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神望着他,心不知飞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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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亲情凌驾于一切情感之上。
  楚衍对亲情淡薄,并非天性如此,不能否认的是,在这一方面,楚家“功不可没”。
  从小到大,没有人教过楚衍,什么是亲情,对待亲情,他该如何接受和回报。
  顾维说:“儿子,妈妈爱你。”
  楚衍相信顾维爱他,她可以为他付出生命,他从未否认过她是一个好母亲,但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辂。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放不下的执念,一如顾维,一如楚家人,一如他。
  所谓楚家人,不管在家里怎么闹腾,一旦走进公众视野里,每个人都显得异常优雅高贵,举手投足间分寸拿捏十分到位,令人挑不出毛病来。
  在国民眼里,楚家人血缘情深,父慈子孝,唯有他们知道,完美的表象需要极力维持,哪怕觉得累,觉得虚伪无比,也要强撑下去嬲。
  对待这样一个横空出世的儿子,换成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接受,更何况还是清高孤傲的楚衍。
  楚文绪是谁?一件权力阴谋下的牺牲品。
  唐天瑜此生做过两件事让楚衍记忆犹新,终生难忘。
  一次是她救他,他照顾她五年之久,也算是知恩图报了。
  一次是她算计他,因为她的贪欲,造就出一个楚文绪,毁了他的家庭,间接造成他和白素“生死离别”两年之久。
  白素死的那天,楚文绪刚好出生,新生儿的诞生伴随着妻子离世,难道楚家还奢望他那时候抱着楚文绪父爱泛滥吗?
  对楚文绪,楚衍终归是喜欢不起来,在确认楚文绪是他和白素的亲生儿子后,他良久沉默,萦绕在心头的不是激动和欢欣,而是前所未有的复杂和无力。
  他对这个孩子漠视了那么久,一夕间让他接受楚文绪,并且突然间改变对楚文绪的态度,他做不到,哪怕这个孩子是他和白素的儿子。
  楚文绪从出生那刻起就攥取所有人注意力,伴随着楚文绪的成长,殊不知正在一步步加快楚衍死亡步伐……
  在比对完DNA,前来找白素的途中,楚衍还在想,或许他们都可以重新来过,即便文绪只是精子和卵子的结合物,但血缘存在,如果素素可以接受,他可以尝试着去喜欢这个孩子。
  只不过,当他在走廊里目睹楚文绪的举动时,心忽然间就那么沉了下去,那么深的恨意,如果小时候都无法遏制,长大后只会任由仇恨加深。
  就算让楚文绪知道白素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接受白素,在一个孩子的眼里,即便他明白他是被精子和卵子造就而出,他也不会有太多的情感波动,因为在他眼里、心里,他是被唐天瑜所生,照顾他两年生活起居的那个人是唐天瑜,他唤了两年“妈妈”的人更是一个叫唐天瑜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他的是非价值观早已在唐天瑜的纵容、默认下扭曲变质……
  他不能任由悲剧重现。
  “关于这个孩子,如果我没有办法改造他,消除掉他的恨意,那我宁可毁了他。”
  这是楚衍说的话,白素身心发凉的时候,听到楚文绪哭声匆匆赶来的唐天瑜,亦是一脸不敢置信。
  唐天瑜瞪着楚衍,他的话深深刺伤了她,也激怒了她。
  “毁了他?文绪是你亲生儿子,你怎么能对他这么狠?”唐天瑜眼睛发红,冲楚衍咆哮道。
  楚衍神色平静,只不过眸子敛去了所有的温度,只剩下严寒酷冰,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那么沉沉的看着唐天瑜,却让唐天瑜深深意识到,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害怕楚衍了,因为他狠的时候比任何人都狠。
  “妈妈,你快来救我……”楚文绪哭喊声再次响起,因为看到唐天瑜,所以声音格外响亮。
  “易笙,放开我儿子。”唐天瑜快步上前,同样抱住楚文绪,试图从易笙有力的手臂间挣脱而出。
  楚衍不松口,易笙就那么面无表情的抱着楚文绪不肯松手,女人力道哪有男人力道大,更何况那个人还是特工出身的易笙。
  易笙和唐天瑜谁都不肯相让。
  如此拉扯,最痛苦的那个人就是楚文绪了,他身体因为唐天瑜拉扯尽显扭曲。
  “妈妈,疼……”伴随着尖锐的哭泣声,楚文绪泪眼斑斑的看着唐天瑜。
  白素看着楚文绪,精致的五官因为哭泣脸色有些涨红,白素心紧了紧,拉着楚衍的手臂,沉沉唤他:“楚衍……”
  出口之声沙哑撕裂,楚衍下意识皱了眉:“别说话。”见白素对他无声摇头,眉眼间溢满了不忍之色,楚衍沉了眸,搂着她的肩,看向乔梁,冷冷的说道:“带素素回病房去。”
  从未见楚衍发那么大的火,最重要的是没有人能够压下他的怒气。
  把白素交给乔梁的瞬间,楚衍几乎是咬着牙迸声道:“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吗?”这话自然是对易笙说的。
  白素呼吸急促,看向楚衍,只见他脸上浮现出白素之前从未见过的阴寒之气。
  易笙闻言,不再有所顾忌,一手抱紧楚文绪,另外一只手按在唐天瑜的肩上,蓦然使力。
  “啊——”唐天瑜闷哼出声,一侧肩膀下压,撤手的同时,差点跌坐在地,脸色更是惨白无比,可见易笙出手有多重。
  “妈妈……”楚文绪见唐天瑜被易笙欺负,顿时凄厉大哭起来,极力伸出手臂伸向唐天瑜,哭的撕心裂肺。
  “素素,我们回病房。”乔梁搂着白素,白素缓缓收回眸子,走了几步,只因身后哭声太过扎心,步伐微滞。
  “怎么了?”乔梁看着白素,声音温和。
  白素睫毛颤动了一下,微微苦涩的笑道:“抱歉,我也是做母亲的人。”
  乔梁抿唇,眉目深锁,为什么他听到这句话,心里忽然间很不是滋味呢?
  乔梁失神间,白素忽然折返身,朝易笙大步奔去。
  乔梁皱眉望去,白素风衣外套在空气中寂寞摆动,长发在灯光下闪烁出耀眼的光芒,就那么出其不意的扣住了易笙的手臂,声音清冷,一如既往:“易笙,放他下来。”
  楚衍没想到白素会插手此事,眸子一时太过清透,也太过了然,她对这个孩子终究有着太多的不忍……对于易笙来说,他可以对唐天瑜出手,却不敢对白素出手,他有多敬重楚衍,就有多敬重白素,所以当白素试图把楚文绪从他手臂里抱出来时,他甚至下意识松了松臂间力道。
  易笙如此,是因为他把目光落在了楚衍身上,楚衍没反对,可也没赞成,那般沉默倒像是默认了白素的话,所以易笙才会遵从白素的话,选择放手。
  但他们都忽略了楚文绪的恨意,眼见母亲唐天瑜被人欺负,耳听父亲对他的绝情,于是所有的恨意全都在瞬间发泄在白素的身上。
  那么小的孩子,仿佛被唤醒的猛兽,双手紧紧抠着白素的脖子,仇恨的大吼道:“你去死啊!你怎么不死啊?”
  宛如惊雷劈下,白素整个人从头到脚冷到了极点,全身都在发抖。
  楚文绪当时还在她的怀里,她呆呆的看着他,那么仇恨,那么愤怒,眼睛睁得大大的,哪里是一个孩子的眼神,他把她当……仇人啊!
  跳动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里,肆意揉捏,直到指缝间溢出血液来,痛的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劫。
  世界沉寂,白素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脖子上力道并不重,但却有血腥味弥漫在唇齿间,直到楚文绪被一股大力从她怀中夺走,她才想起她之前竟忘了呼吸,深深呼吸的同时,眼眶竟然有些胀痛。
  有人抱着她,把她的头压向他的胸口,消毒水味道弥漫在鼻翼里,激的她喉间一阵生生的疼。
  抱着她的人是乔梁,而楚衍……那个私底下戾气成性的男人,单手紧紧捏着楚文绪的下巴,在楚文绪又恨又害怕的眼神里,一字字开口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楚衍声音不大,但却令人心思胆颤,如果有人观察入微的话,会发现楚衍手指在发抖,不明显,但却并非无迹可寻。
  乔梁心里尽是悲哀,楚衍和白素看起来拥有一切,但却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仇视,困守在死胡同里面的他和她,究竟该如何做,才能绝处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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