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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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降生的婴儿都是会哭的, 然而有些却很难哭起来,才要象征性亮亮嗓子的小婴儿似乎还能感觉到身上那些黏腻,嘴巴就被塞入了一根手指, 男声粗哑的嗓音压低了说:“不许哭。”
  声音之中的告诫明显, 意思清楚, 真正的婴儿却不会知道, 甚至因为那温柔的手指, 不敢全堵了他的出声渠道,还是可以发出呜咽又或者怎样的声音来。
  然而, 下一刻,安静了。
  静得能够听到虫鸣,让说话的男人都感觉到诧异, 多看了一眼这个才出生的小婴儿, 单手利索地把他包在了怀里,塞在自己的衣服里,连襁褓都不用, 也没有襁褓。
  如果婴儿的眼睛能够视物, 他就会看到现在是怎样的场景,断壁残垣都不足以形容的惨烈,这是才经受过战火的洗礼才会有的景象, 没有热武器的硝烟, 却有另外一种比硝烟更呛人的气息。
  断肢碎肉, 破损的尸体像是一个个被暴力毁坏的玩偶娃娃,充填的棉絮被撕扯出来, 裹着一层衣服的皮被撕开, 眼睛被抠掉, 四肢被切割, 头被砍断,所有的,几乎都不见完好,连那比钢针粗很多的箭还插在那里,那些尸体的身上,如同一种针舞酷刑,好多人都像是变成了刺猬一样。
  给这些作伴的还有那些碎掉的木石,有些形状很明显的长棍或者什么,有些锯齿状的木轮或者什么,还有那种一眼已经无法判断用途,却知道是铁包木制作出来的配件,散落一地,如尸体和鲜血之上的点缀,让这片“硝烟”更为具体。
  男人潜藏的地方是一处翻起的石板之后,在这里,一个被开膛破腹的尸体躺在那里,女性,刚才,正是从她那已经被挑破的肚皮之中看到了活动的迹象,他才进一步破开那伤口,从中捞出了这个命大的婴儿。
  这种时候,看似已经是尾声,谁知道还有没有去而复返的敌人,甚至那些打扫战场的,未必就真的离开了,他不能够发出声音,要等,等天黑下来,等什么都看不清楚,那个时候,也许才有机会离开。
  值得庆幸,这个婴儿很听话,否则… …男人的一条手臂已经断了,从上臂处断开,骨茬参差,是他自己忍着疼痛弄断的,若非这份果断,恐怕也不会有现在的活命机会。
  一块已经沾满血污的布缠绕在那断臂之上,那是右臂,而只剩左臂的男人其实没有那么好的单手包扎术,于是,总还是有些狰狞暴露在外,但可能是用了药的关系,血已经止住了,看起来不好看,但还是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静默的等待之中,天终于黑了,黑暗笼罩四野,周围的所有景物都看不到了,这个夜晚,没有月亮,零星几颗星星的光无法洒到地面,总的来说,是个逃亡的好时候。
  咬牙站起身来,缺少了一条胳膊,连平衡都无法掌握的样子,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在这曾经熟悉的城池之中走动,只剩的一只手臂稍稍回护在胸前,不让怀中的婴儿掉落,他一直没有发出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但… …
  也许,这偌大的城池,只剩下他们两个了,若是能活,还是活着吧。
  四年后,四岁的纪墨再次面临拜师的问题了。
  【主线任务:机关师。】
  【当前进度:何为文(师父)——未完成。】
  “机关师,是我想的那个机关师吗?”
  是鲁班那种能够制造飞上三天三夜而不坠机的木鸢的机关师,还是墨子那种守城机关术?又或者是盗墓之中据说常常有的暗箭机关什么的,到底是怎样的机关呢?
  哦,对了,似乎还有个木牛流马,不过这个就很玄奇了,总不能是古代版的木质跑车吧,哪怕是木质自行车用人力作为驱动,也略显不太科学,倒像是东方版的特洛伊木马,说起来,特洛伊木马好像是被抬着走的吧,也不是自己走自己爬坡的那种,所以… …
  拉远的思绪很快回到第二行的文字上,何为文,名字倒是好听,但,无论是鲁班还是墨子,似乎都不应该是姓何的,鲁班没记错其实是公输班,墨子的话,应该是墨翟吧,这种名人的名字,在他的记忆中不应该出错,所以,“何”是哪一家?
  虽然不是同一个世界,可能机械圣人也会换一个祖宗,建筑行当的祖师爷也可以不姓公输亦不姓鲁,但,果然还是觉得很奇怪啊!
  像是拼接错误的那种违和感。
  先入为主的思想占据了主导,自己把自己掰过来,还真是有些不容易。
  小小孩童,坐在河边儿的石头上,望“洋”兴叹,阳光斜斜地照射在河面上,一片粼粼波光,时不时,能够从光影的交错之间,看到一两条贴近水面的游鱼的身影。
  “臭小子,又想吃鱼了!”
  胡子拉碴的大叔这般说着,把扛着的锄头放下,脱下鞋,挽起裤子到了河水之中站立,他只有一只手臂能用,动作就免不了慢些,才看到他动作,纪墨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刚才还有些忧愁的小脸上立刻春暖花开一样,双手合在一起,大眼睛亮亮地盯着,像是已经做好了夸赞的表情,准备好鼓掌的动作,等着一条大鱼被捉住的激动人心的场面。
  徒手捉鱼,就问你们牛不牛!
  反正,纪墨觉得在这乏味的乡村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就是眼前的这一幕了,不是他少见多怪,实在是这种双臂完好的普通人都难做到的事情,看着一个独臂人做到,就格外励志。
  尤其对方还是抚养自己长大的叔叔,没有血缘的叔叔,心理上就更多了一层亲近和欢喜。
  生而知之的纪墨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儿子(应该不是),那些自言自语早早就出卖了某人想要隐藏的秘密,当年他思来想去好容易定下“叔叔”这个称呼的时候,纪墨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早就习惯换一个世界换一对儿父母,厚着脸皮假装小孩子叫声“爹娘”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若是真的不是,那还是不要乱叫的好。
  胡乱认爹娘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哇,叔叔好厉害,叔叔好棒棒,叔叔好厉害啊!”
  水中的鱼被猛地抓住的时候还有些懵,似乎停滞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拼命地摇头摆尾,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用了,抛物线划过,那手腕一转,直接把鱼扔在了岸上,摔在岸边儿的石头上,便是再能扑腾几下,也不过是回光返照了。
  “啪啪啪”的巴掌声毫不吝啬,一个人也要做出一个啦啦队的效果来,纪墨满面欣喜,肉啊,肉啊,都是肉!
  无论任何时候,口腹之欲总是来得更直白,让他目中的喜悦无法掩饰,亮晶晶地,像是充满了阳光一样。
  “臭小子,就知道吃。”
  大叔低声骂了一句,见纪墨动作快捷地去捡鱼,也开始上岸,他们一条鱼就够吃了,不用捉那么多。
  “莲婶子做鱼最好吃了,一点儿腥味儿都没有的。”似乎已经想到了那被调味均匀的鱼肉是怎样的鲜美,纪墨说着咽了咽口水,一想到就馋了。
  他的头发上半部分被捉起来用布带绑了一个小揪揪,些许碎发如刘海儿一样,扬起脸来就看出些更甚同龄的瘦弱来,巴掌大的小脸上表情总是丰富,时不时还小大人儿一样故作烦忧,看得人更加好笑。
  一开始养下这个孩子,可能只是有个伴儿,也没想过养多久,后来养着养着就不忍心送人了,直接留下来了,只能说是缘分吧。
  脚在被晒得发烫的石头上蹭了两下,已经被甩落了大部分的水分,剩下的那点儿很难负隅顽抗,很快被蒸发干净了,踩在鞋子上,踢踏着走,挽起的裤腿没有再放下来,麦色的肌肤露在外面,比小臂上要浅一个色号,是不经常晒太阳的缘故。
  衣服的遮掩之下,其他的地方还能看到一些更浅的色号,这个人以前的生活一定不是这样的,纪墨看见过他用左手拿着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文字是不认识的,但那属于文字的结构和规律,总还是让人明白这不是胡写乱画,至于掌控不好的歪斜之类的,那就毫无办法了,他以前,肯定是惯用右手的。
  用左手从头开始,一定很艰难吧。
  那些过往,夹杂着血腥味儿的过往,纪墨从来不问,过去的事情不必要太深究,已经愈合的伤口,谁能说那绵长的疼痛不会逐渐消无呢?非要撕开来上药治疗,然后再说长痛不如短痛,何尝不是让伤害重复一遍,没有经历过那种痛,又有什么资格评判短痛更好过长痛呢?
  纪墨不喜欢探究别人的隐私,也许会想一想,纯粹地好奇一下,但真正摆在台面上寻根究底,设身处地来想,那也有些太讨厌了。
  倾听别人的痛苦,会让自己获得快乐吗?同一份痛苦分享出去就能减轻吗?他可不信那一套,于他自己而言,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了,没必要说,更没必要用那些来博取同情的眼神儿,单纯地过好未来,难道不好吗?
  ※※※※※※※※※※※※※※※※※※※※
  厨师是不可能了,不喜欢美食文,另,感觉多少个菜系全部擅长什么的太扯了,专精一项都不能够,还样样专精,真当大中华的美食都是吃素的?!
  新的世界,新的技艺,希望大家喜欢!
  复盘之前的老太太,就是老太太发现儿媳和外人私通,孙子可能都不是自己孙子,一气之下,无论是气急攻心还是怎样,反正就是中风或者半中风状态,然后儿媳发现老太太知道,破罐子破摔,起了害人之心,老太太清醒的时候就躲了出来,后来脑子越来越不清醒,就再没想过怎样远离躲藏的事情了,潜意识却是不出门不远行的。
  而老太太跟儿子的矛盾也早有伏笔,儿子在外地发展好,想要把老太太接过去,寡母管家,又一个儿子,可想必然有些严厉专断之处,母子连个也早有矛盾,又是故土难离,老太太不肯走,相当于矛盾激化,儿子一起之下一走几年,这方面,儿媳对老太太也会更添怨恨,本来能够去新的地方过富贵生活的,然而... ...
  所以,最后事情了断之后,儿子只当老太太死了,没开棺,不知道棺材之中是纸人,也没想过寻,算是给母亲报仇,然后直接远走。
  戏文是那些好事者看到棺材之中是纸人这么玄奇,以为是真人变纸人之类才编写的,跟老太太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儿子抛弃了。
  这是一出悲剧,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道理,自己的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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