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和离的一百一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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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如蕴掐了下指尖, 传来一阵刺痛,宴席上那些贵女低低的议论声, 让她回过了神。
  她早就在玉镯和紫檀木盒子上动了手脚, 本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玉镯落地成为碎片,她把脏水泼到甄玉棠身上, 让别人以为是甄玉棠不给她面子。
  甄玉棠是商户之女, 背地里瞧不起她的人不是少数。
  如果她在陆老夫人的生辰宴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不仅她名声受损, 连带着阮亭也会对她有几分不满。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 一个不能为自己带来助力还要拖后腿的妻子, 任凭她姿容如何出众, 也无济于事。
  温如蕴主意倒是打得好,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 最后这盆脏水,却将她从头到脚淋了个满身。
  她嘴唇动了动,不能任由甄玉棠说下去, 不然当着众人的面丢了面子的, 就是她了。
  可惜, 她话还没吐出口, 甄玉棠好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 玉镯成了一地碎片, 阮亭, 你也真是的, 温小姐乃弱女子,她要把这个盒子拿过去,你给她就是了, 想来温小姐喜欢这个玉镯喜欢得紧, 这才不舍得把这个镯子给我。”
  甄玉棠又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惋惜,“也是我不好,我竟然当真了,我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拒绝的,倒是可惜了这个镯子。”
  阮亭:……他过来掺合这件事是为了谁?
  他眉峰挑了挑,他的夫人的演技是越来越好了,他也知道甄玉棠是故意这么说的。
  温如蕴非要从他手里抢过这个盒子,是温如蕴不识大体。
  宴席上的这些贵女与温如蕴关系不错,她们会先入为主的站在温如蕴这边,觉得她不是故意这样做的。
  而甄玉棠先温如蕴一步,揽下了错误,面子功夫做得很漂亮,在外人眼里,对温如蕴的信任就会少了几分。
  听着甄玉棠那一番话,温如蕴气得够呛,心里窝了一团火气。
  她一直知道甄玉棠虽是江南女子,却不是个柔柔弱弱的面团子,可她今个才明白,甄玉棠真是伶牙利嘴。
  甄玉棠把什么话都说了,她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插不上。
  不管她如何解释,错过了最初的时间,已经没有用了,只会越描越黑。
  阮亭从善如流的道:“夫人说的是,是我不对。其实只要温小姐说一声,不必动手来抢,我就会把这个盒子给温小姐。”
  温如蕴心里的怒火更浓了,阮亭就这么维和甄玉棠吗?
  她紧紧掐着指尖,强迫自己神色正常起来,“阮大人和阮夫人误会了,我…我并非是舍不得把玉镯送给阮夫人,只是…只是我想亲自递到阮夫人手里,这样更显得有诚意些。是我不好,方才急躁了。”
  温如蕴身边的丫鬟赶紧道:“是啊,阮夫人,这个镯子价值几千两银子,我家小姐特意买下送给阮夫人的。”
  这时,一道姝艳勾人的女声响起,“几千两银子?买了一个这么容易就碎成碎片的镯子,温小姐怕不是被人骗了吧!”
  甄玉棠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艳丽多姿的女子映入她的眼睑。
  说这话的女子,她并不陌生,是当朝的乐阳公主裴云郦。
  乐阳公主五年前成亲,两年前,驸马病逝,裴云郦未曾未二嫁。
  陆老夫人的祖母,是大晋朝的长宁公主,长宁公主不在了,亲缘关系代代传下来,陆老夫人也是皇亲国戚,裴云郦是她的晚辈。
  所以陆老夫人的生辰宴,裴云郦出席了。
  裴云郦是皇上的长女,乃大金朝金枝玉叶的公主,生得着实貌美妩媚,是个性情中人,她看不顺眼京城那些矫揉造作明面上却装出清白模样的贵女,她也无需顾忌温如蕴的面子。
  裴云郦直白的点了出来,这句话其他人也都听到了。
  是啊,几千两的玉石镯子,还是在紫檀木盒子里面装着,地面上还铺着毯子,多了好几层层防护,哪怕是掉到地面上,也不会轻易变成碎片。
  在座之人非富即贵,也都是买过玉镯的,若是买回来的镯子,在盒子里装着就会轻易碎了,还要这些东西干吗?
  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温如蕴买下来的镯子根本就不是上好的玉石镯子;要么,这个镯子有问题,提前被人动了手脚。
  谁会动手脚呢?答案不言而喻。
  想通了这一点,其他贵女看着温如蕴的眼神可就有些微妙了。
  甄玉棠适时“关怀”的道:“是啊,温小姐,镯子怎会这么容易就碎了,看起来像是提前就有了碎纹,莫不是你被人骗了吧?”
  温如蕴脸色更白了,其他人望过来的微妙的目光,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还有甄玉棠那番状若关怀的话语,更是刺得她无地自容。
  若裴云郦没有插手这件事,她可以想法子糊弄过去,然而这下子,她可糊弄不过去了。
  她能怎么说,承认自己被骗了,旁人也不会相信,只当她是找了个借口。
  然而她不得不掩耳盗铃,不然她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哪怕知道其他贵女不会相信,她也只能这样说,“ 许是我就是被骗了,镯子买回来的时候,是我身边的这个丫鬟去铺子里买的,我也没有仔细查看,弄出了这么一档子荒唐事,不好意思,阮夫人!”
  甄玉棠朱唇勾起笑,“无妨,我倒是不在意。不过,温小姐是在哪家铺子买的镯子,省得其他人像你一样上当受骗!”
  “整个京城敢以次充好欺骗温尚书女儿的铺子,怕是一个都没有!” 裴云郦接过话,脸上带着讥诮的笑,“大几千两的生意,你就这么不仔细,本宫听说温尚书的女儿蕙质兰心、处事谨慎,怎么偏在这件事情上出了纰漏?”
  裴云郦只差指着温如蕴的鼻子,说是她故意动了手脚。
  在场之人也没有愚钝之人,哪里会听不懂裴云郦的话?
  裴云郦要比甄玉棠、温如蕴等人年长几岁,这些年轻女郎之间的争斗,她本不想插手,可温如蕴的做派也忒恶心了点,影响了她的食欲和心情。
  那位阮夫人初来京城,还没立稳脚跟,不方便把话说的太直白;其他贵女更是没有必要为了甄玉棠而得罪温如蕴,不管其他人心里有什么想法,至少明面上,不会插手。
  如果她不出来说句话,反而便宜了温如蕴。
  长长的指甲掐着手心,刺进软肉里,温如蕴都要把手心掐破了,这下子她彻底没了台阶可下,甄玉棠什么时候搭上了乐阳公主?
  当下的情势令她想不了那么多,温如蕴就像被人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难堪,“公主说的是,是我太不谨慎,我向阮夫人赔罪,也向各位女郎、夫人们赔罪,打扰了你们赴宴的雅致。阮夫人,等明日我再买一个玉镯子,给您送去。”
  甄玉棠微微笑着,“不必了,万一温小姐再被人骗了呢?可就得不偿失了。”
  温如蕴脸色青一片白一片,即便没有人直白的点出她做了什么事情,她也没有承认,可旁人心知肚明。
  今个来的宾客不少,要不了多长时间,她做的这些事情就会被添油加醋传出去,她一直以来辛辛苦苦经营的才女名声,付之一炬。
  宴席上闹出了这么一番动静,陆夫人在一旁看着,也知了大体情况。
  她神色复杂的把目光移到温如蕴身上,她算是看着温如蕴长大的,她不相信温如蕴会有这样的心机。
  可事情就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相信。
  针对甄玉棠就算了,却要在她陆家老夫人的宴席上惹事情,温如蕴可将她陆家人放到眼里了?
  陆夫人摆了下手,“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今个是老夫人的生辰宴,你们都玩得高兴点。”
  甄玉棠扭头看着阮亭,柔声道:“你快入席吧,别在这里杵着。”
  温如蕴不敢再作妖,阮亭道:“好。”
  接下来的宴席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倒是有一两个夫人打趣着,“阮夫人与阮状元新婚燕尔,连参加个宴席,阮状元都放心不下阮夫人,你们小两口感情可真不错。”
  甄玉棠没说话,拿帕子捂着脸,微微一笑,佯装含羞。
  虽不知阮亭为何会过来,可他的出现,把所有的注意力弄到了他自己身上,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这次的宴席,对于温如蕴而言,颇是煎熬,若是可以,她想立即离去。
  可这是陆老夫人的生辰宴,她不能再留下一丝话柄,只得忍受着旁人若有似无的打量。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盆子脏水,连甄玉棠的裙角都没挨着,倒是让她染了一身的腥臭,也不知那些贵女、夫人们背地里会怎么嘲笑她。
  好不容易熬到了宴席结束,温如蕴顾不上去见陆老夫人一面,灰溜溜的离开了,背影里透着狼狈。
  甄玉棠没在意她,出了陆府,裴云郦的马车就在不远处,“阮亭,我去向乐阳公主道个谢。”
  道谢是应该的,阮亭道:“我和你一道去你。”
  他们二人走过去,甄玉棠行礼道:“臣妇见过殿下。”
  裴云郦在马车上,听到外面的声音,她掀开锦帘,转过身,一看是甄玉棠。
  甄玉棠露出笑,“臣妇斗胆打扰殿下,在宴席上,还要多谢殿下。”
  这一世,她与裴云郦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并不认识。其他贵女看好戏的时候,裴云郦却是出了声,这份恩情,甄玉棠心里记着呢。
  “不必向本宫道谢,本宫只是看不惯有些人罢了。”说完话,裴云郦看了甄玉棠一眼,放下锦帘。
  这位新科状元夫人着实好颜色,比京城许多贵女都要出众,关键是她的眉眼间蕴着一股灵动,这是最难得的,难怪温如蕴要针对她。
  目送长公主府的马车离去,阮亭歉疚的道:“玉棠,今个在宴席上,给你添麻烦了。”
  “你向我道什么歉,跟你没有关系。”甄玉棠笑了一下,“倒是你怎会替我接下那个紫檀木盒子?”
  阮亭墨眸半垂,至少现在不能让甄玉棠知道他有前世的记忆,他语焉不详,“我担心发生什么事情,出来看一看。”
  甄玉棠觉得不太对劲,阮亭怎么会知道温如蕴不安好心?
  阮亭薄唇动了动,“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针对你,在陆老夫人的宴席上,拿出镯子送给你,本就有些可疑。”
  这样子倒是说得通,甄玉棠扫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温如蕴对你念念不忘,如果你娶的人是她,也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如果前世阮亭和温如蕴成亲了,温如蕴不会生出执念和怨恨,那她也不会被温如蕴下毒害死,皆大欢喜,多好!
  没有如果,前一世,甄玉棠在他心里占据的位置不大,可他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其他女子,这一世同样如此。
  阮亭幽深的眸光攫着甄玉棠,“我娶的人只会是你,玉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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