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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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胆奴才, 给我住手!”
  许诗悦看着这些人如土匪强盗一般,径自将春桃和顺喜抓起来, 围在许念旁边的那几人跃跃欲试, 正待将许念也擒住,不由爆喝出声。
  她一出声,领头的那个老太监仿佛才刚看到她似的, 立即由一脸阴沉换上一张笑脸, 只那笑脸看着比苦脸还可怕几分,牵强地扯着嘴角, 眼底无半分恭敬之意。
  他声音尖利, 似笑非笑:“哟, 原来三公主您也在呢?老奴刚刚眼拙, 没看到您。如果没记错的话, 您按着皇后娘娘的吩咐, 应该在自个儿宫里休息,怎么会在这里?”
  “哼,主子的事需要你一个奴才多嘴吗?倘若我不在这里, 怎么能看见你这样一副欺软怕硬的狗嘴脸?!”
  许诗悦傲然道。
  “今天有我在这, 这里的人不是能随随便便让你们带走的!”
  说着, 她挡在许念面前, 眼神冷冽地望着押着春桃二人的人, 吓得他们不由缩回了手, 僵在原地。
  老太监见此情形, 眼底闪过一抹恼怒,不阴不阳开口。
  “三公主,您是主子不假, 但您也莫要欺人太甚, 须知打狗还要看主人。老奴是奉皇后娘娘懿旨而来,何况您本身也尚在禁足期,是皇后娘娘开恩,准您在自个儿宫里,可眼前这位,便没有您那般的好运气了!来人,动手!”
  “我看谁敢!”
  许诗悦腾一下从腰间抽出一根软鞭,细长的软鞭凌空一甩,发出飒飒鞭响,骇得人不由地缩了缩脖子,恐怕下一秒便被鞭子抽中,来个脑袋开花。
  “你说你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来的,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见过你?先把懿旨拿出来让我瞧瞧,倘若懿旨没问题,人让你带走也无妨。”
  许诗悦与皇后接触不多,可寥寥的几次接触,她也能感受到几分。皇后自己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她身边的人哪个不是有礼有节、不卑不亢,从没见过这样一个仗势欺人的。
  她虽然性子直,但到底是皇家公主,怎么会一点眼力没有?
  她觉出几分不多,便要拦着,非叫这人拿出证据不可。
  否则,真的不由她多想,事实就摆明了,有人想浑水摸鱼,置小九于死地。
  想到此处,她的面色更冷硬了几分,却下意识攥紧了许念的手,柔声安抚她:“小九没事,有三姐在,我不会让你随便被带走的。”
  而后,她漠然地看着老太监,讥诮道:“懿旨在哪呢?还不拿出来,你不是着急吗?省得耽误了你的差事,赖到我身上。咱们按流程办事,你拿出懿旨,我放人。”
  老太监来之前哪料到会有眼前这幅局面,面上多了几分急迫,看样子是拿不出懿旨的。
  随后,他眼珠子咕噜一转,来了主意,说道:“三公主多有得罪,老奴是奉皇后娘娘口谕来的,没有懿旨。”
  “呵!”
  许诗悦冷笑出声。
  “你当这宫里是菜市场?没有懿旨,大张旗鼓地来抓人,抓的还是公主?你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老奴就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不信三公主您自个儿移步,自去问了便知。”
  老太监狡辩。
  “放肆!姨母派你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林璟突然带着人奔了进来,把老太监带来的人团团围住。
  “大胆奴才,竟然敢假传懿旨,统统拿下!”
  他一摆手,带来的那些人立时得了命令,按着他的吩咐去做。
  而老太监见状不对,瞅着机会想逃跑,不想被成庆发现,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直接给了一脚。
  “狗奴才,竟然还想跑!押着,全部送到皇后娘娘那里!”
  成庆吩咐跟来的人。
  而林璟则在第一时间跑到许念面前嘘寒问暖。
  “九公主,你有没有事?那些大胆奴才有没有伤到你?”
  他满目担忧,恐怕自己来晚了。
  “没有受伤,有三姐在护着我。”许念回道,“对了,你怎么也来了?”
  “嗯……”
  被她一问,林璟颇有些不好意思,慢吞吞说道,“我这不是怕你被抓走了,没人做吃食了嘛。也就你这边的,稍稍合我的心意。”
  虽他嘴上这般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番模样。
  幸好幸好,他跟着来了。
  不然,小糯米团肯定会吃苦了。
  要知道,初闻这个事,他第一反应和许诗悦一样,简直匪夷所思。毕竟,数他接触最多也最久,若是惩罚,他合该是头一个。
  虽然,他相信姨母会秉公处理,到底是自己亲眼看着,会更放心些。
  何况,他竟也没料到,有人敢在皇宫铤而走险,意在浑水摸鱼不说,连假传懿旨的事都做得出来。
  回去当真得向姨母好好告上一状,然后再好好查查。
  与此同时,许念面对熟悉的嘴硬场景,这回十分给面子的没有调侃他,也算是感念他能在这个节骨眼儿过来。
  而成庆办完事,走到林璟身边,恭敬道:“世子爷,您看老奴现在开始办娘娘吩咐的差事可好?”
  林璟没好气回他:“你办你的差,我又没拦着你。”
  成庆:“……”
  您老在这儿,他哪里敢只顾着办差?
  不过,林璟这般说了,他便也知道今日这差事能顺利办了。
  他走至许念面前,恭敬道:“是这样的,九公主。八皇子得了天花,您昨日又跟他有接触。皇后娘娘出于您的安危考虑,劳烦九公主您跟我们走一趟,暂时与八皇子同住在一起,方便太医统一找出病症。至于之后,待八皇子顺利痊愈后,再行查明事情原委。”
  他说得有理有节,跟方才那个上来就抓人的太监不一样,况且许念也想知道许嘉兴到底是为何,于是说道:“我可以和你走,也愿意和八皇子住在一起。只是,我希望能安排我见一下他。”
  “这……”成庆面有为难,“八皇子得的是天花,您若是见他,恐有可能也会染上天花。”
  “没关系,我不怕,我不相信是老天惩罚小兴。”
  许念坚定道。
  成庆看着她如此坚定,又看看旁边站着的林璟正瞪着他,面露迟疑,犹豫道:“不若这样,您的请求老奴回禀皇后娘娘,看娘娘如何吩咐,您看可好?老奴只是一个办差的,也做不了主啊。”
  林璟见着他搪塞许念,嘲讽不已:“油腔滑调的老家伙!差事就是你这么办的吗?”
  “我……”成庆心中叫苦不迭,只好道,“钱妃娘娘也在那里,若是她护着不让您见,恐老奴也无能为力了。”
  “好,我知道了。”
  许念知道这一劫逃不过。
  何况,她也看出来了,这人才是皇后派过来的人。倘若她硬僵持着不愿去,述说自己是如何无辜,许是等不到人来主持公道,就要被害死了。
  可见,原主真的是被害死了。
  一次不成,就要来第二次、第三次……
  跟成庆走之前,她对许诗悦说:“三姐,我没事的,我相信皇后娘娘定会秉公处理的。而且,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许是太医诊断错了呢?”
  许念并非是为了安慰许诗悦而这么说,而是在听成庆说许嘉兴得的是天花时,想到一种可能。
  天花这种症状,跟食物过敏引起的皮肤反应有时会特别像。而有的小孩子比较敏感,说不定便会对什么过敏。
  许念觉得,不应排除过敏的可能性。
  只是她不解,倘若真是过敏,为何太医诊断不出来?
  但许诗悦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当她是在宽慰自己,于是说道:“我跟着小九一起去。”
  成庆为难地看向林璟,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得硬着头皮说:“三公主,皇后娘娘准您在自个儿的住处隔离……”
  “不必了。若真是天花,我们在一处最好,省得我传染给旁人,叫旁人也跟着遭殃。”
  “好吧,老奴得罪了。劳烦两位公主去钱妃娘娘的宫里小住。”
  就这样,许念几个人便被成庆带到了钱妃那里,安排找了屋子住下。林璟本想跟着一道留下,被成庆以不合规矩劝走了。
  林璟有点恼自己没帮上什么忙,一回来便气呼呼地把自己关在房中,饭也不吃,任谁劝了都没用。成庆则是带着抓的人去皇后那里复命。
  皇后也未曾料想,有人敢在宫中这般明目张胆地铤而走险,当即大怒,命人好好审问那几个奴才,势要将背后主谋查清楚。
  不查不知道,一查顺势查到了是后宫的主子们所为,先是查到了孙昭容身上,而孙昭容又攀扯出了闻婕妤。
  皇后面对这个结果,沉默了。
  因为,闻婕妤是许念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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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许念在钱妃宫中安顿好,她同许诗悦彼住隔壁,待收拾好后,领着春桃去找许诗悦。
  “三姐,连累你了。”
  “小九,你不用说这些傻话。总归也是要被隔起来的,在哪里都一样。”
  许诗悦倒是很想得开。
  “倒是你得小心一些。敢在宫中随意妄为的,不可小觑。”许诗悦想到今天的情况,如果不是她在拦着,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小九,你可曾得罪什么人不成?”
  许念垂眸思索,回道:“三姐,我应是并没有得罪什么人。我少有外出,除了认识你们几个常来的,其他基本不怎么认识。今日这般情况,我也是始料不及。”
  许诗悦一想,确实如此。
  只不过,这件事就令人深思了。
  而许念同时也在想,会是何人。
  是不是和害了原主的是同一个人。
  她偏居一隅,已是不易,究竟会挡了谁的路。
  暂时想不通,许念索性不想了。
  反正,那个幕后黑手目前只敢背后出阴招,这回也是想趁机打个时间差。
  若是她被人发现的时候出了意外,刚好将许嘉兴身上发生的,顺理成章地推到她身上,再次做实她不详的名声。
  当下,紧要的是弄明白许嘉兴的病到底是什么。
  因此,许念说道:“三姐,我准备去看一看小兴,虽然我不是大夫,但是我曾得过和天花类似的饼状,却不是天花,而是食物过敏。所以,我想去确认一下。”
  “我陪你一起去。”许诗悦毫不犹豫道,“不许拒绝。有我照应着,你行事会更容易些。”
  “谢谢三姐。”
  许念想了想没有拒绝,只能将许诗悦待她的好暂时记在心里。
  两人相伴,来到许嘉兴的屋前,却被人拦住了。
  钱妃眼睛红肿,脸色憔悴,见着许诗悦,也见着传说中的许念,没有破口大骂的责怪,只是淡淡地请她们回去。
  “小兴还在休息,不便见客。虽则你们二人也在此隔离,到底尚未发病,所以为了你们自己好,也请回吧。”
  钱妃一言一语皆是淡淡的,没有怨怼,却更叫人感觉到了疏离。
  许念拉住准备说话的许诗悦,站出来说:“钱妃娘娘肯定也希望小兴能快些好起来对吧?您让我进去看一眼小兴,说不定我能有办法帮小兴快些好起来。”
  钱妃不冷不热问:“你懂医术吗?”
  “不懂。”
  钱妃忍不住嗤道:“不懂医术,那你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比太医院的太医还厉害?”
  被她驳斥,许念理解一个母亲为孩子担忧的心情,并没有生气,而是继续道:“因为我小时候曾得过一种与天花类似的症状,但并非天花,而是过几日便可痊愈。敢问钱妃娘娘,现在太医有确认说小兴得的就是天花吗?”
  钱妃顿住,没说话。
  太医只是说可能是天花,还需要再看,结果这个消息便被传出去,弄得沸沸扬扬,结果谁都知道了。
  想到此处,钱妃的心中生出了一点新希望,不由问:“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有和天花相似的症状,却不是天花?”
  许念肯定点头:“是的,需要我进去看看小兴的情况方能确定。”
  “那好,你跟我进来吧。不过,三公主等在外面的,为了你自己着想,也为了我能向淑妃姐姐有个交代,劳烦三公主别进去了。”
  钱妃同意许念跟着进去,却不愿许诗悦跟着。
  许诗悦不同意,就准备争辩,被许念拦着了。
  “三姐,你在外面等等我就好,我去去便回,没事的。”
  “小九……”
  许诗悦担心不已。
  “没事的,钱妃娘娘爱子心切,您体谅一下她。而且,她说得对,小兴目前情况不定,如果没什么大碍,三姐再进去看也不迟。”
  许念认真劝慰许诗悦。
  许诗悦无奈,只好同意,看着许念跟着钱妃进了屋子,而后焦躁地在外头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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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已经有一个太医在此诊断,看见钱妃又领了一个小姑娘来,眼露诧异,忙道:“娘娘,这恐怕不太好吧。八皇子得的是急症,恐是会传染……”
  他话未说完,已看见许念径自走到床边,查看许嘉兴的情况。
  他连忙阻止:“不可,这不可!”
  然而,钱妃现在就是有一线希望,她都愿意死马当作活马医,愿意抓住那根救命稻草,是以拦住那位太医,淡淡道:“让她看看,不碍的。”
  “钱妃娘娘……”
  太医还想再说什么,钱妃已是背过身去看许念,不再听他说话。
  太医心里着急无比,急得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他站在钱妃身后,一瞬不瞬地盯着许念的动作,唯恐错漏一二,连带着攥成拳头的手指甲深陷进肉里,也恍若未觉。
  而许念并不关心身后的事,只一心一意地查看许嘉兴的情况。经过一夜,许嘉兴的情况已比开始严重许多,脖子、脸上、耳后,甚至也胳膊上也起了小红点。
  许嘉兴即使睡着,梦里的他也是下意识伸手去挠那些斑点,可见真是痒得厉害。许念握住他的手,慢慢塞进被子里,不让他再去抓挠。
  无法止痒的许嘉兴越来越难受,扭动着身体,不一会儿,便醒了。一醒来,看见许念正坐在他床前,眼中闪现出几分欢喜,而后又被害怕等情绪压了下去。
  “小九妹妹,你离我远些吧。我病了,会传染给你的。”
  许嘉兴声音低落。
  太医和母妃说话的声音虽小,他却是靠着装睡偷偷听见了。
  “不会的,你不会传染给我。并且,你自己也很快就会好的。”
  许念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他。
  “真的吗?”许嘉兴眼中迸发出无限欣喜,“小九妹妹,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会很快就好吗?”
  “我不会骗你的。只不过,你需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许念看着他的情形,真的同食物过敏更像一些,决定要先确认是不是这种可能。
  “好,小九妹妹你问,我肯定好好问答。”
  许嘉兴听到许念说他很快便会痊愈,有一种瞬间脱离病蔫蔫的状态,变得精神起来。
  许念看他精神头变好,也更有信心,于是问他:“你将你昨日吃过的东西,全部告诉我,一个不许遗漏。”
  未等许嘉兴回答,钱妃已是替他回答了。
  许念再问:“这些,全是他平日里吃的吗?可有什么不良反应?”
  钱妃摇头叹气:“他平日基本不怎么爱吃饭,是以平日里做的饭菜皆是他常吃的,没任何新的。”
  确定了这个,许念似乎可以确定,问题似乎出在双皮奶和胡萝卜上面。
  于是,她再次开口问:“小兴,他可否常喝牛乳?喝牛乳的话,他是否有什么不适?”
  “这倒没有。他两岁时,几乎天天喝牛乳,后来便说什么也不肯喝了。”
  “这样。”
  许念单手托着下巴沉思。
  过了会儿,她说道:“我猜到或有一物是导致小兴这般情况的原因,只我也不能十分确定,需要去将它取来进行一番实验,方才能确定。钱妃娘娘,可否劳烦您和皇后娘娘商量一下,派人去取了过来?”
  “你当真确定是那东西所致?”
  钱妃有些不敢相信。
  “我不太能确定,但十有八九是。只是,取来后还需冒一个险,让小兴再吃上一口胡萝卜。”
  许念说完,也有些心虚。
  因着,她到底不是大夫,无法完全肯定就是过敏导致。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便是,再试一次,如果有效果,那胡萝卜便是原因所在。
  只是,许嘉兴这回发病是因为吃了胡萝卜羹,若是将胡萝卜汁抹在皮肤上,怕是没什么结果的。
  只不过,她需要将利弊说清楚。
  而一旁的太医本来很是紧张,一听到她这么说,当即怒道:“你是何居心?明知道他是因为这个得病,居然还让他再吃一口试试,居心叵测!简直蛇蝎心肠!”
  许念不管他骂的什么,只是飞快地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反问道:“你知道他是食物过敏?”
  “那你为何说,小兴是得了天花?”
  “那你呢?又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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