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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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许久,病房的门又开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女护士端着个热腾腾的碗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个高挑靓丽的女军官,这女军官一进来就冷冷地盯着我看,像盯犯人似得。
  我也狐疑地打量着她,她长得特别貌美,斜飞的眉峰,漂亮的丹凤眼,配合那挺拔的鼻梁和红唇,妩媚中又见几分英气。她这身军装非常好看,不但把她较好的身线勾勒了出来,还特别英姿飒爽。
  想不到国民党中还有这样美艳的女军官,就是看起来很凶。在她犀利的眸光下,我觉得特别不自在,就讪讪地挪开了视线。
  女护士倒是温柔得很,走过来把碗放在了我边上的床头柜上,是一碗阳春面,上面飘着几颗绿油油的葱花,浓香扑鼻。我顿时就饿了,盯着碗情不自禁吞咽了一下口水。
  她给我检查了一下纱布下的伤,才温和地笑道,“洛小姐,你感觉好些了吗?都昏迷三天了,一定是饿坏了吧?快把这面吃了吧,不够我再去给你买。”
  “谢谢你护士姐姐!”
  我红着脸接过女护士手里的面,忙不迭地喝了一口汤,都差点呛到了。边上的女军官很不屑地哼了声,我没理会,扒拉了一大口面在嘴里。
  “你出去!”
  那女军官冲女护士摆了摆手,让她先出去了,而后她就坐在我身边,意味深长地盯着我吃面。我刚开始还饥肠辘辘,被她这样看着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于是我有点不舍地放下碗,看着她道,“这位姐姐,你是有事找我吗?还不知道如何称呼你呢?”
  “你就是洛夕?”
  “是啊,你是?”
  “看你的样子,应该还很小吧?”
  她很肆无忌惮地打量我,从脸到身上,看得很仔细。我问她的话她一句都没回答,很不礼貌,所以我也不想回答她了,就埋着头不吭声了。
  许久,她笑道,“我叫沈瑜,是承炎的好朋友。最近听说他为了一个身染病毒的女孩不惜以高价买药材救她,很好奇,就想过来看看。”
  原来她就是沈瑜,刚才在门外跟秦承炎争执的那个女人,长得好好看。就算是穿着军装,也掩不住那风情万种。
  顿了下,她又道,“你果然是长得挺水灵的,也难怪承炎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你了。洛夕,你知道研制治疗病毒的药剂需要多少昂贵的药材吗?这可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
  “我,我不知道,我以后会报答秦司令的。”
  需要多少钱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要治疗这种病毒需要的药材不少,之前我听到过梁护士跟秦承炎的对话。同时我也很清楚,就算有药剂,我也未必会活下来的。
  但我很好奇的是,沈瑜专门跑来看我做什么?看她的样子对我也不是那么的友善,一定不是特意探望我。
  莫不是她喜欢秦承炎,误以为我是个很有竞争力的女人?
  我睨了她一眼,很直白地道,“沈小姐,我和秦司令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仅仅是我救命恩人而已,不会妨碍到你什么的,所以你也别想太多。”
  “你……你乱讲些什么,看你年纪挺小,怎么乱讲话啊?”她居然红了脸,但有几分喜色。
  我淡笑了下没说话,妈妈在风月之地工作,平日里她教我最多的就是不要轻易对男人动情。她把自己认为最有用的东西交给了我,所以让我过早地变得成熟。
  这沈瑜一进来就对我气势汹汹的,谁又猜不透她那司马昭之心呢?不过她长得这么美,一定能得到秦承炎的喜欢的。
  她一听我那样讲,敌意顿时没有了,还满脸温柔地问我,“洛小姐,你和那个江南洛家有关系吗?”
  “什么江南洛家?”我一愣,怎么她也提到洛家了。这洛家到底是藏着多少秘密还是什么?
  沈瑜见我发愣,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笑道,“没什么,就是问问而已,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不过啊,你还是不知道最好,毕竟都过去十六年了,那些陈年往事再从新翻出来,后果恐怕很严重。”
  “其实秦司令跟我提过,他还说……”我欲言又止,睨了沈瑜一眼又道,“让我谨记洛家的家规。”
  “……他跟你讲了和洛家有约定一事?”沈瑜面色一沉,又有些激动了。
  我不过是随意试试她,想不到她就这样反应,看来她很清楚洛家和秦家的关系。她说的约定是什么呢?
  我没有回她,她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了,把我放在床头柜上的面端给了我,冷冷道,“洛小姐你的面凉了,快吃吧,我有点事情先告辞了,再见!”
  “哦……再见!”
  江南洛家!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从妈妈死去的那天晚上到至今所遇到的事,我最想不通的就是他们口口声声提到“洛家”。既然洛家灭门,而张启明又说我不是妈妈亲生的,那么我就有可能是个遗孤。
  在这十六年里,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我的目标很明确也很简单,就是读书毕业然后当一名记者或者老师,跟妈妈相依为命。以后或许会结婚生子,这都是女人一辈子自然而然该走的路。
  可现在,从妈妈去世过后至今,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都城的风起云涌把我也推到了风口浪尖,“洛家”这两个字,成为了我身上的烙印。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故事呢,我到底是洛家灭门后的遗孤,还是靠着洛家姓的一个外人?我的父母是谁呢,难道妈妈从小灌输我那么多自立的道理,就是为了让我某一天能为洛家报仇?
  想想我现在的样子和处境,“报仇”两个字,像是套在我脖子上的枷锁,沉甸甸让我抬不起头。
  我还是不想了,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刚准备睡会,忽听得病房外好嘈杂,就有些好奇,准备下床去看看。脚刚一沾地,脚底板就一阵刺痛传来,是被烫的泡破了。
  我慢慢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眼,瞧见楼底下有士兵在站岗,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果真是戒备森严。楼下门口有两个人在跟这些士兵争吵,我定眼一看,居然是褚峰和秋山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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