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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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什么事了?怎的这般模样?”柳琇蕊率先问。
  “大人、夫人,侯爷到了!”
  “侯爷?”柳琇蕊一时反应不过来,可她身侧的纪淮却一下便惊喜地道,“四叔到了?如今人在何处?”
  柳琇蕊这下可反应过来了,这侯爷指的可不正是她的小叔叔,如今的镇西侯柳敬北么?
  听闻小叔叔到了,她高兴的差点蹦起来,手足无措地吩咐佩珠替她挽挽有些松散的发髻,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衣着,确信再无丝毫不妥后便快步追在早就已经出了房门的纪淮身后,前去见柳敬北。
  “如今府里守候之人要再加强些,若是对方狗急跳墙那便不妙了。至于李家夫人,如今身子不便,却是不便离开,只能接到府衙暂且安置,待事情解决后再作打算……”
  她欢天喜地地正欲伸手推门,却听得里头柳敬北沉稳地声音。
  ☆、第七十五章
  柳琇蕊大吃一惊,好端端的为何要加强府中守卫?莫非有要事发生?再联想一下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李世兴,她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起来。
  “小叔叔!”她收敛思绪,扬起满面的笑容推开了门。外头之事她不懂,但她知道他们会保护好自己,是故她唯一要做的便是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里头交谈着的柳敬北与纪淮见她进来,均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对话,迎上她的笑颜。
  “小叔叔,怎的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们,也好让我们亲自去接你啊!”柳琇蕊若无其事地仰着脸,望着柳敬北憨憨地笑道。
  柳敬北微微一笑,眼角瞥了一眼她又习惯性地扯着自己宽大袖口的小手,无奈地摇摇头,猛地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都嫁人还这般娇气,也别怕别人看了笑话!”
  柳琇蕊娇哼一声,气势十足的一扬手,“谁敢笑话!”
  柳敬北见她如此作派,倒忍不住轻笑出声,眼神却不动声色地瞄了瞄满目柔情,含笑望着妻子的纪淮,心中暗暗点头。看来这对小儿女相处得甚好,他也就放心了!
  “爹娘、大伯父大伯母、三叔三婶及两位兄长可还好?”三人各自落了座下,柳琇蕊急切地询问。
  “都好,就是几位嫂嫂甚为挂念你,担心你不能适应新的环境,临行前还托小叔叔带了不少好东西给你。”柳敬北浅笑着道。
  “我真是想念他们……”柳琇蕊喃喃地道。一提起至亲,她便觉得自己仿佛许久许久不曾见过她们了,自有记忆以来,还是头一回与他们分别这般久的。想到此处,她便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眶亦开始微微泛红。
  坐在她身侧的纪淮见她神情不对,轻轻移过手去握住她的,无声给予安慰,宽大的衣袖下两人的手紧紧相握,柳琇蕊侧头冲他抿抿嘴,一丝清清浅浅的笑意慢慢浮现脸上。
  柳敬北察觉到两人的小动作,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好笑,端过茶碗呷了一口热茶,清清嗓子又道,“有个好消息,不知你们可有兴趣一听?”
  在他佯咳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柳琇蕊下意识便抽回了被纪淮握着的手,又是甜蜜又是不自在地挪挪身子,也不敢看柳敬北那溢满戏谑的眼神,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小叔叔请讲!”
  纪淮的脸皮倒是比她厚得多,泰然自若地替自己倒满了茶,施施然地抿了一口,而后对上柳敬北的眼神,示意他有话直说。
  柳敬北心中好笑,又是掩嘴轻咳一声,这才沉声道,“耀江的亲事订下来了!”
  柳琇蕊一怔,堂兄的亲事终于有着落了?
  自叶英梅过世后,柳耀江整个人便变得沉默了许多,让人见了又是担心又是难受。柳敬东夫妻俩虽有心为他再择贤妻,可又顾及他的心情,是故便一拖再拖。
  如今他终于订了亲,柳琇蕊亦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英梅姐姐过世已两年有余,堂兄又是伯父伯母独子,她自是希望他身边能有位贴心人照顾着。
  “不知订的是哪家姑娘?”纪淮好奇地问。柳耀江的遭遇他亦深感同情,心悦已久的未过门妻子无端惨死,寻常人都会受不住这打击。
  “这姑娘……阿蕊你也认得,乃易州陶家二房所出的嫡姑娘。”柳敬北含笑地道。
  “易州陶家二房的姑娘?静姝姐姐?”柳琇蕊诧异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微微张大嘴巴。大堂兄竟与陶家的静姝姐姐订了亲事,那以后静姝姐姐岂不是成了静姝嫂嫂了?
  纪淮亦有几分意外,只片刻便回过神来,“这确是门不错的亲事,易州陶府乃书香世家,陶家姑娘想来亦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与舅兄称得上是天作之合。”
  柳敬北微笑不语,这门亲事结得倒有几分坎坷,所幸最终亦是确定了下来,如今两府已经商议了婚期,明年大侄儿任满后,兄长便打算上折子恳请皇上恩准他回京成婚,届时侄儿官位何去何从,均听从圣意安排。
  他望了望高兴得满脸红扑扑的侄女,又看看喜形于色的侄女婿,想想如今兄嫂们数十年如一日的相扶相持,不知怎的心中突然生出几分羡慕来。若是当年他顺利成了亲,如今孩儿便是与侄儿侄女他们那般大了吧?
  岁月催人老,一眨眼他都不惑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他便是能有那般的福气,如今也过了大半辈子。或许人老了便更渴望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这一生,他恣意洒脱了大半辈子,也应该承担起某些他一直无视的责任了。
  因见到了久别的亲人,柳琇蕊这一晚都处于极度的兴奋当中,纪淮无奈地望着毫无睡意的小妻子,见她一会叽叽咕咕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一会又翻身下床提笔记着什么,丝毫不理会自己,不禁哀怨地叹了口气。
  “阿蕊、夫人、娘子,不早了,该安歇了,四叔既然都在府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柳琇蕊一边将写好的要为柳敬北添置的物品单子收好,一边随口应了声,“知道了知道了!”
  纪淮见她完全是在敷衍自己,可怜兮兮地重重叹息一声,“四叔一来,你眼中便只有他了……”
  柳琇蕊被他这番酸溜溜的话逗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好笑地回头望望散发着浓浓哀怨气息的夫君,‘咚咚咚’地跑到床边,半蹲着身子,手肘撑在床沿上托着腮,一双乌溜溜水灵灵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盯得纪淮满身的不自在。
  “你、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快到床上来!”
  柳琇蕊笑眯眯地凑到他面前,离他的脸颊只有一拳的距离,两鬓上的几缕发丝垂了下来,调皮地一下又一下的拂着纪淮的脸庞,让他不禁抬手轻轻挠了挠被拂得痒痒的脸。
  “我在看,看着英明神武的纪大人化身闺阁怨妇……啊!好大的酸气,真是太酸了!”柳琇蕊故作恶寒地环抱着胸抖了抖身子,气得纪淮暗暗磨牙。
  “啊!对了,前些日吴掌柜命人送来的果脯……”柳琇蕊猛地想起这茬,也顾不得再逗他,连忙站起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瞪着靠坐在床榻上的纪淮。
  “不是我、肯定不是我!”纪淮正色道。
  “你又怎知我要问的是什么?”
  “总之不是我的,绝对不是我干的!”
  柳琇蕊定定地盯着他,纪淮故作坦然地迎上她的视线,直到看到小妻子突然冲他露出一个甜滋滋的笑容,他暗道不好,一个打滚往床里头逃了开来,他的动作刚止住,便听到熟悉的、让他头皮发麻的一下响声。
  ‘啪!’的一声,柳琇蕊一手叉腰,一手将手上的鸡毛掸子用力往床榻上一拍,惊得纪淮心脏急促乱跳。
  “纪书呆,你上回是怎么向我保证的?没有我的允许再不吃甜食,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亏你还算是饱满圣贤书,这般说话不算话!说,到底是不是你偷吃的!”柳琇蕊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纪淮拼命摇头否认。
  否认、否认到底就对了!
  柳琇蕊见他居然还不承认,气得用力踢掉鞋子,一下朝床里头的纪淮扑过去,抡起小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过去……
  这坏胚子,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莫不是还想着再感受一回牙疼的滋味?
  “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还这般贪嘴,跟个姑娘家一样,不,比姑娘家还不如!”柳琇蕊气恼难消地教训道。
  纪淮委屈地瞥了她一眼,揉了揉被揍得有些痛的肩膀,家有河东狮,这日子实在是难过了!
  柳琇蕊可不管他怎的想自己,气哼哼地又扬了扬小拳头,威胁道,“再有下回,便不是这般轻易饶过了!”
  纪淮瞪大眼睛,想着替自己努力挽留早就不知飘到何处去的夫纲,可见对方极具气势地狠狠回瞪了一眼,只得缩缩脖子,呐呐地道,“知、知道了!”
  柳琇蕊满意地点了点头,难得和颜悦色地道,“这便对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若是你再不把这嗜甜的坏习惯改掉,没几年便会是满嘴烂牙,到时坐在公堂上,一张嘴便让人瞧见,真是太失官威了!”说到此处,她脑子时联想了一番满脸正气,官威重重的纪大人坐在公堂之上张着一口烂牙办案的模样,不禁‘噗嗤’一下便笑了出来。
  纪淮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她,这坏家伙就是爱看他出糗。
  他恨恨地一个翻身,将乐得不可开交的柳琇蕊压在身上,掌握着力度往她脸蛋上一咬,“反了你,连夫君都敢取笑!”说完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用嘴堵她的,屋里一下子便只听得一阵‘唔唔唔’的抗议声……
  柳敬北到来之后,纪淮瞧着愈发的忙碌起来,下了衙便与柳敬北两人关在书房里不知商议些什么事,柳琇蕊隐隐猜测着或许与那日意外听到之话有关,可却也不去多问,只一心一意地准备年关之事,以及照顾洛芳芝。
  洛芳芝在柳敬北到来的第三日便从李宅搬到了耒坡县衙,也不知柳敬北是如何与她说的,原有几分不乐意的洛芳芝听后便答应暂且搬离家中,到县衙暂住。
  如此一来,倒也省了柳琇蕊来回于李宅与县衙的奔波。而洛芳芝自那日发泄过一通后,整个人便更沉默了,所幸的是随着她的肚子慢慢隆起,她的注意力也渐渐转移到了肚子里的孩子身上,虽仍是不多话,可却不像之前那般阴沉沉,大多时候便是绣着些小衣裳,亦十分配合用着安胎药与各式补品。
  柳琇蕊见此情形亦不禁暗暗松口气,一个陷于绝望当中的人,若是有了新的希望,那她便多了几分坚强活下去的信念。她亲眼目睹过洛芳芝眼中的绝望,真的是怕她有朝一日忍受不住,从而跟随李世兴而去了。
  大年三十,耒坡县城行人匆匆,各式商铺亦早早便打了烊,家家户户处于团聚的浓浓节日氛围当中。
  县衙里,下人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府里布置得一片喜气洋洋。
  如此特别的日子,纪淮亦提前放了差役们的假,自己亦早早便回了后衙,由着兴致大发的小妻子磨着他写春联,原本笑盈盈地坐着喝茶的柳敬北亦免不了被拖了下水,失笑地摇摇头,接过侄女塞到手上的笔,稍想了想便挥毫起来……
  “侯爷!”屋内正其乐融融,柳敬北的随从许寿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直走到他的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柳敬北脸色一变,将手中笔放下,沉声对纪淮道,“慎之,快准备人马与我出城。”想了想又吩咐柳琇蕊,“阿蕊,你好生在家,我与慎之出去一阵子,记住,我们走后便命人将大门紧锁起来,除了我们,不论是何人到来都一律拒之门外。”
  ☆、第七十六章
  柳琇蕊见他神色凝重,慌得一下扯住他的袖口,声音颤抖,“小叔叔,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要到哪去?”
  柳敬北无瑕多讲,只得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肩膀,转过头去对纪淮点点头。纪淮会意,大步往门外走去,行至几步似是想起什么,又折回来轻轻拉着柳琇蕊的手,低声道,“莫怕,等我们回来!”说罢便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柳敬北亦再安慰了她几句,紧跟在纪淮的身后出了门。
  柳琇蕊怔怔地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良久才轻叹一声,将方才柳敬北叮嘱她紧锁大门的意思传达了下去。
  她望了望摆在桌上尚未写完的对联,方才那阵阵欢声笑语仿佛仍萦绕在耳边,对比如今的满室安静,她突感不适应,加上心中又担忧柳敬北与纪淮两人,便是浓郁的节日气氛也再无法让她展颜。
  “洛姐姐那边怎样了?今日胃口可好?”她想了想,觉得再这般一个人呆着只会更加胡思乱想,倒不如去看看洛芳芝。
  佩珠小步跟在她身后回道,“方才鸣秋姐姐着人来回过了,说是李夫人今日多喝了半碗粥,人也精神多了。”
  柳琇蕊点点头,“如此便好,让大家小心侍候着,若是有什么不妥马上着人回我。”
  洛芳芝如今孕吐不止,加之心情抑郁,整个人瞧着又是消瘦不少,蓝嬷嬷曾忧心仲仲地道,‘若是再不调理好,只怕生产时会有些困难’。柳琇蕊听后更是担心,妇人生产自来便是一只脚踏入死门关中,更何况如今洛芳芝如此状况,蓝嬷嬷的担心倒也算不得杞人忧天。她不敢想像,万一洛芳芝生产时有个不测……
  “洛姐姐今日气色瞧着倒比昨日要好些!”柳琇蕊走进屋里,便见洛芳芝正满脸温柔地做着小衣裳。听到她的声音,洛芳芝冲她微微一笑,便要起身见礼,柳琇蕊快步上前阻止她,“洛姐姐无需多礼,身子要紧!”
  洛芳芝倒也不再客气,挺着肚子重又坐回去,温婉地道,“这大过年的,府里要忙之事想来必不少,你也不必总念着我,我如今倒是比之前要好了许多,这小捣蛋今日亦安份了不少。”她轻轻抚摸着肚子,脸上带着浓浓的期待与爱意。这是他们的孩子,他留在这世间唯一的骨肉,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地将他生下来,认真抚养教导他长大成人。
  柳琇蕊愣愣地望着她,只觉得她浑身上下充满着柔和温暖的母性光辉,仿佛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她的全部,是这世间上最为珍贵的。
  她突然有些羡慕,若是她有了孩子……也不知她与那书呆子的孩子会是哪般模样?是像他爹爹在外头那般温雅斯文,还是像他私下那般无赖气人?都是外甥肖舅,说不到他会像二哥那般爱好舞刀弄枪……想到此处,她下意识便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成婚至今,她每月葵水均准时到来,蓝嬷嬷亦小心地照顾着她的身子,为何至今都没有怀上?
  纪淮年已弱冠,同龄人当中早就不泛有妻有子的,可他至今膝下荒凉。上个月柳琇蕊收到了婆婆的来信,纪夫人在信中便委婉地问起了子嗣之事,可见纪家父母也是着急着要抱孙的。
  倒是洛芳芝见她突然沉默下来,不禁疑惑地抬眸望了望她,见她右手轻轻搭在小腹上,脸上却是一副羡慕不已的表情,心中一下便明白她的心思了。
  “你年纪尚小,女子要过了十八岁才怀孕比较好些,想来纪大人亦是这般想法。他对你珍之重之,为着你的身体考虑,必也不赞同你太早有孕。”她柔声安慰道。
  柳琇蕊脸上一红,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她看出来了,有几分不自在地冲她笑笑。
  洛芳芝体贴地转了话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对于柳琇蕊大过节的走过来陪自己闲话,洛芳芝只能猜测着纪淮又有公事外出了,她也不多问。纪淮夫妻俩给她的照顾已让她感激不尽,终其一生,她恐怕都无以为报。
  偶尔响起的鞭炮燃放的‘噼噼叭叭’声,让两人不由自主便停下了交谈,柳琇蕊有几分失神地侧头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听着震天响的鞭炮声声,心中更为柳敬北及纪淮担忧。
  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事才使得他们连这么重要的节日都不能呆在家中,临行前还要叮嘱自己关紧大门,如今一想,他们此行必定不太平,极大的可能会有凶险。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更是坐立不安,便是佩珠轻轻走了进来,提醒她晚膳准备好了,是在正院里摆膳,还是就在此处?
  柳琇蕊垂眸,今日本是准备了丰盛的菜肴,可惜如今只得她一个人。
  “柳妹妹若是不嫌弃,不如便在此摆膳吧?就让你我二人共度这难得的佳节,妹妹意下如何?”洛芳芝温声建议道。她这番倒也不全是为了柳琇蕊,皆因她自己亦是心中空落落的,从此以后,身边再没有那人能陪着她度过每一个节日,将来她总得慢慢适应这样的日子,可是,至少如今她还不行,明明还口口声声让她等着他回来的人,一去便是天人永隔,叫她怎能接受!
  柳琇蕊勉强扬起几分笑容道,“怎会嫌弃,如此便叨扰姐姐了!”
  佩珠听她这般说,轻叹一声便退了出去,命人摆膳。
  往些年过节均是热热闹闹的,如今除了偶尔炸起的鞭炮声提醒着她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日子外,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成婚后的第一个年关,便这般冷冷清清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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