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收拾?那就勉强治治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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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还有一刻钟便至午时中,散了早上的酒宴,汐瑶步履轻快的行在清幽小径中。爱蒲璩奀
  周围葱葱郁郁的树啊草啊,一阵阵的飘散着与人清新的味儿,她人是轻松舒爽得很。
  仿若真正从皇上那里得来一桩她称如她心意的婚旨,而嫁入河黍张家,是她毕生所求,与那什么谋逆、造反,毫不沾边。
  二十八名宫人勾首的跟在她的身后,手中捧着皇上的赏赐,绫缎锦袍,珍珠宝石,还有西川海底最深处的红珊瑚……据说,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还未穿过这段安静的小道,将将转了个弯,便见前面赫然立着一人柝。
  汐瑶步子未顿,迎了上去。
  “这不是凝香姑姑么?”她笑,从容自若,端庄淑雅。
  凝香从前就在那母女二人身边伺候,只胆子小了点儿,但如今看来已然变了个人,举止神色都要谨慎许多胝。
  想必张恩慈的死对她来说影响颇大,否则她也不可能成为慕汐灵身边最得力的。
  看到所等之人,她规规矩矩的行近,先不忘礼数的福了福身,才道,“王妃有事相商,请慕掌簿随奴婢前往翎逑殿。”
  她会出现在这里,全然在汐瑶的意料之中。
  可惜啊……
  此时的慕汐瑶还需要顾忌她裴王妃么?
  “不巧了。”嘴角弯了弯,勾出一抹得体的笑容,汐瑶漫不经心的往身后看了眼,遗憾道,“凝香姑姑没见着我这里正忙么,况且明日就要启程前往河黍,到时候在路上日日相对,有什么话那时再说也不迟。”
  说罢也不等凝香反映,她自顾迈开了步子,与之错肩。
  “慕——”凝香蓦地反映,忙将她拦住。
  汐瑶微微凝眉,露出不悦,“你敢拦我的路?”
  她一停下来,身后那些才将跟随的抬赏宫人们刚起步移动,又被迫勉强止步,一来一回的折腾,不禁纷纷向凝香投以不善之色。
  平时这些行赏的公公宫女儿们都是相当得脸的,将皇上赏赐的东西搁下之后还要回去复命,哪里愿意多耽搁?
  饶是裴王妃如今都要伴着慕汐瑶前往河黍送嫁,她身边一个的管事姑姑怎的这么不识抬举?
  见状,凝香兀自一怔,立刻醒然,弯了膝盖便向那人儿跪下,再开口,语调都恳切非常。
  “大姑娘,纵使从前千万般不好,您与王妃都是至亲姐妹,求您先见王妃一面吧!”
  莫说等到明日,午时用膳的时辰一过只怕想见慕汐瑶的人就多了,哪里还有说话机会?
  起初看着少小姐步步为营,一切都在夫人那封书信的预料掌控中,她想若少小姐熬到出头之日,那么自己也能跟着过上安稳的日子,哪知……
  就在这最后一刻,大姑娘竟能翻手为云,生生将少小姐拉入张家那个火坑!
  凝香身为裴王妃身边的管事姑姑,推心置腹的人,哪有不更从的道理?
  骨子里她还是贪生怕死的啊……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汐瑶面上露出一片讶色,四下张望了番,确定无人才笑道,“这要是让路过的人瞧见,还以为我将你与三妹妹怎么了,不就是见一面的事儿么?何必大惊小怪。”
  “可是……”
  “凝香姑姑。”一字一顿的打断她的话,汐瑶倾身靠近。
  顿时,强大的压迫感向凝香侵袭而来,旋即,她感觉自己的下巴也被不轻不重的抬起。
  迎上那张褪去笑意,只剩下冷色的脸容,她陡然一僵!
  那对犹如银狐般狡黠的琥珀色瞳眸里,她不但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还有那毫不遮掩的狠厉阴森的可怖气息。
  不禁轻颤。
  这才是大姑娘真正的模样么?
  “你可听好了。”汐瑶语调不高,似笑非笑的对她说道,“你家王妃要见我,就叫她亲自滚到我的面前来,休要以为嫁给祈裴元就真的高高在上做了主子,呵,她算个什么东西!”
  言毕,捏着凝香的下巴狠狠用力,再将她往旁边推开——
  到不说汐瑶使了多大的力气,凝香几乎是被吓得顺势倒在一边,连哀嚎声都不曾发出,怔忡的看着她长扬而去。
  ……
  刚回了自己的小院,宫人们将赏赐逐一整齐摆放好,为首的公公告了汐瑶,领着手下回去复命,不得盏茶功夫,慕汐灵风风火火的闯了来——
  “慕汐瑶!你这千刀万剐的毒妇,贱人!!自己去张家送死就罢了,为何要拉上我一起?”
  怒气冲冲的闯入一眼便能望尽当中内容的外屋,站定在那女子面前,她便破口大骂。
  先她使了凝香在半路上将人拦下,左等右等,等来的是凝香只身回去复命,更将慕汐瑶说的话完整的重述与她,简直要气死了!
  这时看上去,哪里还有王妃端庄美丽的模样?
  汐瑶懒洋洋的倚靠在长榻上,一边品着香茶,一边赏着身旁那道菱格窗外,点点秋日落寞的景色。
  风清,云淡,天色不明不暗,却是不知何故,总让人觉得萧索悲凉得紧。
  还没容她将这缘由想明白,眼前忽然伸来一只手,气势汹汹的将那窗放下!
  汐瑶面上那少许的光亮被阻隔在外,接着是慕汐灵气急败坏的吼声。
  “聋了吗?!你——”
  “三妹妹何须动怒?”轻轻断了她的话,汐瑶将茶盏放在旁侧梨花木的小案上,单一个扭身的动作都做得柔美非常。
  依旧是靠回那张舒服得不想离开的软塌,美目流转,温雅的看向原形毕露的慕汐灵,不慢不紧的启唇道,“张家乃你本家,你的外祖母虽出身低贱,听说牌位却还是被勉强奉在二等祠堂里的,可想张大人还是顾忌你这个王妃的身份的,难道你不想回去看看,代你早逝的娘上一炷香?”
  “闭上你的刁嘴!”
  慕汐灵气得周身发抖,一时间连叫骂的词都想不起半个。
  她从未见过外祖母,却也知道外祖母不过是张悦廉花百两黄金从青楼中买回去的玩物。
  刚开始仗着有几分姿色颇能哄张悦廉开心,有了身孕之后便被抬做姨娘,且是最低等的贱妾!
  张家显贵非常,后院里养着的一群女人成日勾心斗角当作消遣,当家主母纳兰沁更手腕了得,任凭外祖母千万般小心,熬不得几年便活活病死了,草席一卷,尸骨扔出府外。还是宋嬷嬷冒着危险领着年幼的张恩慈在天寒地冻的腊月间,跑到乱葬岗将那尸首找到,悄悄寻了一个地方安葬。
  现如今要不是慕汐灵一步步往上爬,做了王妃,纳兰沁怎会肯为她的外祖母设立灵位?
  是出于真正的忌惮也罢了,可这恰是纳兰沁用以羞辱她的手段!
  那张家二等祠堂是专门给下人供奉自家过身的长辈父母,都是几代家奴,所以……她慕汐灵真正的外祖母只能算做张家的奴?!
  那她算什么?她这个大祁亲王的正妃算什么?!
  她不知道这件事慕汐瑶是从何得知,只此时由她口中亲自说来,实在是可恶可憎至极!!!
  今日本该自己扬眉吐气,将她羞辱一番后逐到张家,生也好死也罢,慕汐灵才是真正最大的赢家,岂料在最后关头,她竟还能被一道拉进那摊浑水。
  伸出玉指颤颤指向那榻上半眯着双眼,好似都要睡着了的女子,慕汐灵俨然破罐子破摔,恶声恶气道,“莫要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怕了,张家好歹也是我母亲的本家,就算是谋逆,我也……啊——”
  冷不防,汐瑶抓住她那只指过来的手指,狠厉的一弯,再将她拽到榻上旁侧,同时将她手扭到背后,自己则轻松的倾身压上,手肘牢牢抵靠在她背上。
  转瞬间将人治得服服帖帖。
  “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慕汐灵吃痛,又被汐瑶一压,整个人上半身趴在榻上,而下半身半跪在地上,越是挣扎,越是狼狈。
  情急之下,她空出的那只手拔下头上尖利的发簪,猛地就想汐瑶扎去!
  汐瑶反映极快,抓住她那只手腕一撇,只听‘咔’的一声,慕汐灵随之惨叫,那手腕断了?
  她被惊吓得瞠目,眼睁睁看着发簪调转方向,对准那自己的脸。
  “来人啊!!!慕汐瑶你这贱人竟敢伤本王妃!!”
  这般一嚎,倒真有人进来,却只得凝香独独一个,她们来此谈话已是绝密,哪儿能让再多的人知道?
  见状,凝香就愣在了门边,进退不是。她本就是胆小的。
  “没看见本小姐在教训妹妹吗?”
  汐瑶眸中厉色闪过,怒道,“不想死就滚出去把门守好!”
  凝香一抖,全当什么都没看见猫着腰退了出去,走是还不忘把门带上,直让慕汐灵恨她没用!
  “三妹妹果真金枝玉叶,手无缚鸡之力。”
  不费力气的压着她,汐瑶心里几丝痛快,暗道在竹舍时裳音教自己的几招果真实用得很!
  一只手操控着慕汐灵那断掉了的手腕,将尖得发光的簪子在她脸上轻轻滑过,冰凉的触感让她害怕得颤栗不停,尤为她在担心自己的手可是因此被废掉了。
  “别怕,姐姐怎舍得真的伤你。”
  汐瑶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一点儿不似前几日那看着便好欺负的柔软模样。
  “你的手腕只是脱了臼而已,待会你离开此处时,姐姐再与你接上便是。自然了……”
  话语轻轻顿住,汐瑶狡笑起来,“只要你还想活。”
  被拿捏住的手腕每动一下都剧痛无比,慕汐灵怔怔然看着大姐姐,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疼的。
  “你……你到底想怎样?”
  将将问完这句,里屋里忽然传来个极为不耐的声音,道,“与这碍眼碍事的废物啰嗦什么?杀了扔到山里去,自有野兽毁尸灭迹。你们女人就是麻烦,喜欢弄这些花里胡哨的明堂!”
  这是——
  慕汐灵睁大了眼,“颜莫歌?”
  肯定的话音还未落下,只见垂在里屋的那道帘子莫名被一阵怪风扬起,似乎从里面飞出来什么东西,不等她望个仔细,她便感到背上一阵刺痛,当即嚎了两声。
  “本公子的名字也是你这等货色随便直呼的?还妄想去了河黍再投靠张家,蠢材!”
  颜莫歌都不屑现身,霸占了汐瑶那张软软的床本想午休一会儿,哪知正是将睡不睡的舒服时候,这呱噪的人便闯来了。
  颜公子的心情便只得两个字——烦躁!
  汐瑶往里面看去一眼,暗暗笑了笑,早就同他说过会有人来,他非不信,这下舒坦了。
  再望回被压制的慕汐灵,她神情敛下几分,冷声笑道,“若然让你的外祖父知道是你亲自向皇上告发张家谋逆之事,他会如何对你呢?”
  这慕汐灵当真蠢得可以!连这种无脑之事都想得出来。
  “眼下你只有一条路,便是乖乖与我前往河黍,助我找到前朝的传国玉玺,那么这功劳,姐姐绝不吝啬分你一半。”
  “姐姐会有那么好的心?”慕汐灵斜目看她,轻声一呵,“你看中的是安插在张家的内应吧?”
  “你也不是那么笨。”扬眉,汐瑶对她夸赞了少许,“只不过——”
  转而,她话锋却转了,“你是想说宋嬷嬷那养在张家的小儿子?难道你以为没有你,他就不能为我所用了?”
  话到此,颜莫歌实在听不耐烦,又插道,“那宋二傻子区区三等家丁,平日连主子们的屋都进不得,能指望他做什么?”
  慕汐灵僵了僵,不可思议的再看看汐瑶。
  何曾想到张家已经被他们摸熟到这个地步?
  眼看自己能想到的底牌都被掀开,且是在他们眼中毫无用处,那么……
  “留着你自然有你的用处。”时间无多,随时会有人来,汐瑶不便多废唇舌,对她直接道,“你只管随我去张家,将我与张清曜的婚事拖久一些,其他用得到你的地方,到时我自然会告诉你。别忘了,你我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
  话罢,汐瑶猛地再抓起慕汐灵,捏住她手背的那只手向她柔力一推,又是一声只有骨头会发出的特殊声音响起,伴随着凄惨无比的尖叫,那一瞬,慕汐灵全身发麻,所有知觉都失去了。
  缓了片刻,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瘫坐在冰凉的地上,慕汐瑶正站在她身旁,居高临下的,用一种类似怜悯却又高傲的眼神向她睨来。那眼神要怎么说呢?
  示威却是没有的,趾高气昂更不得丝毫,只是……她好像在悲哀,某一时的她与她,同病相怜。
  ……
  凝香进来给慕汐灵略作收拾,之后便扶着她离开回翎逑殿准备一二。
  这时颜莫歌才从里屋走了出来,他还穿着早晨酒宴那身淡青色的锦袍,应是散了筵席便来到这里。
  汐瑶又坐回软塌上,拿起茶慢悠悠的喝,气定神闲的模样,就是瞧着与几日前不同了,多的是……凌厉。
  “我倒是好奇方才那个是真的你,还是前几日你去翎逑殿时,那个处处委曲求全的慕汐瑶才是你。”
  “委曲求全?”汐瑶斜了他一眼,自觉不喜这四个字。
  “我只是还没想好当如何做,慕汐灵就凑了上来。”说她谨慎也好,犹豫不定也罢。
  此生她的心还是无法那个男人忘怀,眼下她没有本钱与皇族做对,让她完全依附于祁云澈,她又不甘愿。
  再加上一个老谋深算的皇上……
  收回复杂的神思,汐瑶柔润的唇浅浅一弯,反问颜莫歌,“你觉得做女人是毒辣强悍狠厉些好,还是温柔似水善良些好?”
  颜莫歌一愣,“我哪里知道?”
  她说的这分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女子,不过细想来,随便哪种应该都不错,就是……
  “怕就怕介于两者之间,摇摆不定,误了自己是小,害了旁人事大。”
  “……”
  不小心又被毒了一句,汐瑶吸了口气,敛下眉目不再看他,“没事的话就不送了,皇上的探子还在外面。”
  颜莫歌借着寻她问个明白的由头才来的,多呆无益。
  看她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他也不再追问。
  “罢了。”颜公子扯着脸皮坏笑,“河黍这一趟本公子就不去了,你自己小心些,勿要笨死了,这个……与你防身用。”
  说着就向汐瑶抛去一物,她接住,放到眼前只望得一眼,“这个是——”
  颜莫歌没察觉她惊异的神色,就算有,也没有往深处想,只道,“我颜家暗部死士只听命于两人,这枚玉佩是他让我交给你的,出了东都自有人暗中跟上护你。至于他——”
  汐瑶忙是抬手,“不用说,我知道。”
  祁云澈不能离开皇上的眼皮底下,自然也不可能去。
  把玩着手中这枚并不陌生的玉佩,她忽然想起一些前阵子疏忽忘掉的事情。
  思绪再一飘,幽幽叹道,“不知绯玉借着兵没有……”
  听她口中忽然道出别的男人的名字,颜莫歌不禁黑面,要他说什么好?
  不论是毒辣强悍狠厉,还是温柔似水善良,都要比事不定论吊人口味好千倍万倍!
  ……
  惜春阁。
  午膳老太太用得不多,瞧着心事重重的,尤其听身旁端着笑脸的孙子说完之后,华容老太君也不应他,捧着茶不时浅浅抿上一口,自顾沉思。
  膳厅里面只得祖孙二人,外面还有得力的守着门,冷绯玉自不担心隔墙有耳,就怕老太太不答应。
  冷家的虎符一块在他这里,还有一块本该在皇上手中。当年冷家支持祁尹政登基之后,那一块就一直放在祖母这儿,算是皇上对冷家的信任。
  他想调兵,自然得将事情原委如实告知,可老这太太就是心眼太多,这不都沉吟了半刻钟了,愣是没说过半句话,把他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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