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之若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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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知道自己根本震慑不到陈四新,他是个十分狡猾的老狐狸,这里又是他的场子,想要从我手里得到翡翠不光只有强取豪夺一种方式,他什么都做得出。
  但他很戒备,可能是怕我毁掉了腰佩,就站起身干笑了几声,往后摆摆手,让陈宇飞他们把秦书月先带走了,现场就留下了我们两个和他一个心腹保镖。
  他往哪儿一站,他保镖就卑躬屈膝地递上了烟斗,还给他点着了。
  他叼着烟斗在我面前转来转去,眼珠子一直在我身上扫来扫去,眼神十分诡异。我只有死死捏着翡翠和小弯刀,提防着他对我下黑手。
  他抽了很久的烟,才把烟斗递给保镖,又蹲下来跟我讲话,“洛夕,你确实很聪明,身上也有点儿洛家人的魄力,但老子还是要告诉你,在这乱世中没有什么比命更金贵。所有人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你说谁他妈又怕过谁呢?”
  我不知道他讲这话什么意思,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讲得很对。在这样的世道里,任何锦衣玉食都是昙花一现,兴许前一秒还是富贵人家,后一秒就是黄泉冤魂了。
  我们洛家,不就是这样销声匿迹了吗?
  大概在灭门的前一天,爹娘可能还漫步在花前月下,还在想着未出世的孩子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可不可爱。但一转眼,他们就已经灰飞烟灭。
  陈四新见我没回应有继续道,“我知道褚峰现在是漕帮总舵主,势力大得很。但哪又怎样,在我这清风吟还是我说了算。我可以放了你,但光是这血翡可不行,买不到你一条命。”
  原来他就是在警告我,不要妄想用褚峰来压制他,这个老狐狸还想从我手里得到什么?看着他那滴溜溜直转的眼珠子,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该不会是又想……
  “你的手里应该还有一幅帛画对吗?给我!”
  “帛画?”
  陈四新怎么也知道那幅帛画,难不成那幅画跟血翡还有什么关联不成?可是帛画已经被宽爷拿走,他放哪儿我都不晓得,现在他痴痴傻傻的,肯定也不记得了。
  但,我若拿不出帛画,他是不是不会放过我?
  “四爷说的可是巴掌大的一张帛画?”
  “对,就是这个,你快给我,我马上送你回漕帮总舵。”他一脸喜色,很是雀跃的样子。
  我蹙了蹙眉,道,“可是,这幅画很珍贵,现在并不在我身上,还在青龙堂藏着。如果四爷实在要的话,就先带我过去青龙堂取好了。”
  “你没耍老子?老子脾气不好,惹了我没什么好下场的。”他有些将信将疑,还拿起我荷包捏了下,里面并没有。
  我点点头,“不敢耍四爷。”
  “哼,谅你也不敢!”他冷冷一笑,直接抓起我的手就拽了起来,拖着我往舞厅外面走。我脚下无力,走路都踉踉跄跄的,几乎是被连拖带拽着走的。
  我的样子极其狼狈,酒把我浑身都浸透了,褥衣和褥裤就紧贴在我身上,感觉像没有穿衣服似得。褥衣的领子也被陈宇飞扯坏了,我只好用一只手捂在胸口,却也根本挡不住。
  外面天还在下雪,越来越大了,纷纷扬扬的。狂风呼啸而过,冻得我瑟瑟发抖。
  陈四爷把我拽到了清风吟大门口,正要把我往车里塞,忽然一辆汽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左边驶来,“呲”地一声急刹在了大门口。
  与此同时,也有一辆车从右边驶来,也同样迅猛地堵在了陈四新的车前。
  “夕夕!”
  “洛儿!”
  秦承炎从左边的车里下来了,那身军装在暗夜里十分耀眼,宽大的披风被寒风掀起好高。他满身寒气,却掩不住那与生俱来的高贵,下车后眸光灼灼地看着我,让我自惭形秽。
  而右边,褚峰也从车上下来了,看到这一切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陈四新见他们俩以来,下意识松开了我,我脚下一软,直接就往地上滚了去。秦承炎飞和褚峰都不约而同地扑向了我,但秦承炎先一步搂住了我,迅速解下他的披风裹在了我的身上。
  这一刻,我羞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四新你他妈的找死啊?”
  下一秒,褚峰飞身而起,狠狠一脚踹向了边上的陈四新,直接把他一脚踹到地上去了。他的保镖冲上来想还手,一拳头就被他打飞了。
  秦承炎冷冷地看了眼那边,眸光更寒。听着那不规则的粗气声,我想他是发怒了。而我只有缩在披风里,埋着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我控制不住哆嗦,抖得跟筛糠似得。
  随即,他俯身抱起了我,刚转身,褚峰就冷喝了声,“秦司令,放下她!”
  “凭什么?”秦承炎霍然转身,黑着脸盯着褚峰,眸子里有两团怒火在燃烧,“我以为你身为漕帮总舵主,保护她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哪晓得你这般没用。”
  “放下她!”褚峰一步步走了过来,脸上乌云密布。“洛儿是被你们秦家的人带走的,这事儿我慢慢来算,你回去跟秦振南说一声,让他看好自己的女儿,免得哪天莫名其妙就一命呜呼了。”
  “没本事就不要讲这些屁话,好好在你的漕帮呆着别出幺蛾子,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秦承炎没理会褚峰,抱着我转身走到了车边,刚拉开车门把我放上去,褚峰人就飞扑了过来。
  秦承炎直接一拳往后挥了出去,跟褚峰袭来的拳头击在了一起。两人都欺身上前,又是一脚向对方踹去,却都把对方的脚勾住了,一时僵持在那儿。
  两人对峙着,都一副恨不能把对方生吞了的样子。我想不到他们两个会打起来,挣扎着起来想劝住他们,却谁料一动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我靠着车门,吐得一塌糊涂。
  “夕夕,你怎么样?”
  “洛儿,你怎么样?”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问我,看我没事又打了起来。这一次谁也没让谁,都飞身冲进了雪幕中,斗得你死我活。他们俩的身手都不弱,动作快得我根本无法看清。从左打到右,再从右打到坐。
  我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神志清醒了不少,人也能动了。看到他们俩越打越凶狠的样子,我没有去劝阻,转身裹着披风踉踉跄跄地跑了。
  我不知道褚峰和秦承炎为何会同时出现在这儿,把我所有的狼狈不堪尽收眼底,我往后又如何去面对他们?尤其是秦承炎,他恐怕更加地看不起我了吧,我是那样肮脏。
  不想去管他们俩,也不想去想,我就这样灰溜溜地逃了。
  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夜,我绝不会忘,总有一天,这些耻辱都要一一还给那些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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