷拳头大的火苗升起来了,石像后面也不那么潮湿了。
  小乞丐一边舒缓疼痛,一边望着角落里的几块干柴,干柴不多了,每天只烧一块也坚持不了两天。
  更糟糕的是他的身体,他到不在乎右手被人废了,只在乎明天的粮食怎么办,他虽然能挨打,可是往哪去抢东西呢?附近的人都被他抢怕了,每次逮着都是往死里打。
  连那些卖身子的骚老娘们都看不上他,他可怎么熬?
  “哥哥。”
  小女孩钻进男孩怀里,每天晚上她都睡在男孩怀里,只有在男孩身边她才能感受到一点亲情的温暖。
  感受着哥哥的温暖,脑中不禁回想起城破那日。
  她是沙贾汗最小的女儿高哈拉.贝古姆,男孩是沙贾汗最小的儿子沙阿.舒亚。
  新德里城被攻陷的那天他和哥哥在王宫里被人冲散,他们的父亲伟大的沙贾汗没时间寻找他们,带着他心爱的泰姬上了马车就出城了。
  混乱中,哥哥带她换上了平常人的衣服出了皇宫,昔日的王子公主沦为平民,出宫时他们带的珠宝很少,而且也不敢花。
  两个没成年的孩子带着昂贵的珠宝,走到哪都是被人垂涎的目标,城破的那几天他们还想着要不了多久他们的父汗就能带着军队打回来。
  可波斯军队走了,明朝人来了,越来越多的明朝人过来了,明朝人也说了沙贾汗被乱军杀死,他们彻底绝了恢复身份的念头。
  小乞丐的肚子咕咕乱叫起来,捂着也挡不住,高哈拉伤心的道:“哥哥,你没吃饭。”
  “别瞎想,我吃了两个。只是我的肚子比较大,没吃饱而已,哥哥有点累了,让哥哥休息会儿。”
  “哥哥,我们以后要一直这么下去么?”
  “不然还能怎么样?”小乞丐的声音很是无力,右臂的疼痛深深刺激着他的痛觉,他能不脚步声已经很难得了。
  “我听隔壁的抖搂西大婶将城外有人再搞起义军,说要恢复父汗的统治,我们是父汗的孩子他们一定会好好招待我们的。”
  “傻妹子,这种事情不要再想了,忠臣良将没有那么多的,城外的那些都是被明朝人追的满山跑的贼寇,他们看到咱们俩,把你抓取调教成玩物,把我宰了吃肉的可能性更大。”
  ……
  另一边朱由检按照包子铺老板的指引下果然看到了聚贤楼,这是一座二层高很气派的四方小楼,大门前站着四个拿刀守卫的捕快。
  旁边还立了张桌子,桌子后边做了个文官打扮的人,文官旁边放着个装银子的大口袋,口袋就那么敞着,阳光刚好照耀在口袋上,里面散发出耀眼的银光。
  那文士扫了眼周围围观的人,不耐烦的用笔杆子敲桌子,“还有没有要进去的了,要进去的都快着点,不然就得再等俩月了。”
  朱由检走过去躬身施礼,一脸和煦的对他笑道:“官爷,我是外地来的商客,敢问官爷这里边在干嘛啊?”
  把门的小吏见朱由检穿戴不凡,不似凡人,立刻收起了刚才的不耐烦,满脸热情的对他笑道:“原来是外来的朋友,难怪不知道我们青枣府的规矩,我告诉你,知县老爷正在开诗会,交20两银子就能进去凑个热闹。”
  “哦?”朱由检惊讶道:“不想此地官民如此好学,只是这开个诗会怎么还要20两银子,喝的是铁观音?”
  小吏一摆手,凑到朱由检跟前道:“小哥真是什么也不懂啊,我告诉你这所谓的茶会不过是个噱头,主要就是卖官,只要小哥舍得了银子就能本府弄个官当当,期限两月,两月之后再开茶会换人。”
  “还有这种操作?”
  朱由检有点蒙,他的大明居然有人公然卖官了,他还以为公然卖官这种事只会出现在清朝呢。
  清朝有个叫李卫的,他虽然学识不高,但办事能力超强,往往不按常理出牌,却能把最棘手的难题化解于无形,因而深得雍正皇帝赏识,由一名大内侍卫,最终升至两江总督。
  此人死后活跃在清剧里被人所知,这个李卫的官就是买来的。
  卖官鬻爵一旦出现就以为国家已经在下坡路上走得很远了,官员体系开始崩塌。
  买卖官职这种事几千年来都有发生,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私下里,老百姓看不到的交易,现在他的大明居然地方官公开卖官,这还得了?
  他回头去看王承恩,一脸懵逼的他道:“本公子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还从没见过这种事。”
  说着转过头对小吏道:“敢问官爷,此地还能卖官,这事而朝廷要是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朝廷管你那b事呢。”
  小吏混不在乎的道:“你要说在咱大明本土卖官保不齐得出问题,可这儿是哪?莫卧儿,距离北京何之万里,皇帝老儿也管不到这来。”
  “那这官两个月里可当的安稳,万一有上差查下来怎么办?”
  “你不用管那么多,天塌下来有知府老爷顶着,小哥要想当买个官当当可别错过这机会。”
  朱由检拍手大笑,“随便出来走走还能碰到这种好事,本公子可是做梦都想当官,今天有机会可不能错过,今儿这场本公子一定要瞧瞧。”
  说完就要往里走,小吏忙道:“小哥且慢,先来登个记把钱交了。”
  朱由检一仰头,“简单,我叫朱二,顺天府人,王管家拿20两来。。”
  “哦,顺天府的朱二爷。”小吏一边念叨一边在花名册上写下名字和地址,忽然抬头道:“对了朱二爷,是一个人20两,二爷要是想把侍妾和管家带去也得花银子。”
  “总共四个人,侍卫们在外边等就行,王管家拿一百两出来,剩下的20两官爷拿去买酒喝。”
  “那就多谢朱二爷赏了。”小吏顿时喜笑颜开,还起身给朱由检哈腰行礼,朱由检一摆手表示那都不是事。
  楚盈袖依旧是本名,王承恩化名王二,贾华名字不变。
  登完记了小吏扯脖子往里招呼道:“贵客来咯,好生伺候着。”
  聚贤堂的一层与一般的酒肆无二,在侍者引领下上了二层,二层给人的感觉像是戏园子,大厅里摆着几张桌子,每张桌子边上摆着四张雕花太师椅。
  能进来的都花了20两银子,饶是如此这里都坐满了人,放眼一看足有七八十号人,一沓一沓的银票就摆在桌子上,这些商人丝毫不管,只顾拿着桌子上的瓜子点心来吃。
  朱由检四人是最后来的,剩下的位置已经不多了,王承恩和贾华在朱由检边上各找了个位置坐下。
  至于楚盈袖朱由检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也有几个不差钱的商人花钱把娘们也带进来消磨时间。
  朱由检一边摸着楚盈袖香香软软的小手,一边对隔壁座的一个三十来岁的白胖男子道:“小胖哥,你也是来买官的。”
  白胖男子不喜欢朱由检对他的称呼,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顿时被楚盈袖的容貌惊住了,楚盈袖的容貌天下难寻,尤其是莹白如玉的肌肤更是难找。。
  这也是朱由检最喜欢她的一点,楚盈袖才是真正的美人如玉,肌肤像玉一样没有半点瑕疵。
  “嗯。”男子看着楚盈袖的长相,呆呆的点着头,半天才缓过神来,“这位兄弟你这爱妾出不出?我出两千两买。”
  “抱歉,两万两也不卖。”
  “那三万两呢?”
  “一口价,三万万白银,出得起你现在就把她带走。”
  “靠!老子用玉雕一个也用不了三万万两,不卖算了。”胖子哼了一声把脸转过去,胖手抓起一块月饼一口塞嘴里了,朱由检都看呆了。
  “胖兄你可别因为我噎到。”
  “呜呜呜呜。。”胖子含糊不清的说着,突然呛住了猛地咳嗽起来,拎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朱由检一耸肩:“这可怨不得我。”
  说完看向身边的另一人,这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老人家这么大年纪还来买官?”
  老头也被楚盈袖的容貌所惊,但他早就衰了也就没了这方面的念想,所以他一脸正色的道:“当不当官无所谓,老夫就想为朝廷做点事。”
  “那老人家何不出钱修路?”
  老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几秒,什么也不说的转过头去,好像还念叨了声菜鸟。
  朱由检悻悻的揉揉鼻子掩饰着尴尬,这是楼梯口传来铜锣声,先前在门前迎客的小吏敲锣上来了,嘴里喊道:“知县老爷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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