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季红均听到梁欢的话, 手僵住了，蹲在梁欢身边, 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好在有季二婶在, 她拉着妞妞的手，在一边赶紧说：“红均，快去找接生婆。”
季红均听到季二婶的话, 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站起身机械性的走出去，去找村子里的接生婆。
蒙蒙黑的夜晚, 季红均身子犹如流星一样闪过。
这时候村子里不少人吃过饭, 现在门口闲聊。有注意到季红均飘过的人疑惑询问：“刚刚是不是有人跑过去了？”
“没有吧, 没看到啊。”另一个人回答。
在村子里人聊天的时候, 季红均已经到了村头老王婶子家里, 老王媳妇吃过晚饭, 正在家里喂鸡，她站在鸡窝门口絮絮叨叨说：“一个个的整天就看见吃的上劲，家里啥活都不干, 喂个鸡还得俺来喂。”
老王婶子的大儿媳妇躲在灶房里刷锅, 听到婆婆的话, 在灶房里嘟囔：“谁不干活了, 她白天上工, 回来要伺候一家人的吃喝, 哪哪都是活, 她一个人能干的过来不？偏心眼的婆娘，咋不让老二媳妇干活。”
季红均到老王婶子家，见她家大门没关, 直接进屋, 漆黑的双目一眼定格在老王婶子身上：“王婶，我媳妇要生了。”
老王婶子一听，立刻把喂鸡的小盆放在一边：“要生了啊？那快走，俺记得你媳妇怀的可是双胎，赶紧的，不能耽误了。”
老王婶子说完就往外走，季红均走到她身边，直接拉住了她的胳膊：“婶子，得罪了。”
季红均说完，在老王婶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把人拎起来，跑一样往家里赶。
这次季红均比来的时候放慢了速度，他这种跑步的速度是常人跑的快能够达到的速度。
季红均拎着老王婶子一起跑，两个人还是很显眼的，这会村子里不少人都看见了。
有些好奇心重的看到季红均拎着老王婶子往家里跑，就跟过去了。想去季红均家看看发生了啥事。还有些脑子好使的，想着王婶子是接生婆，季红均媳妇怀孕九个月了，就猜测可能是季红均媳妇要生了。
在那些人结伴去季红均家的时候，他已经带着王婶子到家了。
堂屋里，季二婶让妞妞自己在地上玩，她扶着梁欢很缓慢的往床上走。
季红均到了屋子里就把王婶子松开，他大步走到梁欢身边，轻轻把人抱起来，走到炕边，把梁欢放在了暖炕上。
冬天了，暖炕烧的暖呼呼的，躺在上面暖暖的。
王婶子站在房间里这会心跳还很快。
季二婶回头看向王婶子：“王嫂子，你别站着了，快来看看红均家的，她这疼得厉害着呢，俺看快生了。”
梁欢痛的脸上的冷汗都出来了，面色也惨白。
王婶子听到季二婶的话，她才回神，瞪了季红均一眼：“红均，你小子也太猛了，俺一把老骨头了哪能和你们年轻人一样？你说带俺跑就带俺跑，魂都吓跑了。”
媳妇等着接生，听了王婶子的话季红均乖乖认错。
“婶子抱歉，欢欢痛的厉害，您先帮她看看。”
王婶子走近炕边，没好气的说：“行了，俺知道，你赶紧让开俺看看你媳妇。”
王婶子说着拉开季红均，她在季红均刚刚站着的位置站好。
站在了梁欢身边，王婶子拉开她衣服摸了摸她的肚子，随后回头看向季红均：“你去烧热水，家里要是有红糖、鸡蛋，就赶紧煮两个，让你媳妇快吃了，有点力气，没有就算了。”
“有。”季红均回了一个字，快速往灶房走去，煮红糖鸡蛋去。
床上梁欢痛的想咬牙，季二婶还带着妞妞，这生孩子的情况小孩子看着可不好，她对着王婶子说：“王嫂子，红均媳妇这辛苦你照看着，俺把妞妞送回家就过来。”
“中，你快过来，这生孩子俺一个人接生可不行。”
“行，俺快去快回。”季二婶说完，她抱着妞妞小跑着离开。
季二婶跑的慌，回到家也没多说，把妞妞放在地上：“红均家的要生了，俺过去看看，妞妞你看着。”
季二婶说完就走。
季二叔本来坐炕上抽着老烟袋，听了季二婶的话烟袋不抽了，他把妞妞抱起来，又去了季红均家。
季红均家，季红均已经把红糖鸡蛋煮好了，煮了六个，舀了两个送进了堂屋里。
正屋里，王婶子把鸡蛋接过去，她扶着梁欢坐起来：“红均家的，来，吃两个鸡蛋，吃了好有力气生孩子。”
梁欢这会痛的脸都变色了，浑身无力。不过她还有理智，听了王婶子的话强忍着痛吃了鸡蛋喝了红糖水。
鸡蛋吃完了，红糖水喝了，王婶子直接把碗筷递给季红均：“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王婶子赶季红均出去，季红均把碗接过去，站在一边：“我留在这里。”
季二婶从外面进屋的时候恰好听见了这句话，她大步走进屋子，推着季红均出去：“你一个大男人留在这里干啥？你赶紧出去，烧热水去。”
“一会肯定需要热水，别在这里帮倒忙。”
季二婶推季红均，没推动，他不动如山的站着，垂眸看向炕上的梁欢。
梁欢微微扭头，看见了季红均落在她身上的事情，身子痛的她想尖叫，但是要保留力气，手攥紧床单，用力说：“红均，你，你出去。”
梁欢一句话似乎比季二婶上手更有用，季红均深深看了梁欢一会：“欢欢我在外面，一直在。”
季红均说完，大步出门。
季红均从房间里出来了，就站在门口双目不停的往屋子里面望去，可惜，他只能看见禁闭的木门。
大院里，季二叔抱着妞妞过来，堂屋这边不停传来声音，侄媳妇生孩子，季二叔不方便靠近，他就抱着孩子站在院子里，看向堂屋门口的季红均。
“红均，你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季红均站在原地没动，沉声回答：“嗯。”
季红均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转过身专注的看向堂屋的门。季二叔也不是多话的人，季红均不说话，他抱着妞妞站在一边也没再说话。
季红均家门外有不少看热闹的人，聚在一起讨论梁欢会生男孩还是女孩或者生一男一女。
随着天色越来越晚，天越来越冷了，站在老季家门外的人不少人受不住寒冷，回家了。
月亮高高挂起，季红均家门外的人都走光了，冷冷清清的。
季二叔怀里，妞妞困了，搂着季二叔的脖子小声说：“爷爷，睡。”
季二叔看向妞妞，妞妞说完，已经歪着脖子在季二叔怀里睡着了。他就在这里也帮不上啥忙，季二叔看向季红均：“红均，妞妞困了，俺想抱她回去睡觉了，明儿再过来。”
“好。”季红均抬头看了季二叔一眼，回了一个字。
季二叔走了，院子里只有季红均一个人了，屋子里虽然梁欢没大喊大叫，但是季红均精神力特别强，他听力特别好，能清楚的听到屋子里痛苦的喘息声还有王婶子和季二婶在一边说的鼓励梁欢的话。
时间越来越晚，季红均在门外站着，他似乎站不住了，开始来回走。
终于，一道哭声划破了院子里的寂静。
季红均听到哭声就要去推门，屋子里忙碌的人听到动静，沉声说：“别进来，还有一个娃。”
季红均脚步顿住，站在原地继续等待。
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屋子里传来另外一道哭声，房间门从里面打开了，季二婶从屋子里走出来：“红均，生了，两个女儿，这大晚上的王嫂子给你媳妇接生辛苦了，你赶紧给她拿几个鸡蛋。”
季红均脚都踏进房间里了，听了季二婶的话，收回去，大步往灶房走去，不大会他又从灶房出来了，手里拎着手提袋。
进了屋子，他把手提袋直接递给了老王婶子。
“婶子，谢谢。”
老王婶子本来以为今天接生了两个丫头片子，能得两个鸡蛋就不错了，结果季红均竟然用手提袋给她装了不少鸡蛋，王婶子拎了拎手上鸡蛋的重量，她感觉最少得有十个。
嘴角挂着深笑，王婶子乐呵呵说：“不辛苦不辛苦，红均啊，你快去看你两个闺女吧，俺接生这么多孩子，还是第一次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娃子呢，你家娃子好看呦，长的俊着呢。”
“嗯。”季红均应了一声，大步走向床边，不过他没看两个孩子，而是看向床上的梁欢。
梁欢生完孩子，力气耗尽，这会已经睡了。大手轻轻放在梁欢额前，撩开了她额头凌乱的头发。
王婶子还站在堂屋没走，侧目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惊奇。
这红均还真疼媳妇。
季二婶在一边看到王婶子看向梁欢和季红均，她笑呵呵说：“老嫂子，这天很晚了，耽误你事情了，俺送你回去？”
这大晚上的，外面月光冷清清的，王婶子平时给人接生走过不少夜路，她不怕夜路。听了季二婶的话利索回答：“那用得着你送？俺自己走就好，你在这里帮忙照看红均媳妇吧，他们两个小年轻估计啥都不懂。”
季二婶想的也是留下来，听了王婶子的话，她笑呵呵回答：“中，那你回去慢点，俺就不送你了。”
王婶子走了，季二婶也累了一晚上，她看向梁欢身边的孩子，孩子都用小铺盖包裹着，暖呼呼的，不会冻着她们。
孩子睡着了，梁欢也睡着了，季二婶留在房间里也没啥事，她看向季红均嘱咐说：“红均，孩子都睡了，你也早点睡，夜里孩子要闹了，你起来看看是不是饿了，让你媳妇起来喂孩子。”
“晚上俺就不走了，俺去隔壁睡，你有啥事就喊俺。”
“好，谢谢婶子。”季红均看向季二婶，真心感谢。
“你这孩子就是客气，自家人谢啥谢？俺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明天还有的忙呢。”这孩子生下来了，养孩子也是大事，而且红均家两个孩子，家里没个长辈，得忙呢。
季二婶出去了，季红均走到门边把门关上，回头走到炕边。看了梁欢一会，把梁欢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随后他微微转头看向梁欢身边躺着的两个孩子。
刚出生的孩子皮肤红红的，眼睛闭着，小小的脸，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
季红均很轻的伸出自己的手，大手缓缓放在孩子的脸上。
季红均的动作很轻，轻的几乎察觉不到，但是刚出生的孩子皮肤嫩，他的手放在孩子脸上，孩子似不舒服的动了一下。
孩子一动，季红均的手立刻僵住，他的手轻轻抬起，不敢再动。
黑暗中，季红均站在炕边看了梁欢和孩子好久，才走到了炕头睡觉。
次日一早，天刚微微亮，梁欢就被孩童的哭声吵醒了。梁欢醒来就看见季红均趴在床边，低头看着孩子，声音很轻：“乖，不哭。”
看着季红均哄孩子的一幕，梁欢嘴角上扬：“红均，你扶我起来。”
季红均没注意到梁欢醒过来，听到她的声音才知道她醒过来了，站直身体，在她背后放了一个厚枕头，扶着梁欢半坐起来。
靠在枕头半坐着，梁欢轻轻说：“把孩子给我，她们可能是饿了。”
她的宝宝出生了，以后她有两个贴心的小棉袄了。
梁欢让季红均把孩子给她，季红均站在原地没动，望着床上的两个孩子，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把孩子抱起来一样。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梁欢没等到季红均的动作，不由得看向他：“红均？”
季红均深呼吸，低头，大手放在孩子身上，很小心很小心的把孩子抱起来。
看着季红均小心翼翼的动作，梁欢笑了：“红均，孩子很扎实的，你不用过于小心的。”
她家红均抱着孩子的时候好像他们家宝宝是易碎的娃娃一样，那手都不敢伸开了。
季红均没回答梁欢的话，他很认真很认真的把孩子放在了梁欢的怀里，孩子到了梁欢手里，他才舒一口气。
“她太小、太软了。”
“刚出生所以小，等长一段时间，她就大了。”梁欢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掀开衣服喂孩子奶吃。
孩子仿佛天生会吃一样，到了梁欢怀里，小嘴就很灵活的动了起来，找到她吃奶的地方咬住。
孩子饿了，找到了可以吃东西的地方瞬间不哭了，但是她的嘴动了动，啥也吸不到，哇一声又哭了。
这次孩子的哭声惊动了在偏房睡觉的季二婶，季二婶穿上棉袄就赶紧从房间里出来了，到正房门口拍门：“红均，你们醒了吗？孩子了，让你媳妇喂孩子，是不是饿了。”
季红均看了看在梁欢怀里还在哭的孩子，走过去打开门。
“欢欢在喂，孩子还是哭。”
季二婶听了季红均的话，大步走进屋子里，她没啥忌讳，到了梁欢轻轻说：“红均家的，你这奶水是不是出不来？你让红均帮你，这孩子等着吃奶，奶水出不来可不行。”
孩子吃不了奶水，让红均帮她？怎么帮？几乎瞬间梁欢就知道季二婶的话是啥意思了。
她脸微红。
季二婶是中年妇女，平时在村里荤段子都听过不少，对于这点小事自然没啥忌讳的，见梁欢脸红，她在一边说：“这有啥好害羞的？红均是你男人，你俩孩子都有了，让他帮孩子吸奶，这是为了孩子好。”
季二婶越说越露骨，梁欢听着她的话脸更红了，仰头看向季二婶：“婶子，俺知道了。”
“行，那你快让红均帮你，这早上了你得吃饭，俺去厨房看看有啥吃的，给你做饭。”季二婶说完出去了。
季二婶走了，屋子里气氛有些安静。
季红均看向梁欢，眼睛在梁欢的某个地方停留，他站在梁欢身边，一句话没说，直接弯腰，动嘴。
几分钟后，孩子的口粮终于出来了，梁欢抱着孩子，开始一个一个喂奶。
两个孩子都吃饱了，她们不哭了，乖乖巧巧的闭着眼睛睡觉。
季二婶从外面端了一碗饭进来：“红均家的，你不能吃油盐大的东西，俺给做了鸡蛋汤，没放盐，你喝点，补充补充体力。”
“好，谢谢婶子。”梁欢看向季二婶道谢。
季红均把碗接过去，坐在炕边要喂梁欢吃饭，梁欢微微摇头：“我自己来。”
梁欢要自己吃，季红均把碗给了她，站在一边守着。
季二婶看着小夫妻两个还有床上的孩子，脸上的笑怎么都压制不住，看着梁欢吃东西，她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季红均说：“红均，欢欢生了，你吃了早饭往孩子姥姥家跑一趟。”
这生孩子是大事，咋着都得告诉娘家人。
梁欢喝鸡蛋汤的动作微微顿住，喝完鸡蛋汤她才看向季红均说：“告诉他们我生了孩子就好，他们家里忙，让他们不用过来了。”
原主娘可不是好相处的，让他们过来了，她这月子指不定过的不快乐呢，不如不让她们过来。
梁欢的话，季红均一般都是听了，直接应答：“好。”
伺候梁欢吃了早饭，季二婶做了杂粮粥窝窝头，她和季红均吃了。两个人吃了早饭，季红均正要出门去梁家湾报喜，他们家的门就响了。
季红均去开门，秦美琪站在外面伸头往屋子里看：“红均哥，嫂子生了吗？我过来看看。”
“嗯。”季红均错开身子让秦美琪进来。
秦美琪进屋以后就往堂屋去了，季红均直接出门去了梁家湾。
堂屋里，秦美琪走进屋子就往梁欢那边走去：“嫂子，我听说你生了，过来看看。”
“美琪来了，过来坐。”梁欢靠在床头上，看向秦美琪招呼她去炕边坐。
坐在暖炕边，秦美琪看向床上的两个孩子：“这孩子长的真好看。”
秦美琪说着，从衣兜里掏了钱往孩子铺盖里塞。
注意到她的动作，梁欢立刻在一边说：“美琪，你来看孩子就是心意了，你在知青点也不容易，不用给孩子东西，东西你留着自己用。”
秦美琪听了梁欢的话塞钱的动作顿了两秒钟，随后继续刚刚的动作，给大宝宝塞了钱又往小宝宝铺盖里塞了一张十块的纸币。
这时候十块钱可不少，秦美琪出手就是二十块钱，这可是城里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这钱，梁欢还真不好拿，她坐起来，伸手想要把钱掏出来还给秦美琪。
秦美琪注意到梁欢的动作，直接按住了她的手：“嫂子，这钱是给宝宝的，我和这孩子有缘，我喊你嫂子，以后这孩子能喊我一声姑姑，这钱我做姑姑的给的见面礼，嫂子你让孩子收着吧。”
梁欢仰头看向秦美琪，轻轻说：“美琪，你对孩子的心意我记着，你喊我嫂子，孩子叫你姑姑也是应该的，不过这钱我真的不能拿。这钱不少，你现在在知青点，这时候生活困难，一年到头分到的粮食不够吃的，你留着钱没粮食吃的时候能买点吃的填饱肚子。”
“我和你红均哥家里不缺钱，你红均哥上班，家里有钱花，粮食家里也有，这钱你现在比我们需要，钱你留着，真想对孩子好，以后日子长着呢，不急于这一时。”
梁欢轻轻说着，从秦美琪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从两个孩子身上把钱拿出来，还给秦美琪。
梁欢劝说秦美琪的话还是很有效果的，她心里是想着这是自己侄女，她几乎把自己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了，不过嫂子说的也对，不急于这一时，她不知道要在这里生活多久，以后多对孩子好就是了。
梁欢看着秦美琪，把钱塞进了她手里。
这次秦美琪没拒绝梁欢，把钱接了过去。随后她继续坐在炕边逗弄两个孩子玩。
另一边，梁家湾大队，季红均到老梁家的时候，老梁家的人还在做早饭，二丫做饭，三丫给她烧火，宝蛋还在炕上睡着，梁老爹坐在院子里编竹篮子，季老娘拿着扫把扫院子，扫院子的时候嘟嘟囔囔的说着杂事。
季红均刚走进院子，梁老娘就看见他了，梁老娘把手里的扫把往一边一扔，她走近季红均，热情说：“红均来了？快进屋，俺去给你倒水。”
梁老娘说着要去屋子里倒水。
季红均站在院子里，目光淡淡。
“不用了。欢欢生了，生了俩女孩，我来说一声，家里比较忙，欢欢说等孩子满月酒的时候再接你过去。”
梁老娘听了季红均上半句话还是惊喜的，听到后面的话脸色直接拉了下来：“生俩丫头片子啊？俺家里有事，俺就不去了，你回去吧。”
梁老娘赶季红均走。
梁老爹坐在一边编织竹篮子，听了梁老娘的话他看向季红均：“孩子娘说的对，俺家里忙，就不过去了，等孩子满月那天让孩子娘过去看看。”
梁老爹说完继续编织自己的竹篮子，仿佛季红均过来说的生孩子的不是他们的女儿一样。
季红均听着他们的话，眼里没有多大情绪波动，目光在梁老爹身上停顿了几秒钟，他没再多说话，转过身就要离开。
季红均抬步就走，还没走出老梁家大门的时候，宝蛋披着棉袄就从房间里跑出来了。
“姐夫？俺大姐生了吗？俺要去看看俺小外甥女。”
他听见了，大姐夫说大姐生了两个女孩，两个宝宝，他还没见过一次生两个孩子呢，他得去看看。
宝蛋这近一年的时间经常去梁欢家，被梁欢教了不少道理，现在虽然还是很调皮，但是在思想上已经不天天想着让他姐姐们养他了，现在他也会干一些活，知道想吃饭要自己挣公分。有时候他放学回来，看见三丫在外面捡柴火，他也会帮忙捡。
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几乎一星期他就往梁欢家里跑，帮梁欢干活，吃梁欢做的饭。这相处的时间久了，人就有感情了。
在梁欢家的时候，经常看梁欢的肚子，可以说他也是见证梁欢肚子成长的人，对于小外甥女他也是很期待的。
宝蛋要去看外甥女，季红均脑海里出现闺女软软的脸，他沉声说：“去了，要乖，得帮你大姐照顾孩子。”
宝蛋点头：“俺会的。”
宝蛋跟着季红均走了，老梁家灶房里，三丫从灶台后面仰头看向二丫：“二姐，俺也想去大姐家。”
二丫看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再看看三丫露脚指头的草鞋，她摇头：“不能去。”
三丫有些失落的低头：“哦。”
二丫看看妹妹，她偷偷从锅里捞出两块红薯，递给三丫：“快吃，别让娘看见了。”
看见核桃大小的两块红薯，三丫眼睛亮了，平时吃饭的时候她都是喝红薯汤的，好久才能吃一块红薯的，今天能偷吃红薯，真好。
三丫拿着红薯就往嘴里塞。
二丫站在灶台另一边，看着三丫吃红薯的动作，她吞咽了一下口水，扭头看向别的方向。
......
老季家，季红均带着宝蛋回来的时候，秦美琪还在和梁欢说话。
季二叔也过来了，不过他没进堂屋，站在院子里和季二婶说话，妞妞跑进了堂屋里，她刚刚会走路，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站在炕边伸着小胳膊小腿往床上看。
秦美琪看她伸手费劲，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可以看到床上的两个宝宝。
妞妞最近学会了说话，刚刚进屋的时候季二婶和她说过床上的是妹妹，这会看着床上的两个宝宝，伸着小手喊：“妹妹，妹妹。”
妞妞软软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梁欢听着她的话再回头看看自己的两个闺女，嘴角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
在妞妞清脆的喊妹妹时候，宝蛋风一样从外面跑进来。
“大姐，俺外甥女呢？俺看看。”
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宝蛋这几个月来经常在梁欢家蹭饭，十来岁的孩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这几个月经常在梁欢家蹭饭吃，他个子长了不少，得有一米四了。
这时候的人缺衣少粮，吃的少人的个子普遍比较矮，像季红均那种大高个还是比较少的，宝蛋十来岁长这个个，在人群中已经是半大小子的身高了，很多十五六岁的男孩才长这么高。
他看着像是大人，进屋就找孩子的动作露出了孩子气。
梁欢看着他进屋，笑笑：“睡着了，你小声点。”
听了梁欢的话，宝蛋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大姐，俺外甥女好看吗？”
宝蛋说着走到了炕边，看清楚炕上的两个孩子，他有些嫌弃。
“大姐，不好看，丑。”
红红的，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看。
大姐夫来的路上还说孩子好看呢，他咋没看出这孩子哪里好看了？
自己的娃，梁欢第一眼看的时候也感觉孩子丑，但是自己感觉丑是一回事，被别人说丑又是另一回事了。梁欢瞥了宝蛋一眼：“哪里丑了？好看着呢，你长的才丑呢。”
宝蛋被梁欢嫌弃了，他也没生气，笑呵呵的说：“大姐，俺外甥女是真的丑啊。”
秦美琪坐在一边听了宝蛋的话，也不是很开心，她看向宝蛋：“孩子刚生下来都是这样，等再大一些长开了就好看了。”
“这宝宝嘴巴和嫂子像，眼睛和红均哥像，肯定是漂亮的宝宝。”秦美琪说着低头看孩子。
别人夸自己孩子好看，梁欢心里高兴，冲着秦美琪笑笑：“我也觉得眼睛像红均，红均眼睛又大又亮，还是双眼皮，孩子眼睛像他好看。”
两人坐在一起讨论孩子的事情，宝蛋被冷落了，他走到炕边去看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梁欢和秦美琪的对话，他竟然看着孩子也觉得孩子还挺好看的。
院子里，季二叔正拦着季红均和他说话，大致意思是询问季红均，他们家来了两个娃娃，孩子满月的时候要不要办满月酒。
这时候的农村，大多数家庭重男轻女，好多人家来了男娃才办满月酒，来女娃一般都不办。季二叔问季红均的意见，是听季二婶说了季红均并没有因为梁欢生了女孩不高兴，她说看季红均的样子还挺重视两个女儿的。
听季二婶的话季红均是喜欢两个孩子的，季二叔就问了办满月酒的事情。
季红均没这方面的经验，季二叔这么问他，他站在了季二叔对面：“叔，办满月酒要咋办？”
这是他的孩子，两辈子的第一个孩子，满月酒还是要办的。
“你如果想大办的话就请村子里老季家的本家人、外面的亲戚朋友还有你媳妇的娘家人吃席，这种大办的席面是要收礼的，准备的席面也不能太差了，至少要有一个荤菜的，三个素菜的，这时候家家户户条件都不好，大办的话收的礼可能不够办席面的。”
“还有就是小办，只请亲近的亲友来参加，相当于自家人一起吃个饭，庆祝孩子的到来，你看，你想咋办？”
季红均思考几秒钟，沉声说：“我回头和欢欢商量下。”
“行，夫妻两个的事商量着来比较好。”
“嗯。”季红均点头应了季二叔的话，又和他说了几句话，随后往堂屋里走去，回去看老婆孩子。
季二叔在季红均进入堂屋以后，看向季二婶：“孩子娘，红均家没个长辈，红均一个大男人也不会照顾他媳妇坐月子，你在这里照看几天，等红均熟悉了，再回家住。”
季二婶之前就想过这事，梁欢家没有婆母，红均一个大男人也不会伺候他媳妇做月子，她留在这里住几天，也能教教红均咋抱孩子、洗尿布、给孩子换尿布。
季二婶这边正想着，另一边季红均在堂屋待了一会，就出来了。
“婶子，我去钢铁厂一趟，欢欢做月子，吃啥东西比较补？”去钢铁厂请假。
“这女人做月子，喝老母鸡汤、吃鱼肉、猪脚最补了，不过这东西难买，在供销社买不到，供销社里鸡蛋应该能买到，你买点鸡蛋和红糖回来。”季二婶轻轻嘱咐。
“好。”季红均默默记住季二婶说的话，回房间和梁欢说了去县城的事情，随后他大步离开。
季红均去了县城，秦美琪在梁欢家待到中午才离开，宝蛋则是待到了傍晚，他本来还不想走的，后面梁欢说家里没他住的地方，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这边宝蛋刚走没多大会，季红均就拎着大包从外面进来了。
季二婶刚给两个宝宝换了尿布，她抱着妞妞正要回房间，看见季红均从外面进来，她轻声询问：“红均，你下班了？吃饭了吗？俺去给你做。”
季红均摇头：“我去钢铁厂请了半个月的假，饭吃了，不用做了。”
季红均和季二婶说完，拎着袋子往堂屋走去。
房间里，梁欢还没有睡觉，她正看着孩子，听到动静，扭过头来看向门边，看到季红均微微笑：“回来了？”
“嗯，我请了假，半个月，方便在家照顾你和孩子。”季红均说着，走近床边，看了孩子和梁欢一会，他轻轻说：“买了猪脚、老母鸡，去外面的河里抓了鱼回来，你想吃啥？明天给你做。”
“猪脚老母鸡？你咋买到的？”梁欢惊讶询问。
这猪脚和老母鸡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县城供销社一个月都未必有一次货。
“多跑了几个地方，母鸡是找村子里的人买的，猪脚遇到了一个杀猪汉，从他那里换的。”季红均风轻云淡的说着。
季红均说的轻松，但是梁欢却知道这些东西不是那么好买的。
仰头看向季红均，看着他沉默寡言的脸，深邃的眼睛，她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这是她男人，话不多，但是做的事都是为她好的。
“红均，我想吃猪脚，炖猪脚汤吧，猪脚下奶，奶水多了咱家两个孩子能吃饱。”
好在有季二婶在, 她拉着妞妞的手，在一边赶紧说：“红均，快去找接生婆。”
季红均听到季二婶的话, 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站起身机械性的走出去，去找村子里的接生婆。
蒙蒙黑的夜晚, 季红均身子犹如流星一样闪过。
这时候村子里不少人吃过饭, 现在门口闲聊。有注意到季红均飘过的人疑惑询问：“刚刚是不是有人跑过去了？”
“没有吧, 没看到啊。”另一个人回答。
在村子里人聊天的时候, 季红均已经到了村头老王婶子家里, 老王媳妇吃过晚饭, 正在家里喂鸡，她站在鸡窝门口絮絮叨叨说：“一个个的整天就看见吃的上劲，家里啥活都不干, 喂个鸡还得俺来喂。”
老王婶子的大儿媳妇躲在灶房里刷锅, 听到婆婆的话, 在灶房里嘟囔：“谁不干活了, 她白天上工, 回来要伺候一家人的吃喝, 哪哪都是活, 她一个人能干的过来不？偏心眼的婆娘，咋不让老二媳妇干活。”
季红均到老王婶子家，见她家大门没关, 直接进屋, 漆黑的双目一眼定格在老王婶子身上：“王婶，我媳妇要生了。”
老王婶子一听，立刻把喂鸡的小盆放在一边：“要生了啊？那快走，俺记得你媳妇怀的可是双胎，赶紧的，不能耽误了。”
老王婶子说完就往外走，季红均走到她身边，直接拉住了她的胳膊：“婶子，得罪了。”
季红均说完，在老王婶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把人拎起来，跑一样往家里赶。
这次季红均比来的时候放慢了速度，他这种跑步的速度是常人跑的快能够达到的速度。
季红均拎着老王婶子一起跑，两个人还是很显眼的，这会村子里不少人都看见了。
有些好奇心重的看到季红均拎着老王婶子往家里跑，就跟过去了。想去季红均家看看发生了啥事。还有些脑子好使的，想着王婶子是接生婆，季红均媳妇怀孕九个月了，就猜测可能是季红均媳妇要生了。
在那些人结伴去季红均家的时候，他已经带着王婶子到家了。
堂屋里，季二婶让妞妞自己在地上玩，她扶着梁欢很缓慢的往床上走。
季红均到了屋子里就把王婶子松开，他大步走到梁欢身边，轻轻把人抱起来，走到炕边，把梁欢放在了暖炕上。
冬天了，暖炕烧的暖呼呼的，躺在上面暖暖的。
王婶子站在房间里这会心跳还很快。
季二婶回头看向王婶子：“王嫂子，你别站着了，快来看看红均家的，她这疼得厉害着呢，俺看快生了。”
梁欢痛的脸上的冷汗都出来了，面色也惨白。
王婶子听到季二婶的话，她才回神，瞪了季红均一眼：“红均，你小子也太猛了，俺一把老骨头了哪能和你们年轻人一样？你说带俺跑就带俺跑，魂都吓跑了。”
媳妇等着接生，听了王婶子的话季红均乖乖认错。
“婶子抱歉，欢欢痛的厉害，您先帮她看看。”
王婶子走近炕边，没好气的说：“行了，俺知道，你赶紧让开俺看看你媳妇。”
王婶子说着拉开季红均，她在季红均刚刚站着的位置站好。
站在了梁欢身边，王婶子拉开她衣服摸了摸她的肚子，随后回头看向季红均：“你去烧热水，家里要是有红糖、鸡蛋，就赶紧煮两个，让你媳妇快吃了，有点力气，没有就算了。”
“有。”季红均回了一个字，快速往灶房走去，煮红糖鸡蛋去。
床上梁欢痛的想咬牙，季二婶还带着妞妞，这生孩子的情况小孩子看着可不好，她对着王婶子说：“王嫂子，红均媳妇这辛苦你照看着，俺把妞妞送回家就过来。”
“中，你快过来，这生孩子俺一个人接生可不行。”
“行，俺快去快回。”季二婶说完，她抱着妞妞小跑着离开。
季二婶跑的慌，回到家也没多说，把妞妞放在地上：“红均家的要生了，俺过去看看，妞妞你看着。”
季二婶说完就走。
季二叔本来坐炕上抽着老烟袋，听了季二婶的话烟袋不抽了，他把妞妞抱起来，又去了季红均家。
季红均家，季红均已经把红糖鸡蛋煮好了，煮了六个，舀了两个送进了堂屋里。
正屋里，王婶子把鸡蛋接过去，她扶着梁欢坐起来：“红均家的，来，吃两个鸡蛋，吃了好有力气生孩子。”
梁欢这会痛的脸都变色了，浑身无力。不过她还有理智，听了王婶子的话强忍着痛吃了鸡蛋喝了红糖水。
鸡蛋吃完了，红糖水喝了，王婶子直接把碗筷递给季红均：“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王婶子赶季红均出去，季红均把碗接过去，站在一边：“我留在这里。”
季二婶从外面进屋的时候恰好听见了这句话，她大步走进屋子，推着季红均出去：“你一个大男人留在这里干啥？你赶紧出去，烧热水去。”
“一会肯定需要热水，别在这里帮倒忙。”
季二婶推季红均，没推动，他不动如山的站着，垂眸看向炕上的梁欢。
梁欢微微扭头，看见了季红均落在她身上的事情，身子痛的她想尖叫，但是要保留力气，手攥紧床单，用力说：“红均，你，你出去。”
梁欢一句话似乎比季二婶上手更有用，季红均深深看了梁欢一会：“欢欢我在外面，一直在。”
季红均说完，大步出门。
季红均从房间里出来了，就站在门口双目不停的往屋子里面望去，可惜，他只能看见禁闭的木门。
大院里，季二叔抱着妞妞过来，堂屋这边不停传来声音，侄媳妇生孩子，季二叔不方便靠近，他就抱着孩子站在院子里，看向堂屋门口的季红均。
“红均，你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季红均站在原地没动，沉声回答：“嗯。”
季红均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转过身专注的看向堂屋的门。季二叔也不是多话的人，季红均不说话，他抱着妞妞站在一边也没再说话。
季红均家门外有不少看热闹的人，聚在一起讨论梁欢会生男孩还是女孩或者生一男一女。
随着天色越来越晚，天越来越冷了，站在老季家门外的人不少人受不住寒冷，回家了。
月亮高高挂起，季红均家门外的人都走光了，冷冷清清的。
季二叔怀里，妞妞困了，搂着季二叔的脖子小声说：“爷爷，睡。”
季二叔看向妞妞，妞妞说完，已经歪着脖子在季二叔怀里睡着了。他就在这里也帮不上啥忙，季二叔看向季红均：“红均，妞妞困了，俺想抱她回去睡觉了，明儿再过来。”
“好。”季红均抬头看了季二叔一眼，回了一个字。
季二叔走了，院子里只有季红均一个人了，屋子里虽然梁欢没大喊大叫，但是季红均精神力特别强，他听力特别好，能清楚的听到屋子里痛苦的喘息声还有王婶子和季二婶在一边说的鼓励梁欢的话。
时间越来越晚，季红均在门外站着，他似乎站不住了，开始来回走。
终于，一道哭声划破了院子里的寂静。
季红均听到哭声就要去推门，屋子里忙碌的人听到动静，沉声说：“别进来，还有一个娃。”
季红均脚步顿住，站在原地继续等待。
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屋子里传来另外一道哭声，房间门从里面打开了，季二婶从屋子里走出来：“红均，生了，两个女儿，这大晚上的王嫂子给你媳妇接生辛苦了，你赶紧给她拿几个鸡蛋。”
季红均脚都踏进房间里了，听了季二婶的话，收回去，大步往灶房走去，不大会他又从灶房出来了，手里拎着手提袋。
进了屋子，他把手提袋直接递给了老王婶子。
“婶子，谢谢。”
老王婶子本来以为今天接生了两个丫头片子，能得两个鸡蛋就不错了，结果季红均竟然用手提袋给她装了不少鸡蛋，王婶子拎了拎手上鸡蛋的重量，她感觉最少得有十个。
嘴角挂着深笑，王婶子乐呵呵说：“不辛苦不辛苦，红均啊，你快去看你两个闺女吧，俺接生这么多孩子，还是第一次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娃子呢，你家娃子好看呦，长的俊着呢。”
“嗯。”季红均应了一声，大步走向床边，不过他没看两个孩子，而是看向床上的梁欢。
梁欢生完孩子，力气耗尽，这会已经睡了。大手轻轻放在梁欢额前，撩开了她额头凌乱的头发。
王婶子还站在堂屋没走，侧目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惊奇。
这红均还真疼媳妇。
季二婶在一边看到王婶子看向梁欢和季红均，她笑呵呵说：“老嫂子，这天很晚了，耽误你事情了，俺送你回去？”
这大晚上的，外面月光冷清清的，王婶子平时给人接生走过不少夜路，她不怕夜路。听了季二婶的话利索回答：“那用得着你送？俺自己走就好，你在这里帮忙照看红均媳妇吧，他们两个小年轻估计啥都不懂。”
季二婶想的也是留下来，听了王婶子的话，她笑呵呵回答：“中，那你回去慢点，俺就不送你了。”
王婶子走了，季二婶也累了一晚上，她看向梁欢身边的孩子，孩子都用小铺盖包裹着，暖呼呼的，不会冻着她们。
孩子睡着了，梁欢也睡着了，季二婶留在房间里也没啥事，她看向季红均嘱咐说：“红均，孩子都睡了，你也早点睡，夜里孩子要闹了，你起来看看是不是饿了，让你媳妇起来喂孩子。”
“晚上俺就不走了，俺去隔壁睡，你有啥事就喊俺。”
“好，谢谢婶子。”季红均看向季二婶，真心感谢。
“你这孩子就是客气，自家人谢啥谢？俺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明天还有的忙呢。”这孩子生下来了，养孩子也是大事，而且红均家两个孩子，家里没个长辈，得忙呢。
季二婶出去了，季红均走到门边把门关上，回头走到炕边。看了梁欢一会，把梁欢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随后他微微转头看向梁欢身边躺着的两个孩子。
刚出生的孩子皮肤红红的，眼睛闭着，小小的脸，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
季红均很轻的伸出自己的手，大手缓缓放在孩子的脸上。
季红均的动作很轻，轻的几乎察觉不到，但是刚出生的孩子皮肤嫩，他的手放在孩子脸上，孩子似不舒服的动了一下。
孩子一动，季红均的手立刻僵住，他的手轻轻抬起，不敢再动。
黑暗中，季红均站在炕边看了梁欢和孩子好久，才走到了炕头睡觉。
次日一早，天刚微微亮，梁欢就被孩童的哭声吵醒了。梁欢醒来就看见季红均趴在床边，低头看着孩子，声音很轻：“乖，不哭。”
看着季红均哄孩子的一幕，梁欢嘴角上扬：“红均，你扶我起来。”
季红均没注意到梁欢醒过来，听到她的声音才知道她醒过来了，站直身体，在她背后放了一个厚枕头，扶着梁欢半坐起来。
靠在枕头半坐着，梁欢轻轻说：“把孩子给我，她们可能是饿了。”
她的宝宝出生了，以后她有两个贴心的小棉袄了。
梁欢让季红均把孩子给她，季红均站在原地没动，望着床上的两个孩子，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把孩子抱起来一样。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梁欢没等到季红均的动作，不由得看向他：“红均？”
季红均深呼吸，低头，大手放在孩子身上，很小心很小心的把孩子抱起来。
看着季红均小心翼翼的动作，梁欢笑了：“红均，孩子很扎实的，你不用过于小心的。”
她家红均抱着孩子的时候好像他们家宝宝是易碎的娃娃一样，那手都不敢伸开了。
季红均没回答梁欢的话，他很认真很认真的把孩子放在了梁欢的怀里，孩子到了梁欢手里，他才舒一口气。
“她太小、太软了。”
“刚出生所以小，等长一段时间，她就大了。”梁欢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掀开衣服喂孩子奶吃。
孩子仿佛天生会吃一样，到了梁欢怀里，小嘴就很灵活的动了起来，找到她吃奶的地方咬住。
孩子饿了，找到了可以吃东西的地方瞬间不哭了，但是她的嘴动了动，啥也吸不到，哇一声又哭了。
这次孩子的哭声惊动了在偏房睡觉的季二婶，季二婶穿上棉袄就赶紧从房间里出来了，到正房门口拍门：“红均，你们醒了吗？孩子了，让你媳妇喂孩子，是不是饿了。”
季红均看了看在梁欢怀里还在哭的孩子，走过去打开门。
“欢欢在喂，孩子还是哭。”
季二婶听了季红均的话，大步走进屋子里，她没啥忌讳，到了梁欢轻轻说：“红均家的，你这奶水是不是出不来？你让红均帮你，这孩子等着吃奶，奶水出不来可不行。”
孩子吃不了奶水，让红均帮她？怎么帮？几乎瞬间梁欢就知道季二婶的话是啥意思了。
她脸微红。
季二婶是中年妇女，平时在村里荤段子都听过不少，对于这点小事自然没啥忌讳的，见梁欢脸红，她在一边说：“这有啥好害羞的？红均是你男人，你俩孩子都有了，让他帮孩子吸奶，这是为了孩子好。”
季二婶越说越露骨，梁欢听着她的话脸更红了，仰头看向季二婶：“婶子，俺知道了。”
“行，那你快让红均帮你，这早上了你得吃饭，俺去厨房看看有啥吃的，给你做饭。”季二婶说完出去了。
季二婶走了，屋子里气氛有些安静。
季红均看向梁欢，眼睛在梁欢的某个地方停留，他站在梁欢身边，一句话没说，直接弯腰，动嘴。
几分钟后，孩子的口粮终于出来了，梁欢抱着孩子，开始一个一个喂奶。
两个孩子都吃饱了，她们不哭了，乖乖巧巧的闭着眼睛睡觉。
季二婶从外面端了一碗饭进来：“红均家的，你不能吃油盐大的东西，俺给做了鸡蛋汤，没放盐，你喝点，补充补充体力。”
“好，谢谢婶子。”梁欢看向季二婶道谢。
季红均把碗接过去，坐在炕边要喂梁欢吃饭，梁欢微微摇头：“我自己来。”
梁欢要自己吃，季红均把碗给了她，站在一边守着。
季二婶看着小夫妻两个还有床上的孩子，脸上的笑怎么都压制不住，看着梁欢吃东西，她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季红均说：“红均，欢欢生了，你吃了早饭往孩子姥姥家跑一趟。”
这生孩子是大事，咋着都得告诉娘家人。
梁欢喝鸡蛋汤的动作微微顿住，喝完鸡蛋汤她才看向季红均说：“告诉他们我生了孩子就好，他们家里忙，让他们不用过来了。”
原主娘可不是好相处的，让他们过来了，她这月子指不定过的不快乐呢，不如不让她们过来。
梁欢的话，季红均一般都是听了，直接应答：“好。”
伺候梁欢吃了早饭，季二婶做了杂粮粥窝窝头，她和季红均吃了。两个人吃了早饭，季红均正要出门去梁家湾报喜，他们家的门就响了。
季红均去开门，秦美琪站在外面伸头往屋子里看：“红均哥，嫂子生了吗？我过来看看。”
“嗯。”季红均错开身子让秦美琪进来。
秦美琪进屋以后就往堂屋去了，季红均直接出门去了梁家湾。
堂屋里，秦美琪走进屋子就往梁欢那边走去：“嫂子，我听说你生了，过来看看。”
“美琪来了，过来坐。”梁欢靠在床头上，看向秦美琪招呼她去炕边坐。
坐在暖炕边，秦美琪看向床上的两个孩子：“这孩子长的真好看。”
秦美琪说着，从衣兜里掏了钱往孩子铺盖里塞。
注意到她的动作，梁欢立刻在一边说：“美琪，你来看孩子就是心意了，你在知青点也不容易，不用给孩子东西，东西你留着自己用。”
秦美琪听了梁欢的话塞钱的动作顿了两秒钟，随后继续刚刚的动作，给大宝宝塞了钱又往小宝宝铺盖里塞了一张十块的纸币。
这时候十块钱可不少，秦美琪出手就是二十块钱，这可是城里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这钱，梁欢还真不好拿，她坐起来，伸手想要把钱掏出来还给秦美琪。
秦美琪注意到梁欢的动作，直接按住了她的手：“嫂子，这钱是给宝宝的，我和这孩子有缘，我喊你嫂子，以后这孩子能喊我一声姑姑，这钱我做姑姑的给的见面礼，嫂子你让孩子收着吧。”
梁欢仰头看向秦美琪，轻轻说：“美琪，你对孩子的心意我记着，你喊我嫂子，孩子叫你姑姑也是应该的，不过这钱我真的不能拿。这钱不少，你现在在知青点，这时候生活困难，一年到头分到的粮食不够吃的，你留着钱没粮食吃的时候能买点吃的填饱肚子。”
“我和你红均哥家里不缺钱，你红均哥上班，家里有钱花，粮食家里也有，这钱你现在比我们需要，钱你留着，真想对孩子好，以后日子长着呢，不急于这一时。”
梁欢轻轻说着，从秦美琪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从两个孩子身上把钱拿出来，还给秦美琪。
梁欢劝说秦美琪的话还是很有效果的，她心里是想着这是自己侄女，她几乎把自己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了，不过嫂子说的也对，不急于这一时，她不知道要在这里生活多久，以后多对孩子好就是了。
梁欢看着秦美琪，把钱塞进了她手里。
这次秦美琪没拒绝梁欢，把钱接了过去。随后她继续坐在炕边逗弄两个孩子玩。
另一边，梁家湾大队，季红均到老梁家的时候，老梁家的人还在做早饭，二丫做饭，三丫给她烧火，宝蛋还在炕上睡着，梁老爹坐在院子里编竹篮子，季老娘拿着扫把扫院子，扫院子的时候嘟嘟囔囔的说着杂事。
季红均刚走进院子，梁老娘就看见他了，梁老娘把手里的扫把往一边一扔，她走近季红均，热情说：“红均来了？快进屋，俺去给你倒水。”
梁老娘说着要去屋子里倒水。
季红均站在院子里，目光淡淡。
“不用了。欢欢生了，生了俩女孩，我来说一声，家里比较忙，欢欢说等孩子满月酒的时候再接你过去。”
梁老娘听了季红均上半句话还是惊喜的，听到后面的话脸色直接拉了下来：“生俩丫头片子啊？俺家里有事，俺就不去了，你回去吧。”
梁老娘赶季红均走。
梁老爹坐在一边编织竹篮子，听了梁老娘的话他看向季红均：“孩子娘说的对，俺家里忙，就不过去了，等孩子满月那天让孩子娘过去看看。”
梁老爹说完继续编织自己的竹篮子，仿佛季红均过来说的生孩子的不是他们的女儿一样。
季红均听着他们的话，眼里没有多大情绪波动，目光在梁老爹身上停顿了几秒钟，他没再多说话，转过身就要离开。
季红均抬步就走，还没走出老梁家大门的时候，宝蛋披着棉袄就从房间里跑出来了。
“姐夫？俺大姐生了吗？俺要去看看俺小外甥女。”
他听见了，大姐夫说大姐生了两个女孩，两个宝宝，他还没见过一次生两个孩子呢，他得去看看。
宝蛋这近一年的时间经常去梁欢家，被梁欢教了不少道理，现在虽然还是很调皮，但是在思想上已经不天天想着让他姐姐们养他了，现在他也会干一些活，知道想吃饭要自己挣公分。有时候他放学回来，看见三丫在外面捡柴火，他也会帮忙捡。
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几乎一星期他就往梁欢家里跑，帮梁欢干活，吃梁欢做的饭。这相处的时间久了，人就有感情了。
在梁欢家的时候，经常看梁欢的肚子，可以说他也是见证梁欢肚子成长的人，对于小外甥女他也是很期待的。
宝蛋要去看外甥女，季红均脑海里出现闺女软软的脸，他沉声说：“去了，要乖，得帮你大姐照顾孩子。”
宝蛋点头：“俺会的。”
宝蛋跟着季红均走了，老梁家灶房里，三丫从灶台后面仰头看向二丫：“二姐，俺也想去大姐家。”
二丫看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再看看三丫露脚指头的草鞋，她摇头：“不能去。”
三丫有些失落的低头：“哦。”
二丫看看妹妹，她偷偷从锅里捞出两块红薯，递给三丫：“快吃，别让娘看见了。”
看见核桃大小的两块红薯，三丫眼睛亮了，平时吃饭的时候她都是喝红薯汤的，好久才能吃一块红薯的，今天能偷吃红薯，真好。
三丫拿着红薯就往嘴里塞。
二丫站在灶台另一边，看着三丫吃红薯的动作，她吞咽了一下口水，扭头看向别的方向。
......
老季家，季红均带着宝蛋回来的时候，秦美琪还在和梁欢说话。
季二叔也过来了，不过他没进堂屋，站在院子里和季二婶说话，妞妞跑进了堂屋里，她刚刚会走路，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站在炕边伸着小胳膊小腿往床上看。
秦美琪看她伸手费劲，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可以看到床上的两个宝宝。
妞妞最近学会了说话，刚刚进屋的时候季二婶和她说过床上的是妹妹，这会看着床上的两个宝宝，伸着小手喊：“妹妹，妹妹。”
妞妞软软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梁欢听着她的话再回头看看自己的两个闺女，嘴角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
在妞妞清脆的喊妹妹时候，宝蛋风一样从外面跑进来。
“大姐，俺外甥女呢？俺看看。”
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宝蛋这几个月来经常在梁欢家蹭饭，十来岁的孩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这几个月经常在梁欢家蹭饭吃，他个子长了不少，得有一米四了。
这时候的人缺衣少粮，吃的少人的个子普遍比较矮，像季红均那种大高个还是比较少的，宝蛋十来岁长这个个，在人群中已经是半大小子的身高了，很多十五六岁的男孩才长这么高。
他看着像是大人，进屋就找孩子的动作露出了孩子气。
梁欢看着他进屋，笑笑：“睡着了，你小声点。”
听了梁欢的话，宝蛋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大姐，俺外甥女好看吗？”
宝蛋说着走到了炕边，看清楚炕上的两个孩子，他有些嫌弃。
“大姐，不好看，丑。”
红红的，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看。
大姐夫来的路上还说孩子好看呢，他咋没看出这孩子哪里好看了？
自己的娃，梁欢第一眼看的时候也感觉孩子丑，但是自己感觉丑是一回事，被别人说丑又是另一回事了。梁欢瞥了宝蛋一眼：“哪里丑了？好看着呢，你长的才丑呢。”
宝蛋被梁欢嫌弃了，他也没生气，笑呵呵的说：“大姐，俺外甥女是真的丑啊。”
秦美琪坐在一边听了宝蛋的话，也不是很开心，她看向宝蛋：“孩子刚生下来都是这样，等再大一些长开了就好看了。”
“这宝宝嘴巴和嫂子像，眼睛和红均哥像，肯定是漂亮的宝宝。”秦美琪说着低头看孩子。
别人夸自己孩子好看，梁欢心里高兴，冲着秦美琪笑笑：“我也觉得眼睛像红均，红均眼睛又大又亮，还是双眼皮，孩子眼睛像他好看。”
两人坐在一起讨论孩子的事情，宝蛋被冷落了，他走到炕边去看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梁欢和秦美琪的对话，他竟然看着孩子也觉得孩子还挺好看的。
院子里，季二叔正拦着季红均和他说话，大致意思是询问季红均，他们家来了两个娃娃，孩子满月的时候要不要办满月酒。
这时候的农村，大多数家庭重男轻女，好多人家来了男娃才办满月酒，来女娃一般都不办。季二叔问季红均的意见，是听季二婶说了季红均并没有因为梁欢生了女孩不高兴，她说看季红均的样子还挺重视两个女儿的。
听季二婶的话季红均是喜欢两个孩子的，季二叔就问了办满月酒的事情。
季红均没这方面的经验，季二叔这么问他，他站在了季二叔对面：“叔，办满月酒要咋办？”
这是他的孩子，两辈子的第一个孩子，满月酒还是要办的。
“你如果想大办的话就请村子里老季家的本家人、外面的亲戚朋友还有你媳妇的娘家人吃席，这种大办的席面是要收礼的，准备的席面也不能太差了，至少要有一个荤菜的，三个素菜的，这时候家家户户条件都不好，大办的话收的礼可能不够办席面的。”
“还有就是小办，只请亲近的亲友来参加，相当于自家人一起吃个饭，庆祝孩子的到来，你看，你想咋办？”
季红均思考几秒钟，沉声说：“我回头和欢欢商量下。”
“行，夫妻两个的事商量着来比较好。”
“嗯。”季红均点头应了季二叔的话，又和他说了几句话，随后往堂屋里走去，回去看老婆孩子。
季二叔在季红均进入堂屋以后，看向季二婶：“孩子娘，红均家没个长辈，红均一个大男人也不会照顾他媳妇坐月子，你在这里照看几天，等红均熟悉了，再回家住。”
季二婶之前就想过这事，梁欢家没有婆母，红均一个大男人也不会伺候他媳妇做月子，她留在这里住几天，也能教教红均咋抱孩子、洗尿布、给孩子换尿布。
季二婶这边正想着，另一边季红均在堂屋待了一会，就出来了。
“婶子，我去钢铁厂一趟，欢欢做月子，吃啥东西比较补？”去钢铁厂请假。
“这女人做月子，喝老母鸡汤、吃鱼肉、猪脚最补了，不过这东西难买，在供销社买不到，供销社里鸡蛋应该能买到，你买点鸡蛋和红糖回来。”季二婶轻轻嘱咐。
“好。”季红均默默记住季二婶说的话，回房间和梁欢说了去县城的事情，随后他大步离开。
季红均去了县城，秦美琪在梁欢家待到中午才离开，宝蛋则是待到了傍晚，他本来还不想走的，后面梁欢说家里没他住的地方，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这边宝蛋刚走没多大会，季红均就拎着大包从外面进来了。
季二婶刚给两个宝宝换了尿布，她抱着妞妞正要回房间，看见季红均从外面进来，她轻声询问：“红均，你下班了？吃饭了吗？俺去给你做。”
季红均摇头：“我去钢铁厂请了半个月的假，饭吃了，不用做了。”
季红均和季二婶说完，拎着袋子往堂屋走去。
房间里，梁欢还没有睡觉，她正看着孩子，听到动静，扭过头来看向门边，看到季红均微微笑：“回来了？”
“嗯，我请了假，半个月，方便在家照顾你和孩子。”季红均说着，走近床边，看了孩子和梁欢一会，他轻轻说：“买了猪脚、老母鸡，去外面的河里抓了鱼回来，你想吃啥？明天给你做。”
“猪脚老母鸡？你咋买到的？”梁欢惊讶询问。
这猪脚和老母鸡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县城供销社一个月都未必有一次货。
“多跑了几个地方，母鸡是找村子里的人买的，猪脚遇到了一个杀猪汉，从他那里换的。”季红均风轻云淡的说着。
季红均说的轻松，但是梁欢却知道这些东西不是那么好买的。
仰头看向季红均，看着他沉默寡言的脸，深邃的眼睛，她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这是她男人，话不多，但是做的事都是为她好的。
“红均，我想吃猪脚，炖猪脚汤吧，猪脚下奶，奶水多了咱家两个孩子能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