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豹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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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掬尘看着逃走的顾掬文,脸上现出狭促笑意。
  总算将这小子糊弄走了,要不然他总是缠着她一定要带着他捉贼,这如何能行?
  他不过刚刚习武才一个多月,也只是初入门的底子。要是带了他去,受了伤怎么办?老顾家可就他一根独苗啊。他可不想看着顾昆与顾垩氏一脸愁容的过日子。
  顾掬尘一路风与尘飞奔去给陈柬治病。远处的高峰在袅袅炊烟里如一条流动的黑白淡色国画,向后如星河倒飞而去。
  跟在她后面的丁云终于松了口气。
  他守着顾掬尘,瞪着大眼看着他香喷喷的睡了一下午,终于明白为什么丁风会争着去跟那几个半大小子盖什么竹楼。还是那活计省心,看着顾掬尘大有睡到天荒地老的态式,丁云想掐醒他的心思都有了。可真能睡,直睡到她母亲来叫用晚膳才作罢。刚才终于等到顾垩氏来,丁云真是从心底深处都充满着感激。
  正在丁云暗自长松一口气时,却见顾掬尘猛地停了下来。
  顾掬尘拍着额头,转身看着那只果然还在追着她跑的黑色豹子,“我怎么这么傻,明明有免费的代步车干嘛不用?……哎哟喂……我这智商怎么就没个进步呀?”
  一轮夕阳如血红,落了一上午的小雨终于停了下来。时尽傍晚,阳光反而绚烂夺目起来。
  陈州野处山林中,随着一阵熟悉的嘎吱声,地面突然有了轻微的振动,顾掬尘望着对面的这只性格偏执的豹子嘿嘿冷笑。
  “果然还是豹兄你……我说兄弟,你可真是执着。你这是不把我吃掉,就誓不罢休啊。”
  黑豹子站在对面,它伏低了身子,双只前爪伏地,后腿崩紧,这明显是一个就要进攻的姿式。
  黑豹子的眼睛犀利如刀,狠狠盯着对面的人类。
  就是这个张狂的人类,让它战无不胜的猎食行动出了差错。如果不将这个人类击倒,捕获,它还有何面貌在它的那些小弟面前耀武扬威?
  只是对面的这只人类太狡猾,它得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行。
  黑色的豹兄看着对面一派云淡风轻,神情懒洋洋的人类,却从所未有的感到了危机来临。一个极为不好的预感,像烈阳下突然降下的恶魔,将黑豹的喉咙勒紧。它突然发不出声,仰天的嘶吼全被咔在喉咙里。它霍然明白,它或许做了一个错误在决定。
  空气霎时凝固,气氛立时紧张万分。
  只见对面的人类象一道影子高高跃起,与此同时,黑豹也弹跳跃起,向着对面的人喉管咬去。它白森森的牙齿如柄柄钢刀在夕阳下闪出寒光。
  跃在高处的顾掬尘已同时扬起了手中的藤鞭,弹动间将黑豹的大嘴紧紧缠住,闭住了那一嘴的寒光。瞬时,顾掬尘身形连动,遍开了黑豹的利爪。
  她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稳稳落到了黑豹的背上。
  黑豹狂怒,使劲地扭动着身体。
  这个人类竟如此大胆,敢骑在它的身上?
  它可是这一片林中的豹王。
  它怎么会如那些愚蠢的食草动物般为人类驱策?
  寻思起这些,黑豹更加狂暴的扭动着它的身体,地面一阵阵烟尘翻腾。顾掬尘想张口喝止也是不能了。她的身子跟着黑豹疯狂的弹跳一起一伏。不一会,身上的一个油纸包掉在了地上。
  顾掬尘大睛微眯。那黑豹的长尾不断甩动,如鞭似蛇,呼呼炸响,它试图将顾掬尘抽下豹背。顾掬尘被它折腾得火起,拔出靴子中的一柄匕首,一下刺中它脖子中的一处穴道。
  尖锐的嘶吼霎时起,立时消,风停尘落。豹兄一动也能动了。
  世界安静了。
  顾掬尘收回藤鞭。
  她跳下豹背,捡起掉落在地已沾上一层灰尘的油纸包。
  哎,母亲做的,刚才出门硬塞给她的烤野鸡啊。
  看着一动也不能动的黑豹一眼,“豹兄,跟你商量一下。”
  顾掬尘扯掉外层的油纸包,撕下一只鸡腿塞进黑豹嘴里。黑豹虽不能动,但烤鸡的香味还是刺激得它口水直流,“好吃吧。怎么样,豹兄载我一程?我给你一只鸡。咱哥俩互惠互利。如果你不同意——”
  顾掬尘抽出匕首在黑豹的眼睛晃了晃,然后对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又吹了一口气,在落日余辉中,突然亮起一道白光,自上而下,似死神举起的廉刀向下落下。周围的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了一瞬……
  没有狰狞翻卷的肢体,没有蜿蜒而落的血色小河。就连丁云也眯起了眼睛,只防着那猎豹临死的突然反扑。可是顾掬尘的屠刀高高举起,却只轻轻落下。
  丁云黑发黑衣,眉眼也似如黑发一般染上了黑色。他黑着脸,绷着身子,就在刚才,他差点没收住脚,冲出去。现在他很想瞪顾掬尘,这样是在逗他玩吗?他刚才明明看到小神医促狭的笑意。
  “哎哟,刚才这匕首用了一回,刃已不利,还得好好磨一磨才行——”
  顾掬尘慢悠悠拿着那带着丝丝豹血的匕首,在黑豹的鼻子上一下下磨起来,那样子好象真的在磨刀。
  隐在暗处的丁云看着慢悠悠在黑豹鼻子上磨刀的小男孩,暗暗翻白眼,心中开始焦急起来。
  真是个孩子啊,怎么就是如此任性?这都走到路上,怎么又和一只豹子玩了起来?还跟一只豹子聊了起来,那只是畜生,它能听懂人话吗?哎——丁云在心中也不知叹了多少回的气。
  黑豹黄色的瞳孔突然聚然收缩起来,那冰凉地触觉,让黑豹终于感到了死神的召唤。那有如实质的杀气,终于让它放下身为豹王的骄傲。它的眼中终于现出了屈服之意。
  口中的鸡腿再是香甜,也引不出它的半丝唾液。它终于感到了恐惧。
  好,知道怕就好。
  顾掬尘将刀一收,再次跨上了黑豹的后前,屈起食指,调出体内的一丝真气,解开了黑豹的穴道,扬起藤条,“豹兄,走——”
  黑豹穴道解开,嗷呜长啸一声。这一声叫,透着不甘、透着屈服,透着愤恨,它将口中的鸡腿一口吞下。顾掬尘趁着它张嘴的间隙,拿出那剩下的烤鸡都塞进了它的嘴中。
  黑豹在死亡的威胁下,终于开始慢腾腾走了起来。
  “我说豹兄,你不厚道。我都将车资给了你,你现在却给我消极殆工……哎,豹兄,我悄悄告诉你呀……我顾掬尘是轻易不发火,但发起火来自己都害怕的……你要不要试试?豹兄,我跟你说,我其实很喜欢你……要不然,你早就被我做成了豹皮。豹兄如此倔强,有我的风采呀。不过一码归一码,你难道不知?吃人的嘴短,豹兄你不能咬我了哟。拿人的手短,豹兄你不能挠我了呀,……嘿嘿……是不是?——嗯—”
  随着这轻轻的一声嗯,黑豹再次感到了那股渗人的寒意,它非常误时务的身体一伏,向前窜出,终于跑了起来。其速风驰电掣,劲风直袭顾掬尘的面门。顾掬尘索性向脸埋进猎豹柔软的皮毛里,身子伏成了一道起伏的影子。
  黑豹与男孩箭一般穿透斜阳绿林,直射向那个富贵沉积的宅院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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