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吃三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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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回那日, 时砚能心甘情愿跟随魔教护法上乌兰山,杭云散就觉得有问题。
  他跟在时砚身边这么久, 至今都不清楚时砚的实力到底到了何种地步, 南方武林那些蠢货不知情,想搞阴谋诡计让时砚在江湖上无容身之处,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在杭云散看来是十分愚蠢的行为。
  按照护法的描述, 那日有人在折剑山庄假扮时砚搞事,假时砚竟然要提前给那些南方的老头子先下药, 然后带领几十号人一起动手, 才能勉强压制住在场诸人。
  别的不说, 单就这点, 便是做假的最佳证据。
  因为按照时砚杀魔教之人宛如砍瓜切菜, 不管来多少, 武力值有多高,都能轻松将其解决的状态来看,时砚杀那些南方门派老头子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不需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花哨活儿。
  杭云散认为, 整个江湖, 包括南方武林之人都低估了时砚的实力, 这便是整个事件中最大的漏洞。
  只要时砚现身江湖, 真正在所有人面前展现一次自己的武力值, 流言便能不攻自破, 瞬间将矛头指向折剑山庄。
  不过这件事中,最让杭云散感到疑惑的,便是时砚母亲的态度, 要说时砚大伯一家因为折剑山庄的归属权, 才对时砚下狠手他是非常能理解的。但时砚母亲,听说是和宗持仙非常恩爱,且为了宗持剑坚持不再嫁,一心要看着儿子长大,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儿子?
  着实让人不敢置信。
  这么想,杭云散也这般问了。
  时砚骑在小毛驴上,偏头看了一眼终于有了骑毛驴和自己并肩而行资格的杭云散,无所谓道:“你怎知她不是认错了,而是故意如此的呢?”
  丁挽身边有一队暗卫,是曾经宗持仙留给儿子时砚的,因为时砚本身不喜欢习武且战斗力不强的原因,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准备了那么一批人,只听时砚一人的话,唯时砚之命是从。
  后来宗持仙没的突然,那队人马就成了时砚唯一的保护伞,但那段时间丁挽日日以泪洗面,夜里经常梦见有人追杀他们母子,醒来后便夜不能寐,食不安寝,人瘦了许多,时砚作为儿子自然不忍心,便将那队暗卫交给了母亲丁挽,让她心里有安全感。
  丁挽果然安心了很多,振作精神后便青灯古佛,给时砚父子祈福。
  那是时砚和丁挽之间的秘密,这世上没有第三人知道。
  因此,时砚很明白,有那些人的存在,丁挽不可能受人威胁。至于说什么认错儿子就更扯淡了,旁人不知他们母子二人私下如何相处的,丁挽心里还没数吗?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是她儿子,她都能轻易相信,就不是那个疯狂的丁挽了。
  基于这两点,时砚便断定丁挽已经私下里和宗持剑夫妻达成了某种共识,有丁挽这个母亲出面作证,那个时砚不是真的,也是真的。
  针对丁挽的这点小伎俩,时砚有的是办法解决,最简单也最有效的,便是丁挽那人怕死,十分怕死,对症下药,几乎能让她任何事。
  但时砚没这兴趣,在魔教护法提出邀请的一瞬间,他心里就有了主意。
  杭云散一愣,几乎没什么犹豫的便接受了时砚的说法,眼神奇怪的看了一眼时砚:“我还以为只有我家里这般龌龊,令人作呕呢,没想到你家也不遑多让啊。
  唔,母子相残,确实精彩。”
  这接受程度有些太快了,快到让时砚忍不住打量了杭云散一眼。
  说起来,魔教少主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却从未听过关于他母亲的只言片语,这本身就有些不太正常。
  不过,有件事时砚还是要提醒一下对方的:“你爹认了江湖上的传言,这样一来虽然我要给他做上门女婿,但你的死亡可就成了让我扬名而精心设计的一场骗局。
  可魔教之人心里清楚的很,你是真的死了。
  唔,你说你爹要上哪儿给自己重新找个亲儿子?”
  小伙砸,幸灾乐祸可还行?我娘给她认了个亲儿子,并给亲儿子头上扣屎盆子。
  你爹给他寻了个新儿子,并让新儿子拥有你这个已经死了的儿子的一切。
  杭云散闻言丝毫伤心都没有,还很开心的和时砚分享心得:“我看你听了传言后,一点儿意外都没有的样子,更是不见丝毫悲伤,想来对你娘的举动早就见怪不怪,有心理准备。
  但你这般无动于衷可不成,你得想办法还击。贱,可不分大人小孩,男人女人,是人骨子里带来的,天性如此。仗着年纪大,自称是长辈,在小孩子面前犯贱,是很多大人的共性。
  这时候你要是听之任之,觉得恶心,远远地躲开可不成,那他们只会有恃无恐。你得还回去,他们怎么对你的,你就十倍百倍的对他们,让他们感到疼,甚至害怕,才会收起这种时不时就忍不住犯贱一下的想法。”
  时砚神奇的看了杭云散一眼。
  原来这是个有童年心理阴影的孩子,听这话的意思,小时候没少被家里人祸害,还祸害的不轻,都整理出了一套应对手册,不知道这玩意儿拓印成书,能不能获得一些深受其害的同行追捧?
  “你是想撺掇我对付你爹,还是想让我对付我娘?”时砚饶有兴趣的问杭云散,他可不会相信杭云散会突然好心的来和自己谈心。
  杭云散摇头又点头,说的理直气壮:“若是你有能力,直接将两人都对付了最好,要是不行,能不能先收拾了我爹?
  你也听见了,我爹那边已经打算找人顶替我的位置,我算是彻底成为过去式了,他还要和你这个杀子仇人成为翁婿,是个人就不能接受,你说对吧?”
  时砚眼睛弯弯,看着走在两人前方,远远地给两人带路的魔教护法长老,心情很好的样子,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能看出来杭云散是真心想让他爹死,但这内里的原因,时砚可不相信就这么简单。
  不过眼下距离石门镇还有段距离,时砚闲得无聊,将护法长老喊到自己跟前,笑眯眯的和人闲聊:“刘护法,旁人不清楚在下和你们魔教大小姐的关系,您自是清楚的,这,你看,在下都要和你们大小姐成亲了,还不知大小姐芳龄几何?何等模样?喜好什么?有何避讳?
  俗话说得好,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虽然在下自认为不丑,甚至很是俊俏,但还是希望能给未来岳父留一个不错的第一印象,您说是吧?”
  刘护法眼神奇特的看了时砚一眼,仿佛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又心里没有x数之人,愣是没接上话。
  时砚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解:“想来你们也希望我这个做人丈夫的,将来可以好好和你家大小姐相处的对吧?虽然我知道自己很优秀,没有女人见了我会不喜欢。我对自己能让你家大小姐一见倾心很有几分自信。
  甚至优秀到你家教主为了得到我,可以放下我们之间的杀子之仇,虽然杀你家少主于我来说纯粹是一场意外,我完全没想到你家少主那么不经打。算了,这点回头见了面,我会亲自和岳父大人解释清楚的。
  但现在多了解一下,我也好投其所好,减少不必要的摩擦,于双方都好不是吗?”
  刘护法眼皮直抽,嘴角忍不住泄露了一些不成语调的破碎音节,仔细听的话,能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好话,而是磨牙的声音。
  旁边的杭云散也不遑多让,拳头硬了又硬,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完全不想此时在刘护法面前暴露自己的异样。
  刘护法非常怀疑他找错了人,按理说,时砚一直在他们魔教的地盘上蹦跶,这半年来南方武林几乎没什么人亲眼见过他,他不可能找错人。
  能被宗持剑费尽心机对付的人,也不应该,这么的,粗鄙才是,但亲眼所见,刘护法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见面不如闻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尽管心里这般认定,但为了保险起见,刘护法还是想和时砚多说几句,套套话,探听一下这个众叛亲离的少侠的底细,回头等这人被教主利用完了,教内准备的替身最好在这些方面注意些,免得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到时候教主会怪罪自己办事不利。
  于是时砚和杭云散,以及什么都不懂的小饿,就听刘护法给他们介绍起时砚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未婚妻。
  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来的越说越流利,刘护法被时砚引导着一口气说了三个时辰,两人相谈甚欢,大有伯牙子期遇知音的意思,恨不得当场结成异性兄弟的样子。
  和小饿逐渐落后两步的杭云散听的眼皮子直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算是听出来了,刘护法说的那位大小姐,从喜好到性情到长相,除了性别,和他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时砚肯定早就听出来了,但并不戳破,还引诱那位多说,说不是看他笑话,小饿都不信。
  杭云散心里悄悄给两人记了一笔,并不断朝前头两人发送白眼儿,惹得小饿一度以为这个人类崽儿中毒快要咽气了,已经进行到翻白眼儿阶段。
  小饿心里很是纠结,它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救这个人类崽儿,虽然当初他同意时砚找个好伙伴,好朋友。但这人未免占有时砚太多时间了,让他心里很不开心。
  在如此和谐的氛围中,一行人终于进了石门镇,刘护法不得不和好兄弟时砚分开,去前头打点带几人上乌兰山事宜。
  前一秒,两人恋恋不舍,执手相看泪眼的分开,上演了一场蓝色生死恋。
  下一刻,刘护法朝外吐了口吐沫,时砚嫌弃的将擦过手的帕子仍在路边,恨不得之前那一幕没发生过一般。
  刘护法觉得自己什么消息都没透露的前提下,打探到了许多关于时砚的情报,可以在教主那里请封,心里美滋滋。
  时砚觉得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根据刘护法说的一些细节中,推测得到关于乌兰山上诸如守卫换防,山上地形,各方势力分布,战斗力强弱,教主平日生活状态等等情况,并在心里初步画了一张关于乌兰山的立体图。不枉费自己浪费一下午时间和人演相见恨晚,兄弟情深的二傻子戏码,心里略嫌弃。
  等人走了,杭云散催小毛驴上前,小声和时砚道:“你想知道乌兰山上的情况,问我呀,我知道的比他多多了,还不用你费劲儿吧啦的!”
  时砚轻嗤一声没说话,这小崽子嘴里没一句真话,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问了也不搭。
  杭云散对时砚的态度不以为意,看着近在咫尺的乌兰山,心情颇好的问时砚:“万一我上山后和我爹相认,然后将你给卖了,你打算如何?”
  时砚似笑非笑的看了杭云散一眼,终于,第一次上手拍了拍杭云散比他高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我可没自信能对你手下留情!
  除非……”
  杭云散眯着眼睛看了眼重新走回来的刘护法,心情不错,非常配合的问:“除非什么?”
  时砚收回手,擦手又浪费了一张帕子,幽幽道:“除非,你管我叫爸爸。”
  杭云散虽然不知道爸爸是何物,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儿就是了,可他现在呼吸着乌兰山熟悉的空气,胸腔里满是愉悦,想着这几个月来的忍辱负重,暗中筹谋,想想接下来自己的计划,不想和时砚在这些无谓的地方过多计较。
  等他联合下属,将魔教收为己有,成为教主后,慢慢收拾这个卑鄙小人,有的是时间,到时候定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他见识见识魔教少主的厉害。
  做饭?洗衣?铺床?叠被?睡地板?一次又一次打断腿?被狗屁股坐脸?
  杭云散暗下决心,他一定要让时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残酷的代价!
  两人在乌兰山下就此分开,杭云散走的大步流星,毫不留恋,时砚背着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和小饿跟着刘护法一起去山顶见传说中的大魔头。
  小饿被周围的气氛感染,紧张不安的咬住时砚的裤腿,让他不要往前走了,前面有很浓重的血腥气,不是什么好地方,快离开这里!
  时砚低头揉揉小饿脑袋,温声问:“给你找的铲屎官不乖,你是想直接换一个?还是想将前头那个抓回来调教一番继续用?”
  小饿拽着时砚裤腿不放,没心情管这个人类崽儿到底在想什么,只想让他快点离开这里,否则人命不保,狗命也难保啊!
  时砚感受到它焦急的情绪,却当它是想转头去找杭云散,心下便有了主意,跟小饿保证道:“既然你念旧,还想着上一个铲屎官,我会手下留情的。”
  时砚进了杭远圣这处层层守卫把手的寝宫,一路行来,仔细数了一下,明面上和暗地里的守卫,最少三百人,个个身手不弱,至少是二流高手。
  时砚有些苦恼的想,要挨个解决这些人,得费不少时间,最好是想办法将这些人全部吸引过来。
  于是当他见到传说中的大魔头杭远圣向他走来,将他当成他盘中的小点心,看他的眼神,跟他看小饿似的,一开口就非常欠收拾道:“本座瞧你顺眼,让你当个明白鬼。本座要将你一身内力收为己用,事后为了防止你泄密,还要将你的尸体埋在寝宫后花园充作花肥。
  但你宗少侠的事迹不会因此断绝,本座会安排人假扮你,继续享受这份荣耀。
  你若是乖乖的听话,能让你死的轻快点儿。若是有一丝反抗的意识,本座可不会看你顺眼就对你手下留情”的时候,时砚果断抢在对方动手前,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说实在的,直到将人脖子给扭断,时砚都没想到,传说中江湖第一,练了邪功的高手,虽然和他儿子杭云散不是一个境界,但同样不抗揍,轻易就让他得手了。
  就,很不可思议。
  寝宫守卫也没想到在他们眼里宛如一座高山,永远都翻不过去,死死地压在众人头顶,掌控众人生死的教主。
  就,轻易这么死了。
  顾不得想那么多,距离近的几人先冲上去,全都被时砚用手里那把平平无奇的大铁剑给拾掇了,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时砚脚边就躺了几十具尸体。
  这些人放在外面,全都能称一声高手,现在悄无声息的死在时砚手里。
  时砚就像是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杀人的时候,眼神里甚至没有流露出半分情绪,让人胆寒。
  以往众人都以为教主那样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杀人,不讲伦理道德,眼里只有用人命修炼的魔鬼,是全天下最为可怕的存在。现在他们才知道,时砚这样面无表情,甚至在和他们生死相搏的时候,还有空闲转身喝一口茶解渴之人,有多么可怕。
  就像是个无尽的深渊,众人根本看不见他的尽头,越是打斗,越是明白对面之人的深不可测,他们心里完全看不到能战胜他的希望,早就生出了畏惧之意。
  于是前赴后继赶过来围攻时砚的高手们逐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全都远远地跪在时砚脚下,手中的武器丁零当啷扔了一地,连胸口的暗器,口中的剧毒,全都当着时砚的面儿,毫无保留的取出来。
  生怕动作慢了,时砚一个手快,就将他们给当成西瓜切了。
  时砚视线从这些人头顶扫过,啧了一声,可惜的想,和刘护法套了一路的话,准备搞完事情就跑路的十几条路线,目前看来是用不上了。
  嫌弃的看了眼手上沾染的血,缓步从这些人眼前经过,出了寝宫大门,一点儿都不怕这些人会背着自己做什么。
  放在今天之前,时砚或许会有所防备。
  但今天之后,时砚已经深深明白这套折仙功法,之所以被称之为折仙功法,是有他的原因的。之前不仅江湖人,包括自认为对他了解很深的杭云散低估了他,就连他自己,也低估了自己。
  于是,当杭云散率领着他这几个月,背着时砚暗中联系上的自己人,先是悄无声息的控制了最外围的巡逻人员,再是打翻了各个岗哨的瞭望人员,一路从山下逐渐推上,千辛万苦,死伤无数,付出惨重代价,自己也断了一条胳膊,一群残兵弱将杀到他爹杭远圣的寝宫外时。
  只见那个他日日夜夜都想扒皮抽筋的宗时砚,身形缥缈,一声落拓不羁的衣服穿出了几分仙气飘飘的感觉,背着手,站在大殿前,用一种睥睨的姿态望着他们。
  喊杀声顿时为之一静。
  杭云散眼神阴沉的问旁边之人:“他为何还活着?被老家伙看中的修炼工具,进了寝宫还能自己走出来?”
  杭云散等人不得不慎重对待,眼前的场景着实过于诡异,教主寝宫前竟然这般安静,本就不同寻常。
  因为教主在里面练功,这里往往都是重兵把守,一般人想进出都要经过严格的搜身检查,现在他们一群人手持刀枪气势汹汹而来,本以为要经历一场恶战,才有机会趁着教主吸收时砚功法,脱不开身的时候,出其不意的偷袭,将教主拿下。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现场安静的过分。
  时砚背后的一只手缓缓动了,杭云散这边的人谨慎又整齐的后退两步。
  这只手逐渐亮在众人面前,杭云散这边的人默契的摆开了一个防御阵法。
  时砚轻声开口:“我刚杀了人,手上不小心沾染了血迹,寝宫内又没有水,想问问你们,哪里能洗手。”
  杭云散眼神猛地看向时砚,像是要将他盯出一个洞似的。
  他身边之人已经按捺不住开口:“你杀了什么人?”
  还没有人能在教主寝宫内杀人,却竖着走出来的,要知道教主那人最是喜怒无常,讨厌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挑衅他。
  时砚嫌弃的将染了血的手重新背后,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杭云散带领的这群队伍,轻笑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当然是杀了你们的教主杭远圣啊!
  他都要吸走我的一身功夫为己用,还打算将我埋在寝宫后面的花园做花肥了,我不杀他,不是显得很傻吗?”
  旁人觉得时砚得了失心疯,教主寝宫几百高手日夜守卫,是能让人放肆的地方吗?他们一路杀到这里,不过也是想先来一招声东击西,用他们这些人吸引走寝宫的守卫,然后另一波早就暗中潜藏的人,趁着寝宫守卫松懈的时候,来个出其不意的偷袭罢了。
  但杭云散不这么想,他顾不得时砚对他产生的威胁,直接拎起染血的袍子,抱着提不起来的胳膊,匆匆冲进寝宫。
  首先就被寝宫内齐刷刷跪在那里的守卫们惊了一瞬,又被眼前高高堆起的守卫尸体惊了一瞬,最后被他爹状似被人扭断脖子,以一个极其不可能的姿势躺在地上惊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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