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和离的第六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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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玉棠问道:“是哪家的郎君?”
  韩晚比她年长一两岁, 若不是出了严良那档子事情,韩晚早就要成亲了。
  韩晚的父亲为她的亲事操心的快白了头, 托了好几个媒婆。
  韩晚回答:“是隔壁县的李举人, 名字叫李远,他一个姑母,嫁到咱们县城里了, 不知道那个媒婆怎么就想要撮合我和他。”
  甄玉棠又道:“那媒婆可有介绍他的情况?”
  韩晚:“李家和你外祖母家一样, 祖辈都是大夫,李远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李家的医馆也轮不到他继承, 好在他读书不错, 性格比较闷, 比我年长三岁, 考上了秀才。”
  甄玉棠拿过暖炉, 暖着手心,“听你这般说来,是个合适的成亲人选。他才刚弱冠, 就已经是秀才了, 若是明年一举通过秋闱, 就是举人了。”
  韩晚嘻嘻笑起来, “是还可以, 不过比阮亭差了点, 阮亭比他还小上两岁呢, 就已经是解元了。”
  甄玉棠不疾不徐的道:“ 不能和他比,正常情况下,这个年纪成为秀才郎, 已经很不错了。”
  韩晚打趣着, “所以阮亭很厉害呀,等你与阮亭有了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甄玉棠笑了笑,而是道:“ 我会向阮亭打听李远的为人,既然李远是读书人,你这几日多看点书,多背几首诗,总要做做样子,和他相看的时候,也不至于无话可聊。”
  韩晚意兴阑珊,“ 严良那个狗东西都看不上我,李远可比严良出色多了,他肯定也看不上我啊。像他那样的条件,娶一个秀才郎的女儿更为相配。”
  甄玉棠劝道:“未必。既然李远答应与你相看了,想来已经知晓了你的家世,并不在意你家是商户。晚晚,你不是说了吗,李远性子有些闷,而你活泼直率,你们俩很是合适。”
  韩晚打起精神,“行吧,那我去与李远见见面。”
  送走韩晚不多时,徐氏来到了阮家。
  恰好王娘子不在,徐氏便直接去到了卧棠院。
  甄玉棠笑吟吟把她请进屋里,“大伯母,快坐下,您还是第一次来我这个院子。”
  徐氏四处打量着,满意的点点头,“ 你这院子倒是清幽,看你的气色比之前还要好。”
  见到甄家人,甄玉棠自是高兴,“外面天寒地冻,我平日就待在屋子里,樱桃隔三差五给我做些糕点,我胖了不少呢。”
  亲眼看到甄玉棠日子过得不错,徐氏是彻彻底底放心了,“阮亭呢?”
  甄玉棠:“他外出有事,不在府上。”
  这时,樱桃领着阿芙进来,阿芙哒哒跑到徐氏身边,“大伯母,您是来看阿芙的吗?”
  “是啊,伯母是来接你回家的。” 徐氏把阿芙揽在怀里,“几天不见,阿芙又长高了些。”
  徐氏的来意,甄玉棠自然清楚,“伯母,临近年关,铺子里事情多,府里还有一堆琐事,大堂嫂又有了孩子,一切都需要您来操持。让阿芙留在阮家吧,这样您也省些功夫。”
  徐氏松开阿芙,“ 这这么行?你刚嫁到阮家来,若不是当时阮亭发了话,本不该让阿芙跟着你一块来阮家的。待了这么几日,再待下去,你那婆母该嫌弃了。”
  甄玉棠笑了笑,“她嫌弃就嫌弃,阮亭已经答应了,这一段时间阿芙跟着阮亭一道启蒙,也学了不少东西。伯母,不瞒你说,我也放不下阿芙。”
  徐氏一时拿不定主意,“这……”
  甄玉棠劝道:“伯母,阮家就这么几个人,若是阿芙走了,我和阮亭大眼瞪小眼的,多无趣啊!”
  徐氏仍有顾虑,“我倒不是不想让你们姐妹俩在一起,阮亭这孩子定是不会嫌弃阿芙,主要是你那婆母,不好相处。”
  甄玉棠道:“她这段时间忙着给阮娴说亲,没有心思操心别的事情。伯母,您就放心吧。”
  “那好。” 徐氏思忖了一会儿,不再坚持,若是在平时,她肯定要把阿芙领回去,但甄府最近事情太多太杂,“你说的是,府上琐事多,都堆到一块去了,我也确实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阿芙。”
  徐氏指了指桌面上的布匹,“我带了几匹布料,待会儿给你婆母送去,省得她有所不满。”
  甄玉棠“嗯”了一声,又留徐氏说了会儿话。
  傍晚,等阮亭回来时,甄玉棠去书房找他,“大伯母今日过来,说是要来接阿芙回去,我说阿芙在跟着你启蒙,她最后同意让阿芙再在阮家待一段时间。大伯母带了几匹布,待会儿你给你娘送去吧。”
  阮亭应道:“好。”
  甄玉棠在一旁坐下,想起韩晚的亲事,“阮亭,你认识李远吗?”
  阮亭呷了口茶,“认识,怎么了?”
  甄玉棠露出狡黠的笑,“有个媒婆想要撮合韩晚与李远,我这不是来向你打听情况吗?”
  阮亭清了下嗓子,没急着回答,“ 我渴了。”
  甄玉棠觑他一眼,得,还摆谱呢。
  她走过去,给阮亭倒了一盏茶,将茶盏推过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阮大少爷,喝茶吧!”
  茶香袅袅,阮亭勾了勾唇,总觉得经由甄玉棠之手倒的清茶,更有滋有味。
  若不是这个机会,他还喝不到甄玉棠给他倒的茶。
  别的郎君成亲了,夫人温柔小意,只有他,家里有个艳若桃李的夫人,却只能看不能碰。
  阮亭道:“李远是我在府学的同窗,为人勤勉踏实,在府学的时候也不曾做过出格的事情。性情是有些闷,但人缘还不错,与府学的学子相处挺融洽的。”
  甄玉棠点点头,“那依你看,他可是成亲的良配?”
  阮亭薄唇吐出一个字,“是。”
  阮亭都这么说了,看来李远品性着实不错。若是李远有不妥之处,阮亭肯定会告诉她的。
  “那我让樱桃去知会韩晚一声,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看书了。”
  望着甄玉棠轻快离开的身影,阮亭薄唇扬起,啜了一口方才甄玉棠为他倒的茶。
  这段时日,他与甄玉棠亲近许多,甄玉棠会给他送来膳食,会与他说些闲话,两人共处一个屋檐,偶或有分歧,但太多时候相处很是和谐。
  阮亭在想,虽然甄玉棠不似前世那般心里装着他,但时间久了,他一定会进入到甄玉棠的心里。
  *
  最近来阮家的媒婆也不少,王娘子一门心思要给阮娴说一个金龟婿,阮娴也安分了下来,平日甄玉棠也与她们俩见不到面。
  步入寒冬,气温一日比一日冷冽,这天早上,甄玉棠正在梳妆,阿芙身边的奶娘跑过来,一脸紧张,“小姐,小小姐受凉了,似是发热了。”
  甄玉棠赶忙起身,顾不上继续梳妆,乌发披在后背,去到阿芙的屋子。
  阿芙小脸没了血色,病恹恹的,眼皮子耷拉着,没有力气睁开。
  她搓了搓手心,待手心热了起来,摸着阿芙的眉头,“是发热了。”
  她蹙着眉心,“樱桃,让平时快点去请大夫,算了,让平时去医馆找舅舅,若是舅舅不在,让林表哥过来也可以。前几次阿芙受凉,都是表哥医治的,他更有经验,也更了解阿芙的情况。”
  “是,小姐。”樱桃急匆匆出去屋子。
  甄玉棠看向那个奶娘,“昨天阿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夜之间就发热了?”
  那个奶娘惶惶不安,很是惭愧,“都是我都错,屋里点着火盆,我把窗牖开了一条细缝,散去银炭的气味。没想到昨夜变天,冷风把窗牖吹开了,小小姐这才受了风寒。”
  这个奶娘伺候阿芙好几年时间了,最近是越来越懈怠了。
  甄玉棠面色冷下来,“ 奶娘,阿芙年纪还小,你要多费些心思。总不能指望她一个小孩子半夜被冻醒了,然后自己去把轩窗关上吧?若是你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如到年关的时候,回家和自己儿子、老伴多待一段时间?”
  那个奶娘身子一僵,甄玉棠这是在敲打她。
  面前的甄大小姐不过是个十六年的女子,如云般的乌发也随意披着,可她神色冷下来时,竟然带着一股威仪,让人不敢反驳,也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怵。
  奶娘赶紧道:“老奴记下了,小姐放心,老奴会尽心侍奉小小姐的。”
  甄玉棠不急不慢的道:“可一不可再二,若是有下一次,奶娘还是回去照顾自己的孙女吧。”
  总是不用心伺候的下人,换了就是,甄玉棠可不会念在以往的情面上,顾全那些下人的脸面。
  喂阿芙喝了点水,甄玉棠准备回去梳发,刚出去屋子,就见到了阮亭。
  阮亭眉头皱了皱,“怎么穿得这么薄?”
  甄玉棠浅浅一笑,“阿芙生病了,我这不是着急过来看她嘛!”
  说着话,一股冷风吹过来,她不由自主打了个颤,柔柔的长发被风扬起。
  “冷不冷?”墨眸看着她,阮亭道。
  甄玉棠搓了下胳膊,“有点冷。”
  阮亭脱下身上的披风,走到她面前,“披着。”
  甄玉棠想也不想的拒绝,“不用了,就几步路的距离,我快点回到屋子里就是了。”
  “阿芙受凉,你总不能也跟着受凉。”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阮亭比她高一头,立在她的面前,微微垂首,把披风披在她身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替她绑着披风的结。
  阮亭和她离得这样近,呼吸之间,甄玉棠可以闻到阮亭身上的气息,就像冬日里的雪松,干净又清凉。
  她垂下头,阮亭的手指很好看,骨节分明,认真的替她帮着披风。
  她慢慢抬眸,落在阮亭的面上,轮廓深邃,剑眉星目,好看的过分,实在是赏心悦目。
  披风还带着阮亭身上的温度,贴在甄玉棠的后背,一股温热传遍全身,赶走了刺骨的冷凉。
  她轻轻一笑,身子暖了许多,心里亦是暖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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