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困苦无言直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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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算易坐镇在泉州府的六扇门当中,此时的他对于天枯城所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说起来路费生等人的出现以及鱼具灭一行人,其中至少牵扯了两方不为人知的势力。
  这对于六扇门来讲简直有些滑稽,布网天下的六扇门居然明显得两个势力一无所知?
  或者说六扇门知道他们的存在,不知道的只是六扇门中的人。
  卜算易身为六扇门的门面之一,尊号捕神的存在。即便因为伤势无数而显得苍老,说到底也不过是六十岁不到的年纪。
  既然世上有吴良沁这般纵横百年的人物,那六扇门中自然也有这般存在。
  卜算易此时正在写信。
  “尊上亲启。余此时已至泉州,金不换一事似乎已然落定,即便有宵小之徒亦无需担忧。”
  “只是泉州似乎有所异动,不知何故此地聚集之武者几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其中不乏颇有能力之人,目的不明。”
  “此时已指派人手调查,只是心中惊动难以自持,却不知是何缘由。”
  “千古正在来路,余堪忧其难胜金不换。虽圣上称赞其才情,但近来所见恐已暗生骄狂。”
  “至于纪浮沉忽然来此,已然擒下魔头四尊,正在关押当中,似乎还有漏网之鱼。只是纪浮沉所做之事,似乎对此间事态毫无增益,只为那幼子扫平前路。”
  “此间事态尚在掌控,但暗流涌动似乎别有用心者甚多,望尊上酌情遣人来此,以做查漏补缺之事。”
  卜算易写的信件是发往六扇门总部的,言中将自己摆在了低位。
  而接收这封信的人,正是六扇门中最为年长的武人。
  天榜第六!枷天锁地·六扇门总捕头·王鳟!
  卜算易的担忧并非毫无缘由,即便此时的纪浮沉尚在西北,但整个事态的变化他却毫无过问之意。
  金不换一事虽然经过了纪浮沉之手,但也只是为了纪安心而安排的。这西北一地的大局却是与纪浮沉毫无关联。
  纪浮沉身在朝中地位可谓是超乎常人,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难以准确的表明纪浮沉的地位。
  只是纪浮沉却从来没有被整个朝廷完全信任过。
  不受财物奖赏,不慕高官厚禄。只是领着那微薄的俸禄勉强度日,世上也许有过圣人,但是却未曾听说哪位圣人是活着的。
  所以纪浮沉究竟想要什么,成了整个朝廷都在考虑的问题。
  对于纪安心的关照,一方面也是为了示好纪浮沉。
  以纪浮沉的实力,整个天下除了武中帝王的皇帝之外,又有谁能限制住他?
  有道是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纪浮沉的存在已经成了这个朝廷的心病,毕竟天下和朝廷都不是哪一个人的,而是归属整个天下。
  纪浮沉越是毫无污点,就越是让所有人忌惮。
  不贪财,不赴宴,不争功,甚至无私的人在世上真的存在吗?
  卜算易正在思索这件事。
  纪浮沉成名以来,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受到他的恩惠。
  不论是现时人称神捕的吕回乡,还是已然退居幕后的叹无余。甚至有更多的人都在纪浮沉的身边收获不少,但是纪浮沉却从未索取过任何东西。
  即便是纪浮沉的好友们,对于纪浮沉在心中都有些畏惧。
  “世上不会有无欲之人的。”
  卜算易小声的对这事情做了总结,勉强将所想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写好的书信收进了腰间贴牌之中,手上捏了一个手印,贴牌上微光一闪,这封信件就算是传递过去了。
  六扇门的手段,早就超乎了江湖人的想象。
  所以卜算易此时才会感到为难,因为那些被纪浮沉抓来的魔,他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魔即便各自有神通在身,那也不会到了泉州府周边还没有丝毫的踪迹,这件事很不寻常。
  但是卜算易却没有想过纪浮沉是否与魔有关,因为这世上最厌恶魔的除了那些为了复仇转修魔道的武人之外,绝对有纪浮沉的名字。
  纪浮沉每隔几年都会亲自前往魔界扫荡一番,甚至多次带伤回来。
  众目睽睽之下不止一次的和魔天子生死相搏,所以纪浮沉对魔的立场不用质疑。
  “魔是怎么来的?”
  卜算易念叨着,其实心中早有了想法。
  要么是六扇门中有人处理了这部分消息,不然就是卜算易根本没资格接触到这方面的事情,这才有了卜算易写信的事。
  吴良沁这个时候已经躺在了驿站的硬板床上了,之前那个汉子他也没有多寻思,因为这些和他都没生么关系。
  他现在只要静静的等着那个机会,然后前往他要去的地方找一件东西就足够了,再之后他还是那个名震天下的吴良沁。
  到了那时候,他就不会是眼下这个苍老的模样了。
  天枯城这个晚上肯定不会安生。
  也非真转修魔道,常散漫身负着不轻的伤势。
  此时能动的也只有樊无我这个行者了,而他还得在城守府的废墟上露面来安抚人心。
  刀锋寒带着山行远去了客栈,此时刀锋寒正在苦恼该如何帮助山行远治疗伤势。
  山行远则是在脑中想着吴良沁所说的天风烈。
  各有心事的一夜,注定漫长。
  纪安心的伤势由也非真治疗过了,只是皮外伤所带来的疼痛总是难以避免的。
  被黑烟侵蚀的伤口哪怕上了药,损失的皮肉也不会立刻恢复。也就是深夜中莫惜声并不能清楚的视物,不然他的伤势早就瞒不过去了。
  “明天该怎么解释呢?”
  纪安心嘴里喃喃自语着,城守府的覆灭如何告诉莫惜声成了个问题。
  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委,那还轮不到纪安心去操心。他不过是前来办事的捕快,还轮不到他给天枯城的事情做主。
  眼下他最在意的反而是莫惜声的问题。
  “我所见的事情早就和影像当中的不一样了,那么这前知到底有什么作用?”
  “看起来事态的发展明显比影像当中所见的情况恶劣多了,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必要?”
  纪安心的思绪开始朝着远方发散了。
  知晓事情原先的发展轨迹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尤其是他的实力根本做不到横趟无阻的地步,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接连出现的敌人让他深深的感受到了力不从心的滋味,先天和地境的差距已经让他无力回天了。
  也非真这般高手,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所表现的也是那般的挣扎,那么纪安心到底有什么作用。
  有些事情总是越想越难办,明明在一场压抑的战斗之后已经困顿的不行了,但是此时的纪安心却是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
  “前路茫然啊!”
  低吼一声,纪安心盘坐起来修炼起了内力。
  入定之后虽然比不上好好睡一觉恢复的好,但也能恢复些状态了,既然睡不着那就修炼吧。
  莫惜声在一边的客房里头也是辗转反侧着。
  她不知道纪安心所遭遇的敌人有多棘手,也不清楚在这一个傍晚到半夜的时间里天枯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光是白天所见到的事情已经让她感到畏惧了,此时的莫惜声十分的想“家”。虽然她离家已久,也忘了自己家在何方。
  但是“家”这个子大部分时候都会是一个让人安心的地方。
  莫惜声无数次的幻想着自己的家,里边有和蔼的长辈,疼爱自己的父母,以及同龄的玩伴。
  小时候的记忆早就模糊不清,但这并不妨碍一个小姑娘的幻想。
  “明天问问他吧,能不能帮我找到家人。”
  细小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莫惜声用劲的攥着拳头,看起来是下定了决心。
  城守府的生活即便不算艰难,但是每次她说起寻亲的想法时,夫人总会推脱。
  此时的纪安心就好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莫惜声害怕自己伸手求助会让这根稻草顺流飘远。
  天枯城那间刚刚打烊的酒馆外边,店老板正要回到楼上休息的时候,却听到了敲门的动静。
  这个时候已经打烊了,什么人会大晚上的扰人安宁呢?
  店老板很清楚来人绝对是他不想见到的家伙,所以他打算当做没有听到。
  只是敲门的动静越来越弱,但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让他紧张了起来。
  什么人会固执的敲门,但力道渐渐微弱下去?至于身负伤势的人,而且伤势必然不轻。
  有伤的人不去寻医而是来他这里求助那么一定是他的熟人,店老板不由得想起了刚走了没多久的那个汉子。
  把脱下的外衣再度披上,慢慢的走到了楼下,尽力不发出丝毫的声响。
  店老板早就退隐了,开着小店也不是为了挣钱,只是消遣自己无聊的退休生涯罢了。
  早年积攒的财物已经足够他过完一生了,尤其是在天枯城这个相对落后的地方。
  武道基本无望踏入天境延寿,自然不再考虑江湖事态。
  此时的他就好似放下一切的老人一般怡然自在,只是今天来的客人让他不是滋味。
  眼下这个客人可能正在他的门外寻求帮助,让他踌躇起来。
  他怕自己再不开门这人会喊出他的名字,又怕帮了这一次之后又得踏足那个早已厌倦的江湖。
  呆在门后的店老板听着敲门声越发微弱,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一扇不到一寸厚的门板,但却好像在两个世界一般。
  “我知道你的顾虑,咳咳~但是你先帮我一把。”
  门外敲门的果不其然是之前离开的客人,他的话无疑是猜到了店老板正在里头思虑万千。
  “你不帮我,还会有人前来,你的安生日子一样得完蛋!”
  似乎是确定了店老板就在跟前一样,急迫间此人的声音变大了一点,也一并将自己伤势不轻给暴露了出来。
  店老板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做好了打算,伸手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缓缓伸过去。
  微微颤抖的手臂说明这缓慢的动作中带上了劲力,若是出手就是雷霆一击。
  “咳咳!你知道我们的习惯,快点!”
  店老板终于行动了,手臂朝着门板猛然击出,手腕一扣就拿住了之前那个客人的咽喉要害!
  一声脆响,生命从店老板的手中缓缓流逝而去。
  “我当然知道你们的习惯,你在离开我这的时候,就把消息传出去了吧。那么我为什么还要救你?”
  冰冷的语气从门板上的窟窿穿了出来,消散在黑漆漆的夜里。
  “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不少,死你一个他们也找不到我的身上来。”
  说着话,店老板扣住客人咽喉的手指进一步的收拢了起来破开了死者的皮肤,墨绿的真气顺着伤口流淌进去,尸体像是被提线的木偶一般看是不自然的运动着。
  店老板松开手,尸体也朝着远处走了出去。
  老板回身从杂货间取出了一块崭新的门板,顺带拿了一块粗糙的石头打磨起来。
  那具尸体走出了七八百米之后轰然倒地,一股绿油油的火焰从尸体上燃烧,血肉消弭而衣裳却是半点损伤都没有。
  最后只留下了一句穿着衣服的骷髅倒在地上,也许明天樊无我会为此头疼不已。
  店老板慢悠悠的换好了破洞的门板,将之放到了柴房里头,看来明天得柴火已经有了。
  “等他们过来,自然会带上我想要的东西,而不是你这个蠢货威胁我。至于为伙伴报仇的规矩,也得你能告诉他们是我动的手。”
  店老板撂下了不知说给谁听的一句话,一摇三晃的走上楼去。
  看来这点老板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个夜里,似乎不会再有人来打搅他了。
  也非真这时候已经站在了天枯城外边,眼睛通红除了腰间的铁尺之外,再不见其他的东西。
  也非真作为一方城守,那储物的物件自然也是有的,只是此时的他一身儒门真气全数换成了魔道真气,这储物的玩意还得花些时间处理之后才能如往常一般的使用。
  但是看也非真的表情,眼下的他似乎没有功夫去做这件事了。
  发妻身死,自己也成了魔修,除了一个官方的身份之外,也非真和之前的他已然是两个人了。
  也非真本就是一个天枯城城守的代号,但是叫这个名字这么多年了,他却不知道之后的自己再叫什么才好。
  夜里的戈壁是很冷的,狂风没有阻挡,沙砾也随风而动。
  沙子打在他的脸上,让也非真不禁的揉了揉眼睛。鼻翼上的泥巴印子让也非真看起来平添了许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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