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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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长渊对上了云翩翩那双水润迷离的杏眸。
  身体蓦地一僵。
  手中的汤碗, 从他苍白的指尖滑落,碎在了地上, 流出一地黄白相间的萝卜汤。
  她媚眼如丝的眸光, 化作了可以燎原的火星,溅到了他的身上。
  冰冷的身体,瞬间被她水润的眸光点燃了。
  萧长渊心脏狂跳, 怔怔地望向云翩翩。
  “娘子, 你怎么了?”
  他克制住狂乱的心跳,抬脚向云翩翩走了过去。
  云翩翩抬起一张绯红滚烫的小脸。
  那双水光潋滟的杏眸里, 溢满了清纯而懵懂的柔媚。
  “我也不知道……”
  少女的声音是惯有的清甜娇软, 此刻带着些许支离破碎的沙哑。
  萧长渊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漆黑幽暗的眸光, 凝在了云翩翩的脸庞上。
  云翩翩原本纤白水嫩的脸颊上, 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萧长渊蹲下身, 抬起手,苍白瘦削的手指覆到云翩翩滚烫酡红的脸颊上。
  指背上的温度令他暗暗心惊。
  萧长渊微微皱起了眉头,沙哑着声音。
  “娘子, 你好烫……”
  萧长渊正要收回手时, 云翩翩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瞳孔微微紧缩。
  云翩翩将他的手紧紧地贴在她滚烫的脸颊上。
  她无意识地在他手心中蹭了蹭。
  萧长渊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幽黑的眸底, 划过了一丝慌乱。
  云翩翩浑身燥热, 皮肤如同被火烧, 十分渴望这双冰山寒峰般的手, 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
  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如同一只餍足的猫。
  “夫君的手好凉……”
  她蹙起秀眉,那双湿润的眸子里, 潋滟流光。
  “为什么这坛酒的后劲这么大?”
  萧长渊听到云翩翩的话, 从怔然跟慌乱里找回来了一丝神智。
  “娘子喝了什么?”
  “桌子上的桃花酒……”
  萧长渊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是丑八怪送过来的酒。”
  云翩翩听到丑八怪这三个字。
  突然清醒了些许。
  她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正常喝醉应该只是头晕眼花身体发软而已。
  但她现在的状况,明显有些不正常。
  云翩翩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她抬起眼眸,愣愣地望向俊脸宛若冰山的萧长渊。
  “夫君,你说那个姑娘挠你……”
  云翩翩动作迟缓地松开了萧长渊贴在她脸上的大手。
  轻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
  “……她是怎么挠的你?”
  萧长渊皱着眉头,握住云翩翩的小手,伸出食指,在她纤白细嫩的手心里轻轻地挠了挠。
  他抬眸望向云翩翩,声音低沉。
  “就像这样。”
  云翩翩的指尖微微一颤。
  身体宛若被五雷轰顶。
  脑袋一片空白。
  云翩翩纤白细嫩的指头蜷缩起来。
  原来早上那个小美人不是想打萧长渊……
  她是想勾引萧长渊!
  云翩翩觉得自己简直是错得太离谱了。
  既然那位小美人心怀不轨,那么这坛桃花酒里定然是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以云翩翩此刻浑身燥热瘫软如泥的状态来推断……
  她极有可能是中了媚药。
  “我死了……”
  云翩翩心中暗暗叫苦,杏眸溢满绝望。
  媚药这种狗血梗为什么还没有被文坛灭绝呀?!
  云翩翩抓住萧长渊的胳膊,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鸦羽般的眼睫不住地轻颤。
  “夫君,快找个池塘,把我扔进去。”
  萧长渊皱眉道:“为何要将娘子扔到池塘里?”
  云翩翩哭着说道:“我中毒了,只有池塘的水可以解!”
  萧长渊听到云翩翩中毒,俊脸瞬间一凛,眉头深皱,便也顾不了为何她会中毒,为何池塘可以解她的毒,他立即拦腰抱起云翩翩,纵身向山林深处的池塘掠去。
  夜色朦胧,山林里静谧的池塘,映着皎洁的月光。
  寂静的山林里突然传来了哗啦一声水响。
  萧长渊抱着云翩翩,纵身跳进了冰冷的池塘里。
  清波荡漾,揉碎了一池幽静的月光。
  冰冷的池水淹过云翩翩的肩头,衣裳浸透,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
  满头的青丝,如同泼墨倾泻到池水之中,随波浮动。
  云翩翩秀眉微蹙,用力地咬住红唇,才能让自己不发出奇怪的声音。
  她将脑袋埋在萧长渊宽阔的怀里。
  浑身止不住地轻颤,陌生而燥热的渴望,在她的身体里汹涌。
  她紧紧地攥住了他胸口的衣襟,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云翩翩抬起头,能够看到萧长渊白皙紧绷的下颔。
  他的喉结是如此的苍白。
  如此的诱人。
  让人忍不住想要用牙齿去咬他。
  云翩翩杏眸迷离,攀着他,红唇微张,毫无意识地凑了过去。
  头顶上方却传来萧长渊低沉沙哑的声音。
  “娘子,你是不是要练魔功?”
  萧长渊满脸挣扎道:“不可以这样做,娘子会走火入魔的。”
  云翩翩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睛。
  那双湿润迷离的杏眸,渐渐恢复了清明。
  她想起方才意乱情迷的样子,羞红了双颊,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谁要跟你练魔功!我才不会这样做!”
  “你今日若敢趁人之危,我就用牙齿咬死你!”
  “你若是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就让你断子绝孙!”
  萧长渊吓得立即松开了手,云翩翩娇软无力的身体向下沉去,她连忙抱住了萧长渊的脖子,气急败坏道:“混蛋!你突然松手做什么?!是要淹死我吗?!”
  萧长渊有些委屈,方才不是她让他不要碰她的吗?他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只得认命地抱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不让她的身体滑进池底,云翩翩仰起头,狐疑起来。
  “你抱这么紧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趁人之危?!”
  萧长渊并不知道她口中的趁人之危是什么意思,但他却察觉到了她的害怕。
  他垂眸看向怀里的云翩翩,她眼眶泛红,面颊紧绷,隐隐发抖,分明是恐惧到了极点的模样。
  明明这样害怕,却仍旧要强撑出一副天下无敌的样子。
  色厉内荏,如同一只纸糊的老虎,风一吹,都能将她吹倒过去。
  萧长渊原本身体还有些紧绷,胸膛里升起陌生的燥热,甚至很想跟她一道走火入魔。
  但此刻却只觉得心中像是被人用钝刀,慢慢拿来切,泛起丝丝密密的疼。
  他不知道该如何减轻她的恐惧,只能用笨拙的方式安抚她。
  “娘子,你莫怕,我会保护你的……”
  “若你想杀我,我会自寻短见,绝不会弄脏娘子的牙齿……”
  “娘子,你不要哭了……”
  云翩翩听到前面两句还有些欣慰感动。
  但听到最后一句,她立刻开始生气起来。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萧长渊低声道:“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他的声音,如同荡漾在湖泊上的月光,真挚而明亮。
  “娘子虽然没有流泪,但娘子的心里却在哭。”
  云翩翩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鼻尖突然一酸。
  眼泪措不及防地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他看得到她的脆弱,却不耻笑她的脆弱。
  反而如此温柔地呵护她的软弱。
  从头到尾,他都不曾令她遭受到半点的委屈。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感情亦是如此。
  当萧长渊对待她的感情是如此赤忱认真时。
  云翩翩对他根本就硬不起半点心肠来。
  这个男人,曾经因为她的一句恶作剧的戏言,就差点将手砍下来赔给她。
  她开始担心,他真的会为了她的一句狠话去自寻短见。
  云翩翩仰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萧长渊,眸光里带了一丝后悔。
  “夫君,你不要自寻短见,我只是在吓唬你……”
  萧长渊低头看她,漆黑幽冷的墨眸,掠过了一丝淡淡的困惑。
  “娘子为什么要吓唬我?”
  云翩翩吸了吸泛红的鼻尖,大颗大颗的泪珠再次滚落了下来。
  她哭着说道:“我怕你会伤害我……”
  萧长渊听到云翩翩的话,心都快碎了。
  他怎么会伤害他的娘子呢?
  萧长渊伸出手来,指骨微微弯曲,小心翼翼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我永远都不会做出伤害娘子的事情。”
  云翩翩眼睫一颤,眼眶里的泪水滚落下来。
  她伸出双手,将脸埋在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了萧长渊。
  从今往后,暴君在她眼底似乎不再是一位危险可怕的暴君。
  他是一位可以守护她的骑士。
  秋风萧瑟,冰冷的池水很快就将云翩翩身体里汹涌的燥热降下来。
  她冻得打了一个寒颤。
  萧长渊问:“娘子,你还要解毒吗?”
  云翩翩伸出细白娇嫩的小手,摸了摸自己不再滚烫的脸颊。
  “应该是解完毒了……”
  萧长渊道:“我带娘子离开这里。”
  他拦腰将云翩翩抱起来,从池塘里起身,抬脚朝岸边走去。
  天气有些冷,云翩翩畏冷地缩在萧长渊的怀里。
  萧长渊用内力烘干了云翩翩湿透了的衣裳。
  正准备离开这里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
  那道声音虽然十分微弱,但却逃不过他的耳朵。
  萧长渊回过头,看向那片漆黑幽暗的角落。
  那双幽冷深寒的墨眸,眸底瞬间凝结出残忍嗜血的杀意。
  他抱着云翩翩,抬脚向那处漆黑幽暗的角落走去。
  一尾小鱼突然从池塘底下跃到了池面上。
  搅碎了一池月光。
  小鱼跃出水面之后,弹了一下,倏地回落到池塘里,从此不见踪迹。
  云翩翩觉得温度好像瞬间变冷了几度。
  她缩了缩脖子,仰起头,可怜兮兮地看向萧长渊。
  “夫君,我好冷呀……”
  萧长渊听到这话,眼中的杀意瞬间尽收。
  他垂眸看向云翩翩,阴鸷狠戾的眸光已经化作了温和平静的寒潭。
  “我带娘子回家。”
  萧长渊怀里抱着云翩翩,足尖轻点,纵身掠过漆黑静谧的山林,向院落飞去。
  二人离开后,从山石后面走出来一位青衣公子。
  青衣公子精致的眉眼,在月光下,显得越发的温润如玉,清俊儒雅。
  “真是郎情妾意,令人妒忌呢……”
  江舍鱼缓缓地勾起了红唇,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但温润的眸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美好得让我想要亲手摧毁你们……”
  .
  萧长渊将云翩翩抱到屋子里,俯身将她放到床榻上。
  云翩翩钻进温暖的被子里,回过头,却发现萧长渊正在拿挂在墙上的弓箭。
  她不由好奇道:“夫君,你拿这箭做什么?”
  萧长渊动作一顿,阴沉道:“那丑八怪胆敢下毒害你,我去杀了她。”
  云翩翩闻言,连忙道:“不行!你不能杀了她!”
  萧长渊回过头来,皱着眉头说道:“为什么不能杀她?”
  云翩翩道:“她也不是故意要下毒害我,她只不过是……”
  那个小美人明显只是想自荐枕席勾引萧长渊罢了。
  罪不至死。
  云翩翩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担心萧长渊会发现魔功的真相。
  萧长渊皱眉问道:“娘子,为何不能杀她?”
  云翩翩抬头看向萧长渊,斩钉截铁道:“因为我有更邪恶的办法惩治她!”
  萧长渊一怔:“什么更邪恶的办法?”
  .
  赵柔音去到周郎中家里,找周郎中接好了她被折断的手臂。
  周郎中将绷带收回药箱里,不经意问道:“音音姑娘这手臂伤得不轻,可是跟人起了冲突?”
  赵柔音脸色发白,语气却很平静:“不是,这是我不小心扭到了。”
  萧长渊的事情,赵柔音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周郎中见她不想多说,就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给她开了几服药,嘱咐她要静养一个月才能痊愈。
  赵柔音走后,陈乏善从里屋里走出来,他望向赵柔音离去的方向,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江音音似乎有些不简单,你去查查她的底细……”
  周郎中低头道:“是,陛下。”
  .
  赵柔音回到家里,心中想的却是她落到萧长渊屋子里的那坛桃花酿。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报仇。
  赵茂看到赵柔音手臂上缠着绷带,心中害怕,苦着胖脸道:“姐,不如我们赶紧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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