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不能静,人发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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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
  果不其然。
  周天子答应了摩诃无量宫与天龙禅院的赌斗要求,并把场地设置在武英殿。
  凡境六重,练气巅峰的乾闼婆。
  跟凡境七重,龙象至境的般若堂首座圆慧大师。
  一个出自摩诃无量宫,一个来自天龙禅院。
  这两人要论武道,论佛法。
  无论从个人修为,还是宗门派别。
  亦或者其他方面,都有值得讨论的噱头。
  只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更为看好圆慧大师。
  这位功力深厚,佛学精湛的般若堂首座。
  在江湖上,有着“法僧”的名号。
  天龙禅院代代相传的七十二门绝技,他独自一人学会了三十七道,且都是大成,位居各首座第一。
  论起武学见解之深,天赋之高,令人难以揣测。
  故而,才被称之为“法僧”。
  意思是,赞扬圆慧大师悟性天成。
  一法通,百法通,是真正的武学大师。
  “你觉得,谁能胜?”
  垂拱殿内,周天子轻声问道。
  坐在下方的武安侯眉头微皱,斟酌片刻,方才答道:
  “纯以武功而言,那乾闼婆绝不是对手。”
  “天龙禅院的‘法僧’圆慧,我曾经领教过他的厉害。”
  “十招以内,乾闼婆重伤,十五招以后,她必死!”
  周天子手指叩击着座椅,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沉默少许,他又问道:
  “既然如此,那位女法王为何要提出挑战?”
  武安侯垂手不语,仔细想了一下,沉声道:
  “乾闼婆乃是‘法王’,根骨不凡,灵觉敏锐。”
  “之前,那夜叉王摩罗挑衅天京众多高手,便是施展奇诡手段,才能连赢三日七场。”
  “可见他们心术不正,喜欢耍弄鬼蜮伎俩。”
  “如若乾闼婆信心十足,很可能是有所依仗!”
  听到武安侯如此说,周天子紧锁的眉头竟然舒展开来。
  叩击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陛下,想让那乾闼婆胜?”
  武安侯已经凡境八重,神变巅峰。
  对于人心变化,精神波动,感知极其细微。
  “元蒙始终都是大周不得不解决的外患,长驱直入,如雷霆扫穴,将草原各部连根拔起,至少需要六代人的努力!”
  周天子也不隐瞒,直言道:
  “蛮族如野草,杀之不绝。与其用血火结下仇怨,不如学那密宗,以神灵统治。”
  武安侯眉头一挑,附和道:
  “陛下高瞻远瞩,眼光长远!”
  周天子轻轻摇头,叹息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如若原儿真能拜入元蒙帝师的门下,未来接掌摩诃无量宫,那他便是百万人敬仰的在世活佛,比起大周皇子的地位,不知要高出多少。”
  “到时候,昭儿接管大周,原儿统率草原,他们兄弟俩一南一北,守望相助,天下也就太平了。”
  端坐如山的武安侯,忽然问道:
  “十一皇子怎么说?”
  周天子面容一肃,淡淡道:
  “原儿很识大体,他心里惦念着冷宫里的那个孽障,自然会主动答应。”
  说话之间,他瞥了眼旁边的陈朝恩。
  早在夜宴散场之时,周天子就做出决定。
  赵原身边跟着的小太监,便是司礼监安插过去的探子。
  否则,又怎么会有。
  那番字字句句,敲击在十一皇子心头的劝说之辞。
  “你说,寡人是不是有些过于无情了?”
  周天子有些感慨。
  虽然是一母同胞,可他对十一皇子赵原颇为喜欢。
  “陛下都是为了大周江山,为了亿万苍生,舍小情,顾大局,实乃仁君风范!”
  武安侯站起身来,拱手道。
  ……
  ……
  无论长乐宫再怎么地处偏僻,也不至于与世隔阂。
  十一皇子赵原,有可能要离开天京,前往元蒙塞外的消息,终于还是传进赵穆的耳中。
  几个年老的太监和宫女,凑在一起说着闲话——
  “你说,十一皇子是想那大和尚赢,还是那密宗菩萨胜?”
  “大和尚赢了,大周白得五千匹战马,那密宗女法王胜了,十一皇子可以拜到元蒙帝师的门下……要是我啊,肯定想要一个先天大宗师的师父!”
  “殿下要被发配去统州守皇陵,他的弟弟又要远走塞外,去那苦寒之地,也真是可怜。”
  “有什么办法呢?没见这几天十一皇子都没过来吗?殿下连冷宫都出不了半步,只能苦等了。”
  “……”
  五感敏锐,精神得到开发的赵穆,立于永寿殿门口。
  那些奴才的交谈,议论,统统收进耳中。
  他双手负后,面无表情,眼神平静。
  好似一点儿都不愤怒,一点儿都不焦急。
  半晌后,赵穆缓缓走到书桌面前。
  把清水注入一方砚台,而后拿起墨条,缓缓地研磨。
  这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儿。
  磨墨之人,姿势要端正,垂直平正;
  力道要均匀,轻重有节。
  唯有如此,方可使墨汁浓稠,细腻光泽。
  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赵穆才磨好浓墨。
  他从笔架之中,挑出一支弟弟赵原送给自己的紫毫大笔。
  摊开宣纸,蘸足墨汁,挥笔写字。
  一口气不停,赵穆连写了七个“静”字。
  往常他的书法,笔力虬劲,如走龙蛇,刚健挺拔,神韵秀雅。
  可以说是一流的水准,离此道大家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眼下却有不同。
  宣纸之上,那七个斗大的“静”字。
  筋骨全无,歪歪斜斜,像是抽去了骨架,没有力道。
  “心静,心静,如何能静?”
  赵穆嘴角微动,持笔的那只手轻轻颤了颤,滴下一团浓墨,污染了那张宣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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