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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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吉搭建的那个季风标,高度在十五米以上,有四片风车叶,用竹竿搭建骨架,当中填充了竹片。每片风叶,长度足有四、五米,这不是一项简单的活计。风铃从未见过这么奇特的建筑,虽然不了解用途,但也看得新奇不已。
  布吉留了一小会时间,给他二人欣赏自己的杰作,随后开口道:“好了,现在跟我来吧,我把你们引荐给族长。”
  前方有四、五十人围在一起,手持长木棍,好像在跳一种奇特的舞蹈。见到布吉带着两位陌生人靠近,他们纷纷侧目,露出好奇的神情,但脚下却未停止。
  一位头发胡须都已经花白的老者,手持一根动物头骨权杖,正在人群当中摇曳。他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地将手中的权杖举起。这个动作,像是一个信号,引导其它人将手中的木棍高高举起,再用力杵地。
  布吉没有过去打断仪式,他放下手中的木棍,盘膝坐地,虔诚地在一旁观看。
  黑夜与风铃交换了个眼色,也学着布吉的模样,一同盘膝坐下,等待仪式完毕。
  这个奇怪的仪式,又臭又长。
  谢天谢地,在黑夜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终于结束了。
  他连忙随着布吉起身,活动了一下早已酸麻的双腿。
  “族长,”布吉恭敬地叫道,他把黄金从布袋里掏了出来,双手捧着,递了过去:“这是两位迷路的朋友的礼物,他们希望在这里稍作休整。”
  那族长走了过来,接过布吉手里的黄金,放到嘴边用牙齿咬了一下,又反复地看了几遍,这才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黑夜。
  “年轻人,我看到了你们的诚意。”那名族长声音非常奇特,浑浊,却又具备穿透力,听起来很矛盾,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妥:“我,麻黄部族族长,巴鲁鲁,同意你们在此落脚。不过,食物需要你们用劳动换取。”
  “多谢族长,”黑夜连忙出言感谢。
  周围那些人都投过来好奇的目光,有几个人看向风铃的眼神,似乎有些不正常。但他们随后都被族长招呼走了,与黑夜不曾有任何交流。
  布吉领着黑夜和风铃,返回到悬崖边,沿着悬下的绳索,向挂在崖壁上的竹木楼攀爬。他们两个人,被安排到一间“灯楼”内。“灯楼”这个名字是黑夜取的,很具象也很有意思。因为在起雾的时候,这些竹木楼里,都会点燃灯光,远远望去,像挂在断崖上的一盏盏明灯。
  灯楼的外面,有一层竹片编造的墙壁,像一把扭成圆弧的纸扇子。上面没有顶,因为这里从不下雨。灯楼里,分为四层,每一层仅一米多高,上面三层有简易的床铺可以睡人,最下面存放杂物。
  灯楼之间,有竹制的建议通道,仅容纳一人同行。
  布吉带着黑夜他们到他们临时露宿的灯楼时,周围支架与便道上已经挤满了部族的人。大部分都是年轻的男人,他们只用布片包或兽皮裹下身,上身赤裸。还有几个孩子,及少数女人。
  他们望过来的眼神,充满了好奇,但绝对称不上友善。
  “这些人好可怕,”风铃抓紧了黑夜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
  黑夜伸手在她胳膊上拍了两下,示意她不用担心。
  进入到灯楼内,隔绝了外面的视线。黑夜从包裹里又掏出一块黄金,比先前的那一块还要大。他把金子在手上掂量了两下,便递给了布吉。
  “多谢布吉兄帮忙,让我们兄妹两人有落脚处。”黑夜微笑道:“这块黄金,便是我兄妹二人,送给布吉兄的私人礼物。”
  他早就瞧见了这个布吉对黄金非常眼热,连带把黄金送给族长的时候,眼神中都含有一丝不舍。这个布吉有欲望,那么黄金就能起到作用。
  “这个……”布吉接过黄金,想要推辞,却又有些舍不得。他心虚地朝外面望了一眼,有些尴尬道:“远方的朋友,布吉没有帮忙,不能收贵重的礼物呢。”
  “布吉大哥,拿着吧。”黑夜连忙道:“我叫黑夜,我妹妹叫风铃,她自幼体弱,要是能免了她的劳作,那就感激不尽了。”
  黑夜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手中的黄金摁进布袋中,不容他推辞。
  布吉又朝外面瞄了几眼,这才把视线投到装着黄金的布袋上。隔着袋子,用手摸了摸,舒了口气:“黑夜兄弟,你们兄妹俩便在这间屋内住,如果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我就住在上面那个屋内。随便找人问,都知道的。”
  黑夜连忙应下,又趁机询问了一些谷内的情况,这才把布吉送离。
  关上竹门,黑夜拉着风铃坐下。刚才在灯楼内说话,累得很。这个竹楼太矮,完全无法抬头,到现在脖子都还酸着。
  风铃把自己重重地摔到简易的床上,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丫头,什么事这么开心?”黑夜在床沿坐了下来。
  风铃歪着脑袋,小手在空中挥来挥去,天真道:“主公要去劳动,准备养活风铃呢!”
  “嘘~”黑夜心里一紧,连忙捂住风铃的小嘴,随后压低了声音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叫哥哥,不要暴露了身份。”
  “知道啦,”被捂住了嘴巴,风铃含糊道。小丫头顽皮地在黑夜的手指上轻轻地咬了一口,这才任由他把手抽开。
  吩咐了几句后,黑夜爬到灯楼顶层,佯作休息,对周围打量起来。
  围在灯楼外面的人群已经散去,只有几个孩童,在竹竿上爬上爬下。一名年轻女子沿着小道,从一头走了过来。望了黑夜一眼,便把几个孩子都赶走了。
  黑夜一皱眉,他明显感觉到,这个女人望向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得感觉。好像嫉妒,又有些幸灾乐祸。
  女人胸前没有遮盖,一对黝黑的大兔子不停地晃来晃去,让人头晕目眩。
  奇怪了,某非这个部落里还有些勾心斗角?但眼下情况不明,也不便多作猜测。黑夜又把视线投向另一边,几名年轻男子,正在修补灯楼。
  不对劲,一定有不对劲。
  黑夜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仔细的过滤了一遍,突然之间毛骨悚然起来。
  这个部族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除了族长之外,他未曾见到任何一位年长者。五百多号人,怎么尽是年轻人和孩子,而且女性还那么少?
  现在自己武力大幅降低,空间感知不能用,对环境的探查,以及对情况的判断,都平时差了太多。
  他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惜不会有人来解答。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还要提醒下风铃,尽量不要外出。
  恍恍惚惚中,没过多久,雾气便翻滚起来,灯楼上的灯光逐渐亮起,星星点点,如同仙境。黑夜坐在灯楼顶部,望向一侧峭壁,不由地看痴了。
  他从未想过,这种奇特的建筑,会在雾气中散发出如此惊人的美丽。
  “啪,”楼下传来声响,把他从迷失中惊醒了过来。连忙翻身下楼,见到风铃正捂着脑袋,半躺在床上哼哼。
  这丫头,也被景色迷到了。她不自觉间,便有了舞空的欲望,身体一轻,头顶撞在竹楼隔层上,肿起一个包。还好没叫她睡顶层,否则铁定出乱子。
  “睡觉,不要再弄出声响。”黑夜帮她揉了揉脑袋,叮嘱道。这个部落的作息时间有些奇怪,他们将黑夜概念中的三天算作半天。浓雾来的时候,当做夜晚休息。浓雾散去,便当做白天,起来劳作。
  在麻黄部落度过了第一个“夜晚”,也就是雾气翻滚的三天。黑夜将风铃留在“灯楼”内,独自攀下了断崖,到“风车”广场上集合,与这里的部落族民一同去猎食。
  第二百一十四章 狩猎紫电
  这里的食物来源主要分为三个部分,女人和孩子在田间劳作,种植食用性植物。普通的男性,则在河边捕鱼,掏挖贝类和螺丝。最强壮的男人,则组成狩猎队,深入林中去猎杀野兽。
  黑夜来到广场,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大量手持长棍的壮汉,其中一位头领正是布吉。
  “布吉大哥,”黑夜挥了挥手,朝他走过去,“我能参加你们的狩猎队吗?”
  布吉的心情显然不错,不知道是获得一块金子后的喜悦,还是统领一堆人马所带来的自豪感。他对着那些人吩咐了几句,便招呼黑夜过去:“黑夜小兄弟,你来得刚好,我的狩猎队正缺人手。”
  他的狩猎队一共有十五人,个个都是肌肉疙瘩,眼神中透出彪悍。见到黑夜到来,那些人都很热情,上来与他一一见礼。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从这一点上,黑夜可以判断,布吉的这一队人应该都是些热心肠。反观广场上其它的几个狩猎队,他们望向这里的眼神中,多少都带有一些不太友善的神情。有些人漠视,有些人不屑,还有人嫉妒,甚至还能看到几个仇恨的眼神。
  看来,这个部族里还真不太平。
  众人集结后,都等待族长来发号施令。黑夜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像布吉这样的狩猎队,一共有七个。其中有一位头领,衣着打扮与其他人完全不同。不仅衣着光鲜,头上戴有羽毛冠,连带属下的那些汉子,也格外地精悍。
  “布吉大哥,那个人是谁?”黑夜凑到布吉跟前,小声地问道。
  “他是巴登,族长的小儿子。”一位热心的年轻人抢过话茬,代布吉作了回答:“你要当心一点,不要轻易惹到他。”
  黑夜没有应话,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哈伊,小声点,不要乱说话。”布吉伸手将那汉子拨开,警告道:“难道你忘了族里的规矩,不得妄加议论。”
  黑夜听出些味道来了,这番话语里多少带着一丝不甘。
  那名叫哈伊的热心青年,显然不是特别惧怕布吉,他边退向人群,边小声嘀咕道:“要不是族长偏袒他,他能当上狩猎头领么?他的人手最精悍,每次狩猎的猎物却是最少,就知道把力气往女人身上使。”
  “哈伊,”布吉提高了声音,带着几分恼怒。
  哈伊见到布吉似乎不高兴了,连忙闭了嘴,缩到人群后面去了。
  说话间,族长巴鲁鲁已经到了。他依然握着那支动物头骨做成的权杖,身后有一群打扮与众人相异的汉子跟随。
  狩猎的信息由族长发布,布吉获得的任务是去探察断崖北面的荒原,狩猎的目标是十只肥大的硕鼠。反观巴登,他得到的任务是去部落的东面,猎杀一只野猪。
  野猪目标大,习性也容易掌握,相对比较简单。但硕鼠就没那么容易了,这些肥硕的小东西,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刻缩到地下的洞穴里,难以捕捉。即便开挖,地下的洞穴也四通八达,徒劳而已。
  布吉领到任务后,心情似乎不佳。那个多话的哈伊,又忍不住在一边嘀咕:“那只野猪明明是我们发现的,却不让我们去捕杀,太过分了。”
  黑夜将话语一丝不落地听在耳朵里,斜着瞄了那个巴登一眼。发现巴登正朝布吉看去,眼神里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神情。布吉低着头,没有作出回应。黑夜留意到,他的右手捏得紧紧的,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分配完任务后,各自散开,黑夜跟随布吉,由断崖攀登而上,去探索北面的荒原。包括哈伊在内,队伍里其它几个汉子,似乎都有不满的神色。
  一路无话,直奔荒原。
  布吉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向北行进了十七、八里左右,才逐渐放慢了脚步。这一路上的景象,有些雷同。不同于大河南面光秃秃一片,这里地面上,时而不时地能看到一些稀疏的灌木和杂草。
  “停,”布吉将左手的木棍高高举起,阻止了众人前进。他随后点了几名汉子,从四周向一丛稀疏的灌木包围过去。
  黑夜看得真切,这丛灌木附近的地面有些松软,有几个很明显的洞穴。洞穴有人的脑袋那么粗,洞口的泥土看起来非常新鲜。
  几个围了过去的汉子,小心地隐藏起来。他们将手中长棍放下,从背上抽出一支纯木质的标枪,抓在手里。
  “哈伊,你去放诱饵。”布吉命令道。
  哈伊得了命令,从背上卸下一个麻布包,打开包裹,取出一块烤得焦糊糊的肉。奇怪的是,这种糊糊的肉,竟然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应该是添加了一些香料在里面。哈伊快步跑到那丛灌木附近,将肉块用绳子拴住,又另一头系在灌木的枝干上。
  又有几个汉子走了过去,将一张细密的麻丝网铺到地面上,然后将一些泥土捏碎,将网覆盖住。最终将糊糊的肉,放到麻丝网的中央。
  准备妥当后,众人都找地方隐蔽起来,等待猎物上门。那张网连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攥在布吉手中。
  过了许久,完全没有动静。
  布吉按捺住性子,凭借他多年的狩猎经验,这处洞穴内,必然有动物活动。他现在所要做的,不是换个坑,而是和洞内的动物比拼耐心。
  黑夜掐着脉搏,粗略的估算时间。
  这一等,差不多就是两个小时左右。即便布吉是个有经验的猎人,也有些烦躁了。他虽然没有出声,却频频地和同伴交换眼色,并比划一些手势。
  好一会,他渐渐地直起腰身,准备带领大家离开,他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消耗在这里,毕竟,族长分派的任务需要完成。
  突然之间,刚拉起半个腰身的布吉,又紧急扑倒在地。
  黑夜看得真切,那个洞口探出个小脑袋来。猎物被诱饵吸引了,它已经忍耐不住了。可洞口的这东西,是一只仓鼠吗?
  黑夜挪过视线,发现布吉的脸色激动起来。
  这只猎物不一般,黑夜心中下了结论。
  那是一个紫色的脑袋,像是老鼠,却又似是而非。见到黑夜露出迷惑的神色,身旁的哈伊用手指戳了戳他,然后在他耳边轻声道:“小兄弟,今天我们撞大运了。这是一只紫电,我们部族从来未曾有人捕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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