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韧的千岁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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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胡说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沈行衍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挪了过来,一字一顿的说到,语气寒冷,仿佛地狱刚刚出来的恶鬼,江向薇当下没了声音。
  终于送走了两个瘟神,夏香寒松了口气。
  “冬生,五妞,赶紧回去睡觉,昂。”夏香寒温声细语说到。
  “知道了,娘。”沈行衍应到,临走前,夏香寒给沈行衍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沈行衍好好安慰一下方依秋。
  “媳妇。”回到炕上,方依秋刚躺下,一个高大温暖的身躯就从身后抱住了方依秋。
  “冬生。”方依秋声音带着一点迷茫和无助,借着月光,沈行衍看到方依秋就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看着房梁。
  “我在呢,媳妇。”沈行衍把方依秋抱的更紧了。
  “你说他们怎么老是这样啊。”方依秋像在问沈行衍,又像在自问自答。这个“他们”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别想了,媳妇,你还有我,他们不重要。”沈行衍轻轻拍着方依秋的背。
  其实方依秋很少这样悲春伤秋,大概还是被身体原主的情绪影响了,想起了很多童年的事情。
  方依秋的童年完全可以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从方依秋记事起,江向薇从来没有给过方依秋好脸色,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慰方依秋还是真的,二哥三哥跟方依秋说,江向薇生了三个男娃以后,很想要一个女娃,后来生下了方思萱,江向薇原本不打算再生孩子了,毕竟方家的日子也过得十分拮据,可是后来意外怀孕,没办法只能生下来,这个孩子就是方依秋,生方依秋的时候,江向薇的娘家办喜事,方贵财陪着江向薇回老家参加。那时候方剑青已经能够照顾弟弟妹妹了,所以方贵财和江向薇走的也放心,正是在那个时候,江向薇发现自己怀了方依秋。据说江向薇怀上方依秋的时候身体就不太好了,动辄晕倒呕吐,所以两人没有急着回家。等江向薇生下方依秋大出血,身体更加虚弱了,只能在老家那边修养身体,直到差不多了,江向薇才抱着方依秋回来。
  所以江向薇才不待见方依秋,认为方依秋是灾星,要是没有方依秋,江向薇也不会吃这么多苦,这个记忆中的答案好像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真的有一个母亲会因为怀着孩子的时候吃苦,连带孩子出生以后就厌恶孩子了吗?
  方依秋觉得这不合常理。
  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方依秋上一年级,那时候方依秋已经七岁了,知道江向薇不待见她,方依秋就想做得更好更多,讨江向薇开心。
  期末考试,方依秋语文数学两门课都考了满分,方依秋满心欢喜的把试卷拿回去,希望能得到江向薇的夸奖。
  回去的时候发现江向薇正在偷偷给方思萱找好吃的。
  “娘,我考了三十分,比上次多考了十分。”方思萱坐在小板凳上脆生生的说到。
  “四妞真聪明,给,吃糖。”江向薇怜爱的摸着方思萱的头,看着方思萱吃糖。
  那是方依秋最渴望得到的零食,一种水果糖,用纸包起来,有各种口味的,一毛钱可以买十个。
  “娘,我的卷子,给你看,我考了一百分。”方依秋蹦着跳着跑进去,把满分的卷子拿给江向薇看,谁知道江向薇一看卷子脸色就变了,像快要下雷雨的天气一样难看。
  “四妞,你出去吃。”江向薇把剩下的糖都塞进方思萱的手里,把方思萱赶出去,关上了门,一步一步走向方依秋。
  方依秋突然觉得害怕,想要往出跑,被江向薇一把拉住,从手里夺过卷子。
  “一百分怎么了?你给谁炫耀?”江向薇说完把方依秋的卷子撕成了碎片。
  “娘……”方依秋带着哭腔的声音并没有让江向薇停下来,撕完卷子以后,江向薇的目光便对准了方依秋。
  “你这个贱人,凭什么啥事都比我们四妞好,学习成绩也比我们四妞好,贱人,狐狸精!哪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任老娘捏圆捏扁,老娘今天就算打死你,也没有人敢说老娘一句话,看你这个样子,老娘就来气,跟你的狐狸精娘一模一样!”江向薇边打边骂,小小的方依秋被江向薇甩了几个巴掌以后,整个脑子都是蒙的,鼻血顺着脸流下来,方依秋整个脸都变得血肉模糊。江向薇还不把手,一脚把方依秋踹翻在地,上前狠狠踢着方依秋。
  “娘,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娘,求求你别打了。”小小的方依秋哭着求饶,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你娘早死了,要不是……你怎么不跟着你娘一起去死呢。”江向薇恶毒的说,方依秋意识已经模糊了。
  “娘,你在里面干啥,你是不是打五妞了。”门外传来二哥方高朗的声音,门被撞开,方高朗看到方依秋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顿时慌了。
  “娘,你把五妞打死了?”方高朗抱起方依秋喊了好几声,方依秋都没有回应。
  “打死了才好,贱骨头。”江向薇扔下这么一句话离开了屋子。
  方高朗抱着方依秋去了卫生所,好在只是皮外伤,孙耀民看方依秋这个样子,也只能叹气摇头。
  “你娘咋下手这么狠,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亲生的,我看五妞平时乖得很,怎么惹你娘生这么大的气。”孙耀民的疑问方高朗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方依秋醒来以后,方高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钱,给方依秋买了十个水果糖。
  也是从哪以后,只要考试,方依秋从来只考六十分,哪怕卷子上那些东西她都会,直到上了初中,方思萱辍学后,方依秋才开始在卷子上发挥自己真正水平。
  “娘……别打我了。”怀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却睡得一点也不踏实,抓着沈行衍的衣服无意识的呢喃着什么,沈行衍听清楚以后,气得浑身血液都往头上涌,他不知道方依秋小时候过得怎么样的生活,可是能够想到,方依秋过得并不好。
  方依秋就像一株千岁兰,坚韧,顽强,美丽,这样的人儿他怎么舍得放手。
  “有我。”沈行衍安抚性的在方依秋唇上落下一吻,方依秋才回归于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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