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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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疑惑:那是为何?
  闻姚的话在喉咙口噎了下,忽地停住脚步,看向前方。
  花园里,钟阑安然卧在躺椅中,身边一群大臣。
  他们说话的声音隐约传来:有了火药,别国就不敢再贸然进攻。我南辛的安稳就会更长久了!
  闻姚:
  听到答案的匠人:
  闻姚也有些日子没在朝里了,此时竟有些陌生这满朝文武被钟阑同化得差不多了。
  远处的大臣中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人,连忙远远鞠躬:参见殿下!
  钟阑忽然转头,看向他。
  这一眼,多情眼里亮晶晶的,似乎只有闻姚一人。
  你回来了。
  闻姚带着这些匠人将在京城郊外举办展示,这几日也随器术局诸位住在城中院子里。钟阑每日都唤他入宫,然而他每次都冷淡地处理完事物赶紧出宫。
  云诚公主提着水壶在院子里浇花。院外传来嘈杂声,显然是闻姚回来了。看着日头,明显比前两日晚,然而今日本无大事,云诚啧了声,大概闻姚的病又犯了,耽于钟阑连脚步都迈不动了吧。
  果然,闻姚走入院子时步伐节奏松散,似乎心不在焉。
  你有暴露吗?云诚清清嗓子,觉得自己作为军师得负起责任,千万别打草惊蛇。
  闻姚摇头,别开眼神。
  云诚立刻发现:你该不会又对他动心了吧?
  我就知道。你忽然说要给南辛一些火药方子用于防卫。心里总是惦记着他吧?
  云诚叹了口气,立刻说:你先前说这次需要彻底控制辛国君,但不能吓着他、伤害他。既然如此,只能待罗国势力独大、南辛心甘情愿臣服才可。若是提前暴露,他可能就又被你伤到,甚至不遗余力地想要逃跑,你永远都抓不到他的心。此时多做多错,你离他越近,越容易暴露。
  这是自然。闻姚冷哼一声,穿过后院走入自己的厢房,这点自控力,孤还是有的。
  记得,在罗国吞并天下其他国家,成为说一二霸主前,你可千万不要贸然惊扰南辛,不然可得把爱人给吓跑了。
  云诚提着水壶,看着房门在面前重重合上,耸耸肩膀。
  闻姚到底知不知道他刚才眼下有片心虚且旖旎的绯红?
  翌日,满朝文武齐聚京城演武场。器术局诸位已然准备好新发明的各种火器,来向陛下与朝廷交出答卷。
  钟阑特意将闻姚的座位设得离自己比较近,方便他一时起意联合演武场上操控火器的士兵造反,控制自己。
  他的眼神斜瞥,落到闻姚脸上。后者神色清冷无波,像是没注意到他似的。这般冷淡反而像小情侣在故意怄气。
  他还在莫名其妙地以为自己渣了他呀?
  钟阑不停端茶喝水,掩饰自己思考时的不安。闻姚调整坐姿的轻微举动都会挑起他心里雀跃的期盼。
  既然认为被渣了,那就报复回来呀?夺走皇位,惩罚我,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闻姚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认真注视远方。
  展示开始。
  经过专门训练的火器士兵先拿出一个小黑盒,以引线点燃后迅速撤离,两息后再演武场上炸起一片尘土。
  众臣都欣慰相视。
  火器局制作了三种不同武器。第一,为火蒺藜,可埋入尘土中制成陷阱或是防线,以长导线引燃。
  演示士兵拿火种点燃了地上的一个线头,同时倒转了一个沙漏,待沙子流尽,若干剧烈的响声相伴而生。众人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原来从一开始地上就已经布满了火蒺藜。
  第二为三联箭。三支箭相连,同时搭载巨大的火药包袱。此乃飞箭之改良,以提高箭的搭载重量以获更剧烈的效果。
  演示完毕,轰的一声,一堵提前砌好的石墙坍塌下来。
  第三则为通信所用的信号弹。放至地上点燃,便会有火光急冲而上,在天空中炸裂,以警示远处同伴。
  众人哗然,这才意识到火药除了轰炸还有其他作用。
  掩饰的士兵弯腰,点燃地上放着的那颗小信号弹。导线逐渐被烧短,越来越短燃到尽头。
  这弹药怎得不发了?
  演武场上众臣开始交头接耳。
  钟阑知道,这就是颗普通的哑弹而已。对于刚刚成型的火药工艺而言再正常不过了。然而这里大多人都未对火药有个清楚的认识,对他们而言,并未有成功率一说。
  怀疑声立刻传遍观礼席。
  那名演示的士兵立刻慌了,走上前要去检查那颗哑弹,探头,伸长脖子、伸手拨弄
  闻姚忽然厉声:远离!
  那名士兵下意识往后一步,一哆嗦,那颗原本自立在地上的信号弹摔到地上。
  砰
  信号弹后知后觉地炸开!原本该朝天空而去的火光,像一只窜地老鼠似的贴着尘沙地面,快而猛地冲着观礼席而去!
  观礼席上同时炸开了惊叫。
  它朝着陛下去了!
  钟阑轻巧跃起腾空,正好躲过。火光伴随巨响,撞在礼台上产生一阵震动!咔吱一声,原本由木头搭建的台子传来一声断裂的预兆!
  钟阑落地时,脚下正好踩到断裂处,重心一空!
  小心!
  钟阑本来完全可以凭借下意识调整身形跃起,然而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他的手脚似乎有了其他主意,软趴趴地任由英雄救美,被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陛下!您没事吧?
  快,快传太医!
  可千万别伤着龙体。
  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惊呼。钟阑卧在那个无比熟悉、近来却很少接触的怀抱里,睫毛翕动。瘦削的手臂上薄肌微微抽紧,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拽着闻姚的领子,看上去无害极了。
  快,可以下令让演武场上的士兵包围朕了。
  闻姚没动。他的长发散落,几根落在钟阑的脸上,酥酥痒痒。
  不会吧?钟阑怀疑闻姚为何不动手。
  忽然,他感觉到那个怀抱变得无比僵硬闻姚对他的身体也无比熟悉,早就不是那个会因为轻微接触而脸红心跳的少男了。此时的僵硬,只能说明闻姚心里有鬼。
  钟阑松了口气。果然,他现在正在打劫持逼宫的主意?
  忽地,那只覆盖在他腰肢上的手微微抽紧,将他抱得动弹不得。
  钟阑压抑着欣喜,装作无事发生,以免惊扰闻姚的逼宫计划。他抬头,轻轻推着闻姚的胸膛。干巴巴地问:闻姚,你也还好吧?
  闻姚的眼神落在他的脖颈,喉结一动,只能堪堪流出一个毫无感情的嗯。
  除此之外,无事发生。
  空气陷入长久的静默。
  他怎么还在犹豫?钟阑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383瓶;浮兰明鸽、咸鱼黎、影明镜10瓶;晶粉7瓶;宫尹★本命猫5瓶;可爱喵喵3瓶;白桃子、暮榆1瓶~
  第50章 混战
  闻姚揽住他的手骤然抽紧。
  钟阑心里一喜,抬头便看到闻姚略红的眼睛,他眼底的躁动和不安似乎即将倾泻出来。
  快,快点
  陛下,您没事吧!
  太医、侍卫、大臣,一群人闹哄哄地涌了上来,将钟阑团团围住,彻底断绝了他被闻姚挟持的希望。
  闻姚濒临失控的眼神骤然清明,安然将钟阑交于来检查的太医。钟阑心里的期望消散得一干二净。
  太阳偏斜,夜幕降临。钟阑躺在床上回想白天的事情。闻姚竟然放弃了绝佳的挟持机会,他到底是为什么?
  李全在一旁候着,搭着钟阑闲聊。
  闻公子昨日在做什么?
  来宫里与您说完话便回府了。
  再前一日呢?
  也是如此。除了闻梁公子去拜访过一趟,并无外人进出。
  钟阑苦恼地嗯了声,忽地,他扶着桌子骤然仰起身。
  闻梁?
  闻梁这小子闹腾得停不下来,钟阑一直管不住他。年前他请命要个京城官职,钟阑给了个闲职,一直没放在心上。
  然而,他也有耳闻,说是闻梁情窦初开也有了心上人,据说这场恋爱谈的也是浩浩荡荡,没少为说书的提供素材。
  闻姚府上。
  一个剑眉星目、稚气才脱的少年跪在地上,直面着空荡荡的主位。
  云诚坐在客位上,无奈咋舌:你都已经骚扰你皇兄半个月了。你也不是不知他的性子。他说了不行,就不会改变的。
  我会等他答应的。
  闻梁已然长成了大人模样,原先的跳脱与不羁被神色间的郁结洗去一空,倔强与莽然却留了下来。
  门外传来马蹄停下的声音。大门一开。
  闻梁立刻瞪大眼睛,连忙侧转上身,看向门口。
  闻姚回来时表情极为严肃,五官紧蹙,像是松不开来似的。刚才展示时,钟阑卧躺在他怀里,无害可人得令他险些丧失神志,血流冲击大脑。此时仍有一种险些失控的后怕。
  他一走入大堂,跪在地上的少年就立即调转方向,苦苦哀求。
  皇兄,皇兄您再帮我一次吧!
  闻姚皱紧眉头,眼神落到一旁的云诚身上,后者做了一个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闻梁咬着牙齿,痛苦与决绝交织:皇兄,只要再给我一支队伍,我就能将他抓回来,这次我肯定会想尽办法关住他,不让他逃跑了
  闭嘴。
  闻梁一噎,但他在闻姚面前只能乖乖把嘴闭上,眼中却还是不满和倔强。
  来人,把他塞回马车,带回自己府上。下一次他来这里胡言乱语,不用等孤回来,直接绑人送客便是。
  皇兄皇兄
  闻梁被扔出去后,闻姚才坐下,捏着自己眉心。
  云诚看戏似的评论:要我说这小崽子也是活该。两情相悦才能长长久久,像他那样直接把人骗出来然后绑架的做派,简直就是恶霸。怪不得许凌和他翻脸了。之前许凌对他还略有好感,此时闻梁竟然不好生低头认错哄着对方,反而要来问您借兵强抢民男,真是蠢。
  他脑子一向来不好。闻姚无奈。
  云诚公主掩嘴笑:谁能想到这许凌不显山不露水的,看上去就是个不受宠的病秧子庶子,逼急了才露出真面目,竟然是如此高手?闻梁被他追着打了这么多次还没放弃,也是犟。
  他打不过许凌。吃吃教训也好。
  话音才落,闻姚按摩眉心的手也顿住了。
  吃教训的也不只有闻梁这一个。
  闻梁和许凌的事情也闹得沸沸扬扬。开始大家都觉得是许府庶子攀上有龙阳之好的皇亲国戚,闻梁对他也是关怀备至。两人一同在京城的棋社切磋棋艺,一来一往,还真有些情愫。
  然后,容易上头、缺乏耐心的闻梁直接表白了。
  两人暧昧了还没多久,许凌也是个矜持的人,委婉地拒绝了。然而闻梁听不懂许凌话中慢慢接触的意思,以为对方就是忽然不要自己了,脑子一热,直接带人将许凌捆回府中,想要上演强制虐恋。
  结果那日,京城里,一个羞赧、愤怒的俊美小公子怒火中烧地追着闻梁打了一路谁让闻梁打不过许凌呢?
  京城里关于他们两个的故事沸沸扬扬,谁见了许凌都得意味深长地掩嘴。这让许凌更加愤怒了。
  现在两人关系降到冰点。闻梁能想出的主意竟然是把许凌捉住、让他没法反抗,就连一直在感情上都变态的闻姚都觉得他弟弟脑子坏了,半个士兵都不借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见许凌一次,被打一次。
  云诚磕着瓜子:要我说,他俩再相处个半年,就算闻梁再打算绑人回家,说不定许凌就半推半就了。明明再好生相处就能瓜熟蒂落的事情,竟然能被这小子玩成这样,也真是奇特。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闻姚。
  哦,家族天赋。
  不过闻姚比闻梁的脑子要灵活多了。
  那一次,他远远看着街上闻梁又一次被许凌撵出来,他看着许凌那眼中冰冷的恨意,忽然联想到钟阑,就让自己绑架钟阑的主意一下就改变了。
  不能这么早吓着陛下。他的武力也是世上独有的,孤对上他,又何尝不像闻梁对上许凌呢?闻姚说,时机是很重要的,贸然出手,只会吓着他。
  若有一日,罗国能吞并天下,只余下南辛一角。那时的钟阑就算个人再强也逃不出他的掌心,然后在温柔的攻势下,对闻姚无力反抗,只能被金屋藏娇。
  府外又传来一阵鸡飞狗跳、马匹惊得嘶鸣的混乱响声,闻梁的惨叫与众人惊呼交织,不绝于耳。
  云诚不忍直视地掩住眼睛:又打起来了。
  闻姚听着闻梁的惨烈却不停表白的惨叫,叹了口气,庆幸自己动作慢,能吸取弟弟的教训。
  他勾起嘴角,拿起茶杯,在混乱的背景音中,将自己获得的教训重复一边,提醒自己不要冲动。
  要有耐心。
  皇宫里,几位说书先生局促不安。国君特意将他们召入宫,听了一整晚的故事。
  钟阑坐在位子上发愣:你们刚才讲的,是真的吗?
  禀陛下,这故事大多有夸张,然而事情大体上都是发生过的。说书先生赶紧回答,今日下午闻梁殿下被许凌撵着从东三街一路跑到西直门,这满城人都看到了。
  钟阑啧了声。他让人取了银子,然后将说书先生们都送了出去。
  怪不得,怪不得!
  自己之前被闻姚抓住时喝了药,所以身体无力,此时却不同。闻姚对钟阑的武力强悍是很有了解的,自然是担心步他弟弟的后尘,绑架不成,还反过来将两人情愫给挥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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