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和离的第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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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亭微怔, 他没想到甄玉棠会这样打趣他。
  他还是宣平侯府大公子时,衣食住行都有侍女伺候, 像这种墨砚被打翻的事情, 根本用不着他亲自收拾。
  他从生下来就是鲜衣怒马的天子骄子,倒也不觉得有不正常的地方,可被甄玉棠这么一打趣, 好像他是有些娇气了。
  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 还不如一个女儿家收拾脏东西时利落,阮亭眼眸半垂, 耳廓微微泛红。
  看着他这般害羞的模样, 甄玉棠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面前的阮亭眉目清隽, 耳垂上的薄红越发显得他玉面冷白, 赶走了他眉眼间的微凉。
  前世时, 她看不顺眼阮亭, 刚成亲那几年也时常和他拌嘴,所以她还没有见识过少年时期稍显青涩的阮亭,而阮亭踏入官场之后越发沉稳, 让人看不出情绪。
  没想到, 重来一世, 倒让她见识到了这样的阮亭。
  阮亭这一副皮囊是真的好看, 尤其害羞的时候, 是少年独有的干净与清朗、温润与青涩。
  若是爱慕他的姑娘看到他此刻的模样, 定是既想继续打趣他, 让他害羞。另一方面,又不愿再说出他娇气的这样的话语,大少爷养尊处优惯了, 有洁癖也无所谓, 多的是愿意为他整理收拾的姑娘。
  感受到甄玉棠的目光,阮亭耳垂上的薄红更深了些,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甄玉棠轻笑了一下,不再逗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阮亭看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很快收回视线,坐下来时,甄玉棠那条被弄脏了的帕子进入他的眼睑。
  甄玉棠忘记将手帕带走,不过这条帕子已经不干净了,即使甄玉棠拿走了,也只是将帕子扔了,不会再使用。
  阮亭从怀里拿出另一条帕子,将那条被墨汁浸染的手帕包起来,起身出去学舍。
  就在他准备扔掉的那一刻,他突然改了主意,将两条手帕握在手里,重新带回学舍,塞到了装书用的竹笈里。
  *
  韩晚扭过来,两眼放光的看着甄玉棠,“你刚才竟然说阮亭娇气,你可以啊!”
  甄玉棠笑了下,“ 我就是打趣他一下而已。”
  “我每次和阮亭说话,心里总是有点发怵,他倒也不是不好相处,可站在他身旁,总觉得他和我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他看着就像是锦衣玉食的侯府少爷。”韩晚抬了下下巴,“你竟然敢打趣他,甄玉棠,你可真胆大呀。”
  甄玉棠道:“其实阮亭不是冷漠严肃的人,你刚才把他的墨打翻了,还把他的书籍弄脏了,他不也没生气嘛!”
  “这倒是。”韩晚点点头,“不过我还是不敢主动和他说话。甄玉棠,咱们俩把位置换回来吧。”
  甄玉棠不解,“为什么?”
  韩晚嘟着嘴,“马上就到院试的时间了,我行事毛手毛脚的,若是再弄出刚才那样的事情,影响了阮亭温书,那就是我的罪过了。所以,咱们俩把位置换回来吧,好不好?”
  甄玉棠没有拒绝,“可以。”
  韩晚说的有道理,若是耽误了阮亭读书的时间,导致他院试时发挥失常,谁也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虽然这一世甄玉棠不喜欢阮亭了,可她理解阮亭的抱负,阮亭日日寒窗苦读她都看在眼里,她自是希望阮亭能够像前世一样考取功名。
  和韩晚换了位置,谢夫子还没有来,甄玉棠轻轻戳了戳阮亭的后背。
  阮亭身子僵硬了一下,片刻后,他转过身。
  甄玉棠眉峰微挑,上一次她戳阮亭后背的时候,阮亭还不搭理她。
  目光在甄玉棠玉面上顿了顿,阮亭出声,“有何事?”
  甄玉棠语气很轻快,带着少女的活泼,“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和韩晚换位置了,我又坐在你的后面啦。”
  阮亭“嗯”了一声,未有其他话语。
  甄玉棠也不在意,她清楚阮亭不是话多的人,“还有一件事,过几日可有人与你结伴一起去苏州?若是没有的话,刚好我大伯父也要去苏州,你与唐苒可以跟着我大伯父一起出发,路上彼此有个照应。”
  甄远山的打算,阮亭心里清楚,如今他一无家世,二无功名,甄远山特意让他跟着一起去苏州,未免没有存了施恩之意。
  他和唐苒皆家境清贫,而甄远山不缺银子,到时候甄远山定是会想方设法拿出银子支付他这一路所花的一切费用。
  施了恩,早晚要回报。
  甄家是商户,拉拢他一个读书人,自古官商多结合,和甄远山走得太近,固然有利,但也有不少弊端。
  既然他要走科举这条路,自身的清白以及声誉尤为重要。再说了,若是他这次榜上有名,以后不会在甄家学堂读书,和甄家人也不会再有什么往来。
  这样的话,他还是不接受甄远山的恩情为妙。
  阮亭淡声道:“多谢甄老爷的好意,不过不必了,我认识县里李家镖局老板的儿子,刚好他也要去苏州,我与他同行。”
  阮亭这话并不做假,虽然他离开了京城,但他在京城的一位好友兼同窗,时常通过镖局给他送些东西。
  一来二去,阮亭和李家镖局老板的儿子熟悉起来,镖局老板的儿子叫李石,比他年长几岁,这次要去苏州走镖。
  “哦。”甄玉棠轻轻点头,有些意外阮亭会拒绝,按理说跟着她大伯父一起去苏州,更安全些,也更舒适些,她大伯父对苏州府也很是熟悉,能省下不少功夫。
  不过阮亭不同意,她也不好勉强,“既然你有同伴了,那我大伯父也就放心了。”
  李家镖局是县城里最大的一家镖局,甄家有时也通过李家镖局走货。
  甄玉棠见过李老板和他的儿子,在她印象中,李老板和李石并非容易相处之人,李家父子俩膀大腰粗,说话时粗声粗气的,还特别喜欢和人比划几招。
  没想到阮亭和李家父子俩认识,甄玉棠每次见到阮亭,大多时候他都是在温习功课,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结识这么多人脉的。
  甄玉棠柔声道:“阮亭,从今个起,我就不麻烦你帮我补习功课了,你考取功名要紧,多省些时间,你也能多看点书。谢谢你之前帮我补课,我算学提高了不少呢。祝你这次榜上有名,到时候你成了秀才郎,我是你同窗,我脸上也有光。”
  阮亭哂笑,“我不一定能通过院试。”
  甄玉棠确定的道:“怎么不一定?你是一定能成为秀才。”
  先不说前世的时候,阮亭就通过院试了,单凭阮亭付出的努力和天资,他要是当不了秀才,也没几个人能考上功名。
  甄玉棠的语气这般坚定,阮亭轻轻笑了下,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他的娘亲和妹妹尚不相信他能考取功名,甄玉棠却这样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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