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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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的陆酒,真的活了很久。
  久到见证了无数凡间的生离死别
  也久到听过无数个故事
  那些故事,大多数都是令人唏嘘不已的。
  曾经有这么个凡人,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一路颠沛流离找到他,来到他跟前的时候,那个凡人已经苍老到不像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了,他满眼沧桑,发间已有白发,眉眼间依旧有着年轻时的英挺,可眼里的光却宛如风中残烛,随时要熄灭一般。
  当时的陆酒听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字里行间,满是悲情。
  那个凡人说,他原本出生在一个富裕人家,后来家道中落,亲人都接二连三去世了,他流落至一偏僻小镇中。
  在那个地方,他认识了一个人,一个让他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的人。
  ……
  顾少卿第一眼见到贺闲云的时候,是在那戏楼的台下。
  听风楼里有人托他帮忙写封信,他便去了,写完信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开戏,台上那个浓妆艳抹、身段清瘦、嗓音清亮动听的人唱着曲,一步一婀娜,摇曳生花,那往上扬着的凤眸里满是飞扬的亮光,那么神采飞扬、那么耀眼。
  顾少卿一下子怔住。
  可未等他多瞧,那护院已是催促的将他赶走,“去去去,钱都给你了,还不走?还想白瞧我们云爷的戏不成?”
  顾少卿这才知道,原来台上那个人叫贺闲云,永安镇里出了名的角,人称云爷。
  当天夜里,顾少卿在灯下细细的画了一副又一副的画,画上的那人一身淡红色戏服,轻轻挥着水袖,眉眼如画、眼神勾人、半点朱唇殷红浅抹、既英气又动人。
  那是他瞧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再次与贺闲云遇上,是在刚开春之时,顾少卿至今还记得,在刚刚下过雨的街道上,贺闲云那日穿了一身张扬的红衣,没有浓妆艳抹,但很奇怪,顾少卿一眼就认出了他,认出了那个唇红齿白、生的俊美好看、眉眼间满是张扬、宛如少年的他。
  在他拦下那人的胡作非为之后,贺闲云这个背后主使却忽然跳出来,指着自己手下大骂,“就是,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人打他一个人,你们要不要脸?”
  顾少卿觉得,那人的手下都快要无辜死了,更何况,那个人真当他瞧不见他那为了使眼色而快要眨瞎的眼?
  这个人,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来的可爱。
  既别扭又可爱。
  次日,贺闲云一大早就抱着一小包龙眼出现了他摊上,依旧一袭红衣,托着下巴,笑吟吟的瞧着他。
  顾少卿想不通,这个人怎么又来了?
  于是,顾少卿瞧着贺闲云一颗颗的吃着龙眼,吃的心满意足,再甜甜灿烂的一笑,那一瞬间,顾少卿执笔的手都好似抖了抖。
  贺闲云一字一句的道着
  “卿君台鉴。”
  “我有一个特别爱慕之人,他名中有一字,与你一般,恰好有个卿字。”
  “你或是不知,自昨日一别之后,我为你日思夜想,夜不能寐,委实痛苦。”
  “我敬慕于卿君你的才华,心如明月,也只容的下卿君一人。”
  “就是不知卿君心中所想,是心悦我呢?亦或是,为我动心呢?”
  顾少卿将那一字一句尽数收入耳中,砸在心头上,心乱如麻,而恰好墨汁落在纸张上,染脏了信,顾少卿急忙抓起纸张揉成一团,不揉不行,因为那纸上,尽是错别字。
  他为之心动,并且,心悦之极。
  只不过,他不敢直言。
  贺闲云离开的时候留下了小半包龙眼,顾少卿瞧了许久,最终,取了一颗,剥开,送入嘴中,是甜的化不开的味道,也是贺闲云身上的味道。
  之后的日子,贺闲云开始频繁的出现在他视线里,那个人总爱抱上一小包龙眼,大大咧咧的坐在他摊前,引的周遭的人都不敢前来找他写信。
  久而久之,顾少卿都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来砸场子的了。
  可若是习惯了那个人出现他眼前,那个人一旦不出现,一切都好像显得不太对劲。
  雨天又闷又热。
  见不到那个人,他的心也随着烦躁起来。
  当其他人向他提起贺闲云时,他心里更为烦躁。
  也不知为何,他张嘴便答道,“我最不喜他那种人,永远不请自来,永远自作主张,永远自作多情……”
  其实,不尽然。
  说完,他就后悔了。
  当天晚上回去,顾少卿望着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愁眉不展,他想许久,那大概不是他心里话,于是,他深夜撑伞去到那个人家里,敲响了那个人的家门。
  那个人还没有回来,他就在门口整整守了一个时辰,待到那个人终于归来,顾少卿浑身湿透,打着冷颤的解释,“我为我白日的话做更正,那个人很好。”
  很好,好到令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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