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满目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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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一声凄厉而又悲惨的男声骤然长啸,啸声中气十足,却带着无尽的疼痛,听到的人忍不住的揪心。
  熟睡的东方辞被这声音惊醒,怵的坐起。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千琴听到声音过来,道:“没什么,苗先生在给太子殿下治病呢,听说用了好药,治了一夜。”
  东方辞转头望向窗外,疑惑道:“方才是……三皇子的声音?”
  千琴点点头,面带微笑,那笑容舒心又解气。
  “你何故如此开心?”东方辞疑惑。
  “少爷,这些日子您总是被三皇子欺负,如今听他叫的凄惨,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东方辞:“呃……”
  “行吧,苗槑出手,必定没有后顾之忧。”说着,她又疲惫的躺下,准备再眯一会儿。
  昨日猜测老管家夫妇是她父母假扮的,然而,晚饭吃玉米宴的时候,看堂叔与老管家亲密的样子,还有对老妇人那微微的疏远,她越发觉得那两人不是自己爹娘。
  老妇人面对自己的时候,慈爱关怀,虽然苍老却带着优雅,从容,这气质跟母亲有些像。
  然而,当堂叔出现之后,她便局促起来,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做什么大动作,总是小心翼翼地,仿佛生怕堂叔生气。
  这种骨子里散发的亏欠和内疚,怎么会是母亲呢。
  或许,父母真的还在某个地方等她救援。
  而昨日她对着老管家夫妇说的那番话,是绝望之下自我欺骗罢了。
  想到这里,被吵醒的东方辞瞬间清醒,蒙着被子却根本无法闭上眼睛。
  因为一闭上眼睛,她便能想到自己昨天的小性子,还有门外送来的几车玉米。
  千琴看着被子下的她不安生的晃动,不由提醒道:“少爷,该起床了,今日还要奉旨监斩呢?”
  东方辞猛地掀开被子,露出灿若朝霞的小脸来。
  “什么?”双眼圆睁,她……她竟将此事给忘了。
  “今日是莫炳郡等人处斩的日子,咱们得赶快收拾收拾,您穿哪件官服呢?”
  “就……钦差朝服吧,顺便把宫里送过来的天子剑带上。”
  依旧是三日前的菜市口,依旧是宽大的刑台,依旧是无数围观的百姓,兴奋,怨毒的看着热闹。
  监斩台上,正中间东方辞一身大红官服端正坐着,韩礼和检察院一位不认识的官员并肩坐着。
  而东方辞身后,千琴站在她身侧,小白一手托着拂尘,怀中抱着天子剑,站在东方辞另一边。
  天子剑如此亮眼,让人一看便心生尊敬。
  且由宫中太监抱着,更容易让人想到是皇帝的旨意。
  于是,众人纷纷羡慕着,东方辞自高中以来,独得圣心,前途无量。
  刑台左边一侧,被衙役和捕快守着,空出一片地来,牢中关押的犯官,一一被带了过来,或坐或跪,状若痴呆的等着砍头时间。
  韩礼看了看天色,朝东方辞道:“日上中天,正是阳气最盛的时候,可以开始了。”
  东方辞点点头。
  “河南府一行犯官及其家眷,行刑开始……”
  而后,他将一个令牌拿出来,丢在地上。
  众人兴奋起来。
  “这些吸血的蚂蟥终于要处斩了,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爹娘,你们在天有灵可以安歇了。”
  “这些遭天谴的终于要死了,社稷之幸。”
  检察官负责宣读犯官名字,核对身份,一次十个人,被点名的人依次跪在莫炳郡面前的空位上,二十个刽子抱着明晃晃的大刀上台,训练有素的一同抽出他们头上的茅草,手起刀落。
  瞬间十个人头落地。
  百姓哄然叫好。
  人群中的卞士杰和詹天羽,相望落泪,竟然不自主的哭了出来。
  东方辞看着这一切,只觉人生如梦,恍惚终了。
  有句名言说的不错,有的人生,轻于鸿毛,有的人死,重于泰山。
  而眼前这些河南府犯官,便是轻于鸿毛的那一类,死了也遗臭万年。
  而自己呢。
  重生而来,她在这个世界能留下什么?
  一个新科状元的身份,或许几百年之后,后人翻阅古籍,或许能看到自己的名字。
  也仅是名字罢了。
  鲜血宛若不要钱的朱砂,肆意泼洒在刑台上,地面上,鲜血汩汩而流,染红了一片污浊的地面。
  有些罪恶,只能用鲜血清洗。
  东方辞看着眼前的血红,眼睛也渐渐红了起来。
  时间瞬间回到前世,那日毒贩们手持武器闯入她的家中,她在床下,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血红。
  血,鲜红如火,满目惨烈。
  东方辞闭上了眼睛,然而炙热的太阳洒在身上,透过紧闭的眼皮所看到的一切,依旧是艳红如火。
  她又连忙睁开了眼睛,目光不敢去直视刑台,而是飘向别处。
  无意间扫向一旁的茶楼二楼,诧异看到暮云和战长安朝她招手。
  战长安眼中尽是担忧的神色。
  东方辞怔了怔,微微一笑。
  “莫炳郡,刘志远,效验!”最后两个人了,检察院声音落下之后,松了口气,缓缓合上了名册。
  莫炳郡终于被从柱子上解了下来,而他浑身恶臭,苍蝇环绕,众人无不嫌弃。
  许是人之将死,他前所未有的清醒。
  看向监斩台上的东方辞,目光冰冷若万千刀尖。
  东方辞朝他露出八颗牙齿的至尊服务般的微笑,柔和,冰冷,淡然。
  众人按着他跪下,莫炳郡却用最后的蛮力,强硬的不跪。
  “哗啦!”就在众人为难的时候,两道身影冲天而落。
  暮云和战长安稳稳的落在刑台正中。
  “他既不想跪着,便站着死吧。”暮云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从刽子手中拿过染血的大刀。
  战神般铿锵的汉子,目光淡淡扫向刘志远道:“他也站着吧,两人并肩,本将军也好省点力气。”
  他挥了挥手中长刀,不知为何,单手握刀颤抖不已,双手握刀竟然有些吃力。
  众人不由哑然。
  韩礼瞧出不对来,连忙扬声问道:“暮云将军是否身体不适,若是不便,可让刽子手代劳。”
  暮云难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昨日在演武场练习枪法,手臂有些震伤,不过不碍事,砍两个脑袋的力气还是有的。”
  韩礼见他双臂发抖,脚步扎实,小腿却仍旧打颤,这是累着了。
  “想必是大战将起,国公操练的严了些,既然将军坚持,有圣上口谕,您自可亲自斩杀这两个犯首。”韩礼说罢,拱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都以为暮云的枪法是长枪,花枪,红缨枪。
  只有东方辞知道,他所说的枪,是火铳。
  “好。”暮云点点头,双手握着长刀,刀身颤抖着往已经绑好的两人走去。
  因举了一会儿,他甚至有些握不住刀,七八十斤重的长刀,差点从他手中跌落。
  刘志远看到心惊肉跳:“求,求将军给个痛快,不……不要手抖。”
  他现在只想痛痛快快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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