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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夫人和顾夫人服侍何太夫人去观里了, 早上就崔意华几人在家, 昨日城阳郡公家便下了帖子要过来, 崔意华边饮茶边等着她们。
  来的还有好几家人, 要么是亲眷, 要么是故旧。
  陆眠左右张望一番, 而后问道:“崔叔母, 阿玄在哪里呀。”
  崔意华微微一笑,柔声道:“她去宫里玩啦,不在家呢。”
  陆眠悄悄垂下头, “这样啊。”早知道她就不来了。那样她还能和阿兄他们去西郊玩呢。
  不过很快她就没时间考虑这些,因为一群小姑娘都围在一起,她也跟着疯玩了起来。王家的糕点做的很不错, 种类又多, 总有小姑娘们喜欢吃的,玩累了就拿过一块糕点嘎嘣嘎嘣咬下去。
  郗夫人一直朝着旁边的几人使眼色, 她们没瞧见, 崔意华却瞧见了, 关切道:“阿郗你怎么了, 可是眼睛不舒服?”
  陆眠听着了, 也放下糕点, 张嘴望向郗夫人,眼中有些担忧,阿娘出门前还好好的呀, 难道是沙子进了眼睛不成?
  郗夫人尬笑两声, “刚才下车时被风迷了眼,竟觉得有些疼。”
  崔意华忙让人端热水来给她擦擦眼睛,自责做主人的不够关心客人的身体状况。
  寿春县侯夫人忽道:“对了,近来京中有件大事你们还不知道吧?”
  一众人忙问是何大事。
  有知道的人便接话道:“还不是工部侍郎家的事。”
  大家这便想起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程中书舍人的夫人赵氏最好八卦,忙道:“前段时间不是说他家新婿在老家的妻子寻上门了么?都闹到京兆尹那儿去了,这桩官司可是打完了?这工部侍郎家究竟知不知情啊,若是知情也要有人被判罪的!”
  “他家知情个什么!一群大傻子小傻子的。”寿春侯夫人看了看天,“现在又不是这么个情况了。那不是他的嫡妻,是个婢女,连妾都不算的,怕人家不认不好掰扯才谎称是妻子。”
  崔意华道:“那现在不就了解了?”一个婢女,能掀起什么风浪?虽然王偃不敢有,但是很多男子婚前都是有的。
  “现在事情更诡异了。”河东子夫人接过话头,她弟弟在工部供职,对这件事也有几分了解,“他们家原先让那女子回老家去拿婚书过来,可她一个婢女,哪有什么婚书哟!可这元家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婚书没带来,竟带了一群人进京!”
  郗夫人追问道:“什么人让你们这么惊讶?”
  河东子夫人接着说:“带了四男二女,全是那女子生的,最大的那个小郎君,都已经十八岁了!听说那个婢女都给他相看好了人家,准备娶妻了。”
  崔意华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那倪家令丞,究竟是怎么生出这么大个孩子来的?”工部元侍郎的女婿现今在做新兴长公主的家令。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寿春侯夫人道:“那姓倪的,模样年轻又俊俏,只一眼就得了元侍郎的喜欢,而后发现他又才学出众,更是爱的不行,不光是他满意,阿林见过后也喜欢得很,千娇万宠的小女儿就这么嫁了过去。”
  “可是谁能知道,他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真实年龄竟是三十有五了!现在阿林正在家里搂着女儿哭呢。”
  崔意华抽了抽嘴角,被这狗血剧情雷的不行,小声问着中间的纰漏:“难道两家说亲时,连对方真实年龄都不知道呀?”元家在搞什么鬼,户籍是摆设啊?
  “你说到点上了。”河东子夫人道:“就是不知道他竟这么老啦!他先前是隐户,重新编入册时估计是乱填的年龄,我寻思他就是在为了找个好岳家做准备呢。前年大索貌阅也没能把他揪出来,毕竟长得这么年轻,谁都信他二十多呀。”
  崔意华整个人都处于愣神状态,这后续,可比单纯的停妻更娶刺激多了!
  郗夫人听了半晌,不由叹道:“所以说,不管是找女婿还是儿媳,那都得是知根知底的,再不济,也要有熟识的人了解他吧。像这样看中了就弄来当女婿的,有的是寻了东床快婿,有的却……”
  众位夫人也都跟着叹息了一回,商量着要给元家的小娘子送些礼物,安慰安慰她,毕竟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才是这场闹剧里头最大的受害人。
  也有人问道:“也不知元家后续究竟想如何,要说这也只能管这男子户籍造假的事。阿林从前最宝贝这个女儿,若是知道,哪会让她嫁给一个孩子都五六个的老男人。若说他二十出头做了长公主的家令,还算说得过去,三十五岁的人还在做家令,这辈子——谁知将来如何呢!”新兴长公主不怎么受宠,驸马也普通,故而没多少举荐人才的能耐,单纯的给她做事没什么前途。
  “那现在元小娘子回娘家去了?难怪这段时间都没见阿林她们出来走动,前些天长乐长公主的阿姑做寿,我在长乐长公主府上见了她长媳一面,还没说两句话她就回去了。”赵氏说出了多日的疑虑。
  众人都在讨论着元家究竟会不会和倪家离婚,元小娘子生的美,当年那可是百家求的人物,离婚再嫁也不算什么难事。
  也有人在心里觉得自家女儿不一样,这样找女婿不靠谱,要弄个选婿会才行的。
  一众贵妇贵女们到申时才离去,连给元小娘子送什么礼物都讨论好了,崔意华要留饭,一个个却都急着回去准备东西。
  陆眠摸了摸郗夫人的面颊,好奇道:“阿娘,你们先前在说些什么呢?”看她们说的很是激动的样子。
  郗夫人把她的手给拍了下去,轻斥道:“小孩子家家,怎么问题就这么多呢。”虽是责备之语,她面上却无丝毫责备的意思,唯有浓浓的担忧笼罩其中。
  陆眠笑嘻嘻的倒在郗夫人怀里,让阿娘拍着自己的后背入睡。
  郗夫人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忽而停了下来,整个人差点站起来,低呼道:“坏了!”
  “怎么啦阿娘?”陆眠以为她因牛车颠簸磕到了头,忙仰头给她呼呼。
  “没什么。”郗夫人把女儿按回去继续睡,“就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而已,下次也是一样的。”怎么就听故事听的把大事给忘了?郗夫人整个人懊恼不已,觉得今天门都白出了。
  人都走了,崔意华还在家里为元小娘子叹息,这件事上了京兆尹的,闹得大,京中官眷或多或少都知道了。晚膳时,郑国公府又提了一回,何太夫人说在重阳观远远地瞧见元小娘子了,还让人送了一叠糕点给她来着。
  王道姝在宫里的日子依旧像养猪,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上课玩意外,压根没什么大事。
  袁太子少傅的母亲生了小病,他回去照顾去了,皇帝照顾崔兹白,求了王太傅来给她代几天课。
  听说这几日是王太傅授课,崔兹白的伴读家里都勒令她们这段时间绝对不许请假,能被他授课,那是多光荣的事,能学到一点东西都是受益匪浅的,说出去也倍儿有面子。
  崔兹白已经被袁太子少傅摧残怕了,见到王太傅那张威严的脸,差点给吓得哭出来。她小时候不懂事,觉得王太傅的白胡子好玩,就拔了一根,哪料他最宝贵自己那撮美髯,崔兹白整个人都被收拾惨了,记忆犹新。
  王太傅不仅地位高,那辈分也高呀,他可是太皇太后的亲哥哥,崔兹白连状都不敢告的。
  有了王太傅震场,崔兹白老老实实了许多天,功课做的一丝不苟,预习也做的比别人强。就连王道姝这个比大部分同龄人认真的,都被要求严苛的王太傅训了一顿。
  她有什么办法呢,曾外祖母的哥哥要教育自己,只能乖乖伸头给他教育啊。
  瞧见崔兹白这些天的老实样子,崔育心情大好,他当年就是被王太傅给这么教育的,每天战战兢兢,敢怒不敢言,现在看到不努力的女儿被教训的更惨,他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都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请王太傅去折磨崔介衡了,崔育觉得东宫三师脾气太好,所以崔介衡才越来越嚣张。
  崔介衡浑然不知他爹算计着折磨他的事儿,正在椒房殿帮王道姝赶被王太傅罚抄的东西,所幸王道姝字迹和他差不多,只需要写得稚嫩些就能模仿出来了。
  “你明知道他那个脾性,少招惹他嘛。”崔介衡无奈的看向王道姝。
  王道姝正是奋笔疾书中,压根没时间回他的话,还是边写边偷懒的崔兹白回道:“面对王太傅,你不能想着怎么不招惹他,而是尽量不要被他发现你这个人。”
  “你快写吧,等会曾大母知道了又要说你。”王道姝瞪了崔兹白一眼,她一个被罚抄比她还多的人,竟然还有心思偷懒!
  好不容易赶在晡食前写完了,王道姝摊在凭几上,发誓道:“等后天我就出宫去,王太傅太可怕了,我又没拔过他胡子,干嘛要这么对我!”好歹也是他的晚辈呀。
  “后天袁太子少傅就回来了。”崔介衡捏了捏她的小花苞头。
  王道姝彻底崩溃了,她这都赶上了什么时候呀?
  在宫里住了大半个月,太皇太后终于把她送了出去,回家路上,王道姝掀开车帘一角,望望巍峨宫城,再看看自己小书包中满满的功课,心中哀叹。读书也是个辛苦活呀!
  王道姝的生活像往常一样没什么波澜,左不过是上课玩耍,偶尔偷偷和好朋友做一些不能让大人知道的事,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五年的学习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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