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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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三爷,那城楼上挂着的几个人,可是你老下的手啊?手可真毒呢。”褚峰斜睨了秦振兴一眼,寒着脸道。
  秦振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确实是我,但这也是上峰的意思啊,最近咱们这都城啊,是越来越乱,都是这些地下党搞的鬼,把这都城弄得那是乌烟瘴气……”
  砰!
  没等秦振兴把话说完,褚峰飞起一脚把他踹飞了很远。那围观的甄书凡和陈宇飞糟了鱼池之殃,被砸地上去了。
  国民党士兵“嗖”地一下围聚过来,十分戒备地看着褚峰。
  “来人啊,把这厮抓下去打,给老子打半死不活!”秦振兴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褚峰咆哮道。
  顿时,漕帮的护卫一个箭步都围在了褚峰身后,如众星捧月般把他护住了。国民党士兵都冲了过来,举着枪对准了漕帮的人,但也没有谁敢开枪。
  “好大的胆子啊,敢打老子!”秦振兴抽出枪冲到褚峰面前,指着他的鼻尖咆哮,“区区一介草莽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的?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一枪轰了他啊!”
  “三叔!”秦承炎推开人群走了过去,冲那些正待举枪的国军抬了抬手指,“你们都退下!”
  “承炎,你这是要做什么?”秦振兴怒了。
  秦承炎没有理会他,转头睨了眼褚峰冷冷道,“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带着你的人赶紧滚!”
  “哼!秦三爷,你要好好保护你肩上那颗脑袋,保不定那天就掉了,到时候给人捡了当球踢也很没脸的!”褚峰阴森森地看了眼秦振兴,转身一挥手,“撤!”
  他一吆喝,漕帮的护卫全都有持续地上了马,缰绳一抖,转瞬间就策马绝尘而去了。他也跳上了马背,慢慢度到了车前,低头眸光灼灼地看着我。
  “峰哥哥……”我有气无力地喊了他一句。
  “洛儿,我很快就来司令府接你!”
  说罢他双腿一夹马腹,风一样地跑远了。我本还想说点什么的,但也来不及了。秦承炎不晓得跟秦振兴说了些什么,上车的时候脸色十分阴霾。
  那些散去的群众又开始骂我了,说我是卖国贼,是侩子手。有的还捡起石头、鸡蛋和烂菜叶子什么的疯狂地砸车,吓得龙一赶快把车开走了。
  我简直成了过街老鼠!即使被秦承炎救了,我心里也依然是沉甸甸的,蜷在座椅上一句话都不想说,一想到城楼上那五具尸体就心如刀割,特别自责。
  秦承炎轻轻拨弄了一下我发丝,轻声道,“怎么了夕夕,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很难受啊?”
  “炎哥哥,你……是不是知道秦三爷会把那些老师杀了?”
  我想,如果我今天不在那儿被人打了,秦承炎应该不会出来,因为他身边除了龙一就没警卫员。再则,他也国民政府的人,不可能为对立的党派惋惜的。
  他没应我,只是伸手把我揽在了怀里,闭着眼睛直喘息。他的呼吸声很不规则,感觉像病得很重一样。时而咳嗽一下,他总是会憋得面红耳赤。
  “如果我不签字,老师们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我又问道,他抬眼看了眼我,蹙了蹙眉没说话。
  我急了,又大声道,“炎哥哥你说啊,你肯定早就知道老师们会被杀掉对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告诉你又能怎样?夕夕,两党之间有自己的立场,这世间谁也无法批判到底谁对谁错。老师们的死我也很遗憾,但这不是偶然。有战争就有屠杀,有血腥,并不是说谁该死,谁不该死,懂吗?”
  “难道你也觉得那些老师死得应该?”
  我没法接受他这样的说词,即便老师们真的是革命党,那就没有一个比较委婉的惩罚方式吗?非得把他们人首分离?这不是处罚,这是杀鸡骇猴吧?
  他不悦地咳了一声,盯着我的脸不讲话,那眸光很犀利。
  我又怒道,“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是跟你们国民党起冲突的人和事都是不对的?那如果有一天我也犯了这忌讳,你是不是也会任由我被他们砍头?”
  “好了夕夕,别再纠结这些事好吗?你只是个小女生,根本也不懂党国之间的矛盾和争斗,说什么都是断章取义。只能说,对于他们的死我深表遗憾,但我救不了,你也救不了,我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懂?”
  “可是,你那么厉害肯定可以的!”
  “傻丫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所在的地方只是小小一个都城。放远一点看世界,还有美利坚、英格兰、日本等国家。而放近一点看中国,还有四川、湖南、陕西等地,甚至你的祖辈们呆的江南。”
  秦承炎一口气讲了这么多话,累得都快要瘫在座椅上了。我讪讪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讲话了。
  我确实不懂党国之间的矛盾和争斗,但秦振兴逼我签字一事却太过骇人。我恐怕根本就不在风云之外,而在风云之中了。万一某一天我和国民党的人对立,秦振兴要依照规则处死我,秦承炎又会怎样?
  车子行到十里洋场的时候,龙一放慢了速度,转头问秦承炎,“少爷,去医院还是回司令府?”
  “先回司令府吧,等会你再去把梁玉请过来!”
  “是!”
  回到司令府,是龙一把我抱到客厅的,他放下我后又去扶秦承炎了。看着他吃力地走进来,我惊得目瞪口呆。才不过几天,他竟已经病成这样了。
  坐下后,小芳连忙端着一个黑色药盅过来了,给他倒了满满一碗,紧接着又把一碟甜枣端到了他的面前,才捧起药碗递给他喝。待他一饮而尽后,又连忙递了一颗甜枣给他。
  秦承炎喝药时很夸张,拧着眉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令我无言以对。我以为他那样所向披靡,一定是个无所不能的男人,哪晓得吃个药还要东西甜嘴。
  喝了药过后,他重重吐了一口气,才转头看我,眸光特别的明亮。
  “夕夕,你刚才……是不是在鄙视我?”他挑眉道。
  “没!”
  我有些言不由衷,因为他颠覆了我对他的看法。
  他眸光忽然变暖,支身朝我凑了过来,一把捧起我的脸,低头狠狠吻在了我唇上,还来回用力抹了两下,把刚才没擦尽的药汁都弄到了我嘴上。
  而后他很严肃地问我,“夕夕,苦不苦?”
  “……”
  我没回他,生生烙了个大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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