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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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突然出现的凤天歌,萧文俊泰然自若,容祁就有点儿不适应了。
  一种被当场捉奸的即视感使得容祁刻意朝后挪了挪。
  萧文俊注意到容祁的动作,眸色略沉,转尔看向凤天歌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淡淡的凉薄之意。
  “凤大姑娘刚从鱼市回来,萧某说话,可还算数?”萧文俊看了眼大步走过来,且坐在他与容祁中间的凤天歌,微挑了挑眉。
  “世子言而有信。”凤天歌没多说,因为这里还坐着容祁。
  许是意会到凤天歌的想法,萧文俊似笑非笑,悠悠开口,“既是凤大姑娘回来,容兄,我们不便在这里叨扰,文俊知道一个好地方,我带你去。”
  “好……”
  “不行!”
  容祁跟凤天歌几乎同时开口,容祁的声音却被凤天歌淹没的听都听不见。
  萧文俊神色微变,却是笑道,“为何不行?”
  “这么晚了,他不方便出去。”凤天歌口中的‘他’,明显指的是容祁。
  容祁偷偷瞄了眼凤天歌,又看了眼萧文俊,“也不是很晚……”
  “你闭嘴!”凤天歌从石台下面,直接踹了容祁一脚。
  萧文俊嘴角微弯,“容兄似乎很想与萧某出去,凤大姑娘应该管不着这事儿。”
  “他既然住在延禧殿,我就管得着,不许出去就是不许出去!”凤天歌态度强硬,丝毫没有转还余地。
  容祁被他二人夹在中间,忽然发现好难做人。
  他当然不想跟萧文俊出去,可又怕凤天歌惹恼萧文俊会吃亏。
  且不论萧文俊武功如何,单说对付御尸术,他真是无计可施。
  “住在延禧殿?”萧文俊不再看凤天歌,视线突然移到容祁身上,眸色微变。
  “啊……啊,就之前楚太后在时便允我住在这里,那间厢房亦许我长住,我只是偶尔过来小住,小住小住……”容祁尴尬解释。
  “是么。”萧文俊眸色微微闪动,“要不要去看日出?”
  日出?
  日出?
  连隐在暗处的雷伊心里都惊出一排感叹号,日出!
  “不!许!去!”凤天歌磨牙利齿,欲拍案时却发现自己脚踝似被什么绊住。
  待她低头,毛骨悚然。
  是手!
  确切说是一只周围缭绕着黑色死气的森白枯爪,五根爪子骨节分明,连细小的支骨都异常清晰。
  月光下,那只枯爪正死死拽着凤天歌脚踝。
  “这是……”凤天歌刚要惊呼,忽觉身前微风掠过,萧文俊与容祁已然消失,“回来!你们回来!”
  顷刻,雷伊现身,抽剑断了那只仿佛是从地里钻出来的惨白枯骨。
  ‘咔嚓!’
  剑起剑落,那枯爪仿佛失去生命般落在地面,原以为这样就完了,没想到下一秒,一阵清脆的声音在这暗夜的延禧殿内,幽幽响起。
  凤天歌跟雷伊无比缓慢扭动脖颈,视线皆落在那只断了的枯骨上。
  月光下,那枯爪轻轻一动,又动,每动一下都会发出‘咯咯’声。
  “它想……干什么?”都说战场是最残酷的地方,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白骨露野的情景时有发生,但凤天歌还从来没见过露野的白骨可以自己移动。
  就像眼前这只枯爪,这会儿已经绕着院子跑好几圈儿……
  皇城里,林林总总的屋顶上,被萧文俊揽腰疾飞的容祁只觉耳边风声呼啸,眼前夜景一幕幕稍纵即逝。
  这种感觉,很糟糕!
  “萧兄……”容祁勉强控制自己没有反抗。
  “别说话,带你去个地方。”萧文俊侧眸,露出几许轻佻的微笑。
  去你个大头鬼啊!
  萧文俊你能不能正常一点,老子可是男人啊!
  容祁没说话,只任命由着萧文俊把自己带到一个雁过不留毛,鸟过不拉屎的小山头儿。
  如果不是萧文俊,容祁都不知道大齐城郊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山头并不是很高,周围长满大片大片的蒲公英跟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并不宽,应该是入夏后雨水多自然汇聚。
  已过丑时,星光暗淡,还有一个时辰便是日出。
  “容兄坐。”萧文俊先坐下来,缓缓抬头看向杵在他身边像根旗杆的容祁。
  来都来了,坐与不坐有什么分别!
  “要是有酒就好了……”容祁想的是就这样干做着,很容易发生意外啊!
  萧文俊浅笑,“有。”
  果然,就在容祁坐下来时,萧文俊不知从哪儿弄来两坛酒,直接递过来一坛。
  接过酒坛一瞬,容祁方后知后觉,酒后好像更容易发生意外啊!
  “多谢萧兄。”容祁接过酒坛,却没打开。
  “除了我,容兄是第二个知道这里的人。”萧文俊指了指远处,“朝阳从那里升起来时,很美。”
  你丫还真他妈是带我来看日出的!
  容祁嘴角微不可辨的抽了抽,“萧兄经常来?”
  “不开心的时候会来。”萧文俊饮了口酒,转身看向容祁,“为什么不喝?”
  “还不渴……”容祁忽似想到什么,“萧兄还没回答我,齐国质子十二人,萧兄为何单单对我不同?该不是……同情弱小吧?”
  是同情弱小,只是弱小的那一个,并不是容祁。
  是他。
  萧文俊想起来了。
  五岁那年,礼部尚书带着他与两位皇兄去楚,身为皇子,他与两位皇兄自然被楚王尊为上宾住在宫里。
  自己虽是皇子却也是商人之后,自小不得父皇宠爱,皇宫里连个太监都敢随便欺负他,更何况是地位尊崇的两个皇兄。
  那日他被两个皇兄按在楚皇宫御花园一处池塘里灌水。
  初春池水冰冷刺骨,他却被两个皇兄按在池塘里一个时辰。
  即便是现在,他仍记得那种仿佛被水倒灌入肺腑,濒临灭顶,几欲窒息的痛苦。
  那时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他竟觉无所念,母妃也好,外祖母也罢,还有父皇,都不在他心里。
  因为自己,也从来没有在他们心里。
  母妃心里只有父皇,父皇心里只有江山,还有外祖母,看似最疼他的外祖母这一辈子想的,都是如何提高商人在南越的地位。
  没有谁,真正关心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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