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汐瑶,我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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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隔二十余步的距离,如烟似雾的幽径,汐瑶只敢呆呆的站立在原地,脚下生了根似的,如何都无法往前迈出半步。爱残璨睵
  纵使在这里看到他让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但到底还是有顾虑的……
  两个人在相对僵持了半响后,天色又暗沉了一些,眸中的所有变得更加模糊不清,包括那道孤世而立的身影。
  祁云澈穿得本就淡而清雅,再得手中一把伞为自己撑出一片隔绝的天地,与人的飘渺之感不言而喻,仿佛随时会消失。
  作为第三个有些多余的人,鬼长随抬起他森冷的眼看看天,似想了一想,道,“小姐再不过去,王爷就要真的生气了。柝”
  这句对那人儿果真有用,音落她便倾了身形,沉重艰难的向前移了去。
  她心中藏了事,故而走得极慢。是说还是不说?不说的话哪里过得了这一关?那若是说……又说多少呢?
  就在她想着这些时,短短的距离才行到一半,旁侧忽然得人不确定的喊她—肜—
  “慕掌簿?!”
  汐瑶循声看过去,得一名宫婢急匆匆的跑来,那是在祁羽筠身边贴身伺候的花萼。
  “奴婢可是一通好找啊!”几步来到跟前,她气都还未顺平就道,“公主和驸马请掌簿到平宁殿一叙,这会儿都在该布酒菜了,快随奴婢走吧!”
  说完拉上人就要走,不想却没拉动。
  “现在么?”
  汐瑶看了远处的祁云澈一眼,他还静静站在那里,那伞挡住他的神情,只能望见抿合的薄唇,和刀削的下巴,至于表情……
  似乎是没有表情。
  花萼也随着看过去,这才发现那一头还杵着个人,光看个轮廓有些像云王。
  她自小随平宁身边长大,这眼力见自然有。可公主已经交代下来,晚膳前务必将人带到跟前去,否则就治她办事不力。
  天色已经极暗了,雨势更渐大,花萼定心,就算是云王也不能让!
  想罢抓着汐瑶的手更紧了,再开口话音也无端端高了几分,说,“我的慕掌簿,慕小姐!你就跟奴婢走一趟吧!公主和驸马有好一阵没与你见面,奴婢打晌午起就跑遍了整座忘忧山,从东边找到西,刚过翎逑殿那边跑来,总算——”
  正是她喋喋不休时,汐瑶目光紧锁的那道视线已然有所动作。
  只见那轮廓默然转身,举步,缓缓行远,转眼就消失在尽头转折。那无喜无怒的姿态,着实令她心头一急,本想追上去的,奈何自己被牢牢抓住,愣是不好动弹。
  “好啦。云王殿下已经走了,你只能跟着我了!”花萼一松手,高兴道。方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故意的。
  汐瑶回她一记无奈的眼色,很想同她说,云王殿下那是相当的记仇……
  ……
  入夜了。
  行宫的暗牢空置了许多年,阴暗潮冷,霉味浸满鼻息,外面绵雨不断,沁湿了墙角,不时,还有几只老鼠堂而皇之的从眼前爬过。
  天不知在何时黑了,蜷缩在墙根之下,慕容嫣颤抖的、小心翼翼的呼吸着。
  才过了半日,多么的漫长……
  无边无际的暗将她包围,她双眸无神,衣裳凌乱,松垮的发髻难看的歪在一边,周身无一处完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她努力的回想,努力想要忽略下身屈辱的痛感,可是囚室的尽头依稀传来污秽的话语声不断的在提醒她,她的清白已被那几个狱卒夺去,只要她闭上眼,那一张张令人作呕的脸孔就会出现在她脑海里!
  他们说,反正到了边境她也要去慰劳大祁的将士,不如先让他们先为享用。
  初初时慕容嫣根本不相信会发生那样的事,直到他们撕烂她的衣衫,凌迟她的身体,淫丨靡的笑声,她的哭求声,充斥在暗无天日的囚室……没有人听见,更不会有谁来救她。
  然后呢……
  不可抑止的颤栗,思绪却越来越清晰。
  她想起自己的身份,她的家世,还有她来京城为何。
  她是那么小心,那么谨慎,每走一步都悉心盘算,将所有人算得滴水不漏。
  她想,那慕汐灵有孕在身,只消加以利用就能将慕汐瑶置于死地!
  怎料到……慕汐灵会调转矛头突然对付她,借的还是南巡她和祈裴元曾经同游颜府的名头。她哪里会看上毫无可取之处的裴王?!
  她是慕容嫣,她知道将来谁会成为祁国的皇帝,而她要站在他的身边,做权倾六宫,万民敬仰的皇后!
  “呵……”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颤笑出声,极尽的凄哀讽刺。
  竟然就这样被关进暗牢,竟然就被低贱粗俗的狱卒糟践,这仅仅只是开始么?今后她就只能过这样的日子么?
  她颤抖得愈加厉害,心神在逐一崩塌,最后,她松开怀抱的姿态,探手在地上胡乱的摸索,终于找到一支掉落的发簪。
  不如就这样死了罢……
  “什么人?!”外面忽然传来防备的呵斥,同时也惊醒了求死的慕容嫣。
  她才刚毫无意识的向那方向张望去,也只是一时反映,紧接着便是鬼哭狼嚎的惨叫声,那声响并未持续多久,血腥味就随着阴潮的风阵阵吹来,有人向这处走过来了。
  那人的步子迈得不急不缓,沉稳且大局在控,每一步于那备受折磨的女子来说都复杂非常。
  显然他已将那些狱卒统统斩杀干净,那么来意又是为何?
  很快,陌生的轮廓出现在囚牢之外。
  他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没有蒙面,想来亦没有那个必要。慕容嫣并不认识他。
  他手中的利刃还在滴着鲜血,另一只手中提着一个包袱。
  “你是来救我,还是杀我?”慕容嫣心如死灰,收回了探视的目光,倚在墙边,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残破的。
  “若来救我,大可不必了。”她一心想死,活下来也没有意思,“若是杀我……”
  她笑了笑,看看手中那支锋利的金簪。
  将它往咽喉刺去,应该会死得很快的吧?
  ‘砰’的一声,来人斩断了囚室的锁,将包袱就地扔下,道,“平宁宫有宴,去不去随你。”
  平宁宫?慕容嫣再度不解望去,那人已移身离开。
  “你是谁?!”她往外爬出少许,摇曳在墙上的烛火的光亮洒在她身上,照出她无比丑陋的模样。
  没有回答,黑衣人连头都不回,直径行出这鬼气森森的暗牢。
  待步声完全消失,慕容嫣犹豫了半响才勉强爬起来,拖着无力的身子走出囚室。
  那包袱里面是整套宫婢的衣裳,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她再翻了翻,又在衣裳里找出一支白色的瓷瓶。
  瓶子里似装了什么,将其打开,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直觉告诉她,这是剧毒!
  想要借刀杀人?这用意实在太明显。
  换做从前,慕容嫣怎会轻易让自己去做什么事,犯什么险?可一切都变了,她不能再回到从前,拉几个人和她一起死又何妨?
  定眸在那瓶毒药上,她深深沉吟……
  ……
  平宁宫。
  当年祁羽筠就在这里出生,故而赐封号‘平宁’,寓意‘太平宁和’之美意,而今公主已为人妇,夏猎自然而然住在这处。
  宫灯亮起,美味的膳食和香醇的佳酿布满眼前,这让汐瑶暂且忘记了祁云澈冷冰冰的身影。
  先她来时还在止不住的打小鼓,可见到了大哥哥,还有这些好吃好喝的,也就不那么忐忑了。
  是云王殿下自个儿先转身走的,况且他也听到花萼的说话,他可以同她一起来的吖,所以她人在这处亦是身不由己。而既然来了,就没有黑着脸的道理。
  赏着歌舞,品着美酒,汐瑶整个人都轻松了。
  今夜一同用晚膳的都是好说话的人。永王和永王妃、大哥哥与平宁嫂嫂,加上她这个小女官,筵席之上相谈甚欢,再讲起前几日在山中围猎,好些趣事,引得人笑声不止,何其开怀。
  “唉,昨日准备的时候还算了老十家两个的,不想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酒吃到一半,平宁叹息起来,向身侧的汐瑶看去,眉眼间溢出几许温和,“我知你和汐灵有些摩擦,方才听花萼说是在老十那边找到你的,我听着是觉得高兴的。
  得许久不见,她身上不只有那股子浑然天成的皇族气息。更有一种成熟和容纳从内散发出来,让她变得更美,更娴静了。
  坐在对面的永王妃笑道,“总是自家姊妹,哪里有多大的仇?灵儿这一胎是可惜了些,不过她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汐瑶去看看她乃是理所应当,平宁你在此感怀,没准人家早就冰释前嫌,比你们在猎场一同玩闹时还要好呢。”
  闻言,汐瑶听出门道,遂扬了扬眉,“我刚还以为又让嫂嫂多忧了。不想是嫂嫂吃了我的醋,我家那三妹妹我是知道的,不失为个心巧的人儿,有她和嫂嫂做个伴我也放心些。”
  “你放哪门子的心?”平宁娇嗔她,却望她碗中递了一夹鲜美的野味,“你都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此话不假。”沈修文应和道,复而给娇妻的玉杯里斟满,实在体贴入微。
  汐瑶瘪嘴不服,“我何时让你们操过心了?奴婢在宫中恪尽职守,娘娘们都赞许有加。”
  “有没有叫人操心本王不知,不过汐瑶,你此话说得不对。”
  气氛甚好,祁永晨也和她打趣起来,“平宁是你嫂嫂,你家三妹妹又是老十的王妃。平日你与十二称兄道弟,这是京城里都知道的,再者……”
  他眯眼一笑,说,“莫说别人了,就是本王都有两次见到你对冷绯玉呼来喝去,如此你还要自称‘奴婢’?”
  说起冷绯玉,平宁登时两眼放光,趁着酒性举了杯子就站起身来,“眼下也没有外人在,汐瑶妹妹,你就与嫂嫂我直说了吧,那些你和冷世子的传言可是真的?你二人在南巡时候就情愫暗生?”
  问罢她探手轻轻点了一点汐瑶头上那只玉笈子,“这是谁送的?”
  汐瑶苦脸,猛向沈修文挤眼求救,岂料沈大公子是个惧内之人,回她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只道,“一边是妻,一边是妹,鄙人实在为难。”
  永王夫妇大笑,坐看好戏。
  汐瑶胸闷得很!憋得半天只好怨道,“不如二哥哥靠得住!”
  沈修文点头,还摊手,“你二哥哥不日就到东都,到时你好好与他告上一状吧。”
  见她搬不到救兵,平宁穷追猛打,汐瑶被逼急了,端起杯子和嫂嫂叫板,扬言只要能将她放倒,她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都知慕汐灵滑胎一事并非适宜这酒宴上多提的,故而很快就被扯远了。
  而再见平宁,她仿佛又变回当初那个对人毫无芥蒂的大祁公主。汐瑶却忘不掉之初在紫霄观她说的那些话。
  眼前这一切是虚情还是假意,何必计较这样多?她说与慕汐灵要好,又能有多好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就当偶尔与自己图个痛快罢。
  放开了诸多顾忌,更无人阻拦,汐瑶和平宁一连对饮几杯,两个都显出不输男儿的刚烈本性,谁也不相让谁。
  沈修文满脸纵容神色,祁永晨夫妇甚至还和对方以此下起注来。
  就在此时,一行捧着各式果盘的宫婢缓缓从殿外行入,玩在兴头上的人谁也不曾察觉异样。
  “不行了不行了。”平宁大呼了声,晕眩的倒坐下去,得沈修文扶住,便顺势倚入他怀。
  如此她还不甘示弱,直对汐瑶嚷嚷,“你等我歇一会儿,我再和你一决高下。”
  这喝酒的事情哪里能让的?
  汐瑶稳当当站着挑衅,“嫂嫂干脆认输了罢?吃些水果消消酒意,不若明日传出我这小女官将平宁公主放倒的传闻,叫奴婢怎过意得去。”
  听她俏皮话不停,平宁当即推开沈修文,再度起身,诡笑道,“莫要说嫂嫂欺你啊……”
  这厢才说完,正是那宫婢将果盘放上来,汐瑶顺势往旁侧看去一眼,将将对上那宫婢抬起头,恶狠狠的目光怨毒的瞪视自己!
  “你——”
  “慕汐瑶,我要你的命!!”
  冷不防,慕容嫣尖声厉喝,从果盘下翻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猛地向那人儿胸口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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