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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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祯正看姬昭给宗谚的信, 自己心里估摸着,郑王大约也就是这几天要死了。
  他想到此处,叫程深去传陈克业过来, 问道:“人到金陵没?”
  “大约后日就能到。”
  宗祯算了算日子,再过几日, 姬昭也该从庙里回来了,时间倒是刚好, 这也是个好兆头, 宗祯面色微霁, 誊抄好姬昭的信, 叫人送了出去。
  至于姬昭原本的那封信,宗祯起身,亲手打开多宝格上的一个匣子,将那封信放进去,却没急着转身离去, 他翻了翻, 竟也积了不少姬昭的信,再看看, 几乎都是给宗谚写的, 这些信的主旨永远都有一个:好想念你啊。
  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气的, 宗祯却忽然想到这次姬昭去山上,什么也没往宫里送过,的确没什么好气的, 宗祯的面色却还是一黑,他将盖子一盖, 转身走了。
  姬昭在山上, 倒也是有人来看他的, 是他的新朋友秦文。
  秦文陪她妹妹过来上香,顺带来找他玩,知道姬昭是为好友祈福,秦文感慨地又背了一串的成语。尘星在田里挖了山芋回来,给他们烤山芋吃,屋子里都是甜丝丝的味道。
  姬昭高兴地一直和他说话,秦文却是满脸愁容,不时出神,姬昭气道:“你怎么了?方才就想问了,大过年的,你怎么好似不太高兴?”
  秦文猛地回神,干笑道:“没事。”
  姬昭便高深莫测道:“这下,你再说‘没事’,我也不觉得‘没事’了……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我们是朋友啊!”
  秦文听了他这话,眼睛亮了亮,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尘星与殷鸣,姬昭就叫他们出去,打趣道:“说罢,他们都出去了,难不成是你喜欢上人家哪个小娘子了?”
  “不不不!”秦文吓得连连摆手,接着就扭扭捏捏地低头,又一句话不说了。
  “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我都叫他们出去了!”姬昭作势不高兴。
  秦文又扭捏了会儿,抬眼看他,小心翼翼问道:“你,你可曾见过周良娣……”
  “啥?谁?”姬昭心想,他不认识姓周的人啊!这是个他应该认识的人吗?
  秦文脸红,觉得自己莽撞了,驸马再是驸马,也不能随意去打探太子屋里的事啊!
  秦文打定主意不再问了,姬昭却不放过他:“你这样吊着胃口最没意思了,还是不是朋友!”
  秦文被他逼得,才把真实想法告诉他。
  原来是太妃娘娘那边给他们递了话,虽没明说,却是那么个意思,再过几个月,他妹子要嫁进宫里去做太子侧妃了。秦文心里不愿意,却无法改变长辈们的想法,他担心妹妹,害怕妹妹过得不好,知道太子东宫里有个良娣,想着好歹知道些情况,妹子进宫后也好过些。
  可是他们也没人可打探,他们一家人都很老实,压根就没想到从驸马这儿问,是秦文临时起意,秦文愧疚道:“是我利用你,我不配做你朋友。”
  姬昭哭笑不得:“就这啊?我们可是朋友啊!”
  作为朋友,姬昭觉得这个忙还是能帮的,想了想便道:“我日后问问公主,有消息就告诉你。”
  秦文感动得一塌糊涂。
  秦文和妹子走的时候,他去送他们俩,见到了秦文的妹子,秦五娘。
  真是个漂亮姑娘啊,相貌俏丽,笑起来还有点小羞涩,只可惜要嫁给太子那个阴晴不定的变态,姬昭心里替她可怜,他决心好好替这位可怜姑娘打听打听。
  说是半个月,实际赶在正月结束前,姬昭便从大报恩寺回来,换了身衣裳先去公主府,顺便还可以问问周良娣的事。
  两人一同用膳时,姬昭这才知道上元节那日,街上还起了踩踏事件,立马问道:“没事吧?”
  “没事,只伤了几人,这些天,禁军日日巡逻的,再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那就好。”姬昭稍微松了口气,踩踏事件这种事,一旦发作起来,可是能死好多人的,就说他上辈子,钱塘江观潮、外滩跨年,都死过很多人的。姬昭的心却也没有完全落下,他总觉得自己还忘了什么,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福宸公主道:“明日便是正月的最后一日,宫里要放焰火,驸马与我一道进宫吧?”
  姬昭很想看焰火,却也不想去看太子的脸色,刚要拒绝。
  福宸公主捂嘴笑:“哥哥不去,近来夜风依旧寒凉,哥哥晚上不出来的。”
  “呃——很明显么?”姬昭有些不好意思。
  福宸公主不捂嘴了,“哈哈”笑道:“你和哥哥倒有点像那欢喜冤家。”
  “呵呵。”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的事嘛,上次是个误会呢,哥哥就是这样的性子,实际上他是面冷心热呢,驸马千万别生哥哥的气。”
  姬昭心道,我可去你的面冷心热吧,那就是面变态心也变态好吗。
  既然太子不露面,那姬昭肯定就要去了!
  这天,他也没有回府,直接就住在公主府,。
  公主寝室的门边上挂了盏挺漂亮的玉兰花灯,他站着欣赏片刻才进去,也没有具体问。
  他与福宸公主照旧隔着屏风睡,两人聊着大报恩寺的事。
  姬昭这次也替故去的皇后娘娘点灯了,福宸公主很感激他。姬昭又说到后山的鹿,姬昭说得正兴起,忽然发觉福宸公主不说话了,是睡着了?
  “公主?”他问了声。
  “我听着呢。”
  姬昭便继续道:“听小沙弥说,公主也很喜欢那些鹿,说是原先是个叫什么来着的人养鹿,叫什么的……”姬昭却又死活想不起来了,是福宸公主幽幽接了句:“裴容。”
  “对对对,就是他!小沙弥们说原先是他养鹿,后来他忽然不见了,就由小沙弥们养了……”姬昭说着说着,发现公主又没声了,他又喊了句,福宸公主没有再应他。
  姬昭侧耳听了听,福宸公主的呼吸声根本不是睡着的那种。
  姬昭有些纳闷,不过他这辈子最懒得动脑子,能不动就不动,他也未多想,先一步睡着了。
  福宸公主睁眼到天明。
  次日进宫时,她还不停打哈欠。
  看焰火时,便有个美貌的娘子走到她身边,轻声问:“公主,是哪里不适?”
  姬昭就站在福宸公主身边,闻言也看过去,福宸公主笑着摇头:“我无事,良娣莫担忧。”
  姬昭的眼睛一亮,立马看向周良娣,这就是周良娣啊!眼神太过炽烈,周良娣想忽视也忽视不了,朝驸马笑了笑,打招呼道:“见过驸马。”
  福宸公主轻声介绍道:“这是周良娣。”
  “见过周良娣!”
  周良娣心中诧异于驸马的过分激动,面上也不敢显,侧了半个身子,不好意思道:“驸马客气了。”
  焰火已经开始放,周良娣扶着福宸公主,陪着她,姬昭就不时偷偷打量周良娣。周良娣也极为美貌,与秦家妹子不相上下,看起来也是个脾气很好的,估计也没少被变态太子欺负,姬昭心中便替这两位漂亮娘子一起可惜。
  是后面焰火全都放了出来,姬昭的注意力才被焰火吸引过去,看得满面笑容,眼中尽是向往。
  焰火是在后苑里一片空地上放的,在场的除了皇室,只有宗室与官位高的十来位大人及家眷,空地左侧是面湖,右侧是条很长的拐了十几道弯的游廊,被几丛冬青树遮了大半,宗祯就站在那半掩的冬青树后,看那火树银花下,仰头认真看焰火的姬昭。
  烟花落尽后,姬昭笑着低头不知与周良娣说什么,说得周良娣立时就欢喜地笑了,姬昭也弯了眼笑。
  宗祯冷笑,转身走了。
  周良娣心情极好地,带着宫女回东宫,正要回后殿自己的屋子,保庆过来拦住他们,笑道:“良娣,殿下请您过去。”
  周良娣便抖了抖,强撑出笑容,跟着保庆去太子的屋子里。
  进了屋子后,周良娣头也不敢抬,恭敬行礼道:“妾拜见太子殿下。”
  宗祯在上头坐着,双眼如同看块石头似的,看着今晚精心打扮过,出嫁前也是京里出了名大美人的周良娣。
  周良娣几乎快要撑不下去,她自进东宫后,就不曾见过太子几面,有事也是程深或者保庆过来转达,都说殿下是和气人,可她一直很怕太子。
  周良娣的腿已经开始颤抖,宗祯才淡淡道:“起来吧。”
  “是,殿下。”周良娣立起身子,依然不敢抬头。
  宗祯直接问道:“看焰火时,驸马都跟你说了些什么,瞧良娣倒是笑得甜美。”
  宗祯的声音慢悠悠的,最后“甜美”两个字咬得却有些重。
  周良娣脑中一道雷电劈了下来,劈得她脑袋空白,她吓得立马抬头道:“殿下,驸马不曾与妾说什么!”
  宗祯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是么。”
  还不如不笑,周良娣直接吓哭了,殿下这是怀疑她与驸马之间有所不轨吗!
  她怎敢!
  周良娣哭着说道:“殿下,今夜看焰火时,公主也在,妾见公主身子不适,过去陪了陪,才与驸马说了几句话,公主在场的!焰火散尽后,驸马夸焰火好看,其余的,再也没有多说了!妾发誓!”
  周良娣哭着已经跪了下来:“请殿下相信妾!”
  周良娣说的是真话,姬昭即便真有心帮秦家妹子打听,也总不能当面就问“你受不受宠啊”这样的话吧?更何况,姬昭见了周良娣本人后,便觉得这个妹子也很可怜,不忍心再帮秦家妹子打听了,帮谁他心里都不舒服。
  周良娣为证自身,还把当时那段对话学了一遍。
  焰火落尽后,姬昭感慨:“真好看啊!天天都能看就好了!”
  “说完,驸马便对公主笑了笑,妾就站在一旁,看在眼里,便擅自打趣道:‘天天看就不好看了,就是看个稀罕呢’,驸马便笑得更欢了,说他就算天天看也觉得好看。旁的,妾真的再没有说了!”
  周良娣又是赌咒又是发誓,哭得几欲昏倒。
  宗祯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也渐渐清醒过来,他到底在干些什么?审问一个弱女子有什么意思?即便怀疑姬昭要与他宫里的人勾结,反应也不该这般如此吧?
  他有些不耐,直接起身,转身进了里屋。
  他烦躁地在书房里转着圈,保庆进来,小心翼翼道:“殿下,小的已将良娣送了回去。”
  “知道了。”
  保庆也不敢多说话,退了出去。
  宗祯其实也不知他到底在气些什么,又在烦恼什么,他觉得姬昭的笑碍眼,周良娣的笑更是碍眼,或许还是担忧姬昭妄图通过他的身边人害他,重蹈覆辙?
  就连桌上那只兔子都变得碍眼起来,宗祯拿起来就想砸了扔了,扔出去的瞬间又收回手,拧眉看了看,又将兔子小心放回原处。
  姬昭回到家,衣服也没换,先去看他的兔子。
  兔子养在他的屋里,他不在家的这十来天,也被照顾得好好的,还长大了一丢丢。姬昭蹲在地上,拿了片菜叶喂兔子,小白兔的三瓣嘴努啊努地吃着菜叶子,逗得姬昭一直在笑,大家都蹲在地上看他喂兔子,一起笑。
  喂完了,姬昭抓住它的耳朵,把它抱在怀里,起身往里屋走,边走边念:“你可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兔子呀!我可还等着你升天带我一起去当神仙呢!”
  惹得大家又是一阵笑。
  为了不烦躁,次日,宗祯早早去靶场拉弓,还比往常多拉了几十次的弓,陈克业暂时给他做师傅,见状也不由劝他先歇歇。宗祯喝了几口水,摇摇头,继续练。
  正练着,靶场外跑来个侍卫,这事很常见,宗祯常常是拉完弓,或是跑完马才听他们说事。这会儿,宗祯瞄了眼,忽然放下弓,招手叫那人过来,问道:“何事?”
  “呃。”那位侍卫从怀里掏出封信,“殿下,属下徽州老家的家人收到这封信,给送了过来……”
  宗祯拿到手里,信封上是“徽商哥哥亲启”六个字。
  “什么乱七八糟的。”宗祯毫不客气地评价。
  然而评价完,他将弓往陈克业怀里一塞,拿上乱七八糟的信,扭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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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醋狂魔的有事没事瞎吃醋之旅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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