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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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家母女二人恓惶不已, 凤兰一手抱着阿云,一肩挂着行李, 空出来的手扶着年迈的母亲, 嘴上还劝她娘:“您先去我家里住着,其他的咱改日再说,二郎近日不在家, 您就当去给女儿作伴好了, 别想太多……”
  苗母和大女儿凤兰从后院出来,一抬头就看到的时砚在院子里哼哧哼哧将那群人留下的东西复归原位的场景, 至于之前那些凶神恶煞之人, 全都不见了。
  怎么说呢, 就十分震惊。
  母女在后院已经做好了带着两个孩子搬出去的准备, 两人手里还拎着打包好的行李, 知道苗家族人不会让她们带走太多, 行李也只有简单的一个包裹罢了。
  面对一群气势汹汹的族人,别看她们嘴上说的厉害,其实压根就没有反抗之力。
  说的那般狠, 只不过是给自己壮胆而已。
  因为她们除了以死相逼, 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 民间默认丈夫死后, 其家产是可以由夫家族人收回代为保管的。
  这种做法一开始的初衷, 是防止家族财产外流。万一寡妇带着亡夫的财产改嫁他人, 对族里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损失。
  发展到如今, 只能说人性坏了。
  现在两人直接傻眼。
  倒是苗母手里牵着的大孙子小宝见到他爹,松开祖母的手,欢快的往时砚身上爬, 小孩子有力气的很, 边爬还不忘抱怨:“爹,爹,小宝都好几天没见到您了,您都去哪儿了?
  祖母方才说带我们去大姨家玩儿,您一起去吗?”
  时砚一身的尘土,将小孩子从身上拎下来,还是往日里那副十分吊儿郎当的样子,嘴上说的却是:“你娘头七都没过呢,去谁家做客?谁家不嫌晦气?
  哪儿都不许去,就在家里呆着!”
  说完将小宝放在地上,拍了小孩屁股一下,从袖里掏出一吊钱塞到小孩儿怀里,将孩子压的双腿微微弯曲了一瞬。
  时砚便十分不讲究的蹲在地上,视线和儿子对上,父子两人莫名觉得好笑,时砚语气亲昵道:“天色不早了,叫你祖母拿着钱儿去请巷子里刘二伯赶牛车送你大姨先回家。”
  小宝不太乐意,瘪着嘴抱着钱儿,不高兴的看着他爹。
  时砚没好气的指着小宝鼻子道:“你大姨夫不在家,家里的哥哥姐姐们还在等你大姨回家吃饭呢!”
  小宝听他爹解释后,莫名又开心起来。
  时砚继续道:“剩下的钱儿,叫你祖母拿着,顺道去巷口买些吃食。给你大姨带些回去,谢谢她来照顾你和姐姐,剩下的带回家咱们自己吃。
  记着了吗?”
  小孩子记性好,得意的动动脖子,哼哧哼哧抱着一吊钱跑回去,使劲儿往祖母怀里塞。
  那边儿的苗家母女惊呆了,时砚虽然是对着小宝说的,可她们听的一清二楚。
  不知道时砚玩儿的又是什么把戏,对这个好吃懒做的无赖上门女婿,经过这几年的了解,她们是不抱一点儿希望了。
  两人完全没将时砚的举动往好处想,只觉得这人肚子里不知道又藏了什么坏水。
  母女对视一眼,苗母一咬牙,将钱从孙子怀里接过来,小声对女儿说:“你先回家吧,不论如何,有句话他倒是没说错,家里没大人,孩子锁在家里,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怎么向亲家交代?
  走,娘先让人送你回家。”
  路过时砚的时候,除了一向和爹亲近的小宝,其余三人的眼神里全是戒备。
  时砚也不在意,继续修整院子。
  被人从墙上抠下来的装饰品是装不回去了,但有些东西,比如锅碗瓢盆,比如秀垫花瓶,还是能稍微归置归置的。
  顺便,他也要想想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大概过去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苗母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回来了,远远地时砚还能听见小宝声音欢快的和姐姐说话:“这个麦芽糖可好吃了,姐姐你要不要尝一口?”
  然后这小子就一阵风似的刮进来,挂在时砚腿上,举着两块黏着口水的糖对时砚露出了小米牙:“爹,你尝尝,快尝尝!”
  时砚将这小子从腿上撕扯下来,抬头看见苗家老太太一手牵着孙女,一手篮子里是蔬菜瓜果,正防备的看着时砚,生怕时砚对她孙子说出什么混账话。
  还别说,这种事时砚往常没少干,从两个孩子手里骗零花钱的事儿做了不少,至于跟两个孩子胡说八道的时候更是数不胜数。
  真就怨不得人老太太防备他。
  时砚揉了儿子的脑袋,像是没看见不远处立着一尊门神似的,将一株盆景放在地上,仔细的转了半圈儿,又稍微调整了方位,嘴上也没闲着:“不是有两块儿吗?分你姐姐一块儿。
  吃独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爹我在街面上混的时候,有谁瞒着大家吃独食,被人知道了,是要打折腿的。”
  小宝顿时觉得嘴里的麦芽糖不甜了,人有些委屈的仰头看着他爹,想说这是奶奶给买的,往常不都是这样吗?有好东西姐姐要让着弟弟。
  时砚不用看都知道这小子心里想什么,只瞥了一眼,没说话,继续手里的活计。
  小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他爹不搭理他,噘着嘴回到奶奶和姐姐身边,不情不愿的将手里的麦芽糖分了姐姐一块儿。
  老太太什么都没说,拎着菜篮子,佝偻着脊背往厨房方向去了,留下阿云手里被弟弟塞了块儿麦芽糖,抿着嘴站在原地看着时砚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孩子能有多复杂的心思?尤其是才三岁不到的小孩子,跟亲爹更是没有个记仇的时候,小宝很快就忘了他爹让他损失了一块糖的事情,围着爹转悠,跟前跟后的,院子里满是他的笑声。
  “爹,等小宝长大了,小宝帮你搬呀!”
  “爹,我想娘了,祖母和大姨说,娘去了很远的地方,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爹,我今天在二院门口偷偷瞧见家里来了很多人和您站在一起,那些都是您的朋友吗?”
  “爹……”
  “爹啊……”
  时砚没回答,这小子自个儿就能撑起一台戏,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一会儿惊讶的张大嘴,一会儿激动的握住拳,一会儿委屈的撇撇嘴,挺戏精的。
  终于将手头的事情处理了个七七八八,时砚直接就着屋檐下的水缸洗了手,一手拎起喋喋不休的儿子,朝站在角落倔强又羡慕的看着他的闺女招手:“阿云。”
  在小小的苗开云的记忆里,他爹总是怯懦的,是嬉皮笑脸的,是爷爷嘴里没出息的男人,是奶奶嘴里骗婚的骗子,是娘亲嘴里不正经的男人,是厨娘嘴里好吃懒做的男人。
  他只喜欢弟弟,从来没温暖的唤过自己“阿云”。他经常因为各种理由和娘亲吵架,每次都被娘亲赶到外面和马夫一起住。
  娘亲以前常私底下和自己念叨说,等阿云长大,她一定要为阿云寻一门天底下顶好的婚事,再也不走招赘的路了,能招赘进来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苗开云的记忆里,有很多别人关于她爹的说法,可唯独没有她自己的印象,因为她很少有机会和她爹相处。
  以前她觉得是她爹只喜欢弟弟不喜欢自己,后来她从厨娘嘴里听说,是娘亲不想让她爹和她相处,怕她被带坏了。
  现在,看着朝自己伸出的那宽厚的大手,小小的苗开云觉得,或许大家都想错了,爹爹并不是不喜欢自己,他也没有大家嘴里说的那么坏。
  他还让弟弟给自己糖呢,以前家里人只会说:“阿云你是姐姐,你要让着弟弟。”
  “阿云,弟弟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对弟弟好。”
  可从没人对弟弟说:“你有好吃的要分给姐姐一半儿,吃独食要被打断腿呢!”
  或许,是大家对他有误解?
  这般想着的时候,阿云心里紧张,手里紧紧地握住弟弟给自己的糖,用力的抿着嘴,慢吞吞的挪着步子,试探性的往她爹那边儿走了两步。
  时砚见人动了,上前两步,一弯腰瞬间将人抄近怀里,左手儿子,右手闺女,两个孩子稳稳地坐在他胳膊上,感觉新奇极了。
  阿云心想:“这是爹爹第一次抱自己呢,和奶奶,娘亲的感觉都不一样。”
  “饿了没?”
  虽然是这般问的,但时砚脚步径直往门外走,目的很明确,和隔壁人家借油盐酱醋。
  他可还记得这家里以前是有专门的厨娘做饭的,不管是苗家老太太,还是他那已经没了的夫人,从来就不擅长这些。
  他夫人苗凤花还在的时候,虽病的起不了身,但余威犹在,家里马夫厨娘都很听话,伺候人也算尽心。
  等苗凤花去了,下人们卷款跑路,家里没个主事人,老太太不是个能拿得起来的,全靠大女儿来回奔波支撑着,勉强将二女儿的葬礼给办了。
  就这样的人,指望她做饭?
  不是小看他这丈母娘,实在是方才一进门,他只瞧了一眼,对方就买了点儿蔫吧菜,问题是之前家里的锅碗瓢盆差点儿都被人给搬空了,还能好心的将柴米油盐给剩下不成?
  时砚将事情简单给两个孩子解释了一番,敲开邻居家的大门,邻居出来后瞧见是他就没个好脸色,又看见怀里的两个孩子,将一脸的不耐都忍回去,挤出一个笑脸道:“阿云小宝来啦?”
  小宝嘴甜,小嘴叭叭的朝人道:“王奶奶,小宝家里要做饭呢,没有油盐酱醋啦,能不能借您家点儿,赶明儿等爹爹有钱了一定加倍还给您!”
  就连沉默寡言的阿云,也鼓起勇气,用清凌凌的眸子看着王奶奶:“赶明儿阿云和大姨学会了做绣活儿,换了钱儿就还您!”
  王奶奶被两个孩子说的哟,对时砚有再多的不满也硬不下心肠,恨恨的一咬牙瞪了时砚一眼转身进屋,很快小罐子小包裹的递出来好几个。
  两个孩子在时砚怀里,正好和王奶奶对上,欢快的从老人家手里接过来艰难的抱在手里,一个劲儿的感谢王奶奶。
  时砚转身进自家大门的时候,还能听见老太太的感叹:“真是造了孽了!”
  时砚微一挑眉,不置可否。
  人没到厨房门口呢,就闻到满院子呛人的烟味儿,待仔细看去,老太太将厨房给整的烟雾缭绕,别说做饭了,就是烧火这活儿,老太太大概也只瞧着家里厨娘做过吧。
  时砚赶快将两个咳的惊天动地的孩子放在院子门口,进屋将老太太从厨房扒拉出来,让三人待在一起。
  自己捂着口鼻进去将厨房门窗全部打开,将灶膛下面潮湿的冒着黑烟的木棍儿抽出来扔进外面防火的水缸里。
  打量了一眼厨房的整体布置,三两下将火引燃,给锅里添上热水,很快厨房的烟雾散了个干净。
  外面迷茫的祖孙三人便听见从厨房传出来咄咄的切菜声,还有热菜下锅的声音,以及砂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
  莫名的,这个悲伤了很多天的宅子里就多了一分烟火气。
  也说不清楚这个家里有多少天没经历过这样温馨的场景了,看见厨房里灶火映照下那一抹挥洒自如的身形,三人神情都有些恍惚。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传来饭菜的香味,虽然一家人还在孝期,不能吃荤,可闻着那个味道,叫人肚子不由自主的响起来。
  小宝嘴角流下了不争气的口水,双手托腮,眼神迷离,皱着鼻子道:“真好闻啊,像松鼠桂鱼的味道!吸溜,一定很好吃。”
  很少开口说话的阿云也学着弟弟的样子,闭上眼睛皱着鼻子道:“是糖醋排骨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又软又糯。”
  小宝吸吸鼻子:“还有糯米鸡,我仿佛闻到糯米味儿了。”
  阿云鼻尖抽动:“还有桂花糕,里面加了两勺蜂蜜的那种。”
  正在里面清炒时蔬的时砚:“哼,想什么美事儿呢,饿出幻觉了吧?全素宴的味道!”
  炒菜的间隙,时砚抽空找出没被人扒拉走的两截儿蜡烛一并点燃了,将往日里厨娘下人们吃饭的桌子擦干净,蜡烛摆上去,这就是今儿吃饭的地儿了。
  饭菜上桌,时砚招呼几人吃饭。
  老太太一直保持沉默,她有些看不懂时砚的套路了。
  这个家里已经一无所有,账面上的钱被几个掌柜瓜分干净跑了,家里的银两,早在女儿去了的第二日,便被下人们卷跑了。
  一贫如洗,不外如是。
  剩下这个值些钱的宅子,也是个空壳子,现在出手肯定会被压价。三间铺子房契地契是自家的,可铺子还欠着供货商一个季度的银钱没还,人家早就上门讨过债了,她的压箱底儿的首饰都给人抵押出去还债还远远不够。
  就是今儿买菜的钱儿,也是女婿给的,若不然,这一家人没大女儿的支撑,说不得就是个饿死的命啊。
  还有何可图的?
  想不明白,老太太就更加沉默了。
  倒是两个小孩子,第一次吃他们爹亲手做的饭菜,虽然没有松鼠桂鱼也没有糖醋排骨,可吃的那叫一个香,尤其是小宝,大有狼吞虎咽的架势,全都吃到衣服和脸上去了。
  这家里之前对这唯一的男孩儿像宝贝似的,三岁的孩子大多数时候还要奶娘追着喂饭吃。
  自己学会吃饭,也就这几天的事儿,时砚便不苛求他能吃的多干净利落了,能自己巴拉到嘴里就行。
  倒是阿云,一看就是个稳得住的。
  总之,在时砚看来,这个家啊,问题大着呢。
  从这两个孩子拧巴的性子,到糊里糊涂的老太太,还有那些蛮横的族人,以及卷钱跑路,给家里留下一屁股债务的掌柜们,偷了家里东西跑路的下人,哪哪儿听着都有问题。
  甚至老太觉得样样顶好,给苗家顶立门户的二女儿,明显就是能力不足,才在去了之后,各方立马崩盘。
  时砚是有办法快速让这个家里的生活水平恢复往昔,可就这么家,人人对自己的认识都有问题,不把这些拧巴的问题给调理清楚了,回头麻烦的还是他。
  于是一家人吃完饭,时砚直接起身:“行了,今儿天色不早,先休息吧!”
  至于洗漱?还要他生火,洗锅,烧水,可别了,他身上还有伤呢,不想折腾啦!
  阿云眼巴巴的看着他,老太太也神色莫名,小宝嘴巴快,直接就问出来了:“那这些碗筷怎么办?”
  时砚挑眉:“怎么?你爹我忙了一天,还想把你爹当下人使唤啊?放着吧,明儿再说,累了,先休息了!”
  说完自己拿走一支蜡烛慢吞吞离开,照着记忆中的样子,直接往书房方向去了,他岳父虽然是个小商人,不咋爱读书,但面子功夫还是做的,特意给他置办了一间书房充门面。
  今晚先去那里对付一宿吧,让他去住苗凤花的闺房,他心里也不得劲儿啊!
  至于后面的祖孙三人,他给留下另一支蜡烛,能让他们从厨房走到卧房就行了,不是不想管三人,可这些天,人家三不是住在一起嘛!
  他一个不受待见的女婿,根本就没进去过丈母娘的院子,不讨这个嫌,去了也多余。
  他是能给老太太铺床叠被还是能给两个孩子换衣服洗衣服?
  既然都不能,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本以为按照家里那些贼的水准,是不可能祸害书房的,说不定这里能幸免于难,谁知道打开门一瞧,苗老爷用来装扮门面的书本确实好好的待在书架上,家贼看不上这些东西,可他后面床上的被褥枕头,全都被人给扒的干干净净。
  只给他留下一个干床板。
  这就。
  算了,时砚也懒得折腾,扯了窗帘垫在身下,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看着外面的月光倾泻一地的,满室清冷。
  心里想的是今天接收到的一切。
  许老五,老家在百安县下面的一个村子里种地。
  这家人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穷,精穷。
  许父左脚小时候调皮受伤,成了跛足,腿脚不伶俐,家境不富裕的他到了成亲的年纪,想娶四肢健全的媳妇儿几乎不可能。
  于是就有了先天一只眼看不清的许母。
  这两口子本来过日子就过不到人前边儿,还越穷越能生,一口气生了五个孩子。
  许老五是最小的一个,上头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
  许老大今年三十二了,也就四年前,许老五嫁给苗凤花的时候,家里有了余钱,娶了隔壁村一个寡妇回家。寡妇还带着前夫的一个女儿。
  余下的许老二今年三十,至今光棍一条。
  至于许三丫,十五六的年纪上嫁给隔壁县城乡下的一个土财主做小妾,那土财主今年都六十岁的人了,眼看着也是要蹬腿儿的年纪,许三丫在那个家里至今没有一儿半女,自身难保,贴补娘家是想都别想了。
  剩下的许老四,那可是个人物,人家从小能说会道,跟着村子里的老秀才识了几个字,死活看不上在乡下种地的营生,偷偷跑到县城给人家做伙计。
  后来还给自己取了个“许时砚”的名儿叫着,能耐的不行,在家里若是有人喊他许老四,一准要跟人翻脸,觉得不尊重他。
  二十三岁那年,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参加童生试,竟然挂车尾过了,在村子里简直是独一份的体面,人人都说许家老四是个能耐人,是天生的读书种子。
  旁人跟着老秀才认真学了好几年都没考出个名堂,偏许老四随便学学就成了童生老爷!不是读书种子是什么?
  打那儿之后,许老四是家里也待不住了,伙计也不做了,成日没个正形的骗了家里父母哥哥的银钱跟外面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可这人有个特点,长相清秀,穿上读书人的长衫,不说话,那气质是真能吸引女人的注意力。
  这不,一不小心,就吸引了被苗老爷当儿子养,打定主意要让招赘女婿的苗凤花。
  苗凤花看上了许老四的容貌,苗老爷看上了他的家世和童生功名,便试探和他提了招赘的事情。
  谁知许老四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回到家,便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许老五说:“哥哥在县城给你找了个媳妇儿,人家姑娘样样都好,就是家里没儿子,想招赘。
  哥哥想着咱们家这么个情况,大哥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是光棍儿呢,能混上个媳妇儿,谁还管是招赘还是娶妻呢,你说对不对?”
  许老五一听女方家的那个条件,自然是同意的,不就是招赘吗?去!
  许老四说了:“既然你要嫁给城里小娘子了,可不能许老五许老五这般叫着,凭白让人瞧不起,这样,哥哥这名儿先送给你,从今往后你就是许时砚了。
  至于哥哥,将来再取个名儿便可。拿去用吧,别跟哥哥客气。”
  于是许老五就成了许时砚,嫁给了苗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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