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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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江雎瑶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不敢大动作的翻身吵到别人,连翻身都小心翼翼, 只是越是这般, 越烦躁。
  她现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和苏一然半夜三更被那么多人发现在一起会是什么后果,而且这样的事还不止一次。
  她和苏一然自己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干, 就是做吃的, 然后一起吃,吃完各自回家, 纯洁得不行。
  但在别人眼里, 要说他们什么都没有干, 谁信?
  别说别人了, 哪怕是江雎瑶自己, 也得承认, 哪怕是她自己,听到这样的八卦,也肯定会觉得人家偷偷摸摸做了些啥。
  也就是说, 消息一旦传开, 在别人眼里, 她已经是苏一然的人了。
  在这个地方, 她不可能再找到别人当对象, 除非她像马诗诗那样嫁得远远的。
  要不然, 就只有回城一条路, 或者干脆在别的地方买一个工作。
  其实她现在对于回城一点期待都没有,住的地方肯定是工厂安排的宿舍,就算有别的单独的屋子, 也是那种好几层的老房子, 屋子壁挨壁,别人家做啥事,全都一清二楚,就像自己的生活被围观似的。
  别说偷偷摸摸做好吃的了,哪怕是穿得和大家不一样,可能都容易出问题。
  继续留在这里呢?
  苏一然是她无法避开的人,没有办法避开,身边的流言蜚语,也会让她笼罩在苏一然这个名字之下。
  但她发现,其实自己并不反感。
  苏一然很好,长得好,身材好,而且有本事会赚钱,脑袋瓜子转得也快,过几年改革开放,苏一然就可以大展身手。
  也就是在这个年代,在这种地方,苏一然才会过得那么憋屈,稍微换个地方换个时间,他身边绝对很多女孩子围绕,哪里可能连娶个媳妇都那么困难。
  更重要的是,江雎瑶发现自己很信任的,相信这个人。
  他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无条件帮助她,没有苏一然,村里的那些坏蛋,即使有一天会被抓,也不会这么早。
  她想要吃的美食,他都会尽力去弄来,她没有说,却不笨,知道那些食材要弄来是多么困难。
  而苏一然不曾提过多么费力,那些食材又多花了多少钱,每个月给她的分成,数目依旧可观,让她都不好意思,绞尽脑汁想着更多可以做来卖的美食。
  这么想下来,她发现,其实苏一然是个很不错的对象。
  既然如此,她何必庸人自扰?
  她自己知道这种信任是多么的困难,她上辈子一直没有谈过恋爱,就是对男人没有安全感,不知道对方在她面前是这个样子,背着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无法做到相信对方,于是不敢把自己交给对方。
  而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以及周围人的婚姻,让她确实对婚姻没有安全感。
  离婚在那个年代是稀松平常的事,但她不一样,她经历过父母离婚,想要找的男人,是希望过一辈子的人,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经历自己经历的过一切,那太难受,而这种难受,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
  她突然有一个念头,如果她真的离开了山月村,能够找到比苏一然更好的男人吗?
  她自己为自己给出了回答。
  她觉得不会。
  她不会像相信苏一然这样相信别人。
  她也相信,别人不会像苏一然这么好,长相能力完美融合。
  “啧啧……”江雎瑶自己嘲讽了自己一句:苏一然真的那么好?
  她心里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个念头,让她全身跟火烧似的,脸变得滚烫起来,她怀疑自己的脸现在肯定跟天边的云霞一样,绯红异常。
  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在黑暗里害羞不已。
  ……………………………………
  第二天张秋芳就先下手为强,直接大骂了一通,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看不惯她儿子找了个知青对象,那么嫉妒,还跑去举报。
  张秋芳原本骂一骂只是为了出气而已,然后越骂越上头,各种污言秽语都用在那个举报人的身上。
  她骂得越狠,苏一然听得越是心情复杂。
  那些听到的人,原本疑惑极了,但随着流传出来的苏一然和江雎瑶在晚上偷偷见面,被人误会是要干坏事举报了,大家瞬间理解了,并且因为这个大八卦而蠢蠢欲动,接连找人聊这事,于是乎很快,这件事就在山月村传了个遍。
  “谁举报的啊?不会眼瞎吧,一男一女能干啥坏事?”
  “一男一女怎么就不能干坏事了?”说话的人挤眉弄眼,“你小子啊,还是不懂。”
  “就你们懂。”
  “不是啊,那江知青,我见过,长那么好看,怎么就看上苏一然了呢!我们村这么多小伙子,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那苏一然。”
  “说不定啊,那举报的人就是这么想的,于是把他们给举报了。”
  “这人也坏,人家都偷偷摸摸晚上见面了,还是给举报了。”
  “啧啧,要是他不举报,谁会知道这事?”
  “也是,反正我是想不到,这两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你们说那江知青不会是被骗了吧?也许她根本不知道苏一然的那些破事?”
  “怎么可能,苏一然的那些事,谁不知道?除非她是个傻的,不问别个,也听都不听苏一然的那些事。”
  “那就奇怪了。”
  “这有啥奇怪了。这就是你们不懂了,有些女的就那啥,出了点事,可能也不严重,我们男的都没觉得啥,她自己就觉得自己不行了。选对象的时候,都找那种有些问题的……我就知道一个,说是丢了名声,自己找了个又丑又老的,都不知道图啥。”
  “这种人自己蠢,家里也跟着蠢。”
  “你们的意思是江知青因为被耍过流氓,觉得自己丢了名声,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可我觉得,那江知青不大像这种性格啊!”那些破罐子破摔的女的,性格都特别文静,非常内向,说话都不敢大声那种。
  江雎瑶,人家敢骂余小伟,敢和前任队长闹,还要去举报人家,而且最牛的是真让她干成了。
  好些男的遇到这种事都忍了,算了,认命了,但江雎瑶却没有。
  “嘿嘿,还有一种可能……”
  “啥可能?”
  这人挤眉弄眼,笑得特别龌龊:“之前不就有传言的嘛,说那江雎瑶,明明就没被人耍流氓,却闹得人尽皆知,这人啊,心理有毛病,就喜欢被男人那啥……”
  众人:……
  这人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你们为啥不说话?”
  这个人感觉到什么,看着大家,顺着他们的目光向某个方向看去。
  苏一然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他们,目光不善,嘴角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这些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苏一然耍流氓赌博的名声太胜,以至于他打人的名声被压了下去,但这个年龄的人最为清楚,苏一然打人的时候有多狠,他似乎天生带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一出手就直接压了别人一头。
  那时候,但凡说过苏清然坏话的人,苏一然一个一个找上门来,一个一个打过去,他们年龄不小,不是小孩子,这种事没有闹大,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被揍了,回家都说是打架,自己被揍了,但对方更惨,因此家里也没有说什么,其实还挺担心对方找上门来。
  但实际上,这些人一个个都被打服了,以至于那苏清然都成为了某种忌讳。
  苏一然伸出手,点了一下:“你出来……”
  这人就是刚才说江雎瑶喜欢被人耍流氓的那个。
  “你要干啥子?”这人鼓起勇气,“我们这么多人,我可不怕你。”
  “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我家里也有事……”
  “我媳妇刚生了孩子,我得回家帮忙洗尿布……”
  一群人全都要走,谁tm和这个人是“我们”。
  苏一然挑挑眉:“都不准走。”
  跟按下暂停键似的,一个人都没有再迈动脚步。
  苏一然扫了眼众人:“都留下来,给我当个证人,是他要单挑我,我逼不得已才和他打的架,大家说是这样吗?”
  没有人吭声。
  那个被苏一然盯上的人大怒:“苏一然,你真tm以为老子怕你?”
  这人说完就向苏一然冲了过去。
  其余人避开目光,不忍见接下来的画面。
  果然,苏一然稍微一侧身,膝盖向上一抵,双手一拉,直接就将人弄翻在地,他双脚踢了几下,脚被抱住后,用力扯起对方,继续揍下……
  “我错了,我错了……”那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后,大叫道。
  苏一然没有再动手,这人虽然被打得惨,但没有伤筋动骨,他现在也知道,不能太过用力,以免出别的问题。
  他看向旁边的那些人:“你们都看到了,是他先出的手,我只是反击而已。”
  大家看着受伤的人,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
  苏一然这话也没有说错,确实不是他先动的手。
  “嘴再这么脏,下次我就打得不是这么轻了。”苏一然冷笑一声。
  就这还打得轻?
  苏一然接着道:“你家条件那么不好,你说我要是揍你一顿,赔你一些钱,你家会不会把你送上门来让我打?这样我就可以多给你家一些钱了。”
  这人听到这话,开始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因为被吓的。
  苏一然离开后,这些人呼出一口气,也不再聊什么八卦了,全都一窝蜂的走了。
  苏一然晚上压根没有睡,而是跑去村子到县城的一条小路旁边守着,直到他确定看到了苏越然离开村子,确定了这件事的确和苏越然有关。
  他绕着路,进了山里,处理了一下山里的那些痕迹,把蜂箱的位置也移到更隐蔽的地方,然后才去处理秘密山洞的痕迹。
  等他从山里回来,他和江雎瑶的事,也直接被传遍了。
  …………………………
  盛念笑得知苏一然和江雎瑶只是被逮住在一起时,不得不说,有些失望,但这失望很快就消失了,她又有那么点欣喜。
  苏一然和江雎瑶半夜三更一起,没有干别的事,谁信?反正江雎瑶是摆脱不了苏一然了。
  这事让盛念笑高兴得干活都积极了很多。
  “笑笑,你怎么看起来特别开心啊!”游莹莹满脸不解。
  “啊?有吗?”盛念笑对游莹莹温柔的笑起来,“我想起了在家里的快乐的事,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和我……”
  没有江雎瑶。
  游莹莹忍不住说了句:“你就不该下乡,在家里没有这个讨厌的江雎瑶,你也是笨,还来下乡陪她。”
  “莹莹,你别这么说……”盛念笑看到了什么,“咦,好像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凑在一起说话啊?”
  游莹莹也十分感兴趣:“我们一起过去听听看,是不是村里又出了啥事。”
  这样的事,发生在各个地方。
  林圩听到江雎瑶半夜跑出去和别的男人见面,那个人还是苏一然后,整个人跟雷劈了似的,下意识的就不愿意相信。
  中午快下工时,盛念笑走到林圩身边:“林圩哥,你有没有听到说姐姐的事?”
  “肯定是这些人乱传的,你姐姐不会做这种事。”
  盛念笑欲言又止。
  游莹莹在盛念笑身边直接道:“昨天江雎瑶跑出去了,笑笑以为她去上厕所了,好久人都没有回来,很担心,还去厕所看了,确实没有人,她这个傻的,竟然还守着江雎瑶回来……那江雎瑶回来还把她给凶了一顿。”
  “莹莹,别这么说……姐姐凶我,或许就是昨天被人围住了,心情不好。”
  “半夜和一个男的跑出去,这种丢脸的事都干得出来,她还好意思心情不好?”
  盛念笑低下头,似乎找不到话来帮江雎瑶说话。
  游莹莹撇撇嘴:“你姐姐还真是不挑……”
  游莹莹说到这里,想到苏一然,心里一阵不舒服,为什么非要是苏一然,她不愿意说苏一然的坏话。
  游莹莹总觉得,那个苏一然不是大家以为的那个样子,原本她还想着想办法靠近对方,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那苏一然连下地干活赚工分都不做,而且整个人神出鬼没的,有人说他经常进山,有人又说他在县城有个活啥的,压根见不到人。
  结果竟然被江雎瑶抢先了……
  林圩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事:“你姐或许是和那苏一然有什么话说,被误会了。”
  盛念笑低声道:“姐姐这样跑出去,已经好多次了……”
  盛念笑看向林圩:“林圩哥,你要不去劝劝姐姐?我觉得,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喜欢苏一然那样的人,她会这么做,肯定是因为你和我一起下乡,她误会了我们,受到刺激,这才会和苏一然那种人……林圩哥,你去劝劝我姐姐吧……”
  “我……能做什么?”
  盛念笑咬咬嘴唇:“林圩哥,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我姐姐一直很喜欢你?”
  林圩脸色一红,他当然看得出来。
  但那是江雎瑶没有下乡以前。
  但此刻,林圩也开始怀疑了,难道江雎瑶表现出来的对自己不屑,都是故意这般气自己,包括和苏一然在一起,也是为了要气自己。
  林圩有些生气,那江雎瑶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就算要气自己,也不能用这样的方式,竟然和那苏一然走在一起。
  那苏一然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江雎瑶不清楚吗?
  林圩眼神闪烁,盛念笑就知道,他被自己说动了。
  ……………………
  知青们在听说了苏一然和江雎瑶的事后,一个个全都难以置信,但大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大家不信。
  这江雎瑶竟然会和苏一然走在一起……
  “这江雎瑶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少来了,这江雎瑶的胆子一向很大。”
  “可那是苏一然啊……”
  “会不会是苏一然看上了江雎瑶,江雎瑶长得很好啊,然后苏一然就对江雎瑶耍流氓,江雎瑶没有办法,这才和苏一然给搅和上了。”
  “说什么呢,要是别人,还有可能。江雎瑶,你信吗?”
  “就是,她被那李力勇耍流氓,直接闹到人尽皆知,举报一群人,然后李力勇也被抓了……要是苏一然对她这样,绝对第二天江雎瑶就去举报,让人把苏一然抓了。”
  李力勇的事,那些新来的干部已经公布了真相,确实是李力勇干的,说是被余小伟蛊惑的,和余小伟联合起来,故意安排江雎瑶干活儿,让她失去警惕,也观察江雎瑶干活经常去的地方。
  然后李力勇出手,可惜江雎瑶随身带了刀子,把李力勇扎伤了。
  余长寿知道这事,故意说他去检查,实则是要包庇李力勇。
  前因后果,过程如何,通通都公布了出来,让大家都知道,江雎瑶的闹是有原因的。
  “那江雎瑶还真看上了苏一然啊?”
  感觉这是最大的可能,但也是这个可能,让大家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大伙回到知青点,一个个的,跟见鬼似的,看到在知青点旁边树下站着的苏一然。
  他们不是第一次看到苏一然,只是每一次,苏一然都是故意远离大家,远远的就走开了。
  现在是他们第一次那么近的看着苏一然,而他也没有离开。
  这感觉怪怪的。
  江雎瑶三人今天也去干活了,蚕房那边的活已经完了。
  今天上午,很多人都对江雎瑶指指点点,王惜因和江碧微感觉奇怪极了,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跑过去问别人,那么看江雎瑶干啥。
  结果对方反问她们:“你们竟然不知道?”
  知道啥?王惜因和江碧微迷茫极了。
  当后来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后,王惜因江碧微简直目瞪口呆,完全难以置信。
  只是在干活不是说话的地方,路上也不是,她们急着回来,就是想拉着江雎瑶去竹林,好好问问这件事。
  结果回到知青点,一眼就看到了苏一然。
  王惜因和江碧微对视了一眼,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用怀疑了,江雎瑶和苏一然的那些事,肯定是真的。
  江雎瑶也看到了苏一然,她微微有些愕然。
  第一次,在大白天,苏一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找她。
  不知道为何,她心情复杂,眼里酸酸的。
  此刻的苏一然穿着湛蓝色的衣服裤子,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但就因为是他,这套衣服也被他穿得无比的精神,这样的好身材加上这张脸,让他英气逼人。
  这样的苏一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凭什么不能够在大白天在有人的时候来找她?
  他们没啥不能见人的,她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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