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赵旭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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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午后微风徐徐,杜馨笙捧着一杯奶茶,悠闲地坐在理工大校园内的长椅上。她仰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发呆,和煦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让她打了个哈欠,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她将嘴角散乱的碎发轻拢到耳后,露出如羊脂白玉一般的脸颊,身上的藏蓝色警服在校园内格外显眼,也让她平添了几分英气。偶尔有几个路过的男学生看到她后,都会偷瞄两眼,然后低头快步离开。
  身后的树林在秋风的吹拂下,发出了窸窣的声音。一片落叶随风而下,落到了张昭的警帽上。张昭似乎老僧入定一般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浑然不觉。杜馨笙看到后,微微一笑,露出甜甜的酒窝,伸手将他头顶的落叶捏在手里。
  张昭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去看手里的资料。杜馨笙望着手里的落叶,痴痴地问道:“师哥,你记不记得我们学校操场后面也有这样一片树林?”
  张昭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她毫不在意,继续说道:“我刚上学的时候,经常看到你坐在那里的长凳上看书。有一次,我和同学打赌你在那里假正经。我就悄悄地坐到了你的边上,结果你愣是20分钟都没看我一眼。”说到这里,杜馨笙悄悄看了一眼张昭,“师哥,我是不是特别没有魅力啊?”
  张昭还是没有说话。杜馨笙推了他一把,张昭茫然地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杜馨笙俏脸一红,摇头道:“没,没事。你看了这么半天,都看出来点什么了?”
  张昭将手里厚厚的资料合上后,说道:“这个项目已经停摆两年,当初参与这个项目的人早已各奔东西。想要找到这个人,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杜馨笙听到后,若有所思地问:“师哥,有没有可能我们要找的这个制毒的高手或许和这个研究课题没有关系?”
  张昭点头道:“当然有这种可能。”不过,他又补充道:“只是像这种另辟蹊径用新方法提炼高纯度化学合成毒品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单说合成毒品的提纯,就不是一般的化学制药从业者能做到的。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个人背后应该有一个专业的团队。从王院士给我的这份资料来看,这个课题组全部符合我的要求。如果不出意外,这个人应该就在这个课题组里面,而且担任要职。走吧,我们去交警支队一趟,我想看看陈瑞斌的车祸情况。”
  下午,张昭和杜馨笙到了杏花岭区交警大队事故科,找到办案的民警后,调出了当年陈瑞斌的事故档案。张昭查看了当时的事故现场照片和笔录以及尸检报告、处理结果。笔录上显示,陈瑞斌出事当晚参加了课题组的聚会,喝酒后步行回家的路上,被身后的一辆酒驾的捷达撞飞二十多米,陈瑞斌当场死亡。肇事司机承认醉驾并赔偿了陈瑞斌家属80多万,并判处了两年六个月的有期徒刑。
  将这些档案看完后,杜馨笙小声地问道:“师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张昭摇头说:“看上去一切都正常。”说到这里,张昭翻出来一份笔录,指了指上面的名字道:“这几个人的名字在课题组里出现过。”
  杜馨笙看了一眼,这几个名字是当晚参加聚会的人员,后来被交警找来做了笔录。她诧异地看了张昭一眼,琢磨他的脑子是什么做的,难道王院士给他的资料都被他背下来了?她拿出手机照了一张相,就和张昭离开了。
  上车后,杜馨笙开始挨个给笔录上的人打电话。当初在笔录上签字的人一共有7个,如今能够拨通的号码只有一个叫作赵旭凤的女人。听到公安局想询问一些关于陈瑞斌的事情后,她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了下来。
  见到赵旭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她将张昭二人约到了一家奶茶店里。坐下之后,杜馨笙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按卷宗上当时登记的年龄推算,赵旭凤今年三十四岁,但是保养得很好,身上都是名牌,举止谈吐都让人觉得十分舒服。杜馨笙对她的印象很好。
  张昭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这种场合,注意力不太集中,显得十分局促,不停地看四周。杜馨笙知道他有这样的毛病,于是就主动询问赵旭凤这些年的经历以及她与陈瑞斌的关系。
  赵旭凤说,陈瑞斌是她博士研究生的导师。用她的话说,她是陈瑞斌的学生,也是他的员工。在理工大学的人都知道,陈瑞斌是个出了名的工作狂。在他手下读硕士和博士,基本别指望有休息时间。他对学生的科研要求非常严格,每周必须在实验室待满六天,论文只能发SCI。学生们在他的“威逼”下练就了一身本领,倒也没什么怨言。
  陈瑞斌出车祸的那年,她正好在陈瑞斌的一个项目组里打工。后来项目停摆,她只能外出工作。凭借博士的学历,她很快就在振东药业找到了工作,这两年结婚生子,日子还算过得不错。赵旭凤有些意外,陈瑞斌的车祸当年已经处理完了,怎么还有人来了解情况?
  张昭显然对这些家长里短没什么兴趣。他听完后,径直问道:“当年你们这个项目组除了陈瑞斌,谁还是里面的骨干?”
  赵旭凤想了想,说道:“这个项目是陈教授一手策划实施的,但是核心研究我们都参与了。非要说骨干的话,我们这个课题组除了打杂的硕士研究生,剩下我们七个博士都算骨干。只可惜这个项目因为陈教授的死而彻底停摆,我们甚至都没有熬到临床阶段。”
  张昭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作为一名化学制药方面的博士,应该知道你们当初研究的甲基苯丙胺的左旋体,应该知道它的右旋体就是冰毒吧。”
  赵旭凤有些愕然,点头道:“甲基苯丙胺有旋光性,这点我们是知道的。当时,陈教授特意跟我们说过这里面的厉害。不过,虽然外行看上去觉得手性分子机构似乎很容易复刻,但稍微懂行的都清楚,那完全是两种化学成分,互相转化是很困难的。”说到这里,赵旭凤突然明白了什么,马上问:“你们怀疑有人用我们的研究结果制毒?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这是不可能的。你们可以问任何一个内行,这是一个基本常识。”
  杜馨笙看她情绪有些激动,赶忙安抚道:“赵博士,您别激动。我们只是来请教一些问题,没有任何人怀疑你们。这一点,请您放心。”
  赵旭凤莞尔笑道:“你们即便怀疑,我没有做过,也不怕你们调查。我只是想说明,假设我是制毒人员,我肯定不会笨到用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办法来制毒。这意味着高昂的制作成本,而且实现这些需要固定的场地和稳定的管制原料,成套的制备设备和有经验的管理和运行人员,这和毒品制作的初衷是相违背的。这么大张旗鼓地制毒,估计还没等毒品进入市场,就先被你们给逮住了。”
  张昭犹豫了一下,将他手上的一部分资料递给了赵旭凤。赵旭凤接过来翻看了几页,看到一些结论之后,脸上写满了惊讶。等她看完后,张昭淡淡地说:“你说的这种不可能在很久之前已经有人实现了。我怀疑有人盗取了你们的研究成果进行改良,然后用于大规模的毒品制作。所以们想请你帮忙,我们需要找到这个人。”
  赵旭凤似乎还停留在震惊之中,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不过,她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地说:“警察同志,你刚才说的话我不能认同。我们课题组是2015年5月才成立的,而你给我的资料上说这种‘粉冰’早在2013年就在H省泛滥。如果有人盗用了我们的研究成果,这在时间逻辑上是说不通的。”
  杜馨笙也反应了过来,当即问道:“对啊师哥,‘粉冰’出现的时间要比他们课题组成立的时间早。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跟他们课题组没任何关系。”
  张昭显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略微不安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后说:“我简单地说两点。第一,你们这个课题组成立的时间虽然晚于‘粉冰’出现的时间,但是任何一种化学制剂的研究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这个人在课题组成立之前就研究‘粉冰’,而且已经有了进展。他加入课题组后,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利用你们的研究成果。2015年9月,我们再次查过的‘粉冰’纯度已经到了90%,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赵旭凤愣了一下,当即说道:“这意味着他找到了突破的方法。不过,这只是你的猜测,虽然从时间上看,确实是我们课题组成立之后才有了高纯度的‘粉冰’,但是,我们研究的左旋药物和冰毒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你说有人盗用了我们的研究成果,证据呢?”
  张昭接着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你们当时的研究课题是对左旋药物的高纯度制备方法及临床药用价值。而你们的高纯度制备方法应该是被他盗用了。他利用你们的方法得到了高纯度的左旋药物,这意味着他有源源不断的高纯度非管制原料,然后他利用左旋转化右旋的方法,制作了高纯度的‘粉冰’。至于证据,我让我同学分析了那些低纯度的‘粉冰’样品之后,确实发现了转化不完全的左旋药品。”
  赵旭凤听到这里,似乎恍然大悟。于是,直接问道:“你需要什么帮助?”
  张昭说道:“我的第一怀疑人是陈瑞斌,但是他已经死了。我也暂时没发现他和这件事之间的关系。而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他参与了你们研制左旋药物的制备提纯方法的研究,而且是核心人员,我需要一份名单。”
  赵旭凤想了想后,飞快地查看了一下手机,然后写了三个名字和他们的联系方式。张昭侧面打听了这三个人背景,然后就跟她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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