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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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兰庭放了话,不等众人反驳便挥挥手,还有人等着我,就不陪大家吃饭了。
  正好我也有事儿,咱们一起走。徐兰庭的母亲起身,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跟身边的男人坐在一起,将夫妻和睦的戏码做足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路上,徐母挽着徐兰庭的胳膊,在自家儿子高大的身形衬托下愈发像个小女人。
  你顺路送我一程,我正好也要去市中心。女人挽着徐兰庭的手,亲昵地说,约了人,不能太迟。
  徐兰庭有些无奈:你今年就不能定下来?这都换了几个了?
  定什么定?女人懒懒散散的语调,跟徐兰庭如出一辙,你怎么不去说你爸?再说了,玩玩儿而已这么较真做什么?
  徐兰庭:成,随你喜欢。他低头看了眼时间。
  跟陈竹争吵过后,时针已经跨过了午夜迈向了新的一天。
  意识到错过了陈竹的生日,徐兰庭眉头紧皱,忽地对身边的女人说:我叫司机送你,我还有点事儿。
  这个时间你还能有什么事儿啊。女人促狭一笑,忙着哄小情儿吧。
  他徐兰庭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是我男朋友。
  女人挑眉,笑说:庭庭,你是什么样儿的人,没人比我更清楚。男朋友?她嗤笑一声,成,你跟你那小男朋友玩儿去罢。
  妈徐兰庭不耐烦地将人送上了车,别叫我小名儿。
  送母亲离开后,徐兰庭去车库里挑了辆布加迪威龙,一路疾驰着往陈竹家赶去。
  超跑轻易地超过了路面上的车子,徐兰庭将油门踩到底,一路风驰电掣。
  可就在车子飞驰而过的时候,他没有看见街头那个拖着行李箱孤单的身影。
  他们在夜色里擦肩而过,一个是迟来的奔赴,一个却是攒够了失望的离开。
  当徐兰庭站在陈竹家楼下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该怎么哄那个生气的小朋友。毕竟这一次是他做得太过分,他理当跟陈竹道歉。
  可走到那扇紧闭的铁门前,徐兰庭却前所未有地踌躇起来。
  徐兰庭想起陈竹冷声说的那一句分手,抬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方才还能八面玲珑应对饭局上明枪暗箭的人,此刻却在铁锈斑斑的门前暗自忐忑。
  终于,徐兰庭想起陈竹曾经提起,会把钥匙藏在门口的花盆底下。
  徐兰庭缓缓躬身,从底下掏出钥匙。
  他猜测陈竹已经睡下,便轻手轻脚打开了门。甚至,想趁着夜色好好抱抱那个多日未见的小君子。
  可惜,映入徐兰庭眼帘的是空无一人的房子。
  他顿在原地,看见整洁的床铺,看见那个老旧的电风扇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看见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书桌,上面摆着一本翻阅到尾页的《绿山墙的安妮》一眼望尽的房子里,一切似乎都没怎么变,却唯独少了那个会一夜夜等着他回家的人。
  徐兰庭低头,拿出手机,拨打陈竹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很好,没人接徐兰庭缓步走到书桌前,抬指轻轻划过陈竹写字的地方。
  指尖触碰到一张字条,徐兰庭一行一行看过去,不由发笑。
  陈竹的字迹不似他人那样端正,笔锋处带着点儿叛逆的飘逸。
  正如陈竹这个人,看似温和端方,可骨子里却带着与生俱来的桀骜不驯。
  共欠七十一万八百八十六圆整。徐兰庭指尖徐徐划过陈竹的借条,笑意停留在嘴边,寒意却从眼底溢出,连本带利,十年归还。
  男人指尖一顿,忽地狠狠揉皱了手里的纸。
  徐兰庭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吩咐人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将陈竹找出来。
  陈竹徐兰庭隐忍着,暗自低语,你到底想怎样?
  他分明已经承诺了要跟他试试,也给予了对方正式的身份?
  为什么,陈竹还是不满足?
  为什么,要在他准备正视这段感情的时候,离他而去?
  京城的夜永不眠,陈竹拖着小小的行李箱走在灯火通明的街头。
  远处的篮球场还有篮球入框的声音,和人群的欢呼声。
  陈竹拖着行李,慢慢地走了过去。
  他之前听方旭说过,有人会在夜里聚在一起打街球。
  秉着试一试的心理,陈竹挤进了人群中,跟边上坐着的裁判说,您好,我可用上场试试吗?
  裁判见他长得俊身材又高挑,便吹了个口哨,高声说:这儿有人想加,你们谁带带他?
  不是。陈竹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来赚钱的。
  裁判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笑说:成,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来来来,有谁想教这位小朋友做做人?
  陈竹将行李箱放在了角落,而后俯身系好了鞋带。
  之前的鞋实在是破得不能走路,爷爷回乡前还特意给他买了一双新鞋。
  不料,有人吹了声哨,笑道:回力?牛比啊兄弟,来来来跟哥玩儿几局。
  那人说:输了不收你钱,赢了,他抬抬脚,哥脚上这对AJ归你。
  陈竹想着,码数怕是不太合适,不过也没有拒绝。
  他慢慢地起身,挽了挽袖子,可以。
  一场球结束,陈竹脚边多了一双不合脚的AJ。
  少年慢条斯理地擦了擦了汗,对那位大哥说:能折现么?
  毕竟是别人穿过的鞋,还不合脚,陈竹不太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一万八百八十六气死你886:)
  谢谢姐妹们的爱~抱起来举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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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街球场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众人都因为那个忽然出现的少年而兴致高昂。
  只见那个身形高挑的少年强冲突破防线,一个暴扣主宰了正整场比赛。
  牛比!喝彩声响彻了整个赛场。
  陈竹才拿下比分,就忽地被身后的人一个急冲撞在腹部。
  忽如其来的钝痛让少年不由躬身, 他抬眼,看着那个蓄意惹事儿的人。
  街球不像正式的比赛那样规矩,细微的犯规并不会被裁判叫停, 冲突反而让比赛更具有观赏性。
  小白脸。那人一脸不服气,撞了人反而一副耀武扬威的嘴脸, 懂什么是街球么, 回你的学校跟那帮小朋友玩儿去吧。
  陈竹直起身, 扫了他一眼。既然群狼环伺, 那他也没有必要手下留情。
  接下来的比赛堪称针锋相对,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陈竹身上,试图截断他手里的球。
  陈竹没有正面跟他们撞,抢到球后,直接在三分线外起跳。
  众人屏息以待中,篮球空心入框!
  热烈的喝彩声随即响起。陈竹在欢呼声中回头, 扫了一眼那个喜欢玩儿阴招的男人。
  那眼神里,直勾勾地写着你是个垃圾。
  一场球打到最后,比分已经毫无悬念。但陈竹还是难免受了些伤,打街球玩儿的都是野路子, 受伤难以避免。
  不过,看着手里的钱,陈竹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不怕吃苦,更不会畏惧困境中的磨难。
  说到底,能正真伤害他的,不过是感情中的一次次失望罢了。
  他小心地将钱收好, 拖着行李箱走到角落,挽起衣袖简单地包扎着手上的伤。
  活络油的味道有些刺鼻,陈竹下了些劲儿揉着手上的淤青,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要是现在不将伤口处理好淤青的手腕第二天就会肿。
  动作间,陈竹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竹!
  陈竹抬眼,循声望去,见到一个剃着寸头、晒得漆黑的人朝自己跑过来。
  正当他疑惑时,那人已经冲到了陈竹跟前,大喇喇勾着陈竹的脖子,兴奋极了,大哥!我真没想到今儿竟然能在这儿遇到你!
  陈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犹疑着,方旭?
  哈哈!方旭挠挠自己青青的头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嗐,前段时间去三亚浪了一阵,稍微黑了点儿。
  稍微,黑了点儿陈竹看着他白花花的牙,露出一丝笑意,你怎么在这儿?
  我可是这片儿的常客!方旭很得意似的,上一届的路人王
  是你?陈竹问。
  是我,一个特好的哥们儿。方旭嘿嘿笑着,揉揉鼻子,又看看陈竹脚边的行李箱,一惊一乍,靠!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大半夜拉着个行李箱要去哪儿啊?
  陈竹淡定地放下袖子,收好活络油,去宾馆。
  啊?方旭见陈竹拖着行李箱要走,也顾不上问其他的,连忙拉住了人,住什么宾馆啊?陈竹,你是不是不拿我当兄弟?
  他说:半夜三更,你都撞见我了,我还有让你住宾馆的道理?方旭素来是个有啥说啥的性子,虽然偶尔太过热情让陈竹有些不适,但他本性纯良,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方旭二话不说,抬着陈竹的行李箱就往外走,走走走,上我家去,正好我妈这几天念叨咱们学校的几个风云人物,我跟她说我俩是兄弟,她不信还笑话我!
  陈竹:这么晚去打扰,会不会
  不会!方旭咧嘴一笑,我爸不在家,我妈这会儿还在迪厅蹦呢,都没功夫管我。
  蹦迪一时之间,陈竹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旭实在热情,加上现在去找宾馆一来不划算,二来也不方便,陈竹想着好歹先方旭家里借宿一晚,之后再做打算。
  陈竹知道方旭家里富裕,却不曾想,车子一路驶入了中关村公寓。
  他记得,这片儿是徐兰庭常住的地方。
  不过,陈竹想着他跟徐兰庭素来缘浅,想必不会如此凑巧再次相遇。
  夜里方旭还兴奋地想拉着陈竹上酒吧嗨,陈竹委婉地拒绝后,他也不强求,只是拉着陈竹非得跟他打游戏。
  超级马里奥蹦蹦跳跳,整个荧幕都是缤纷的彩色。
  陈竹拿着游戏手柄,如实说:我没有玩过这个,不太会。
  啊?方旭简直不敢相信,这年头还有人连电子游戏都没玩过,不过,方旭回忆着陈竹平时朴素的为人,想想也挺合理。
  陈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特佩服你。
  陈竹还在研究手里复杂的游戏手柄,方旭忽如其来的表白让他一顿。
  但看着方旭亮晶晶的眼,也不似在说谎。
  陈竹不由疑惑:佩服我什么?
  你看啊,方旭难得正经,咱们十六中少说得又一千人吧,但是整整三年,你硬是做到了将那帮打小上补习班的精英们踩在脚底!
  整整三年!方旭夸张地比了个手势,整个学校的中心都在你那儿。
  倒也没有这样夸张。陈竹淡淡地说,旁人的眼光与他而言不是荣誉,甚至,偶尔还是一种不知名的负担。
  方旭仰着头,长叹一声:想当初我多少还是有点儿看你不爽的。啧,你说你这人吧,万众瞩目就算了,还无形之中自带一股子淡定气质,搁谁看着都不爽。
  不过后来方旭当初看陈竹,不过觉得那小子仗着成绩好又长得俊,故作低调,装逼于无形。
  可后来他才发觉,陈竹是真的低调。
  分明只有十九岁的少年,却带着与生俱来的稳重。不同于任何一个同龄人,他不骄不躁,如空谷流水,静静流淌在自己的道路中。
  他可以坦坦荡荡地面对自己的贫穷,也能够淡定自如地接受各种褒奖。
  在方旭为数不多的词汇中,也就能拎出个翩翩君子来形容他眼中的陈竹。
  陈竹意外地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陈竹想告诉他,其实他并不是众人想象中那样洁白无瑕。
  所谓的翩翩君子,只不过是他人对陈竹的期许。
  陈竹的温良谦逊之下,亦像所有少年人那样向往着热烈,甚至带着点儿叛逆不羁。
  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陈哥,我要是有你条件,我尾巴都得翘上天咯!方旭笑着说,我还真羡慕你。
  羡慕陈竹不由一笑,方旭似乎忘了他刚才是在大街上将自己捡回来的。
  羡慕他什么呢?羡慕他差点儿露宿街头么?
  陈竹看着方旭没心没肺的笑容,心底里那点儿苦涩淡了许多。
  或许人都是如此,当身在局中才会格外羡慕局外之人,殊不知,局外人亦被困各自的牢笼之中。
  身边的方旭喋喋不休了一大堆话,声音渐渐小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昏睡去。
  这时候,陈竹才想起来兜里的电话已经关机近一天。
  他慢慢打开手机,看见无数个未接来电,还有短信。
  而后,陈竹逐个逐个删除了一条条未读的短信。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拉黑那人。
  毕竟,他还欠着徐兰庭一笔钱。
  见方旭睡下,陈竹不想再打扰他,索性合眼躺在地毯的一角,微微蜷缩着身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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