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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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皇女几人来到临湖的客来福客栈,店内没有一个客人。一个算账的先生趴在桌子上昏昏入睡,两个店小二坐在门口台阶上一面闲聊一面嗑瓜子。
  其中一个胖胖的店小二嗑着瓜子,扫了一眼四皇女,语气生硬地问道:“住店啊?”
  语气和神情完全不像是做生意的人,也是县令她也不缺钱。
  白间看着这两个店小二横在门口那没动,人跟本进不去店。她看这两个人的不屑的神情,气地想要骂人。但一旁的四皇女什么也没说,她也只好按下自己的脾气。
  “我们是往北去读书的,这会子天黑了,打算住一晚,明早就上路。”白间耐着性子道。
  “住满了,没地了!”瘦猴子一样的店小二不耐烦的挥了挥赶人。
  “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夜里不好赶路。出门在外也不拘什么房,有个地歇一晚就行。”白间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了那个胖乎乎的店小二。
  这些银子少说也有二三两了,但这两个店小二满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后。那个胖的店小二在瘦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那瘦子把手里的瓜子壳往地上一扔,站了起来往店里面走去。
  她到算账人的身边拍了拍桌子,那算账的女人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外面,两个人嘀嘀咕咕好一会。
  那瘦子才摇摇晃晃的出来,挑起眼皮懒洋洋的道:“还有一间柴房和一间下等房,住不住?”
  “怎么个价钱?”白间问道。
  “下等房一两银子,柴房半两银子,不管饭。”胖子此时也站了起来道。
  “这不是宰人吗?”白间听后目瞪口呆,一两银子都够普通人家吃个小半年了。
  “爱住不住,这后院住了一堆祖宗就够烦的了。”胖子说完话,便抬腿迈过门槛,打算关门歇业了。
  “出门在外不易,也就住一晚。”四皇女面上纹丝不动,心里却也惊的不行,听说这是家黑店,却也没想到这么黑!
  四皇女,白间和两个奴仆打扮的侍卫进了店,交了房钱后。算账的人抬起眼皮子提醒道:“晚上就待在屋子里别乱走,后院住着一些小儿郎,冲撞了他们没你们好果子吃。”
  “我们这还没用晚饭……”白间看着算账的问道。
  “晚饭一个人一两银子,用吗?”算账的放下了笔,瞧着白间红白交替的脸,面不改色的问道。
  白间看着算账的这副模样,明显是宰她们呢。她气的拳头握的咯咯响,就等四皇女一声令下,她非得揍这个算账的几拳头。
  “饭就不用了,我们身上有干粮随便吃点就好了,热水有吧?”四皇女借着袖子的遮挡,拍了拍白间握拳的手。
  “热水有。”算账的转头看着那瘦子道:“烧热水去。”
  “热水多少钱?”白间咬牙切齿的看着算账的问道。
  “热水不收钱,胖子领人去房间吧。”算账的虽然听出来白间的讽刺,但她也不在意,招手叫来了胖子,她吩咐完人,便走过去关了店门,此时天还没擦黑呢。
  四皇女四人跟着胖子走到了后院,胖子打开一间房指给她们。几个人站在门外往里一瞧,这和柴房也没什么大区别啊。
  一间屋子一个大通铺,铺盖黑乎乎的都发亮了,屋子中间一个圆桌,桌子上都落满了灰尘。抬头一看,屋顶还有一处缺了瓦片。
  这值一两银子!四个人惊呆的看着这间屋子,此刻胖子早就走了。
  “姑娘,这怎么能住人?”白间捂着鼻子进了屋子,四处打量一眼,实在受不住的跑了出来。
  四皇女也是头一次见到,一两银子的屋子原来长这样。她叹了口气:“将就一晚吧。”
  话是这么说着,但几个人都站在门口,谁也没迈腿进去。
  “几位娘子的热水。”一个佝偻背的老妇人提着两桶热水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屋子不好意思道:“我这就给几位打扫打扫。”
  两个侍卫见老妇人进了屋子打扫,也忙跟了进去。白间拿抹布擦了一个椅子出来,又把桌子擦了一遍,见没有灰尘了,才出来看着四皇女道:“姑娘,进来坐。”
  四皇女进来后,那老妇人一边干活一边打量着四皇女苦笑道:“也就你们不知道我们这情况,才来住店。”
  四皇女被灰尘呛的咳嗽了几声后,忽闻外面传来了琴声和歌声。她不解的看着那老妇人问道:“我们确实是外地赶路的,路过这里住一夜的。老人家这后院还住着什么人?”
  “哎!”那老妇人叹道:“都是一帮可怜的孩子,要送去淮安的。”
  “这怎么讲?”四皇女又问,淮安离京城没有多远,可这小镇离淮安可不近啊。
  “淮安的徐知州管县令要的人,这院子里的十几个孩子都是送给她用的。”老妇人收拾完铺盖,把布巾往肩上一搭,唉声叹气又道:“咱们这个的儿郎啊,不是被县大人抢去养在府里,就是抢去送人。你们来时没看这街上都没男子了嘛,有男孩子的人家都逃了。”
  这个淮安的徐知州,四皇女是知道这个人的。这个徐知州是九皇女门下的人,但这徐知州和这县令是什么关系?
  “县令为何给她送人?”白间给老妇人倒了一杯水,问出了四皇女的疑惑。
  老妇人推脱了几次后,接了过去喝了一口道:“这徐知州的一个亲戚,是咱这县令的亲家。她能在这横行霸道,都是因为背靠徐知州。好像是这些人也不是给徐知州的,好像是徐知州替京城里九皇女求的。”
  四皇女此时才了悟,原来这个县令和九皇女还有这么深的瓜葛。她见老妇人要走了,示意白间给老妇人一些答谢的钱。
  白间笑的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金瓜子递给老妇人,道:“您老拿着,您老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这是该得的。”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的,我就是一个下人,这是我该干的活。”老妇人头一次见人打赏是给金子的,吓的连忙后退拒绝。
  “你这样的好心怕什么,有人问,您就说是京里来的四皇女的人赏的。”白间抓住老妇人的手,把金瓜子往她手里一放,又把她的手心一合。
  老妇人握着金子满脸泪痕的道谢:“谢大人的赏……谢大人的赏……”,老妇人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感谢,只得巴巴的问道:“要不老朽给几位大人去厨房弄些吃的?”
  “不用了,我们都用过了,您老就安心的回去歇着吧。”四皇女忙阻止道。
  那老妇人又感谢了几次,才弯着腰后退着出了屋子,出去后还把门给带上了。
  老妇人走后,四皇女便微闭着眼,靠着墙盘腿坐在炕上,静默不出声。
  两个侍卫又把屋子归拢了一下后,白间在她们两耳边说了几句话,这两个人便默默的出去了。
  过了一会,这两个侍卫便又回来了。四皇女这才睁开眼睛看了侍卫一眼,其中一个侍卫上前回道:“奴才去后院看了一眼,都是些十二三岁的少年,里面居然还有三个白净的女孩子。”
  “女孩子?”白间吃惊道。
  另一个侍卫见四皇女不解的眼神,她脸一红低头磕磕绊绊的解释道:“最近京城里有一个新的流行,很多有钱有势的女人,都喜欢在身边养几个小女孩。”
  “做什么用?”四皇女还是不理解,谁家女子身边没几个跟班的女孩子,为何这侍卫这样说。
  白间也很是不懂的看着这两个人,这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你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好意思开口。
  最后年长的那个没法子,只好抹了脸皮道:“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啊?”白间催促道。
  “就是娈童是吧。”四皇女冷清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尴尬,她冷哼了一声:“外面战事紧,里面天灾多,这些人还有钱有心思,弄这些下三滥的事情!”
  她挥了挥手,两个侍卫面红耳赤的退了出去。白间倒了一杯茶,走到四皇女身边问道:“殿下,这些人打算怎么处置?”
  “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四皇女脸色黑的吓人,她没有接过白间手里的茶水,她扶着额头长长吁了一口气,“我没想到九妹年纪那么小,居然也和那些混账一样。五妹也这样纵容她不管,我们姐妹几个都成了什么样了……”
  白间摇头冷笑道:“殿下仁慈不愿深想罢了!这几年,五皇女为了拉拢人心,什么事情是她们做不出来的。她们和太女殿下忙着争夺人心,倒是殿下一直在这得罪人,咱们这次出来又得罪了不少人,我到是担心殿下。”
  四皇女心中一怔,一声不吱地低头吃了一口茶。半响才抬头看着白间问道:“照你说,这回咱们怎么办?”
  “属于认为,皇上给咱们的旨意是办安东案子,不叫咱们插手别的事情,尤其这事涉及九皇女。而且吏部的事情都是归太女管辖的,咱们要是管了,几头不讨好。没准还得要被督察院的御史参一本,说殿下越过太女办事。”白间话说到这里便住口了,剩下的话她不说,四皇女也会明白的。
  四皇女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心里却翻腾的厉害。她一面想着这十几个孩子,一面又想着京城里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目前确实没有实力解救他们,白间的话讲的一点错都没有,而且想的比她想的还要深一层!
  “属下言多了。”白间等了半天,也不见四皇女说话。以为她是嫌她的话太过了,忙低下了头。
  “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四皇女叹道:“我既然决定走此路了,万没有半路后悔的,她们也不容得我有退路了,只得一条路走到黑了。目前太女监国,万事是不能越过她的。要不然大家又说我看太女最近不得意,便也跟着看不起她了。”
  四皇女没有想到,自己的姐妹都不和自己一条心,白间却坚定的站在了她的身后。她一时心里感慨万千,眼圈红了红,但很快就被她隐藏起来了。
  她端起茶抿了一口,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神态后,方才道:“好姐妹,不枉我拿你做知己!”
  四皇女起身坐在桌边铺了纸,当下执笔写了折子后,派一个护卫日夜兼程的送折子回了京城,她又留了一个侍卫在这几个孩子身边。
  几个人也没有在此过夜,连夜便启程赶路回去。
  几日过后的一个傍晚,四皇女几人便回到了京城,她们在码头下了船。
  四皇女刚下船,便一眼看到了青樾,他一身低调的衣衫,坐在码头的一个茶摊位,身后只跟着一个白春。他见到她下了船,便也站了起来。
  四皇女整个人愣一会,他知道她们是钦差不能直接回家,得等见了皇帝回了差事,才可以回家的。此时天已黑了,只能今晚在驿站度过,明日再见皇帝。
  而此时他出现在城外,是特意来接她来了。她心里先是喜悦了一会后,立马明白了过来,以青樾的性格,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是不会来码头等她的。
  “你们先去驿站等我,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四皇女对白间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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