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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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本《天球运行论》及其爆发出火焰色彩的精彩序言,使之在欧洲迅速得到万众瞩目,甚至著名思想家、哲学家、人文主义学者伊拉斯谟,也特地前往鹿特丹拜访了尼古拉?哥白尼。
  两位学者言谈甚欢,足足相聚了两日。期间,提起帝**队在罗马的丑闻,伊拉斯谟不禁感慨万千。
  “罗马是**教徒信仰的圣地,她养育了高贵的灵魂,也是各城邦的母亲。而且,对于很多人而言,罗马都是比自己的祖国更亲切、更甜蜜和更珍贵的地方。……说实话,这不仅是一个城市的毁灭,也是整个世界的损失。”
  “罗马的毁坏,实质是神圣信仰的毁灭,这是最令人扼腕叹息的。不过,从拯救民众的积极态度上看,哈布拉德王**队却为那些猖狂的雇佣兵们好好上了一课。在十字军以后,我们已经很多年没看到过这样感人的场面了。”
  伊拉斯谟默默地点头。
  期间,他们的谈论是在数位哈国专业速记员的记录下展开的,毫无疑问,无论是“尼德兰宗教改革委员会”,还是他们的领导约翰?加尔文先生,都对于伊拉斯谟无比尊敬和崇拜,他们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聆听或拜读这位哲学家“碰撞出灵魂火花的精妙文字”。
  果然,伊拉斯谟对于哈国在神学、艺术、科学、经济、民生等方面的成就大加褒赏,尤其是对于特立尼达一世翻译的德文版《圣经》,给予高度评价。他认为这是宗教史上没有先例的由一位非教徒身份者翻译编纂的书籍,同时他还是位手握重权的君王。
  其实,这位原籍就是鹿特丹的人文主义学者之所以肯在战乱时期回归乡里,并不完全是为了《天球运行论》而来。
  毕竟,哥白尼的名气虽然不小,但在当时绝不可能与伊拉斯谟相提并论。后者绝对属于文艺复兴时期欧洲最顶尖的神学家、哲学家和思想家,没有之一。当然,哥白尼在死后,尤其是数个世纪之后所树立起来的鼎鼎名声,却反而令伊拉斯谟望尘莫及了!
  有一件事可以说明伊拉斯谟的名气大到了何种地步。由于相信这位哲学家有着星辰般的智慧,甚至有着不亚于柏拉图的哲学头脑,欧洲上层普遍崇拜他的著作,那些赫赫有名的艺术家甚至专门为他的双手写生!
  例如尼德兰最著名的艺术家丢勒,以及德意志的荷尔拜因,都曾做过这种事情。那副银尖笔和粉笔的素描,更是非常有名,突出并神化了那双手的主人。
  伊拉斯谟由于天分极高,学问丰富,通晓古典文学和圣经,机智而笔锋锐利,受到全欧洲文化和宗教界的赞仰,可说是空前绝后,没有人达到他那样的声誉。
  当时著名的人文学者,都对他赞美有加。有的称他为“神圣的人”;有的特地步行,远道去看他,以表示朝圣一般的崇敬。当每到一大城市,他都会受到正式欢迎,待之如同王者。欧洲各国的君王,请他为顾问;历任教皇都请教他对时事的意见;有的还表示要他作枢机主教。许多的贵族,都以同他结交为荣,送礼者络绎不绝。
  像这样一位站在巅峰的伟人,很多事情的想法必定与普通人不太一样。
  他半是为了新的神学方面的启迪,半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前途而来。
  众所周知,伊拉斯谟非常注重自己的名誉和声望,同时他又不得不依靠中世纪传统意义上的庇护人生活下去。这些人来自于教廷的教皇或者显贵、主教、世俗界的君主、大贵族和有钱的商人等等。
  而除了自己手中的笔外,他还得依靠许多东西来支撑自己的信仰和理念。虽然赞同宗教改革,但伊拉斯谟与马丁?路德不同,后者是为真理勇往直前,虽万死不辞的人;前者则认为求取和平,不妨稍微牺牲真理(也许为了自己的舒适)。
  1524年4月,路德写信给伊拉斯谟说:全世界可以见证,你在文学上的成就,使我们对圣经有真正的了解;神的恩赐在你身上奇妙的彰显出来,叫我们感激。
  显然,不管是路德还是其他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触,伊拉斯谟的文字,才是使神赐之妙彰显于世的最*宝。
  伊拉斯谟本人也同样了解这一点,要说他最关心哪种人,除了他的资助人外,无疑就是那些当代欧洲最顶尖的印刷坊主了。
  早在1506年,伊拉斯谟在访问意大利时,便与著名的威尼斯印刷商阿尔杜斯?曼努提乌斯建立了联系。次年,又两次通信,就再版他翻译的《赫卡柏》、《伊菲革尼亚在奥利斯》这两部欧里庇得斯戏剧剧本的有关事宜进行了讨论。
  不但如此,1508年初,为出版自己的《格言集》,伊拉斯谟甚至跑到威尼斯阿尔丁出版社(由出版商陶瑞萨尼和皮埃尔?弗朗西斯科?巴巴瑞哥合资创办,阿尔杜斯主持一切重要的学术、出版事务),就呆在那里工作了9个月,直至该书最终付印。
  一切的根源,都在于这个时代的印刷业,绝不类同于以后。这并不是仅仅依靠简单头脑和熟练排版技巧就能够生存下去的行业,不但如此,怀着学术抱负与宗教信念的学者们,纷纷进入印刷业,这里对员工的要求之高,简直超出了大学的普通教师,他们既是出版商又是发行人,还要编订索引、摘要,编纂词典、编年史。他们需要各行各业的学者、专家,如教授、医生、销售商、画师、译者、图书管理员等,以备随时顾问。因此毫不奇怪印刷作坊成为文人学士荟萃之地,外国翻译家、政治**者的庇难之处,新潮学问研究机构,以及各类知识交流的场所。
  就像在《格言集》出版过程中,这本书最终远远超过想像,它是在1500年初版、1506年巴德第二版的基础上大大扩充的新版。500余页,对开本。初版时的819个短条目已经扩充为3260条,并附有长篇评注,新的书名甚至叫做《千条格言集》。其扩充的内容均来自于阿尔杜斯及其作坊的学者提供的希腊文资料。这部里程碑式的著作是知识界合作的产物,也是传播古希腊文化遗产的工具。
  至少,“人文主义之王”伊拉斯谟是极其注重与印刷商的交流沟通和维持友谊的。
  当他接到从阿尔丁出版社走出的枢机主教吉罗拉莫?阿德林罗的来信,通知他德文版《圣经》被诸多出版社争相出版的事情后,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1526年,他就读过塞拉弗翻译的法文版《圣经?新约》,赞不绝口,当时他并未意识到哈国在出版方面的潜藏实力。事实上,直至此次《天球运行论》在欧洲各大市场突然发售,不但装祯精美、字体舒展漂亮、罕有错谬,同时注释详尽完善、考据有力,且供货源源不断,势头之猛、霸气之足,前所未见!
  伊拉斯谟马上意识到其中的重大意义。他当机立断,离开已经陷入宗教改革浪潮下的巴塞尔,前往鹿特丹。
  他审慎地检视着这里的一切改变。
  包括尼德兰革命委员会和尼德兰宗教改革办公室这两个名称古怪的机构所颁布的所有法令、条例和规定,接触了著名的拥有东方领地的龙牙门伯爵麦哲伦以及在地中海沿岸卓有名声的海军统帅亨斯科特伯爵雅克,与他们简短交流。麦哲伦伯爵当即承诺包干了伊拉斯谟在尼所有花费,同时允许他自由出入辖境,受军队派出的专人保护。
  说老实话,草根阶级出身的麦哲伦,他是不太明白德西德里斯?伊拉斯谟这个名字所蕴含意义的。约翰?加尔文、尼古拉?哥白尼是明白,不过此时他们还名望不显,无法与之平等对话,至少也要像托马斯?莫尔、马丁?路德这样在某些方面贡献突出的专家,才有在伊拉斯谟面前坦然坐下的荣幸。
  当然,按照一般的惯例,专家的事情自会有专家来处理。
  哈布拉德王国研究院中人才济济,与伊拉斯谟能够对上话,并用希腊文麻利地交流诸如“三贤”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精妙语录,甚至还能够引用《格言集》中的内容,“不要因为追求你所没有的,而失去你所拥有的”;“智者讲话是因为他们有话要讲,愚者则是因为他们不得不讲”……
  可想而知伊拉斯谟在自己的故乡究竟是度过了怎样愉悦和舒心的几日了!
  他被安排在马尔提斯市场一栋经过改造的别墅中,完全使用哈国提供的原木零件组装,提供落地玻璃大窗、盥洗室、抽水马桶、带丝绸帷帐的大床及天鹅绒枕被。
  出行则有奢华的马车及车伕服务。每次正餐,伊拉斯谟都能享受得到来自家乡的菜式,例如他十分喜欢的盖尔德斯香肠和浇汁小牛肉,配上新鲜的蔬菜水果,以及他常饮的苏打水,考虑得既周到,品味又十分独特。
  换句话说,他能够安安心心地留下来,避免再去考虑旁枝末节的细小琐事,避免再痛苦地挣扎在前往一个又一个资助人的旅程中,而是全心全意钻研、思索他的学问。
  与哥白尼的畅谈更是加深了这一点印象。出版自己的著作?没有问题!甚至会提供几近完美的稿酬,这与他的作品时常被付印却没有半分回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时,也不会发生像他在巴黎的印刷商巴德那里遇到的情况,那位老兄曾为伊拉斯谟出过两部戏剧译本,很快销售一空,但在信中,伊拉斯谟却抱怨道:“但我的名声并没有因此提升,因为这个版本到处都是错误。”
  在哈国不存在相关的问题,虽然出版事业是放开的,但王室却掌控着绝大多数资源,当需要进行严肃认真发行某种刊物的时候,所有的环节、相关的机构便会立刻开动起来,全身心地投入,避免哪怕是细微的错误,当需要更多的资料时,研究院也可能介入进来。而塞拉弗根据他的想像提供的诸多印刷、出版方面的宝贵经验,更是使得他们在该领域独步江湖,没有任何人能比。
  诸译文版的《圣经》在欧洲顺利发利,并且引起轰动,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很快,尼德兰革命委员会的委员长大人便意识到伊拉斯谟的重要性,他立刻追加3000鲁恩赠送给伊拉斯谟,并请求他考虑一下是否加入王国研究院。
  伊拉斯谟考虑之后还是委婉地拒绝了,也许他这样的人物,是无法被拘束的。纵然遗憾,但哥白尼等研究院的专家们仍表现得十分大度,为他召开了一次盛大的送行宴会。
  临行前,哈国方面已经确定为伊拉斯谟再版的书籍共计六套,《希腊文圣经新约批注》、《愚人颂》、《论死亡之准备》、《**教骑士手册》和《论儿童的教养》。
  尤其是《论死亡之准备》,据说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案头就有一本,这令伊拉斯谟本人也激动不已。在三大译本《圣经?新约》出现后,他总是向往尽早与塞拉弗的会面。这就是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诸译本在伊拉斯谟看来,可谓尽善尽美,有些词汇简直如同点晴之笔,文字流畅优美、译文准确简练,包罗万象,力求还原最初时的**特点。不但如此,许多考据更是前所未闻,令伊拉斯谟动容震惊,他亟须登门求教,甚至有当学生的想法!
  可惜,这段时间听说塞拉弗并不在尼德兰,甚至也不在意大利,而是去了休达战场,指挥与西葡联军的战斗,伊拉斯谟感慨万千,他觉得这样的人物投身于作战之中,与粗鲁之人争暴,实在是太过屈才。他就应当像圣奥古斯丁一样,受诸贤朝拜,万众景仰,方能显出他风格之高,成就之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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