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敌手谁人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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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月婵不喜欢司徒止水。
  虽然沧帝城她喜欢的人很少很少,但大多数在她眼里都是‘蠢笨不堪’的废物,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人类之间才谈得上喜欢与否,人会对一只戗毛狗谈及喜欢与否吗?
  司徒月婵觉得沧帝城里大多数人都是狗一样的存在,司徒止水却是少数她不喜欢又无法像对待狗一样对待的司徒氏。
  因为修为很高,威望很高,在家主樱兰以及还活着的那些长辈心里的地位很高,司徒止水两年前和武轩清打过一次,那一次谁都没出全力,而且表面上武轩清赢了一式,不过是不是他故意放水,没人知道,然而那短暂交手之后武轩清脸色很难看。
  司徒月婵对于自己没把握完胜的人,总会产生或多或少的敌意与鄙视,所以在她眼睛刚刚盲了之后,第一个去找麻烦的就是极乐院。希望用这种敌意和隐隐的警惕来证明自己并没有因为眼盲而变得懦弱,但这种行为本身就表示出她隐隐畏惧司徒止水。
  她仰头望向司徒止水声音传来之处,同样,楼上的司徒止水也低头看了她一眼,只一瞥就收回了目光,没说话。
  司徒止水从不会掩饰自己的厌憎或者鄙夷,他并不鄙夷司徒月婵,因为她确实很好,至少自己在她这个年纪修为不如她,但他厌憎司徒月婵如同她讨厌他一样。
  倒是他旁边的符道宗大弟子画师冲司徒月婵点点头,笑道,“符道宗画师,见过司徒二小姐!”
  司徒月婵脸色冰冷转过头没搭理他,带着柳知返二人走入司印院,柳知返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画师那张看似儒雅实则阴狠的脸,那张脸两年前他便见过一次,那还是在他刚刚离开柳河村,在苍鹭山中。画师早就忘了他这个当年跟在司徒暮影身边的少年了,所以并未留意他。
  楼上画师说道,“司徒二小姐惊若天人,可惜一双眼睛却盲了,十分姿色仅剩下八分,可惜可惜----”
  司徒止水声音冰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她这样的结局我并不意外!不过你若以为她瞎了眼睛就变成废物,那可大错特错了----”
  一杯雾茗在他手心泛着漩涡,司徒止水手心金光一闪,茶盏整个碎成无数片,而杯中金黄的茶水却被他托在手心凝而不散。
  “我能感觉到,她变得不一样了!”他目光深沉喃喃道。
  画师眼角余光瞥着司徒止水手心凝而不散不断蠕动的那团水球,眼角微微抽动一下,掩饰眼中的惊讶,他也能震碎杯子,也能将水像泥巴一样抟在手心,却做不到他这样自如随心。
  他轻轻一笑,举杯一饮而尽道,“女大十八变,她这样年纪的女子本就每天都不一样,我几个师妹也是如此,每天早晨我都觉得她们变丰满了不少---”
  司徒止水嘴唇一抿,眼神突兀间犀利无比,手中哗啦一声金黄色的茶水竟然变成了一粒粒小小的晶体,黄沙般从他手心掉落,落在桌上的几碟小菜中。
  “司徒氏的女人,岂会和你们那些不知廉耻的女人一般!”
  画师一愣,神情也有些阴沉,低笑了一声再没说话。
  “司徒止水很强!”司徒月婵对柳知返与鹤白翎这样说,“他能成为极乐院院主并非偶然!”
  “他的至尊诀修的方式很怪,我很少见过他出手,他的至尊诀更偏重阴煞之力,和至尊高贵的至尊诀格格不入不过却又别开生面,将阴煞之力转作至尊之力,这样修炼至尊诀的人我只见过他一个!”
  “司徒暮影----”柳知返提了一句。
  司徒月婵摇摇头,“不一样,司徒暮影除了至尊诀,修炼的本就是阴毒无比的罗刹焚脉经,自然处处透着阴森邪力,上一次他来沧帝城用的便是罗刹焚脉经和他自创暮影三千式,但我敢保证,要是他使用至尊诀,一定纯正无比,绝不是司徒止水那样的修为!”
  “你比他如何?”柳知返侧头看着她白皙的脸颊问。
  她想了一下,“眼睛没瞎之前,我不是他对手,现在----”她忽的抿嘴一笑,“我也不知道!”她说着话不知司徒止水听到是该震惊还是不屑,但柳知返和鹤白翎听来却觉得非常正常,似乎本就应该是这样。
  说话间迈步进司印院,迎面见到一张石桌,石桌在树下,阳光投下树影映在上面,同样在树下的还有一名黑衣老人。
  老者双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面无表情,站在石桌边上不坐也不言语,神似一颗老而坚硬的黒木戳在树下。
  周围几个侍女见这位老前辈坐也不坐,桌上的茶与酒也没动,年纪尚轻的女孩儿们都感到有些压抑,本来对以道会友既好奇又期待的心思都收敛起来,低着头紧张地站在一旁。
  石桌上放着一只青铜的鼎,里面便是决定斗法对手的腰牌。
  前面的修士走上前在铜鼎里拿出一块牌子,低头看了看对他恭敬地点头叫声前辈,他也不睁眼,直到司徒月婵三人走来,老者闭着的双目突然睁开,望向司徒月婵,二人无声地交流有些压抑。
  白翎上前一步躬身道,“晚辈见过秦前辈。”
  秦绝其点点头收回目光,冲司徒月婵拱了拱手,“见过二小姐!”
  司徒月婵没搭话,直接上去拿出一块铜牌,上面的编号是以天干地支与乾坤八卦为序排列,司徒月婵的腰牌刻着一个编号,‘乾乙’。
  她手指在上面摸了摸,对柳知返说道,“去吧!”
  柳知返点头也同样抽出一块铜牌来。
  “多少?”
  “乾甲!”
  司徒月婵点点头,背着双手站在秦绝其身前,表情动了动,似乎在犹豫什么欲言又止。
  “二小姐还有何事?若无事,请离去吧,后面还有人要来此取牌!”
  司徒月婵嘴唇紧闭,“我---我的确有事!”
  司徒月婵长这么大没有求过什么人,因为她一直信奉求人不如求己,因为她从不低头,因为她是司徒月婵。
  “我----”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尽管她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早已看不见,却依然感觉自己此时好像被一万双眼睛盯着。
  这时身后一个人轻轻拉了拉她的衣服。
  “小姐!我们走吧!”
  司徒月婵松了口气,似乎从没感觉这么轻松过,然而又疑惑地回头,“柳知返,你----”
  “何必求这老修士,何况就算是你也求不动他!”
  秦绝其哼哼一笑,“不错,老夫绝不徇私,就算是家主的女儿也不例外!”
  司徒月婵一听这话,觉得耳朵有些难受,皱眉道,“你知道我要求你什么?”
  “不管什么,老夫没兴趣猜!”
  “哼!老不死的!”司徒月婵冷哼一声,气冲冲走了,鹤白翎叹了口气,“柳知返,你不让小姐求他帮忙,难道你不想杀妖狼了?”
  柳知返沉默不语,眼神沉寂。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会让她为了我去求人的,而且我讨厌那个‘老不死的’那等蠢笨不堪,愚顽不化之人,岂能受的月婵小姐之请。”
  前面的司徒月婵回头一笑,千娇百媚好似五月花开。
  “柳知返,你说话越来越像我了!”
  两天后,所有修士都拿到了自己的腰牌,参加斗法比试的共有五十余名,其中司徒氏及外戚占了将近一半儿,另外三十多人则是其他门派的弟子。
  斗法场地遍及整个浮岛,一共十几处场地,有的在凌寒山上,有的在浮岛的大河边缘,或者森冷之中。
  当天所有人来到玄罗宫,家主樱兰与众位前辈大能都已坐毕,笑看着众位年轻修士,司徒樱兰轻声说道,“各位都是各自门派之翘楚,今日在我沧帝城一展风姿,不论输赢,你们都将是司徒氏的贵宾,胜败乃修士常事,也希望你们不要因为胜负而影响了彼此和气!”
  众人一笑。
  家主樱兰接着说道,“我已与五宗七派,三宫十二峰中来参加此次盛会的各位师兄师姐们商议好,今年获胜者的奖励,将是之后斗宝会角逐出的最好的那件法宝!”
  此言一出,众人皆露出惊色,除了少有的几人外其他人不免开始动了心思,本打算留一手不外露的修士也开始考虑要不要拼搏一下,谁知道五宗七派这些大派这一次能拿出什么样的宝贝来?谁又能猜到司徒氏能拿出什么东西来,说不定是件上古法宝也说不定。
  以司徒樱兰的身份总不会言而无信便是。
  司徒樱兰抿嘴笑了笑,“斗法会,这就开始吧!”
  众人齐身对司徒樱兰以及众位前辈鞠了一躬。
  秦绝其身后是一面石墙,上面刻着纵横交错的痕迹,好似树的枝桠,每两两连城一线,在他面前有五十几块铜牌,与参加斗法会的修士们的一模一样。
  众人此时还不知自己的对手是谁,为了防止有人作弊,斗法会直到最后才会揭晓对手。
  “秦师叔,请开始吧!”司徒樱兰冲他一挥手。
  秦绝其搭臂一躬,回身抬起双手一震,只听一声声破空之声咻咻不绝,那五十几块铜牌全部被一股无形力量充起,在秦绝其头顶哗啦啦错乱纠缠在一起。
  他口中嘿了一声,双手向前一推,铜牌啪啪啪全部贴在了那面石墙上,每两块铜牌都被那些横竖枝桠一样的线连在了一起,没有一块错位。
  在场众位前辈不由对这黑衣老人刮目相看,将五十多块铜牌印在石墙上不是什么本事,但能将它们准确无误地印在一条条线的末端,无一错位,这绝非一般的本事。
  秦绝其放下手,对众多修士说道,“分场已毕!上面两线相连者,便是对手!”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看着自己的腰牌编号和石墙上的排列,有人长吁短叹,有人则喜形于色。
  司徒月婵也不由有些急切,“白翎,快看看我和谁打!”
  鹤白翎仰头看去,司徒月婵编号的牌子和另一块牌子被连在一起,她眯着眼睛说道,“小姐,你的对手是----兑庚!”
  “兑庚是谁?”
  这时就听他们身后一个人同样疑惑地左顾右盼,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快速在胸前摇着,抻着脖子高喊,“哎---我说诸位兄台,你们谁是乾乙呀,啊?谁是乾乙?”
  司徒月婵三人闻听一回身,鹤白翎露出一抹吃惊,司徒月婵不屑地冷哼一声,“原来是你,蛤蟆丹!”
  “哎呀!”那人大惊失色,扇子颤巍巍指着司徒月婵,“难道,难道二小姐是乾乙?”
  这位兑庚居然是流川城的少主易统峰,当初在腾蛟会问丹之时让辰元子吃了蛤蟆尿的那位‘丹道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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