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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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脸色一变,不耐烦地说:我还有事,没时间跟你们瞎耽误工夫,如果想见人,拿了东西再来。
  不待傅年他们反应,女人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紧接着傅年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以及隐隐约约的咒骂声。
  这个老不死的,又没事找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傅年和张岩对视一眼,眉头皱得更加紧了,小声说:张哥,这女的有问题。
  嗯,你给王队打个电话,让他查一下这家的情况。
  傅年点点头,刚想打电话,就听到里面又传来一声闷响,随即便传来女人的咆哮声,你个老不死的,活着就是浪费空气,你怎么不去死!
  紧接着便是一阵怪异的哀嚎声。
  情况不对,我们还是报警吧。
  王队不就是警察吗,你打给他,把情况说清楚。
  傅年一想也是,便直接拨通了王耀的电话,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王队,我觉得情况不对,你还是过来看看吧。
  我现在抽不开身,这样吧,我让派出所的人过去一趟。
  也行。你让他们快着点,我怕出事。
  好,我马上给他们打电话,最多十分钟就能到。
  傅年刚挂掉电话,就听一阵开门声,他抬头看了过去,只见坐在隔壁的邻居走了出来,是个四、五十的阿姨,手里提着一袋垃圾,看了他们一眼,便将垃圾放在了门口。
  见她要关门,傅年连忙走了过去,说:阿姨,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邻居打量了打量傅年,问:你们跟老李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来找李老办点事,哪曾想门都没让进,您听这屋里闹哄哄的,怪渗人的,不会出人命吧。
  你们找老李办事?邻居奇怪地看着傅年,说:你们不知道他瘫了么?
  瘫了?傅年一阵错愕,连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邻居看看李广志家,叹了口气,说:你们进来说吧。
  傅年连忙道谢,和张岩一起进了邻居的家。
  房子不算大,属于两室一厅的小户型,房间的家具摆设都有些老旧,却打扫的很干净。邻居将两人让到客厅坐下,又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
  阿姨,这李老家到底怎么回事,他家那个女人又是谁?
  邻居再次叹了口气,说:老李瘫痪已经有很多年了,俗话说的好久病床前无孝子,一开始他的儿女还会过来侍候,时间一久,也就没人来了,他们家那个女人是他儿子雇来的保姆。
  保姆?傅年看了一眼张岩,说:既然是雇来的,怎么会挑这么一个品性的?
  老李是全瘫,不仅说不了话,脖子以下还动不了,吃喝拉撒全靠保姆侍候,想雇一个不怕脏不怕累的,哪那么容易。这些年他们家换的保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也就这个女人呆的时间长,干了两年了。
  阿姨,他们家是不是经常出现这种动静?傅年没有明着问,他相信邻居能听得懂他的意思。
  邻居犹豫了犹豫,还是点了点头,说:一开始我也向他的儿女反应过,不仅不管用,还招来那个女人的辱骂。久而久之,我也就当没听见,可是每次听到老李哭嚎,我这心里就过意不去。唉,我常常想,如果自己也落得这样的下场,还不如死了。
  阿姨,您知不知道李老是什么时候瘫痪的?
  大约□□年前,具体时间我也记不得了。
  □□年前?那时候李老不是还不到退休的年纪么?
  他好像是内退,45岁就退了。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他是出了事以后,政府部门特殊照顾,所以让他提前退休了。
  那您还记得是哪一年么?
  他今年54岁,45岁退休的话,那就是9年前。
  9年前,也就是2012年。傅年接着问:那您知道李老是怎么瘫痪的么?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听他儿女说是喝了酒,下楼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伤了脊椎和脑袋。
  傅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阿姨,您跟李老是老邻居了吧,平时关系应该不错吧。
  我们两家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彼此之间都很熟悉,关系也不错,不都常说远亲不如近邻嘛。只是没曾想他如今会变成这样,我是想帮也是有心无力啊。
  李老年轻的时候爱喝酒吗?
  他干了一辈子的交警,几乎不怎么喝酒,谁知道临了临了被酒给害了。
  李老出事是谁发现的?
  是楼上的邻居,她下晚班回来,发现老李躺在楼梯口,就赶紧打了急救电话,还报了警。警察在现场转了一圈就走了,后来就说是老李醉酒,不小心摔了下来,这人从那儿以后就瘫了。
  下夜班?那这么说,李老被发现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早上?
  不是,楼上的邻居在餐馆上班,每天下班都要十二点以后,我常说她是下夜班。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傅年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说:阿姨,应该是警察来了,我过去看看。
  警察?
  嗯,听里面的动静挺让人害怕的,所以我就报了警。
  邻居叹了口气,说:报警也好,至少让老李的儿女看看他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阿姨放心,您跟我说的,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邻居怔了怔,随即笑着说:你这孩子心眼不错,就算让她知道了,她不敢把我怎么样,顶多是骂我两句,也总比每天听着老李受罪强。
  阿姨,不跟您聊了,我得过去看看,毕竟是我报的警。
  行,你去吧。
  傅年没再多说,打开门走了出去。他走向还再敲门的警察,说:警察同志,你们是王队派来的吗?
  王军看了看傅年,说:你就是傅年,那个报案人?
  是,就是我,刚才我来找傅年把刚才发生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接着说:警察同志,我怀疑那个保姆虐待老人,我怕出事,所以就报了警。
  王军点点头,说: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放心,如果发现有虐待老人的情况,我们一定依法处理。
  王军是把傅年当成了李广志的亲人。
  傅年也没解释,说:同志,我们还是先叫开门,看看里面什么情况吧。
  王军点点头,一边敲门,一边喊道:里面的人开门,我们是警察,如果再不开门,我们就采取强制措施了。
  众人等了半晌,也没听到里面的动静。
  王军看向傅年,问:你确定里面有人吗?
  我确定,李老瘫痪在床根本无法出门,刚刚我们还听到有动静呢,不会是出事了吧。
  王军重申了一遍刚才的话,门里依旧没有声音。
  唯恐里面出事,王军不得不采取强制措施,说:撞门!
  张岩见状连忙阻拦,道:等等,这锁我能开。
  王军怀疑地看着张岩,说:你能开?
  张岩随口解释道:以前在开锁公司工作过,如果你们确定要开门的话,这锁我能开。
  要多久能打开。
  两秒。要开吗?
  王军和同事对视一眼,说:开。
  张岩解下自己的钥匙,捏住上面的挖耳勺,在锁眼里捅了两下,就听啪嗒一声,紧接着张岩握住门把手,将房门打开了。
  门外的人顾不得其他,连忙走了进去。随着他们走进门,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房间里的一切都映入眼帘。
  与邻居家的干净整洁相比,这里的环境是真正的脏乱差,桌面上是没有清洗的碗筷,地上是掉落的瓜子壳和零食包装袋,沙发上堆着衣服,扶手上乌黑发亮,满是油渍。
  傅年指了指发出闷响的声音,说:警察同志,李老应该在这个房间。
  王军小心地转动门把手,推开了房门,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从房间传了出来,熏得众人皱紧了眉头,和王军一起来的警察干呕一声,捂住嘴巴跑了出去。
  傅年连忙打开窗子,让房间里透透风,而王军和张岩已经进入了那个房间。
  呕!王军一下子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傅年奇怪地看了王军一眼,紧跟着走了进去,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傅年连忙捂住鼻子,朝着床铺看过去。
  只见一个干瘦的老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眼混浊无神,嘴巴有些歪,嘴角流着口水。衣领处被浸湿,一块水渍压着一块水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下半身没穿衣服,两条腿之间满是黑褐色的块状物体,松垮垮只剩一层皮的大腿上爬满蛆虫。
  呕!看到这儿,傅年也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张岩还在。
  王军见傅年也跑了出来,说:房间里只有床上的老者,并没有你说的那个保姆。
  傅年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终于压下了翻腾不已的胃,说:应该是在我去隔壁邻居家的时候出去了。
  脚步声响起,张岩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说:我看还是尽快叫救护车吧,床上的人呼吸很微弱。
  王军点点头,给急救中心打了电话,随后三人再次回到房间,十五分钟后,救护车也已经赶到,将李广志送进了医院。
  傅年三人加上王军和他同事,五人一起跟去了医院。在急诊室门口等待的时候,王军给李广志的子女打了电话。
  明明是周末,他们却推来推去不肯来医院,王军气急直接说如果他们不来,就告他们虐待老人,他们这才答应来医院。可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他们的人影。
  王军本想再打电话,急诊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问: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王军答道:大夫,我们是警察,病人家属还没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们说。
  大夫点点头,直截了当地说:警察同志,病人没有抢救回来,已经与5点35分宣布死亡,死因是多个内脏器官衰竭。病人身上有很多淤青、挫伤,□□以及口鼻处均发现大量蝇卵以及蛆虫,我们怀疑有人虐待病人。
  王军听得眉头紧皱,说:所以他是被虐待致死,对吗?
  大夫点点头,说:也可以这么说,如果你们有疑问的话,我建议由法医来作司法鉴定。
  王军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我马上请示领导。
  怎么病人家属还没到?我们还需要他们签字。
  我之前已经通知过他们,可能是在路上耽搁了吧。
  那等他们来了,麻烦警察同志跟护士说一声,让他们在死亡通知单上签个字。
  好,我知道了。
  医生离开没多久,护士便推着病床走了出来,说: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傅年见王军在打电话,回答道:病人家属还没到。
  还没到?护士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不满地说:这都两个小时了还没到,这子女是怎么当的。
  护士刚抱怨完,走廊里慢慢悠悠地走过来几个人,两男两女,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他们看了看急诊室外的几人,目光最后停在护士推着的病床上。当看到被白布蒙着的人时,他们的神情怔了怔,不自觉地顿住了脚步。
  王军挂掉电话,看向来人,问:你们是李广志的家属?
  他们对视一眼,相继点了点头,其中身穿白色T恤的男人上前一步,说:我是他儿子,我爸他怎么样了?
  你父亲已经在5点35分宣布死亡,死因是多个器官衰竭,疑似被虐待致死,根据法律规定,我们需要进行尸检,在这里通知你们一声。王军的脸色不好,语气也非常公式化,很明显是因为李广志的惨状,让他对这些人产生了强烈不满。
  虐待致死?怎么可能?李向阳眉头紧皱地看着王军。
  怎么不可能?你们多久没去看过他了?你们知道他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么?不说这个,就说我刚才给你们打电话,说你们父亲送急诊室抢救,你们还推三阻四不想来。你们看看现在几点,我给你们打电话的时候又是几点,同样是在市里住着,你们竟然两个小时才到医院,现在跟这儿说什么不可能
  李亮见他情绪失控,连忙拉了拉他,说:王哥,你消消火。
  李向阳身边的刘丽萍见王军这么说,有些不乐意,说:我说警察同志,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在路上堵车了,又不是没来,你至于发这么大火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你爹呢。
  李亮一听脸色也跟着变了,说:你怎么说话呢?从你们家到医院开车不过十分钟,你们说堵车两小时,是糊弄傻子呢?不过也是,你们但凡有点良心,这老爷子就不会死。
  刘丽萍还想说话,被李向阳拦了下来,说:你闭嘴!
  刘丽萍见状顿时不干了,瞪着李向阳,说:李向阳,你敢对我这么说话!你可别忘了,你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我。
  李向阳脸色难看地说:这里是医院,我不想给你吵。
  医院怎么了,你这么对我说话就不行!刘丽萍依旧不依不饶。
  你们安静点,这里是医院,有点公德心。护士也看不下去了。
  李广志的女儿李秀珍红着眼眶上前,问:这是我爸么?
  护士见她两眼含泪,语气缓和了些许,说:是。
  李秀珍颤颤巍巍地掀开蒙在李广志脸上的床单,当看到他枯瘦如材的模样时,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愧疚,大哭了起来,爸,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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