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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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吧, 九妹。”
  许嘉庆飞快应着,又咬了口馒头, 愈加觉得口中的馒头也更香甜了。
  “小十是不是没有被催婚, 因为他要外出求学?”
  许念点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像不是这个逻辑。
  “所以,我们要是不在宫里, 应该也不会被催婚了。”
  许嘉庆一锤定音。
  许念虽觉着有些逻辑不对劲, 但是被催婚搞得头疼的她,这会子深觉许嘉庆说得有道理。人都不在宫里, 也不在皇城了, 催婚是不是就免了?
  她之前也听说过小金被催婚呢, 结果, 他一定下要去西北, 催婚这档子事瞬间就压后了。是以, 许念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眼睛闪闪发亮。
  “小庆,可以啊。没想到, 你还能想出这个主意。”
  许念由衷夸赞。
  “嘿嘿嘿。”许嘉庆憨笑, “我也是从小十的事情上受到的启发。”
  “可是, 我们又不求学, 怎么能出皇城呢?”
  许念问出这句话后, 顿觉自己真是傻了。
  只要, 她定了大方向, 那些小细节还需要愁吗?想出宫的法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一堆接一堆?
  果然, 许嘉庆看她的眼神, 也透着“她傻了”这个信息。许念回瞪了他一眼,他方才收敛了些。于是,两个人也不先吃饭了,屏退众人,两个毛茸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半晌,旁人也不知道他们讨论的什么细节。
  “好九妹,就这么定了。”
  “嗯,先不要打草惊蛇。”
  许念接着道。
  “我们现在可以吃饭了。”
  解决了心腹大事,许念整个人都轻松起来,眼前的饭菜也像是加了美颜滤镜一样,看着更加有胃口了一些。
  红艳艳的番茄汤汁装在瓷白的大碗中,里面嫩黄的土豆、浅色的肥牛潜藏在汤中,有的冒了点头儿,使得这碗红亮的汤的内容愈加丰富。
  其上,点缀了些翠绿的葱花、香菜碎,点点绿色映着鲜亮的红,搭配着纯粹的瓷白,几种颜色交相辉映,显得肥牛汤更具有魅力。
  他们方才的心神都不在吃食上,便没留心。此刻,安静地看着桌上放着的那碗汤,闻着其散发的酸酸咸咸的香味,忍不住吞咽了几下口水。
  “九妹,我开吃了啊。”
  许嘉庆说着,筷子夹了一片香嫩的肥牛。肥牛浸透了红亮的汤汁,外表裹上了一层细浅的颜色。肥牛在被夹出大碗时,淅淅沥沥的汤汁顺着嫩肉滑下,落入碗中。许嘉庆瞬时拿着馒头,接住肥牛。
  于是,汤汁的红颜瞬时改变了馒头的白嫩,使其染上了别的颜色。而许嘉庆则是在肥牛的汤汁被馒头吸收了一些后,方才将肉放在嘴里吃了。
  肥牛香香嫩嫩的,肥而不腻,香而不厚,口感弹嫩又富有肉感。许嘉庆这样连着吃了几口,每一口皆是味蕾的升华。
  而且,肥牛本身在汤汁里煮久了,也在醇香浓郁之后多了不同的滋味,香中潜藏着可口的酸味,开胃又好吃。
  吃过肥牛,许嘉庆也不忘刚才爱不释手的馒头。
  他这才发现,因着他之前一直用馒头接牛肉,牛肉带出的汤汁浸润着馒头,使劲咬了一口,发觉馒头变得湿润而柔软,裹挟着淡淡的肥牛的香气、番茄的酸味,甘甜之外又有了愈加绵软的口感。
  这会子,他吃得畅快开心,再也不质疑今日主食是馒头了。大吃一口馒头,再舀一勺酸中带咸的肥牛汤一起吃,一个清淡甘甜,一个温暖开胃,实实在在地打开了味蕾,将食欲从睡梦中唤醒。
  而且,许嘉庆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叫他惊喜的。
  肥牛他是蘸着馒头吃的,而里面的土豆丁、蕃茄丁并不方便用筷子夹着吃。因此,他便是用汤勺盛出了一小碗,再用小勺一勺一勺舀着吃,每一勺不是单纯的酸汤,而是含着土豆、番茄的多种食材的汤汁。
  又酸又香又暖胃,整个人从腹胃升腾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顿觉全身的毛孔在暖意袭来时悄无声息地张开了,正懒洋洋地吐着气。
  “九妹,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厉害,这个汤真的太好吃了!”
  许嘉庆舒展着眉眼,发出真诚的感慨。
  “我现在觉着,就算我们两个人什么都不带,也能闯出一片天地了,何况那里还是你的地头啊。”
  许嘉庆越想越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回去收拾了行囊,赶在天亮就出发。
  “小庆,你的嘴可得严着点,不然,我们这个计划实施不了,可就怨你了。”
  许念睨了他一眼,让他嘴巴牢靠一点,不要见着一个人就把他们的计划卖了。
  “九妹,放心吧,我肯定没问题的。”
  许嘉庆忙抿紧嘴巴,做了一个封住的姿势。
  “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吧,明日太子哥大婚,还有的忙活呢。”
  许念开始赶客。
  等到他走之后,许念托着腮沉思半晌,去了书桌前,在纸上不停地写着什么,将他们计划所需要的东西一一列了出来。列好之后,许念看着这份长长的清单,皱着眉深思。蓦地,她将这张纸团成一团,扔进废篓里。
  何必这么麻烦。
  他们本就是打算偷跑出去,带这么些东西,岂不是太过招摇。
  带上银钱,其他的路上添置就好。
  许念打定主意,便盘算了下带带多少银钱,又怎么安排比较好。等这些都考虑完,她重重打了个哈欠,方才觉着困意袭来,整个人疲惫不堪。
  熄灯睡觉,等着明日太子大婚到来。
  ————————————————————
  翌日一早,许念早早就被叫了起来,春桃领着小院里的宫女们给她好一阵梳洗打扮,在衣柜里翻翻找找,否定了一件又一件,终于确定了今日出席婚宴的衣衫。
  确定之后,她们为许念穿上华丽大气又不失少女风的衣裙,带上繁复精致的头面。
  许念摸了摸压得脑袋沉沉的头饰,疑惑问:“春桃啊,今天是太子哥大婚啊,为什么我要起这么早?为什么我又要整得这般正式啊?”
  裙子是娇嫩的鹅黄色,许念肤色白,这种颜色愈加衬得她肤如凝脂,白皙如玉,两颊处上了点淡粉色的胭脂,可爱又不失俏皮。
  许念倒不是排斥这种少女的颜色,毕竟,她现在确实是一个小姑娘,穿这种颜色也没什么意外的。只不过,这不是她大婚啊,不用这般正式才是。
  然后,春桃笑盈盈解释了:“因为主子您待会儿要去东宫,今日的宾客那么多,如果您不好好打扮,岂不是会显得我们皇室会有些失礼?”
  “可也不必……这般大费周章。”
  许念歪歪头,那个头饰真的压得她喘不过气。
  春桃笑着道:“还不是主子平日不怎么让奴婢们折腾,这难得有了个机会,主子您又这般漂亮,奴婢们一时手痒,就没忍住……”
  好了,许念懂了。
  感情是把她当成了一块“试验田”了。
  不过,许是看她真的不舒服,也不适应,春桃说:“主子,要不给您换一个更轻便的头饰吧?”
  许念吐了口气,忙不迭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又是被当作工具人试妆的过程,连着试了三四个头面,终于找到了一个更合适的,也更轻便些的。感觉头上的重量大减,许念总算觉得头不重了、脖子不酸了、呼吸也畅快了呢。
  收拾好后,春桃为她摆上早膳。许念喝了几口粥,吃了点酱菜,又用了几个笋蕨馄饨,感觉腹胃里饱饱的,就没再吃了,起身去了东宫。
  她到的时候,东宫已经热闹成一片了。
  入目是满眼的红色,红灯笼、红剪纸、红衣衫、红绸子……无一不红,有一种将红色进行到底的势头。不光东西是红的,无论是来宾或是东宫伺候的人,人人脸上皆是喜气洋洋的。
  她来得不是最早的,几个兄弟姐妹已经等在那里了。她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问最近的许诗琳:“太子哥,已经去接亲了?”
  许诗琳白了她一眼:“你再睡一会儿,怕是太子妃的礼已经行完了。”
  “这倒不至于。”
  许诗悦在旁边拆穿了她。
  “太子哥大婚,不同于寻常百姓,典礼仪式是由礼部那边负责的。我们虽然来了东宫,一会儿也是要出去,参加大婚之礼的。”
  果然,他们等了没多久,就有人来请他们去参加大婚典礼。接着,许念才知道,太子大婚真的是好累啊。
  那一个个礼节,真是冗杂又繁复,光是看着就让人脑门疼,头大不已。好在,他们只是观看者,幸运一点的就是太子大婚典礼过了之后,他们可以先去东宫吃宴席,而太子和太子妃还要进行额外的祭祖仪式。
  回去之后,许念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又捶了捶累得不行的小腿。
  唉,看来真的是该锻炼了。
  她叹口气,等着开席吃饭。
  突然,春桃快步走了过来,一脸焦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许念脸色一变,立马站出来,往东宫的北边走去。
  难怪,她没看见许诗琳。
  她到的时候,正看到许诗琳向越秦云挑衅。
  “听闻越太子对我们大宋的公主很有兴趣,不知越太子可知道,我们大宋的驸马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当的。起码,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弱书生才是。”
  说着,她狠狠抖了抖手中的鞭子。
  鞭子在空中挥舞,声音瑟瑟,带着凛冽的寒意。
  站得不远的陈阚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旁边正站着同榜的探花周松。
  太子大婚,本来以周松的官位是没资格参加的,但是许荣穹想着这些都会是许嘉宸朝中的助力,便开恩准了进士前三甲参加大婚,以示太子对他们的亲近之意。
  周松望着许诗琳的背影,她正肆意甩着鞭子,朝越秦云发难,眼中闪过少许担忧,开口道:“公主,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会不会毁了两国邦交?”
  陈阚闻言,冷笑道:“怕什么?我们大宋的公主被人欺负了,连发脾气的权利都没有了?”
  说完,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周松一眼,心中的不快又多了许多。
  这个眼疾,真是有点严重了呢。
  周松被他看得心中一凛,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不太合适。可是,现在改口又有些晚了。他只好闭口不言,看向远处的许诗琳。
  “我想向越太子讨教几招,应该没问题吧。”
  她虽是问着的,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自然。”
  越秦云不快,又不愿在众人面前失了风度,咬着牙答道。
  “那就讨教了。对了……”许诗琳顿住,笑看着他,开口道,“想来,越太子应该会有君子之度吧。”
  她一句话说完,甩着鞭子狠狠朝着越秦云抽了两鞭子,越秦云今日的外袍瞬时便有了裂痕。她还要继续,被许念叫停了。
  “小七,够了。”
  许念摇摇头,她注意到越秦云因着“君子之度”没能还手,但一张脸黑如锅底,眼中情绪翻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她怕许诗琳吃亏,方才叫住了她。
  许诗琳也看到了越秦云的脸色,不高兴地撇撇嘴,显得十分看不上的样子。
  “就这?”
  她质疑的语气再轻蔑不过,轻蔑到越秦云立马要撕碎面具,然后和她硬刚,却是被生生忍住了。
  不可因小失大。
  “七公主,孤今日是见识了大宋公主的好胆力。改日,也定要七公主见识见识我们越国的好儿郎。”越秦云端着一张假面,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道出这几句话。
  许念则是快步走到许诗琳面前,拉着她看了一圈,关切问:“你有没有受伤?”
  越秦云嘴角一抽,脸更黑了。
  这个九公主眼睛是长脑后了吗?没看见单方面挨打的人是他吗?
  越秦云有点待不下去了,转身要带着人离开。他想着,或许会有人要来说几句场面话,谁成想,他真的往回走,也真的没人理他。
  另一边,许诗琳不出所料地摇摇头。
  许念松了口气:“那就好,没受伤就好。你也真是的,今日太子哥大婚,你也这样胡闹,小心太子哥知道了训你。”
  许诗琳不在乎地吐了吐舌头,无所谓道:“训就训呗,谁让这个人跟缩头乌龟似的,躲在驿站不出来。”
  缩头乌龟……
  越秦云心中翻腾出巨大的怒火,又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无妨无妨,早晚有一日。
  他要她尝尝,缩头乌龟的厉害。
  越秦云冷着面,拂袖而去。他本不想参加许嘉宸的宴席,面子左右丢光了。可现在大宋比他们强大,他没办法直接闹崩,只能冷着脸出席。
  他走后,许诗琳接着说道:“他躲在驿站不出来,我总不能直接打上门去吧,这倒是像我无事找事的,挺不讲理的。”
  许念竟无语凝噎。
  敢情,您觉着这不是无理取闹了?
  不过,许念知道她这是给自己出气,拉着她道:“下回这种事,你别自己出头,好歹叫上我啊。我跟着一起,这样咱们两个人,他也得掂量掂量。”
  许诗琳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四体不勤,怎么出气啊?”
  许念:“……”
  这好好的,人身攻击怎么回事啊?
  她们俩还要说什么,许诗悦把她们叫走了。等她们走了之后,围着的人群方才散了去,而那些人中有大宋的吃瓜群众,也有其他三国的人。
  那些人回去后将今日所看之事禀报给自家大臣,其他三国皆是一脸深思,对大宋的实力再次有了一个新的估量。
  与此同时,周松看着人都走光了,对陈阚道:“陈兄,我们也快回吧?”
  陈阚脸色晦暗不明,没有说话。
  这时,周松恍然意识到,刚才陈阚也一直盯着许诗琳看,又想起之前在家中巷子中看到的一幕,没忍住问道:“陈兄,不知……你和七公主是什么关系?”
  陈阚本在为许诗琳那句”手无缚鸡之力“而郁闷,听到周松的问话,轻轻偏过头,淡笑一声:“不知,周兄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他说得暧昧又隐晦,顿时叫周松变了脸色。
  他满脸不可置信,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地问道:“难道……难道……你们是……那种关系……不成?”
  他的内心祈求不信,眼神中也写满了不相信。
  可就是这样,陈阚竟笑了,在他几欲绝望中,轻点了下头:“周兄不愧为探花,聪明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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