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2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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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就让朝鲜国看看,大金岂能是他们能随意攻打的?”
  诸王贝勒闻听,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地议论起来,有的点头赞许,有的摇头皱眉,也有的沉吟不语。
  努尔哈赤就坐在上面,静静等着他们的意见。
  又过了一小会,总算有一人站出来,上前拱手道:
  “汗王,奴才认为此策可行。”
  “眼下辽北天气不冷不热,朝鲜人必定疏于防范,据说这半年以来,明朝的军费花了数百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据奴才所知,明朝财政早就是日薄西山,这仗打了半年,更加是朝野怨腾,小皇帝必定会与大金议和。这样一来,我们就能腾出手来,先打朝鲜,再打蒙古诸部。”
  “兵法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明朝的议和大臣今日就要到辽阳,请汗王从速定夺!”
  努尔哈赤转眼一看,发现是汉臣范文程,点头道:
  “范先生说的好,本汗也是这样想的,既然打不下辽沈,就先打朝鲜,再打蒙古,让明国失去外援,再打他们,就容易多了。”
  “你们的意思呢?”
  忽然,阿敏出来说道:
  “叔汗,我认为直接出兵不行!”
  “哦?为什么不妥?”努尔哈赤看向已无兵权的阿敏,心下叹口气,想着要以什么方法,再把兵权交给他。
  阿敏也是员猛将,追随他横扫女真各部,为建立大金立下了不少战功,前不久还攻陷定辽左卫,杀了邹储贤,单凭这一次的败绩就将他彻底雪藏,实在是很可惜。
  现在的阿敏比之前倒老实许多,一场大败,他少了些轻佻浮躁,多了些许沉稳、内敛。
  他先是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说道:
  “叔汗您想,我们才与明国在辽沈鏖战了半年,又对乌齐叶特和科尔沁用兵,未及修整,眼下却要直奔朝鲜。”
  “不说此地距义州路途遥远,叔汗坐镇庭帐,也能听得见,近日我八旗军中多出了不少厌战之语。”
  “勇士们离家太久,难免思念亲人。我看,还是先撤回赫图阿拉修整一阵子,帮助奥巴重新统治科尔沁,再说用兵朝鲜的事吧!”
  努尔哈赤皱起眉头,沉思无言。
  这时,黄台吉也是出列,表态支持阿敏,说道:
  “父汗,汉家《左传》中有‘蹇叔哭师’的典故,”是说秦师对郑国用兵,老将蹇叔哭谏‘劳师以袭原,远主备之,师劳力竭,将无功于事’。”
  “秦穆公不听,结果在郑国惨遭伏击,损兵折将,二贝勒的意思是说父汗率兵长途奔袭朝鲜,也算得上‘劳师以袭远’,要三思而后行。”
  “何况我八旗军的情况,父汗是最清楚的,眼下形势,各旗勇士思念归乡,的确不利于再开战端。”
  努尔哈赤闻言,眼中一亮。
  其实他本身对汉人的各种故事没有一丁点兴趣,对于范文程,也只是问问他的意见而已。
  倒是这个儿子黄台吉,自幼就在学习汉人的文化、习俗,现在说起话来已然是有了几分汉人的模样。
  想到这里,努尔哈赤多看了几眼,内心思索起来。
  自己的诸子当中,褚英早逝,余下的也就只有第八子黄台吉胆识过人,且勇武异常,最堪大任。
  如果让他继承自己的汗位,大金会不会走得更远?
  他说的的确不错,朝鲜国不比明国,征伐起来没那么难,完全不必急于一时,况且明国也不是短暂就能恢复得了元气。
  至于阿敏,这次的建议来看,也是吃一堑、长一智,倒不如让他率一支偏师去义州试试。
  若是真能再建功勋,就把战斗力较低的镶蓝旗交给他掌管,也能让他在诸王贝勒面前表现一番,发挥才能。
  阿敏与黄台吉走的较近,日后黄台吉继承汗位,他们二人也能互相扶持,以保自己死后大金不乱。
  努尔哈赤想到这里,转头看向阿敏,问道:
  “敏儿,如本汗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有把握攻下义州,为本汗献上朝鲜元帅金景瑞的头颅?”
  阿敏一惊,忙道:
  “儿向叔汗保证!儿定能夺取义州,杀败金景瑞,以除去在辽阳城下遭受的耻辱!”
  黄台吉也道:“父汗,您就再给二贝勒一个机会吧!”
  这次黄台吉说情,阿敏心里也知道,自己要是能重掌兵权,全仰赖于他,遂是感激地看过去。
  黄台吉注意到阿敏的目光,转头朝他呵呵一笑,没说什么。
  努尔哈赤思虑片刻,道:
  “好!本汗再给你镶黄旗精兵五千,三百巴牙喇精卫,前去攻打朝鲜义州。拿下了,大功一件,镶蓝旗的旗主贝勒,从此就是你了。”
  “敏儿,你可莫要让父汗失望啊!”
  阿敏非常高兴,听见这次努尔哈赤对自己自称“父汗”,不再是原先的“本汗”,更是心下激动。
  虽然给的是人丁较少,战力较低的下三旗之一“镶蓝旗”,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努尔哈赤话音落地,帐外走来一名阿哈,恭敬道:
  “大汗,明朝的议和使臣来了,说要大汗亲自前往迎接,才是附和礼节。”
  第三百七十五章:辽阳和议(上)
  “他算什么,竟要大汗亲自迎接?”
  “明国使臣,不是应该主动来庭帐觐见大汗吗,范先生,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听见阿哈的话,帐内的诸王贝勒愤怒不已。
  努尔哈赤哈哈大笑,却是没什么感觉,他摆手问道:
  “来的是谁?”
  阿哈久闻鞑虏杀人不眨眼的凶名,被吓得闻声一颤,忙应道:“是,是个叫崔呈秀的文人。”
  “你下去吧。”
  努尔哈赤没有留意这阿哈畏惧他的神情,说完转头望向范文程,问道:“范先生可知道,崔呈秀是何许人吗?”
  先前自己的意见没有被采纳,范文程顿觉颜面无光,此刻又听努尔哈赤没事人一样发问,心中已然明白,自己在后金,就是个工具人罢了。
  尽管如此,他也不得不放下这份小心思,以热脸相迎,道:“自张鹤鸣以后,崔呈秀便是明朝的兵部尚书了。”
  “哦?”
  崔呈秀努尔哈赤不熟,张鹤鸣他还不认识么?
  他哈哈大笑几声,说道:
  “就是那个与王化贞中了本汗计策,想要孤军深入的兵部尚书下一任?那地位可是不低,看来范先生说对了,小皇帝想议和,比我们还急。”
  范文程也皮笑肉不笑,道:“半年几百万两的军费,还不知那小皇帝拿什么填补国库亏空呢,能不急吗?”
  “崔呈秀这个人如何?”
  努尔哈赤没急着去见面,懒洋洋向后一靠,问道。
  “回大汗,崔呈秀这个人不知兵,但可能比张鹤鸣稍懂兵事,他是不学无术之士,在士林当中名声极臭。”
  努尔哈赤听到这就不明白了,冷笑:
  “那天启小皇帝是傻子不成,上一个张鹤鸣,还有这一个崔呈秀,兵部尚书如此重要的职位,怎么竟找些不知兵的人来做?”
  范文程摇头,叹道:
  “小皇帝宠信阉党,如今大明朝廷上乌烟瘴气,当家做主的是东厂提督魏忠贤。据说崔呈秀给送了贿赂,在地方任期时又给修了生祠,这才得以做了兵部尚书。”
  “哈哈哈,明国的朝廷,怕都是一帮废物吧!”
  努尔哈赤又被逗得大笑,余的诸王贝勒也尽都讥讽嘲笑不止,倒是黄台吉,听了这些以后若有所思,在想着什么。
  扈尔汉也道:“如此腐败的明国,是该灭亡,由我们大金取而代之了!大汗您引领我们打进关内吧!”
  努尔哈赤连连大笑,然后摆手:
  “算了,还是让本汗的继任者来吧!”
  “本汗老了,又有顽疾,知道自己在有生之年打不进关内,可是本汗也知道,我爱新觉罗家,定能夺走他朱家天下!”
  “大汗不会老!”
  扈尔汉话音落地,余的诸王贝勒也一齐大声道:“大汗不会老,大汗武功昌盛,光耀千秋!”
  待帐内此起彼伏的呼喊声落定,努尔哈赤这才起身,拍了拍虎皮椅后的老虎头,笑道:
  “走,随本汗去接见一下这位明国的兵部尚书!”
  ......
  努尔哈赤率领诸王贝勒走出帐外时,见到一人正正襟危坐在阿哈为他搬来的木椅上,便是崔呈秀了。
  不过努尔哈赤有些奇怪,莫非明国的使臣从来都是单独出来,堂堂一个兵部尚书,周围居然不见什么兵丁护送。
  努尔哈赤先出来,就这样站着,等着。
  这个老奴酋在等什么,崔呈秀心知肚明,他就是坐在那一动也不动,扬起下巴颏,面上带着天朝上使的嘲讽。
  “放肆!”
  一名白甲鞑兵大喝一声,上前喉道:“那明国使臣,见了昆都伦汗,还不双膝跪地!”
  崔呈秀看他一眼,冷笑道:
  “吾为大明朝廷的使臣,上可跪天地、君王,下可跪父母,什么狗屁的自封昆都伦汗,没听说过!”
  说完,扬起脖子只等一死。
  “大明朝廷…”
  努尔哈赤默念一声,笑道:“上使可知,本汗以十三副遗甲起兵,攻尔城拔尔寨,辽东大地,如今谁人不知我昆都伦汗的威名?”
  “辽东大地?”
  崔呈秀哈哈大笑:“汝之威名,终汝一世,不过限于辽东。我大明皇帝之威名,播及四海,洋夷诸国,谁敢不朝?”
  “还昆都伦汗,简直可笑,真乃是坐井观天之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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