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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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
  完全的安静只是瞬间, 甚至像是错觉。
  很快司繁星手中的大白鹅就甩了甩脑袋,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干嘛干嘛干嘛?!捡蛋就捡蛋, 掐脖子你是不是想和全清玄山一百零八鹅对着干?!还不快把鹅放下来?再不放鹅鹅就要给你点冰球看看了!
  随着大白鹅的回神, 世界的声音重新回归。
  司繁星也跟着回过了神。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一下手中的鹅,又看了看周围用黑色豆豆眼瞪着她、扇着翅膀的鹅群,停顿了三秒, 试探着把冰灵鹅头子给放到了地上。
  然后, 这只刚刚追她追的最凶狠的鹅头子非常不客气地对她扑棱了扑棱翅膀、昂了昂脑袋,在司繁星戒备的目光中不屑地转身用翘起来的鹅屁.股对着她, 大摇大摆地扇着翅膀走了。
  连走路的姿势都带着一股子的大佬鹅的范儿。
  而鹅头子后面那群冰灵鹅们也学着它们老大的样子扇扇翅膀、昂昂脑袋, 转身给司繁星一群鹅屁.股, 仿佛刚刚群殴她的并不是它们这群鹅子似的。
  司繁星看着一百零八鹅安静离开的画面有点懵。
  她简直不敢相信就这么轻易甚至于神奇的、这群鹅的集体脑残失心疯就不药而愈了?
  所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瞬间抢救了群鹅的脑子啊!
  司繁星开始在脑中疯狂地思考和回忆, 恨不能把之前发生的所有事一帧一帧地慢放一遍。
  司繁星一边努力回想, 同时下意识地向着湖对岸看去。
  鹅子们的脑子恢复正常了, 那……有没有可能师兄弟姐妹们也好了?
  毕竟,之前的嘲笑声都没了啊!
  然而现实却让人失望。
  司繁星轻易地看到了湖对面的师兄弟姐妹们,也清晰地看到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和眼中的神色。
  他们虽然没有再嘲讽大笑她, 但看着她的眼神依然是不喜甚至厌恶, 好像她就不该在这里碍着他们的眼。而在他们中间的司满月、她的“亲姐姐”看向她的眼神更是越发冰冷了一些。
  司繁星:“……”
  看着司满月等人冷漠离去的背影, 司繁星带着几分自嘲的叹了口气。
  她真是在白日做梦, 那可是这个世界的气运女主啊, 女主光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破掉。
  甚至司繁星都要怀疑刚刚鹅群们的变化也只是个巧合而已了。
  但她又快速摇摇头, 不不不。刚刚的情况绝对不是巧合。鹅群的变化太明显了, 冰灵鹅就算有一定的灵智也不可能像人一样能够突然变脸或者处理情绪。它们只会遵循它们自己的本能和习惯认知行动,轻易不会有什么改变。
  就像门派其他弟子去取蛋,冰灵鹅们完全不会攻击还会张嘴要点儿食物。因为冰灵鹅们知道这是清玄门的弟子, 是喂养它们的人。只要不是把它们抓起来做烤鹅, 鹅才不会有什么反应。
  这是灵鹅们的习惯认知。
  而她之所以会被鹅们攻击讨厌,大概是因为司满月也喂过鹅,鹅们受到了司满月的“人见人爱脑残光环”的影响,喜欢司满月就对她本能不喜起来。
  这算是脑子被光环影响之后的“本能情绪”。
  前两天还好,司满月并没有在附近。冰灵鹅们虽然不喜司繁星,却也没行动。
  但今天司满月来到了湖对岸,光环力量加强,冰灵鹅们对她的不喜就完全无法忍耐了,直接群起攻之。
  灵兽更容易被情绪驱动,这样的本能情绪也会持续很久。
  可刚刚司满月明明还在湖边,冰灵鹅们却停止攻击、甚至像对待普通的捡蛋弟子一样看她几眼就离开了!
  这绝不可能只是巧合。
  司繁星就那么双眼放空的站在原地回想着之前的一切。
  一定有什么改变了鹅群。
  她一定要找到这个改变的原因,司繁星想。
  这个原因,就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好好活下去、甚至逆风翻盘的最关键的一线生机!
  哗啦。
  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陡然落下。
  砸在司繁星本就狼狈的身体上。
  而后,犹如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司繁星想到了那滴极尽愤怒和憋屈时落下的眼泪。
  似乎是那滴眼泪落下的时候,一切都安静了。
  “……哈,不可能吧?”
  司繁星望着天空中的雨点喃喃了两声,不过很快她就笑了起来。
  到底是不是那滴眼泪,她回去再试试不就行了吗?反正天天来找茬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不缺试验品。
  哪怕不是那滴眼泪,今天发生的事情也足以证明玛丽苏的光环不是不可破的,只这一点,就足够让她开心痛快地大笑一场了!
  天空因为突然的乌云暴雨而变得阴沉,可站在湖边阴云下的司繁星却越笑越灿烂。她抬头看着乌云密布黑沉沉的天,却像是看到了云开之后璀璨的星空一样喜悦。
  这样的喜悦让那张因为长年被针对而显得阴郁的脸,也终于显露出了几分原本惊人的美丽。
  不远处草棚下的冰灵鹅头子看了一眼那个在雨中大笑发疯的女修,摇了摇鹅脑袋。
  啧,又修炼傻了一个哦。
  而在司繁星站立的落星湖的湖底,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般,一双沉眠了许久的眼睛缓缓睁开。
  只一眼,天地雨幕间的一切便现于他目光之中。
  那个对着阴沉的天幕笑得灿烂又疯狂的少女,也在这一瞬,入了他的眼。
  啊。
  这笑容真有意思。
  青年想。
  就像是被大石死死压住全身的野草,即便全无生机,也要拼了命的生长、要捅破头顶这一片黑天一样。
  这种情绪似乎他也有过,只是他沉睡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以至于他几乎都要忘记他还存在、还在这片黑天之下,还有要拼命的完成的事情没有去做。
  躺在落星湖湖底的青年再次抬头向着湖面上方看了一眼,似乎要再看一眼湖边那少女的笑容。而后,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司繁星被大雨淋了个透心凉,脑海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她深吸口气抹掉了脸上的雨水,决定回去之后就开始做试验。
  而在她刚刚转身的时候,一道紫色惊雷忽然划破天空、狠狠砸在落星湖上!
  雷霆带起了巨大的声响和滔天的水波,惊得湖边的冰灵鹅群扇着翅膀嘎嘎乱叫,也惊得司繁星浑身一个激灵,倏然转头便被漫天的湖水又泼了一脸。
  在那炸开的水波之中,司繁星依稀看到一个半透明人影在湖中显现。但当她仔细再看时,落星湖上就只有激荡的水花和震动的涟漪,哪里有什么半透明的人影呢?
  司繁星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顿了顿又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她要赶紧回去,去试验眼泪到底是不是她的一线生机。
  而在她离开之后,那还在巨浪翻滚的落星湖湖面上渐渐显露出一个青年的身形。只是他的样子有些奇怪,他似乎并没有实体,整个人的身体都只是由淡淡的金色光芒凝聚而成,就像是魂灵一般。
  他看着司繁星离开的方向,又看看自己半透明的身体。他先是低低地自嘲地笑了声,而后他抬起头,目光冰冷地注视着整座清玄山,忽而森然。
  “不急……不急……”
  “既已醒来,我便……有的是耐心与……时间。”
  *****
  司繁星很快就回了清玄山飞雁峰。
  飞雁峰是她和司满月的师父卢穆阳的洞府峰头,也是清玄山灵气最充足、环境最好的山峰之一。
  师父卢穆阳是清玄山三位长老之首,化神初期修为。据说没有成为掌门真人不过是因为他醉心修炼,懒得去管理门内事务,所以就当了门派大长老坐镇四方。
  而卢穆阳座下有六位弟子,四男两女。
  从大师兄欧阳恭算起,依次是二师兄冯拙、三师兄马霄、以及小师弟穆千流。
  中间的就是她姐司满月和她,排第四以及第五。
  按理说她怎么也算是峰内弟子里的小师妹了,可惜其他峰头团宠小师妹的待遇在她身上完全没有,包括小师弟穆千流在内四位师兄弟,团宠的对象都是老四司满月。
  大师兄欧阳恭还好点儿,或许是作为大师兄的责任感的缘故,虽然还是受到光环影响偏心,但司满月不在的时候,也还会照顾一下她。
  但老二冯拙、老三马霄以及老六穆千流,那就是变着法儿针对她了,偏偏嘴巴上还要找理由说的正大光明。
  司繁星想到这里习惯性叹气,再习惯性安慰自己不要和脑残计较。眼睛扫扫院内无人,才快步向着自己在边缘的小屋而去。
  进屋之后她总算是微微放松了下来。
  然后就坐在自己的小木椅上想要怎么试验?
  她记得在湖边她是抓住了那个叨她的冰灵鹅的长脖子甩了好几下、然后在想要把那大鹅子直接抡地上砸死的时候,她受群鹅攻击没忍住掉了眼泪,然后那滴眼泪好像……砸在大鹅子的脑门儿上了?
  司繁星右手撑着下巴,越回想脸色越纠结。
  不是吧……
  难不成她之后想要启动“眼泪治疗”大法的时候,还要掐着别人的脖子往地上抡、然后刚好掉个眼泪砸那人的脑壳上吗?
  要是这样的话,这个破解光环大法的实施难度也有点太大了吧?
  司繁星伸出自己的双手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觉得这手过于柔嫩纤细,顶多单手抓鹅脖,想要抓人实在是有点难。
  然后司繁星忽然伸手狠狠捶了一下桌子,片刻之后,桌子纹丝未动,她脸色有点儿青。
  “哈哈哈我的天,司繁星你可真够蠢的!你该不会是想学二师兄单手劈石的术法吧?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修为有多低!入门五年连筑基期都没达到,我要是你我就直接自请出门,实在是没脸给师父丢这个人!”
  司繁星收回了手,拉着脸转头看向自己小屋的窗户处。那里果然站了一个讨厌鬼,正趴着窗户笑得满脸嘲讽来着。
  来人正是师父卢穆阳收的关门小弟子穆千流。十七岁,入门一年时间,却已经是筑基三层的修为了。
  几乎要比她这个五师姐强了一整个大境界去。
  这可真是人比人得死。
  或许是因为这小子是书中司满月的一个忠实爱慕者兼实力小弟、助攻配角的缘故,整个山头也是他找自己的麻烦找得最勤。
  几乎到了小师弟天天见的地步了。
  可惜,每天的见面都是嘲讽加意外,司繁星在穆千流这里至少受轻伤三次、重伤一次。
  穆千流每次都说他不是故意的,司繁星也真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因为在他伤了自己后的瞬间,她能够从这小子眼里看到震惊、懊恼和无措的激烈情绪。
  只是这种正常情绪持续时间实在太短,在司满月跟他说过几句话之后,他就完全不在意了。
  因为这是个控制不住自己的脑残,再加上这小子注定是个求而不得对月流泪的助攻,司繁星就觉得她不需要跟这倒霉家伙计较太多,就是,天天见,挺烦的。
  但司繁星看着今天日常来找茬的穆千流,突然就觉得这小子不那么烦人了。
  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穆千流的脖子,眯起眼睛思考。
  要怎么样才能一把掐住这小子的脖子,然后用眼泪砸他脑门儿呢?
  穆千流:“……?”
  为什么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儿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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