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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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仍坐在轮椅上,哪怕双目覆盖着蕾丝漆黑眼罩,哪怕脸色依然苍白。
  这个人身上的气质已再也看不到什么惹人怜爱的影子了。
  他就是黑暗本身。
  若非亲手操纵过数以万计的罪恶,决不能拥有这萦绕于身周的、可怖而森然的气场。
  就在快被那股气势压迫得往后退去一步之前,长老眼尖的辨认出站起身来、立于太宰治身后的人影,他不由得感到狂喜、大喊出声快!!!他不顾仪态地咆哮道伏黑甚尔,快杀了他!!!!!
  伏黑甚尔依言抬起了手!
  长老狂喜!
  搭在了太宰治的肩膀上。
  黑发黑眼唇角留有疤痕的男人,将碍事的平光眼镜摘下来,冲表情僵硬在脸上、呆呆张开了嘴的长老,恣意一笑!
  这个笑容也全没有了男仆的恭顺,桀骜极了。
  能看到这个表情,这一笔生意做得真是不亏。伏黑甚尔根本不给对面留任何情面,简直要捧腹大笑了,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不错啊!!!不枉我特意过来嘲笑你们!!
  雇佣兵满意极了,甚至故意弯下腰去、亲昵地把脸贴在太宰旁边,心满意足看着长老宛如生吞了一百只蝇头一样的模样。
  如果还有这类的活,下次记得再来花钱指名我啊!主~人~大~人~
  男人故意地、百折千回地、也不知道在恶心谁似的,这样说。
  赶在气氛变得古怪之前,首领太宰把人推到一边去。
  这位耍弄了全场的男人,他的脸上倒没什么得意的神情。
  只是理所当然的、不值一提般,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想看见的人类选择,可不是由少数人表演的滑稽剧呢。这样,太宰说,在我们、连同那边两位可怜的少年少女们走出舞池之前,大家都乖乖站在原地不动,玩一个捉鬼游戏、倒计时100秒,怎么样?
  他终于松开了懒洋洋把玩着人家头发的手指。
  而五条悟站了起来,特意转过身、冲瞠目结舌的咒术界长老粲然一笑。
  激荡开的蓬勃咒力,直接震碎了全场的窗户!!
  尖锐的警铃声、断续的尖叫声中,太宰不容置疑的语句,仍清晰传来
  当然。
  我不接受否定的回答哦。
  颠覆世界的极恶之人,轻声这样说。
  第72章 54
  2006年5月10日
  第九天。
  潺潺的水流声止住了。一只骨节分明的男性的手掌伸出来,拧住了水龙头。
  另一只手随意抹了把正在滴水的脸。
  夏油杰从水池上抬起头,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他没管那副长久睡眠不足而挂着黑眼圈的狼狈样,只注意了下头顶上零碎的水泥块有没有被冲洗干净。
  估摸着差不多了之后,夏油杰用两只手抓住自己的半长发、用力把水拧出去。
  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
  夏油杰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响动,又依靠咒灵操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随手拽起圈在手腕上的发绳,把半干的头发低低绑成一个马尾。
  站在门外的并不是别人,而是这栋借住民宿的房东太太。
  身上仍系着围裙的中年太太客气地笑着,同夏油杰礼貌寒暄了两三句,才问
  中午的餐点,是想要三份猪扒盖饭吗?
  啊,请给我们四份,谢谢。夏油杰平静地说,迎着房东的目光,面不改色您知道,我还在长身体、饭量有点大。
  是、是吗,说的也对呢,哈哈。房东干笑着,眼神飘忽了一下。
  她像是想要问什么,又在那样平静的目光下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用手捏了一下围裙的边缘,试探的你那两个妹妹
  是。夏油杰稳重地回答,我们一起借住一天,不会久留。
  这,这样啊
  房东太太来回喏喏几声,眼神闪烁着,片刻后便告辞离开了。
  夏油杰重新推开门,走回室内。
  两个妹妹听到声音,警惕地从起居室的角落里探出脑袋。
  是刚刚祓除咒灵被发现了吗?星浆体看护人、黑井美里紧张地问。
  还是说,来找我的?
  星浆体天内理子追问道。
  和你没有关系哦,小理子,夏油杰温和地说,走到长沙发上坐下,并试图不要发出终于放松下来的叹息。
  是看见我收服咒灵了吧。他语调轻松。
  毕竟这已经是第九天了。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所有人都明白
  经由太宰治之手、撼动了整个世界根基的巨大事变,已经度过了九天了。
  以每日一千万的速度,传遍全国的电子技术,至今日为止,也已经九千万了。
  也就是说,已经有九成的日本人口,可以通过手机同咒灵面对面了。
  因此而诞生的咒灵,又有多少呢?
  夏油杰用手指捏了捏鼻梁,下意识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回想了一下房东太太的神情,提醒二人抓紧时间休息。
  夏油杰坦然说,这里恐怕也住不了多久。
  哦。天内理子,这位身为女子国中生的星浆体,闷闷地答应了一声。
  虽然年龄远不能称得上成熟,但是在这段逃避整个世界追杀的过程中、亦从不给咒术师添乱的少女,干脆利落地从柜橱里拽了条毛毯出来,往身上一裹。
  紧急关头没有条件挑剔。大家都是拼尽全力为了活下去,哪怕没有胃口也要大口把饭菜往肚子里面咽,最痛苦的一晚上甚至枕着背包、裹着外套、蜷缩在废弃旧楼里睡了半宿。
  黑井美里也行动起来,动作麻利地从卧室里收拾出几个抱枕、给天内理子堆出一个富有安心感的软绵绵堡垒。
  为了尽量减少行动时的阻碍,几人已经习惯在同一个房间下入眠、分时间段守夜了。
  而夏油杰将未干的黑发拨去另一边,从衣兜里掏出被咒灵操术强行拘束住的咒灵。
  从外表上看来,那不过是一颗漆黑而散发着污秽感觉的球体。
  可夏油杰面不改色的将它放在嘴边,敛着眉往下咽。
  黑井美里立刻端过来一杯温水递给他。
  没找到蜂蜜或糖块,真是对不住,一直以星浆体女仆自居的看护人,颇有点自责地低下头去实在辛苦你
  哪里。没有的事。咒术高专的二年级学生,沉稳而温和地安慰她,黑井小姐已经很关照我们了。这玩意儿的味道也没那么糟,大不了、夏油杰笑了一下,等回头我去从悟那里偷块糖吧。
  听到这句话,连同已将整个人埋在毛毯里的天内理子、都一并回头看他。
  五条先生这就要回来了吗?
  黑井美里问。
  白毛混蛋这就要回来了啊???
  天内理子忍不住嘟嘟囔囔。
  黑井美里有点头疼,大小姐不可以对恩人这个态度哦?!
  被既是星浆体看护人、又是家人与朋友的黑井美里严厉的看了一眼,少女撅起嘴,不甘不愿地道歉了
  对不起嘛她拖长声音,不过多少也知道那家伙在背后出了多少力、为了她的存活、付出多少心血,但是但是!!!!!
  那个家伙,实在性格太糟糕了吧?!!
  就算是在道歉,天内理子还是忍不住小小声吐槽了一句。
  啊这。
  就算是身为亲友的夏油杰也没法反驳这一点,只好礼貌地把目光移开、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没办法。五条悟找到他们的时候,夏油杰才刚刚赢得星浆体二人组的信任,正是警惕值最高的时候。
  而五条悟才被老师冷漠而不容抗拒地推到这一边、又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世界的成年五条悟在他自己面前、堂而皇之的偷了家,那心情能好才怪。
  一脸反派般阴郁表情的白毛怪人从天而降,除了夏油杰以外,另外两个人都以为是敌人来袭、差点直接攻击上去了!
  结果好不容易由夏油杰从中调节、解释清楚了各自的身份,气氛又被满腹不爽的炸毛猫三言两语搞僵了,险些把天内理子气得伸手挠他!
  最后天内理子没挠到人,是夏油杰顶着一脑门暴怒的井字,和五条悟捋起袖子打了一架。
  事实证明,这一架打得很及时。
  因为,在紧随其后的一连串追杀之中,根本没给人留下任何喘息的余地。
  要问为什么的话,是因为天内理子身为星浆体、是咒术界内部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相比较其余作为秘密备选的星浆体,她是被推到台前的那一个。
  因此,才派遣了两个咒术界的最强前来守护。
  因此,无论是诅咒师集团、崇拜天元大人的宗教团体盘星教,还是什么领取了黑市悬赏金额的普通人类暗杀者、试图抓捕星浆体以作为实验体的地下组织、经过伪装的政府部门总之源源不绝,驱赶不尽。
  更别提,由于没有消除咒术残秽的方法(比如某个人间失格。十七岁的五条悟一提到这个、连同到现在也没人能找到踪迹的二十七岁五条悟,加上每日视频上屡屡更换人设的他老师,简直忍不住连连冷笑、醋到气成河豚)。
  为了躲避追踪,四人组合不得不每日更换停留场所,简直体验到这辈子都没有经受过的狼狈。
  这还是五条悟远程操控着五条家、挪动着曾经在咒术界埋下的棋子,拼命在咒术界高层那里打掩护、没有雪上添霜再遭到咒术界自己人背刺的结果。
  对于最强的夏油杰同五条悟来说,使人烦心的绝不是任务的困难程度。
  而是在整个世界的敌意下、如何维持少女的存活。
  其中有好几次,夏油杰都敏锐的察觉到、从五条悟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
  不是对着咒灵。
  而是对准身为普通人类的敌人。
  悟。
  某一天,等黑井美里守夜之后,夏油杰把五条悟拽走,面色严肃。
  你、他张了张口,又不知该如何劝说自己的同伴。
  反倒是五条悟笑了一下。
  在那个漆黑一片的墨镜后面,莹莹六眼弯了起来。
  放宽心、放宽心啦,杰。他像是个普通的男子高中生一样、将双手背在脑袋后面,轻轻松松地说。
  我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五条悟像是劝好友安心,又像是拼命拽住手里脆弱的吊绳。
  那是老师不允许我迈出的一步呢。
  十七岁的年轻人喃喃着重复,轻笑着
  我啊、我呢。我还是想做老师的好孩子来着。
  颠三倒四、比清醒更癫狂、比癫狂更清醒。
  在那个瞬间,夏油杰差点从那个故作不在乎的笑容下,看见什么漆黑而不详的影子。
  从那夜之后,夏油杰既不敢放五条悟一个人呆着,又无法放心难以在强敌面前自保的星浆体二人组。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操过心。
  这哪里是组队做任务?简直是一个人努力拉扯大整个家庭
  之后的某天,五条悟实在受不了了、大声嚷嚷着什么斩草除根、老子要从他们诅咒师的大本营先■■、再■■■■■、接着■■■■又■■■■,跑走去掀翻人家诅咒师的据点去了。
  等等,你这么多不得不马赛克的拷问手法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悟你给我解释清楚!!!!!
  夏油杰的怒吼没能得到回答。
  直到此刻。
  窗户玻璃被敲了敲,那头眼熟的白毛探了出来。
  白毛下,是一张同样缺乏睡眠的脸,上面还蹭着几滴叫人细思恐极的血渍,被五条悟翻身进来的同时、满不在乎地抹掉了。
  困死我了、让我睡一下。这么说着,倒头就摊平在长沙发上了、大大咧咧地伸开长手长脚。
  这个人,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走干坏事、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是这幅叫人没眼看的模样,简直让夏油杰嘴角一抽、很想一拳头揍在那个欠教训的脑袋上。
  多亏了房东太太这时候敲门、打断了(又)一场打架斗殴。
  夏油杰淡定地召唤咒灵出来,端着整条沙发换了个方向,又给人盖了条裹尸布、不是,白色被单,以确保房东太太从门口看不见这家伙超出沙发的长手长脚。
  处理完尸体(?)之后,他才走过去开了门,从房东那里接过了午餐。
  啊、那个,转身之前,房东太太喊住了他。
  夏油杰安静地站住了,等着激烈的谴责、那是什么怪物啊?!之类的责骂、都是你们这些怪胎等等全无理智的怒斥。
  这没什么。
  年轻的高专二年级生对自己说。
  他们又从来没见过咒灵嘛。极为剧烈的情绪波动之下口不择言,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而房东太太的眼神闪烁着、左右看了看四周,才做贼似的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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