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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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顺王郁郁不乐, 被人一直追杀,谁的心情都好不了。尤其是,他还看着这么多的银子用不了, 那心情更是加倍的糟糕。
  “一群杀千刀的, 本王究竟是杀了你父母还是刨了你们的祖坟, 你们究竟有完没完了?”
  黛玉默然:其实华夏人都不怎么守法,华夏,素来讲究的情治,而不是法治,是以国情才会如此混乱。哦, 其实也不是完全的情治, 对下面的老百姓应该是法治, 可是对于上层,最该法治的,却偏偏情治了。
  许夫子也是默然, 他也是江南人,也是士绅,说实话,当时黛玉拉他过来帮忙的时候,他还是挺抗拒的。
  毕竟忠顺王对江南的士绅算不得心慈手软,不过在那些刺客接连落马之后,他也只能叹一声糊涂。
  黛玉请他做二者中间的调解人, 希望借助翰雅的声望, 能让江南士绅在忠顺王抓捕甄家的党羽时, 不要包庇他们。
  结果是非常的不理想, 除了那些罪状轻的, 其它纠葛深的, 那是根本就不可能调和的。
  他们不杀忠顺王,就只能被忠顺王杀啊。
  许夫子道:“难道就不能不赦免吗?”
  忠顺王都被气笑了,直截了当的提醒许夫子,“这是谋反!”
  谋逆是要诛九族的,他已经够高抬贵手了,只抓与甄家有直接交易的,并未牵连他们的族人。
  黛玉淡淡的道:“夫子这话不通,换成夫子坐在王爷这个位置上,夫子当如何做?”她就不信,许夫子教的学生都是奔着仕途去的,该怎么为官,他会不懂?
  许夫子叹道:“都是朋友啊,却不过那情面。”
  黛玉清清淡淡的,“是呀,我们请夫子去讲情的时候,他们拒绝起来,似乎也并不怎么给夫子情面。”
  人家都不给你面子,你倒是很给他们面子,许夫子你的面子也未免太不值钱了。
  许夫子面上一红,顿时不吭声了。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去调解的时候,心是偏的,压根儿就没怎么尽力。
  若是这么说来,江南陷入如此局势,跟他的出力不出工,也是有关系的。
  当然,他之所以会如此情绪化,大失水准,也跟黛玉有关。
  虽然他也觉得黛玉颇有才华,可是他同样也坚持,女子应守妇道,不可逾矩。似黛玉这般肆意妄为,参与政务,简直是犯了他老人家的大忌。哪怕黛玉给出的各种策略都是正确的,实施后也的确是帮了朝廷与江南许多的忙,可越是如此,许夫子就越不待见黛玉。
  他觉得黛玉这是在牝鸡司晨,妇人干政。
  这简直是朝廷的大忌,若非现在形势逼人,情非得已,只怕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
  雨继续下,水继续涨……
  哪怕是有忠顺王派出官兵支援,可是地方上还是抗不住了,到处都是溃堤溃堤,整个江南,被淹成了一片汪洋。
  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
  黛玉觉得不可思议,“不是都把重要的地段都告诉他们了,要他们严防死守的吗?”
  这次连韩磾都苦笑,“婠婠,没有用的,这些堤坝,都是,都是些面子工程,外面看着好,其实里面都是沙土,水一来,自己就垮了。”
  官兵的命也是命,没有将官们见势不妙,自然是先要保自己的手下,不然以后他们难道去当光杆司令?
  黛玉难以置信道:“江南竟然糜烂至此?!”
  不要说她了,便是忠顺王都忍不住把眼睛看向许夫子,这个江南官场,可是你老人家夸夸其谈跟我们夸了老久,夸得我们耳朵都要起茧子啦。
  许夫子也是面上无光,喃喃道:“这些……这些逆徒,亏我当日还一直教导他们要以民为主。”
  黛玉讥讽的扯了扯嘴角,“罢了,他们是他们,夫子您是您,这个世上最难做的事就是,把自己的思想灌输到别人的脑袋里了,出现这样的问题很正常。”
  忠顺王咬牙切齿,“这个本王一定要上报朝廷,这些人修的都是什么堤坝?”
  啧,看样子工部要倒霉了。
  不止工部,还有河道,还有上上下下的利益链,只怕又要大开杀戒了。
  这个问题既然黛玉这个官场小白都能想到,何况许夫子,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要知道,这些人里,可有不少翰雅的学子,若是被查,只怕又要动用翰雅的人脉不说,而且这些出事官员,还会坏了翰雅的名声,日后只怕世人都会质疑,这翰雅究竟教了些什么学生出来。
  黛玉不傻,见许夫子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心中只能感叹,看样子这大周朝,的确是需要来个翻天覆地的大改革了。
  当然,她还不能过头,不然的话,大家只怕又会为了皇帝的道统闹个天翻覆地。
  她需要的是在维持着大周朝道统不变的情况下,进行政治体系上的改革,嗯,大约日不落帝国的君主立宪制可以参照一下。
  想到这里,她悄悄拉了拉韩磾的衣服,“等下去我那儿。”
  林昭忍不住瞪向韩磾。
  韩磾摸了摸鼻子,心道明明是你姐自己叫我的。
  好不容易熬到回家,黛玉迫不及待的问韩磾,“我上次给韩爷爷的作业,韩爷爷是怎么看的?”
  韩磾一扬眉,“挺不错的。”
  黛玉忍不住一跺脚,“一听就是你说的,韩爷爷必然不是这样说的。”
  就韩太师当时那脸色,黛玉估计,估么跟许夫子就是一个德行,泰半是觉得她不该涉足这些领域的。
  韩磾一翘大拇指,“聪明,爷爷的确对你参与这些事情不能接受,不过对于你的见地,是非常的惊叹。”
  “真的?!”黛玉不大相信。
  韩磾失笑,“他很生气,这个怎么能是一个女孩子提出来的,并且对我的不思上进再度表达了不满。”他委屈的拉着黛玉,“你看看,没你的文章,我家老爷子对我挺满足的,觉得天下没有能与他孙子比。然后看了你的文章,成天追着我,要我用功读书,说我连个女孩子都不如,实在是让他觉得丢脸。”
  “呵呵呵……”
  听了韩磾变相的夸奖,黛玉也乐了,“请老爷子出山,操刀这件事如何?”
  以韩太师对皇权的仇恨,还有他的声望,黛玉觉得,此事交由韩太师操作才是最佳。
  韩磾颇为意外,“婠婠这个可是你的心血。”
  黛玉轻嗤,“我的心血又如何?无忌哥哥,你得知道,世人大多见不得女子干政,若是我再操刀此事,只怕反倒是帮倒忙。”她拍了拍韩磾是肩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本就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怎么能因为之故而被阻拦?若是为了争这些无关紧要的名声,阻拦了此事,我反倒是罪人了。”
  韩磾叹道:“这该让那些说你小心眼儿的人来看看,这话活打他们的脸。”
  世人都说黛玉小心眼,其实她也只在她与贾宝玉的事上小心眼,可事涉爱情,有几个女孩子不小心眼的?
  没见史湘云与贾宝玉没过明路,还处处针对黛玉呢。至于薛宝钗花袭人之流,人家那心眼儿,倒是不哭不闹,人家直接下手灭了你。
  黛玉除了她的私情,于其它的事,是极为大气的。
  史湘云处处针对她,但是最后史湘云处境困难的时候,黛玉可曾落井下石难为过她?还不是视她为朋友,加以援手。
  男人们为什么大多不喜欢黛玉?就因为黛玉对爱情的忠诚度要求太高,他们泰半做不到。
  拿时下颇流行的话来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想的都是左拥右抱,巴不得把他们的基因传遍全世界。黛玉对男子的要求,于他们而言,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谈。
  总而言之,对于男人们而言,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庸,应该对男人忠诚。而男人们则是以征服者自居,于他们而言,他们的女人越多,也代表了他们做男人的能力出众。
  所以男人们地盘未必敢多占,钱未必能比别人挣得多,女人却是多多益善,那个也变相的证明了,他们比旁的男人‘行’么。
  林黛玉对男人的要求,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这怎么可能?
  他们是男人,怎么可能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
  于男人们而言,你林黛玉长得再漂亮,那也是不合时宜的,做女人,应该柔顺知道不知道?男人就是你的天,你得无条件服从你男人的意志。
  哪怕是到现在,许多男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女人应该知情识趣,在某些时候,应该难得糊涂。
  ……
  大约因为老天爷不赏脸,忠顺王这边除了要平叛,还要应付江南水患,各种状况层出不穷,许夫子虽然对黛玉干政不满,奈何这人手实在是打紧,忠顺王都恨不得到街上拉壮丁了。许夫子这个人虽然颇古板,但是却不是全然不会看脸色的。
  他自己也知道,现在是形势所逼权宜之计,便是要说,也且等忙过了这难关再说。
  到时候让老妻好好来劝劝这林郡主,莫要真把自己当皇室中人了,人家只不过是安慰你而已,你自己,还是得谨守臣下的规矩。
  女人么,最好是大门不出,仪门不迈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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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一直觉得黛玉是个大气的姑娘,她除了涉及到贾宝玉会小心眼儿,于其它地方,黛玉是颇为大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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