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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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的时候,杜明熙和陆剑离开了杜公馆,可能是去跟崎川会面去了。他走时又警告我不要私自离开这儿,否则他没有太多的耐心容忍我的任性。
  对于他忽然展现的冷漠与霸道,我已经没所谓了。他若坚持娶我,这个婚是一定要结的,所以我必须习惯他的一切习性,或者漠视掉。
  我泡了个澡,出来时身上的吻痕已经散了许多。但腿间的不适还是时刻提醒着我,我已不再是女孩了。但我不后悔,与秦承炎那一幕幕缠绵悱恻的画面,是我心头无法言说的念想,也是我余生的支撑。
  杜明熙对我还算不错,衣橱里挂着各种各样的衣服,洋装,旗袍,袄裙,应有尽有。我选了件素色的袄裙换上,还挺合适的,不晓得他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我来到了阳台,发现天边最后一丝余晖也散尽了,黑暗即将来临。风有些冷,吹得我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头好像多了几分恐惧。
  我在怕什么,我到底在怕什么,怎么会这样战战兢兢?
  楼下戒备森严,护卫精神抖擞地站在各自的岗位上,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我本觉得秦承炎的司令府已经算戒备森严了,然而杜明熙这里更甚。
  他还没有回来,也不晓得要应酬多久。我本想偷偷离开的,可是一想到他那些话就怂了,我现在就好比砧板上的肉,时时刻刻都可能被剁碎。
  “姐姐,可以吃晚饭啦!”
  小铃铛在楼下喊我,她被勒令不准与我太亲近,没有必要的时候就跟下人们呆一块儿,所以她好半天都见不着人影。
  我轻叹了一声,收起满腹惆怅转身下楼了。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精致的菜肴和点心,还有浓郁的鸡汤,五菜一汤,还有几道甜品,充分展示了富贵人家的奢侈。
  小铃铛给我把鸡汤盛好过后就乖乖站在了一边,我刚想叫她坐着一起吃,边上那个我不认识的丫头就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仿佛我很不懂礼数似得。
  我蹙了蹙眉,端起鸡汤喝了一口,味道确实很好。
  这丫头开口了,“少夫人,这道鸡汤里面用了枸杞、当归……所以贝勒爷把这道菜命名为‘九品珍汤’。”,她洋洋洒洒念了一大串的药材名字,而我并没有听懂。
  当我准备吃另外一道虾仁的时候,她又说了,“少夫人,这道菜叫做九宫虾仁,是贝勒爷当初……”
  我在这丫头滔滔不绝的解说下彻底败了胃口,喝了碗鸡汤就走了,她欠了欠身给我道了个万福,“少夫人慢走,请问养身茶什么时候给你上?”
  “不用了,我不饿。”
  我黑着脸来到了客厅里,随手拿起一份报纸坐在沙发上看,刚瞄一眼就不镇定了。
  报纸写着一行醒目的字:日本少佐藤原吉郎被人开膛破肚,日本军方邀请了太医传人杜明熙先生为之验尸。
  报纸上还公布了一张照片,就是那夜里被我割喉后,又被秦承炎一剑开膛的日本人。原来这家伙是个少佐,怪不得这事儿压了好些天都被捅出来了。
  难不成,崎川说的约定,就是让杜明熙去给那家伙验尸?可是人死都死了,有什么好验的?
  我下意识捏了下荷包里的小弯刀,又想起了秦承炎的那把短剑,这杜明熙到底的怎么得到的?
  既然日本人坚持要验尸,那说明短剑在他们找到尸首前就已经被拿走了,所以说,当时不光是我和秦承炎在场,还有别人,而这个人一直都没露面。
  难道是杜明熙?可那么大的雨,他又是如何知道我们要去日本军营救人呢?
  这个家伙到底想做什么啊,他并不喜欢我,却又费尽心思要娶我,还不惜以我娘的性命作为筹码。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我放下报纸,装着若无其事地上楼了,在楼梯边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杜明熙的书房。
  此时他也不在,我是否可以……
  杜明熙的书房很大,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典籍,都跟医学有关的。我都不晓得他还有个身份是太医传人,怪不得在这样的局势下都能左右逢源,还能让日本人忌惮。
  我仔细在房间里搜寻了一遍,从左到右,却没有发现秦承炎的那把短剑。倒是在他的抽屉里看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的几个人令我特别惊愕。
  这照片上有六个人,其中两个居然是我爹娘,他们俩相依偎着,面前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五官有些像褚峰。在他们旁边,站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和一个小鸟依人的小女人,以及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孩童,这个孩童明显就是杜明熙。
  这是两家人的合影,本身也不突兀,因为褚峰是爹娘的义子。而怪就怪在,褚峰跟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好像,五官仿佛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难道褚峰跟杜家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我拿着照片看了许久,又放在了原处,再继续找秦承炎的那把短剑。只是整个书房我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可我记得杜明熙似乎放在了这里的。
  我迟疑了下,又开始从头找起,正聚精会神地翻箱倒柜着,忽然感觉到后背有些凉飕飕的。
  我慌忙回头,看到杜明熙不知道何时站在了我身后,眸光阴阴地盯着我。他这个样子很可怕,凌厉的眸光如剑,仿佛要把我千刀万剐一样,我感觉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望着他覆满寒霜的脸不知所措。
  “在找这个吗?”他往地上一掷,我面前的木地板上就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正是秦承炎那一把。
  我不敢拿这把剑,因为杜明熙怒了,十分震怒。他一步步朝着我走来,仿佛死神一样。我手撑着地不断后退着,最后都已经退无可退了。
  他满身戾气,令我十分窒息,我好想逃。
  他蹲在我面前,抽出地板上的短剑在我脸上刮来刮去,我动都不敢动,“洛夕,人都有个底线的,你在我面前是不是太放肆了?怎么,怕你的情郎被日本人干掉吗?”
  “你和炎哥哥也算是旧识,何必要捏着他的把柄?”我小心翼翼道。
  他不屑地冷呲了一声,道:“我不捏着他的把柄,你会乖乖听话来求我吗?我警告你,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成亲了,你这心里若再敢有半点别的念头,别怪我用这把剑戳进你这里。”
  他说着拿短剑轻轻扎了一下我的胸口,寒笑着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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