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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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怎么有根毛?”陶润吉的右手食指,在嘴巴里掏了掏,掏出一根细细的细细的羽毛,嘴里叼着根牙签的老苗,酒足饭饱后眼神迷离地瞥了眼,很淡定道,“雷师傅早上自己亲手宰的活鸡,肯定是做的时候飘进去了,这么小一片,难免的。”
  新学期的血条,好像刷的一下就消失了。转眼到了周五中午,申医二号食堂的国家队征用包厢里,二十几个人坐得满满当当。最近过来蹭饭的次数越来越多的国家田径队训练中心副主任兼森之队领队卢建军,听到陶润吉和老苗的对话,先打个饱嗝,然后开始打官腔:“这个卫生工作啊,要是要细化落实。饮食安全,是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咱们吃坏肚子,那是小事情,可运动员要是吃坏肚子,那就不是吃坏肚子的问题了……”
  两桌人早都吃得昏昏欲睡,天气转暖后的春天午后,所有人只想赶紧回酒店眯一会儿,可奈何卢主任不走,大家也不好意思先走。而且还有一部分人,得陪着江森去篮球馆投篮,说起来,每天的工作好像也没看起来那么轻松。虽然身体上并无什么疲惫,但注意力全放在江森身上,真心跟伺候皇上似的,生怕江森吃不好、睡不稳。
  万一哪天江森拉稀,那就更是全体工作失误。
  幸好森哥的肠胃功能极好,从来好像就没听他说过肚子不舒服这种话。平日里上课静若处子,吃起饭来动若马达。卢建军逼逼两句,转头又看看还在隔壁桌胡吃海塞个没完的江森,微微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运动员能吃,那是好事。那说明身体机能肯定处于一个非常良好的状态,平时的训练消耗和强度也肯定上去了。不然没理由光吃不胖。
  “老苗啊,你等下去跟雷师傅说一下,厨房卫生一定要更注意点……”卢建军打着饱嗝起身,苗工宽急忙回答,“是,是,我一定跟他讲……”心里却想,讲个屁!
  雷师傅现在每天出门买菜回来,菜要检查,人也要检查,家里人防他跟防贼似的,生怕他带进什么佐料。原本人家是国宾馆给外宾做饭的,现在为了奥运会,已经配合组织工作到了极点,可谓受尽委屈。妈的再要为了根毛去逼逼逼,万一雷师傅怒而罢工,那大家还上哪儿去找这么识大体、知大局、手艺又好的掌勺大师傅?
  奶奶的每天中午和晚饭,雷师傅和他俩徒弟,三个人包办四桌!他们跑了,森之队上上下下二十几号人,上哪儿享受这种天天吃席的待遇去?
  老苗满嘴配合地哄着卢建军,卢建军点着头,又看着坐在江森身旁,双手捧着脸,犯花痴看着江森的安安,小声道:“个别运动员的家属,是不是来得有点频繁?”
  听到这话,满桌的人不由全都对卢建军露出无语的眼神。
  什么“个别运动员”,何必说得这么委婉……
  咱们这支队伍里,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单数个运动员。跟乔纳森那个混饭外教说英文,提到咱们队里的运动员,那都不带加“s”的……
  “我跟安安说了,江森晚上要训练。”老苗只能这样回答。
  转眼周末,运动员不想早睡,他们教练组还能拦着不成?总局那边现在也说了,江森同学情况特殊,可以酌情允许他自由自配时间。所以“酌情”起来的话,现在只要江森训练成绩不下滑,那江森就是爷爷,所以要论“酌情”是怎么个“酌”法,那哪儿有孙子要求的份。
  当然是爷爷说了算。
  尤其昨天江森训练的时候突然百米跑了个手计的九秒八,当时那成绩一报上去,从总局到蓝幸成到肖主任,再到下面一大群人,瞬间就特么老家别墅该怎么装修都想好了。
  虽然今年让江森再报名参加100米是太晚了,奥运标准赛事都已经结束,但要知道,江森今年才不过19岁,算他35岁退役,接下来至少还能参加四届。而运动员的身体巅峰期,基本都是在30岁上下,也就是说再往后的三届奥运会,江森都还处于成绩上升的阶段。
  那么身为为运动员服务的森之队,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抱紧大腿服务吾皇,还愁将来没好日子过?
  所以对皇上来说,什么最重要?
  当然是心情最重要!
  吾皇开心,全队就开心,但吾皇要是不开心,闹脾气不训练了,大家还怎么活?
  能在国家队找到活儿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大家很默契地默认了安安隔三差五就跑来压榨江一回的权利,反正江森年轻力壮体格顶得住。加上正值人生初恋,对增进感情的运动比较痴迷也是可以理解的。
  作为过来人,大家私底下都说堵不如疏,也许江森啪着啪着,哪天就觉得无趣了,没意思了,跟安安分手了,压根儿都不需要大家出来多嘴,问题就自己解决了。
  “嗯……”卢建军其实也就是一说,表明一下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只要表过态了,至少他需要承担的责任也就没那么大了。但当然,最好就是江森这半年内千万别出毛病。
  他和队里的那些年轻人不一样,他今年奔着五十去了,奥运会结束后,他最多再提一级半级的,转眼马上就要面临退休。所以今年的奥运会,就是他最后的战斗。江森往后如何他不管,只要今年不掉链子,那江森就是他祖宗太爷爷。
  卢建军看着风卷残云的江森不说话,包厢里忽然也都安静下来。冯援朝抬手看看时间,十二点三分了,一会儿还得去练投篮,但也不敢催。
  好在就在这时,江森终于自觉地放下了碗,从安安手里接过纸巾,擦擦嘴,又抓了橘子过来,一边剥皮,一边问安安:“你们下午又没课啊?”
  “嗯……”安安满脸幸福,“所以才来找你啊。”
  江森剥出一瓣橘子,递到安安嘴边,“那晚上吃完饭,我让陶教练送你回学校,我得好好睡了,这几天太累了,今天早上码字都没状态了,再不好好睡,我感觉要完蛋。”
  安安一张嘴,让江森把橘子喂进去,歪头卖萌道:“你忙什么啊?”
  “实验室的项目。”江森说道,“大后天实验室就挂牌了。”
  最近连续两天晚上,江森都在跟学校的人谈判。虽然之前已经和学校沟通了很多次,部委和申城地方也都给了学校一点压力,但毕竟本科生主持和掌握一所实验室,在沪旦历史上还属于先例,很多利益上的关键点上,两边扯皮起来也就难免陷入焦灼。
  不过好在江森这边准备充分,谈判的时候直接拉上了申医副院长高明辉、药学院陈布达和临床学院胡震三个申医大佬,营造出一种我们申医项目已经搞到一大半,你们学校高层不要为了那点蝇头小利拖瓯顺县青民乡两万人的致富后腿的气氛,最终学校这边看在二二制药三个亿估值以及预期年营收n个亿的份上,终于开了口。
  昨天晚上,江森就带着方堂静,和沪旦完成了实验室的授权签约。
  江森从沪旦拿到一间面积80平方的一级实验室,也就是级别最低的那种。实验室的设备和房屋所有权转交江森个人,期限30年,沪旦有优先及唯一回购权。从交接日起,实验室一切运营费用由江森个人承担。沪旦则从江森手里,拿到7%的二二制药的股份。按二二制药目前三亿的估值,这百分之六的股份,也就是1800万,跟沪旦要求的2000万抵押金相当。
  然后为了补足这剩下的200万,江森又将4%的二二制药股份,转让给二二实验室,再由申医学院持有25%的二二实验室股份,相当于申医学院以沪旦二级学院的名义,间接持有二二制药1%的股份,连同沪旦本校,沪旦就取得了7%的二二制药股份,同时完成了沪旦、申医、二二制药及二二实验室四者间的股权关联。
  简而言之,在这一轮看似复杂的股权交换程序后,江森以付出个人7%的二二制药股份的代价,获得了二二实验室75%的股份。
  沪旦和申医则共同持有二二制药7%的股份,以及二二实验室25%的股份。
  并且在拿到这部分股份后,沪旦自然成为二二制药的机构股东之一,也就同时获得了一个董事席位。不过人选未定。但应该也和瓯顺县的曹秘书长差不多,名义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江森在二二制药的股权占比,由45%下降到38%。
  而且等周一挂牌仪式结束后,他这个比例还会进一步下降。因为必须要给陈布达和胡震看得见的回报。江森目前的打算是,让两个人同样拿6.25%的二二实验室的股份,相当于各间接持有0.25%的二二制药的股份,完全满足独立董事占股不超过1%的规定。
  这样的话,江森自己本人在二二实验室的股份,依然达到62.5%,能够说一不二。
  而且最关键是,这部分股份,还有继续拿来分果子的空间。郭刚现在还弱,但将来呢,等他有能力有资历有本钱和自己议价了,不给点激励期权或者股份,那肯定是没法继续过日子的。
  想起这两天的谈判,江森着实有点脑子发胀。
  “实验室的项目还没正式转过来,还有篇等着要发的文章,得一直盯着……”江森闭上眼,揉了揉脑袋,刚吃饱饭,身体的能量全跑到胃里去,越说越累得慌。
  安安站起身来,走到江森身后,让江森往后仰,把头靠近她那鼓鼓的怀里,略微发凉的小手,按在江森的头上,轻轻揉动,“那你这几天好好休息,我下个月再来找你。”
  “好。”江森闭着眼微笑,右手向后一伸,抓住安安的手摸了摸。
  卢建军一把年纪了,吃不得这种狗粮,起身就对江森大喊:“江森!好好休息,好好训练!”
  “好。”江森睁开眼,对卢建军喊道,“卢主任走好。”
  “嗯。”卢建军背着手往外走,老苗一大群人哗啦啦赶紧跟着走出去。不算小的包厢里,分分钟走得就只剩冯援朝、袁杰和女队医兼营养师闻静他们寥寥几个人。
  江森让安安摁了一会儿,感觉不困了,便也马上起身就走,抓紧去篮球馆干活。日子忙得停不住脚,不到两个小时后,江森午间训练结束,匆匆洗了个澡,下午又继续上课。
  安安就抱着兔子,安安静静坐在江森身边。
  但不算意外,还是闹出不小的动静。
  这算是江森第一次把安安这么正式地带在身边,让她“森嫂”的地位得到正式官方确认,搞得学校里的一部分小姑娘,心里还挺吃味的。
  卢晓玲一整个下午都板着脸,跟室友没几句话。甚至忘了江森刚刚掏了两万块钱,资助了她们那个只需要一个电话簿就能解决的傻逼外卖项目。
  好气啊!
  为什么所有的臭男人都一样,只喜欢胸大漂亮的!
  人会老的,胸会垂的!
  只有高考能拿650分以上的智力和有趣的灵魂是不会变的!
  班上卢晓玲黑着脸,心里一直对安安酸到下午放学。
  然后下课铃一响,江森连“泛申医联合外卖项目”的项目会议都没参加,就又拉上安安,跑去了学校的二号楼。甚至连下午的训练课都跷了。
  “过分啊!”在酒店睡完午觉回来的老苗,对江森这星期动不动就停训的行为很不满意。口头上十分愤怒,转头就宣布今天停训。心想明天周末,可以把他往死里练补回来。
  反正看起来也练不死……
  “怎么回事?”另一头,江森拿着手机,跟郭刚对话,一只手牵着安安的手,身后跟着两个兵哥哥,“现在就定稿吗?你那些没做完的数据呢?”
  “不知道啊,我也莫名其妙的。”郭刚道,“胡主任昨天跟陈主任商量了一下,说没必要弄完整数据了,直接引用王永胜的文章,技术上更安全。”
  “那不是没有理论原创性和自主性了吗?”
  “我也这么说啊,胡主任说现在不是原创和自主的问题,是不能吃暗亏的问题。”
  江森听不大懂,“算了,先听他们的,反正你是一作,定死了对吧?”
  “对。”手机那头,郭刚露出了一丝笑容,可也不敢笑得太开心。文章还没发,事情就还有出现变数的可能。死在这一刻前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那些学术大佬,临时变卦是常规操作了……
  一会儿工夫,江森就找到了胡震的办公室里。
  胡震的办公室在二号楼三楼,是非常普普通通的一间。江森进去的时候,屋子里还有另外两个老师,三人共用一间,完全无法和周志坚那种独门独户的办公空间相提并论。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药学院和临床学院的规模不同。临床这边人多房间少,二号楼里寸土寸金,胡震这种中层系主任,自然不配有院长这种“真·领导”的待遇。
  “胡老师。”江森带着安安,径直走到胡震跟前,“文章定稿了?”
  “定了。”胡震笑眯眯地点点头,本能使然地望向安安。
  安安甜甜一笑,挽住江森的手,“老师好,我是他女朋友,今天过来看看他,不影响你们吧?”
  “不会,不会。”胡震笑着摆摆手,又对江森说道,“女朋友很漂亮啊,郎才女貌。”
  江森恬不知耻道:“我知道。”
  “呃……”胡震笑容微微一僵,有点不适应江森这个套路。
  江森马上又问,“胡老师,这个文章,这么着急吗?郭老师说他数据都没做完。”
  “这个啊,我这么跟你解释吧……”胡震很镇定地笑道,“你看啊,我们这个项目呢,接下来还是面向市场的,它说到底,是药物。学术上,不管我们怎么折腾,论权威性,和药学院他们的文章就是天然的没办法比的。所以我们跟他们打擂台,是很不明智,完全脱钩,那就更加不明智。所以我和陈布达院长商量了一下,我觉得我们不如就实事求是,尊重结果。”
  江森道:“那不就被他们拿捏住了?”
  “不会的,你对这个问题,理解得还不够到位。”胡震继续解释道,“咱们这篇文章,接下来是发在传统医学偏临床研究方向的期刊上,但我们在药理研究的内容里,既有自己的东西,也有他们的东西。那这样一来呢,有个很大的好处,就是他们以后,没办法说我们这个东西不对。为什么啊,因为我们的参考数据、参考文献,就是用了他们自己的。
  他们说我们有问题,就相当于是说自己有问题。这样呢,就不会被他们人为地抓漏洞。但同时,由于我们这篇文章的研究方向和解释方向不一样,我们又保留了自己的自主性。他们总不能从临床插手,对不对?临床方向上,我们更权威。”
  “哦……”江森听明白了,“怪不得,郭刚跟我说,可以不吃暗亏。”
  “对啊,这就把他们搞小把戏的心思给断了。”胡震笑眯眯道,“而且还有个好处,就是咱们今后进一步深入做这个研究的时候,我们每次都能把王永胜那篇文章拿来引用,他们就相当于永远免费给我们背书。万一出了事情,药理的理论依据,是从他们那边来的,他们的研究要负责任。要是不出事呢,更好,那咱们这篇文章一发出去,就是申医的临床和药学两个学院,同时为这个项目提供理论支持,名义上,更权威。
  这样风险有人共同承担,理论有人共同支持,还不会被抓把柄,权威性也可以得到充分保障,一举多得。最好的,他们要是再深入做这个东西,我们就局势俱进,他们做到哪一步,我们就引用到哪一步。这叫摸着药学院过河,收获我们自己的项目成果。”
  江森听到这里,顿时就对眼前这个戴金丝眼镜的货刮目相看了。
  话说,去年去援非的那个名额,应该是很宝贵的吧?
  看样子临床学院把这个名额交给他,不完全是他的英语说得好啊……
  “对了,刚好你过来,这个表格,你填一下吧。我本来想还让郭老师给你带过去的……”胡震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空白表格,“咱们这个项目,我已经把立项表交给学校了,负责人是我,策划和发起人我写了你的名字,这样刚好可以再帮你弄个作者署名。”
  “这样也行?”江森一边说,低下头,拿起笔,二话不说刷刷就填。
  胡震低头看着,微笑道:“完全可以的,一个项目本来就是集体成果,我带了好多同学,有些根本不参与实验室工作的,文章也不写的,我都会给个五作、六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也对……”江森听了,更加放心地占这个便宜,随口又问,“那这回有几个人署名?”
  “算上你,五个人。”胡震道,“郭老师一作,我是通讯作者,陈布达院长二作。”
  “陈院长二作?”江森听得眼睛一亮。
  胡震笑道:“是啊,陈院长,是打算把小郭老师当重点培养对象了。小郭老师这回顺利留下来,今年就能评副高,时间卡得刚刚好。”
  江森一听这种人事上的关系,脑子瞬间就飞速转动起来。
  对哦……
  陈布达要想再高升一步,就得干掉周志坚。
  这回这个项目一弄,郭刚要是能升副高,陈布达就相当于在药学院里有了个很年轻的铁杆支持者,而且郭刚接下来手握二二实验室的项目,“青千”应该也能评上了。
  虽说沪旦青千多如狗,可青千狗总比非青千狗更凶猛。
  陈布达把郭刚牵在手里,那妥妥的就能对周志坚形成逼宫的局面了。
  啊……校园权力斗争好好玩!
  江森麻溜地填完表格,胡震拿过扫了眼,先夸一句字写得漂亮,然后说道:“我这边是半月刊,周一你实验室挂牌,我这边的这个项目,就同时转过去,十五号文章就会出来。”
  邀功邀得很含蓄。
  但江森还是很敏锐的,马上道:“刚好我们《东瓯日报》的潘达海主编明天也要过来,您看这个专访,是在学校里做,还是约个更安静点的地方?
  不然叉叉酒店也行,我们国家队包了两层楼。”
  胡震立刻露出喜色,还假装矫情了一下,“太惭愧了,其实也还没做出什么大成绩……”
  ……
  “这个胡教授,做人挺上道啊。”跟着江森从头到尾跟过完这个项目的袁杰,从二号楼里出来的时候,表扬了胡震一句。
  “是,分赃手法一流,是个好领导。”江森笑着回答。
  文章五个作者署名,胡震这个通讯作者不算,郭刚的一作纯属交易,陈布达是要给郭刚撑腰出头,剩下还有两个,三作是陆小娜,四作是江森自己。
  这就很耐人寻味。陆小娜家里是干嘛的,江森不知道,但陆小娜和四季药业的关系有多密切,江森却一下子就能想到。四季药业是申城医药圈的地头蛇,胡震卖陆小娜面子,就是卖四季药业的面子。接下来自己想拿四季药业开刀,沪旦内部,怕是会阻力不小。
  嗯……算了,先不想这个。
  实在不行,可以讲价的。
  凡事都可以讲价的。
  毕竟自己不是要四季药业的钱,也不是要他们的命。
  只是要他们的营销渠道和生产线而已。
  只要能先让二二制药的生意转动起来,他甚至不介意,让四季药业再反过来,从自己身上再多占点小便宜。
  要抓主要矛盾!
  一定要抓主要矛盾!
  “我们现在去哪儿?不回宿舍吗?”江森搂着安安的肩膀,沿着和宿舍区相反的方向走,跟在江森身边的袁杰,不由奇怪问道。
  江森回答:“再去八号楼看看。”
  论文、研究项目、实验室、权威背书,这个四位一体的问题,目前看来,基本已经得到圆满解决,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有申医药学院的直接背书,那就更好不过。
  毕竟马上,王永胜拿到的那个职位,对制药产业的影响力更大更直接。
  最后这点机会,江森还是想争取一下。
  或者说,替王永胜争取一下,给他留点归顺的空间。
  但周志坚就不找了,胃口太大,而且县官不如现管,审稿人是王永胜又不是他,找他性价比太低。而且王永胜要是反水,以后肯定就投靠陈布达了。
  到时候周志坚这个院长,那就是吉祥物了啊……
  走到八号楼,江森熟门熟路,摸到王永胜房前。
  此时楼里的学生已经走了大半,全都赶着去食堂吃饭了,楼道里空荡荡的,非常安静。江森笃笃敲响房门,过了几秒,王永胜还是老样子,把房门打开一道缝隙,探出他那个地中海的发型。见到江森,他下意识地眉头一皱,“你还来找我干嘛?”
  江森微微一笑,“王老师,我下星期实验室挂牌,想请您过来当顾问。”
  “不用……”王永胜想都不想,就要关门。
  开玩笑,周志坚说了的,15%的二二制药股份,降价了起码也是9%,缺一点都不行!
  “等下!”江森按住门,“顾问有实验室的股份!”
  王永胜盯着江森,看了几秒,终于开了门,“就你一个人进来。”
  江森露出了微笑。
  办公室房门一关,安安和两个兵哥哥面面相觑。
  三个人在走廊里等了大概十来分钟,江森又从里面走了出来,笑道:“王主任,你考虑一下吧。我们的决心和态度,都是很坚定的。还是希望能全面合作。你们或许有想法,但是我觉得很难成功。二二制药背后,不是我一个人,是从上到下,到学校、到学院。陈布达院长也支持我们。我建议,还是不要做少数派。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说完,转过身来抓住安安的手,很温柔道:“走了,吃饭。”
  “嗯。”安安挽住江森的胳膊。
  四人身后,王永胜眉头紧皱着,看着江森他们走出走廊。
  过了好一会儿,才关上了房门。
  终日拉着窗帘不见光的办公室里,此时已经显得有点发黑。
  屋外的太阳,渐渐西下。
  但满腹心事的王永胜,完全不想开灯。
  他走回办公桌后坐下,回想江森刚才跟他说的那些话。
  6.25%的实验室股份……
  间接持有0.25%的二二制药股份……
  呵!
  才0.25%……侮辱谁呢?!
  可是,江森说得也没错,如果二二制药不低头,他和周志坚,就连个屁都拿不到。
  “马拉个币!”
  为了拿到那个终身审稿人资格,已经把这辈子积累的人情关系,都砸进去的王永胜,突然觉得心头发慌。好像眼前有个蛋糕在飘来飘去,可怎么看,都越来越像是水中望月。
  他骂了一句,拿起电话,想给周志坚打过去,再问问情况。
  可拿起话筒后,他又像是被定身术定住。
  他一动不动,过了许久。
  屋外的天色,完全黑透。
  办公室里,也看不到半分光亮。
  咔嗒。
  只听轻轻一声,那是电话座机的话筒,被放回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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