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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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是京都人,上学都有便利的。但是唐阿爷不愿意。
  “我能教他了。等他大一点,再送。”
  然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了一眼王倩倩,从鼻孔里出气,“老王啊,一个姑娘,送她读什么书?女子无才便是德。”
  老王就整张脸拉下来,骂道:“放你的狗屁,走走走,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个缺德抠门鬼。”
  他转身就拖着孙女走人,小姑娘也觉得唐阿爷说话不好听,不过她是晚辈,不能说长辈的坏话,只能委屈的转头,独留小胖砸一个人泪洒现场——倩倩多好啊,他好久都没见到倩倩了。
  他也想去读书。
  唐阿爷就呸了一句,“不准读。”
  字他都能教,等学完字再去先生家里读私塾不好吗?
  ……
  “不行!就是不行!我就要送他去小学里面读书。”,唐阿爷的儿媳妇气的两眼通红,“凭什么不让孩子去读书?啊?爹,大家都有书读,我们家又不是没银子,为什么不送他去?”
  她实在是受够了,之前家里人人都要节约,但是唐阿爷对儿子和孙子,还算大方,谁知最近大家一起生病,不是这个去医馆就是那个去医馆,于是家里的存银少了一大笔,如今,唐阿爷倒是连孙子的束脩银子也抠门起来。
  她道:“这个银子,我自己回娘家借,也要送孩子去读书——您没瞧着吗?如今单纯的识字先生已经不行了,孩子们要学算术,要学什么物理——爹,您要耽误孩子的一生吗?”
  忤逆!不孝!儿媳妇竟然敢如此跟他说话,唐阿爷气的很,“我让我儿休了你!”
  休就休!
  唐阿爷的儿媳妇早就受够了这个家里的抠门,她娘家本也不穷,嫁了夫家也富贵,但是每天过的日子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同是邻居,隔壁的老王儿媳就过的跟她是天差地别的日子。听闻她最近还用嫁妆银子开了一个丝绸铺子,专门从徐州拿货,跟秦家交上了生意。
  再看她,一事无成,还要被这般压迫,她狠了很心,道:“爹,您这句话说出口,就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您赶快叫你儿子回来,不过,不是休妻,是和离!”
  但是和离不是简单的。她回去后,虽然父母兄长嫂子们对唐家多有指责,但是对和离这事情,则是不赞同的。
  “你们和离,阿治怎么办?那后娘是好的?你啊,就算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一想。”,她的母亲如此劝她,“你是和唐家儿子过一辈子,又不是跟他的老子过一辈子,何必要计较这些呢?”
  她女儿却不同意,“可是这么多年了,夫君他哪里给我说过一句话,就是婆婆,他也是像看不见似的,上回饿的要死了,才着急。阿娘,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你让我和离吧,大不了,我就不回家住,我自己买个小宅子——”
  她娘就道:“那阿治呢?阿治怎么办?你忍心他一个人留在唐家吗?”
  如今的律法,没有说和离能将孩子给女人的,唐阿爷的儿媳妇便哭的死去活来,道:“阿娘,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还是她家嫂子道:“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依我看,不如析产分居,就看你将来还想不想再嫁了。”
  析产分居,就是两个人分开,但是不和离,各要各的银子,各住各的院子,孩子一起养,她还占着妻子的位置,孩子也占着嫡长子的名分。
  她就道:“不嫁,男人都一样,我嫁什么,析产分居吧,嫂嫂,我自己开个铺子,也能养活自己和阿治,你帮帮我,我念你的好。”
  她娘家嫂子嗐了一声,“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早就看不下去你那夫家人了。”,还敬佩的道:“并不是”
  ……
  铃州。
  铃州的人都往阿寒族居住的盐城去。
  那里在大规模的由朝廷组织采盐。这些盐,以前是不能吃的,但是现在却能吃了。
  这都是因为皇太女殿下的恩德。
  “咱们铃州以前多穷啊,光守着这盐,还不成吃。”,一个乡绅道:“后来盛将军去了一趟京都,求来了皇太女殿下的食盐方子,又接来了皇太女殿下身边的能人,这才有了如今的铃州,有了我们的好日子过。”
  这种话,四处都是有说的,大家都很认同,因为这不是皇太女殿下第一次给百姓们谋福利了。
  “那赤脚大夫,咱们镇里的,你记得吧?去年要不是他,镇上的老李不得直接嗝屁?哎哟,那大夫可是神仙手段,也是皇太女殿下派来的。”
  更别说如今在铃州城里开的万民医馆了。
  “如今,还教庶民认字了。”,乡绅只这一件事情想不通,道:“我真是想不通,教他们认字做什么?难道认了字,就不要做农活了?就能出人投地了?”
  旁边的人就笑:“皇太女殿下的心思,哪里是我等凡人能理解的?咱们只管享受着就行。”
  也是,不关他们的事情。
  两人便又去书铺里面选好书去了——京都刚运了一批好书来,他们想去看看。
  其中,两人还要去买一份报纸。那报纸不同于其他的报纸,而是一种【连载小说】形式的,虽然连载两个字是新出,但是细细品其意思,也觉得这两个字用的极好。
  那连载小说报纸上的故事,写的极为精妙,其中,乡绅十分喜欢红楼梦,对里面的贾宝玉是恨铁不成钢,他的好友却觉得宝玉是至纯至善,乃是世间少有。
  自然了,还有个别好友,竟然喜欢【霸道王女爱上我】这种特殊口味的,就是买报纸时,也要避着点人,找不认识的人去买了私下看。
  乡绅们有自己的悠闲日子,穷人们则是努力攒银子。
  “谁也不知道这盐还让采到什么时候,能赚到银子的时候,就赚吧,赚不到了,用攒到的钱,建座小宅子,有宅子在,这日子,就有盼头。”
  之前,哪里能有盼头呢?
  而且,管事的说了,之前云州像他们一般穷,可是现在看看,从云州回来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一日三餐,家里的桌子上都有肉。
  肉,是最能吸引人的。于是便有了盼头,一天一天的日夜不停,就想多做一点,多赚点银子,可是管事的不准。
  “有银子赚,但是也要有命在,殿下可是有发了令法下来的,一天不能超过六个时辰。”
  既然不能加班,那就只能想点其他的办法赚银子。因为采盐的推行,这附近来了很多外来的人,吃饭住宿,就算是吃住在盐厂,但是总要出来逛街吧?
  住的好,吃的好,就有闲心想其他的,甚至有铃州城当地的人将女儿嫁给这些外来人,希望他们可以留在当地。
  铃州城里,一片热火朝天的架势,就跟去年的云州一样。
  但有些地方,却是顾及不到的,比如铃州大山里的乡村。
  穷,实在是太穷了,这里弯弯绕绕的路,进山就好像进地狱,要过九九八十一道弯才行。一般人不会来这里,这里的人,也不外出。
  有些人,甚至一辈子没出过山。
  从京都来的工部小吏,看着铃州这些山的地势,在心里描绘后,跟盛风延道:“可以把路修进去。”
  修路,一定要修路。
  因为没有路,这里才穷,因为出山太难,这里的人才不想出来,但是,里面的山,可以开荒,里面山上的药材等,可以利用。
  铃州有盐,就代表有钱,到时候,铃州还要像云州一样,创办一些厂子,比如药材加工厂。
  盛风延大笔一挥,“那就修!”
  于是,清晨,铃州一些被选中的山中小村也不再是宁静。伴随着一阵大喊吆喝声,开启了修路的第一步。
  ……
  相比于铃州,大家对于开采盐的热情和熟悉,刚开始引回青州的种植技术,就让人战战兢兢。
  就是越子詹,也有点拿不准。他如今练完兵就跟这些京都来的农科生一起搞种植。
  “你们这地方,常年光照时间长,无霜期也长,还有足够的热量和生长期的降水,且这里的土质也好,我们做过试验了,很可能适合大规模种植棉花。”
  棉花这种好东西,本是在晋国生的好,其他的国家也想引进,但是活的几率不大,所以,禹国的好棉,都是从晋朝购买的。
  “皇太女殿下早在去年四月,就让人去晋国那边移植棉花了。”
  那人说完,还感慨道:“咱们守着铃州这块种棉花的宝地,却多年穷困,着实是可惜了。”
  盛风延就一边欢喜一边骂自己,“这些年,精力都在练兵上,也没想过将棉花啊蘑菇啊什么的移来种种,啊呀呀,真是太好了!”
  他们的心都在政治上,都没有想过什么发展民生——说实话,估计也就他们禹国现在想着发展什么经济文化,这些新鲜词,放在以前,谁想?反正据他所知,秦国和楚国等国家是没有想过的。
  盛风延吃了一味甜头,就觉得六国都是宝,一心想着要去其他的国家找宝藏,恨不得亲身上阵,将他们的好东西都移回铃州来。
  ……
  就在盛风延想着其他国家好东西的时候,鲁国一只车队,由鲁国的京都出发,一路往西,到达了徐州地界。
  马车上坐着一位公子跟一位姑娘,公子身着华贵,显然是身世不俗,姑娘倒是身着普通,但是看她那手指,就知道是被人伺候着的,身份贵重。
  而马上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就是堆积的密密麻麻的报纸。
  那女子撩开帘子,惊奇道:“——阿兄,你看,他们用的什么东西在修路?”
  男子抬眸看了一眼,在一份报纸上面用拇指划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在上面划出了痕迹,有两字在指甲痕上面,清晰可见。
  “水泥——”,女子道:“好奇怪的名字,这东西我听说过,传闻禹国的皇太女想要禹国之内四通八达好行商,所以专门叫人研制出了这种水泥。”
  话还没说完,就见前面有人朝这边用树枝做的口哨朝这边吹了一声响,大喊道:“停下停下,这边禁止通行,你们得走另外一条道。”
  但走都走了,哪里还有叫人停下的道理,那女子气不过,就要叫人上前斥责,却叫男子给叫住了,道:“别生事,阿妹。”
  那女子就气急了,道:“不是我生事,而是他们区区庶民,也敢叫我们停下——”
  男子就再次看了她一眼,这才将人看的闭了嘴。
  此时,他们的仆人已经上前交涉了,那吹口哨的人也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无礼,虽然戴着一种奇奇怪怪的帽子,肩膀上搭一条长长的布条——用来擦汗的,身上全是泥土,但是说话却是斯文气,客客气气的道:“这位管事,我们在前面立了施工牌子,也写了施工禁止前行的话,你们应该是没看见,可前方正在修路,确实不能通行,还烦劳你们撤回去,走另外一条道。”
  今天修路的人少,他们前面就没留人,但这里的人几乎都知道在修路,一般不会过来,过来的应该是外地人。
  邵仙元就道:“你们从后面退出去也不远,耽误不了多久的时间。”
  仆人就也笑着道:“原来如此,老朽就想,怎么这一路上,就我们一行人。”
  然后又问:“我看公子相貌堂堂,气质如兰,还是京都人的口音,怎么在这里……”
  邵仙元并不忌讳这个,还道:“老先生好耳力,我确实是京都人士,我父亲是工部侍郎,今年皇太女殿下推行修路,我便自请来了徐州。”
  开玩笑,现在修路啊,开荒啊,这种事情被各大家的子侄都抢疯了,他从去岁有风声露出来的时候,就求他爹进宫说好话,然后苦读皇太女殿下放在万民图书馆里的《修路一百零一策》,然后又通过了皇太女殿下的考核,这才来了徐州。
  徐州这地方好啊,刚被沈家打下来,现在接管的是牧家,牧家跟他邵家是姻亲,来这里修一年路,等他回去的时候,就有资历了。
  不过这些话,跟一个看起来有点文化的老仆是不说的,他说完扶了扶皇太女殿下特意为他们研制出来的安全帽,又回去监工了。
  做一个监工头,其实也挺好的。
  那老仆就回去,跟男子道:“公子,他确实是工部侍郎家的三公子,邵仙元,咱们的消息没有错。”
  那公子头也没抬,道:“那就往回走吧。我来亲眼看一眼水泥,便也心中有数了。”
  ——消息确实没错,传闻禹国的公子哥们不在京都享受,四处跑去修路,传闻禹国如今有了各种神物,水泥便是其中一样,铺设好,马车行在上面,便如平地。
  可惜了,如今这水泥路还没修好,想来回程的时候,就能享受着如履平地的水泥路了。
  于是退了回去,退到入口,见一块牌子立在那里,写着一种奇特的文字,那公子皱着眉头慢吞吞的读出来:“施工禁地,请绕路而行。”
  女子再忍不住,觉得她家兄长太闷,拿起一本叫做红楼的传记看,不再理会她家兄长。而男子则撩开了车帘,看见了外面的行人和景象。
  这里的田地都已耕种,这里的百姓胆敢独行。
  这里,还是离京都最远的徐州,刚刚结束战乱的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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