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樱桃,绿了芭焦 第1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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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栀一出门,青豆这颗心便不安蹦跶。吴会萍问她,顾弈什么时候走啊?
  青豆想了好久,才回答妈妈:“今天晚上。”
  “哦,那你送他吗?”
  “嗯。要送的。”
  吴会萍抖了抖盆里的米,继续低头捉虫:“那我等会就淘米,早点弄饭。你早点吃,吃好了去送。”
  “不了,我们跟虎子约好一起吃饭。”
  吴会萍:“那好,那我少淘点。”她没注意青豆的踱步,闲聊道,“虎子找对象没?”
  “素素。”
  吴会萍笑了:“你们都在身边找啊。”
  “嗯,远了的也不认识嘛。”青豆胡乱应对,脚下已经在换鞋了。
  “也是。还是知根知底好。等你毕业了,叫顾弈来家里吃顿饭。夏天的时候......唉,我没心思弄菜,没好好招待,等你毕业了......这个形式还是要走一下的。”她叹气,“你那个婆婆......也不知道......”
  “妈!”
  吴会萍抬起头,青豆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绕羊绒红围巾。
  “我出去了。”
  -
  青豆小跑下楼,脑海里的惊心动魄差不多是《追捕》的等级。
  她想起青栀提到的“高干”,结合之前楼下徘徊好几回的男孩,笃定这丫头有鬼。
  刚走到车棚,远处传来吴会萍的声音:“豆!电话——”
  是顾弈的。他说他现在去虎子那里打会球,问她要不要来?青豆喘着急气,问他能不能来接自己。说完又觉得浪费时间,一来一去多麻烦,他们可以直接在文化宫碰头。
  这几年公车线路调整好几回,东门桥去文化宫早有直达的线路。青豆坐车20分钟就到了。
  顾弈吃完中饭,晾了虎子,在30分钟后赶到文化宫。隔着五百米距离,他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程青豆。
  她躲在苗条的小树后头,自以为藏得很好,被发现还夸他眼尖。
  顾弈讽刺:“干吗呢?又来找我妈?”
  “是啊,我要曲线救国。”青豆朝他挤酒窝。见他眉眼无波,嘴巴一撇,不再理他。
  顾弈问:“你在干吗?”
  “抓奸!”
  “你二哥?”
  青豆捂上他的嘴,立马急眼:“不许胡说!”
  顾弈斜睨她:“那你还能抓谁的奸?”
  青豆被他说话的气息呵得手心痒,害羞地收回手:“看看我能不能抓到,抓不到最好。”
  青豆方才在舞蹈教室那栋楼里转了一圈,确认青栀没来。所以,程青栀最好老老实实来上课,如果一点半没有出现在文化宫门口,她就死定了!
  顾弈到的时候差不多是十二点四十五。他们聊了会工作的事,没过多久,106路公车上下来一男一女。
  青栀身材挺拔,漂亮打眼,顾弈一眼看到了她。当然,自然也看到旁边那穿耐克的男孩。那男孩他见过,不记得什么时候了,地点是东门桥。
  青豆吊起精神,没轻举妄动。她很冷静地把顾弈拉进饭店,避开青栀。
  顾弈好笑:“你知道你现在跟个什么似的吗?”
  “什么?”青豆拉他手腕看表,确认时间。
  十三点二十。很好,算这丫头有良心,知道来上课。公车改线路后,她家直达文化宫的是8路,他们坐106路来,一看就知道拐去过哪里。
  顾弈眼神嫌弃:“像个妈!”
  青豆掀起眼皮,狠狠瞪他:“哦!”
  五分钟后,青豆探出头,确认冬闲的路上除了落叶,没那两人的影子,才拉着顾弈的手往文化宫里走。
  顾弈挠挠她手心:“你确定要牵我手吗?等会可能会碰上我妈。”
  青豆打他:“你多大了,牵个手还会打屁股吗!”她知道顾弈才不在乎被邹榆心看到,他就是怄她。青豆甩开他的手,撩帘而出。
  阴云低垂,一阵朔风卷着落叶粗鲁朝面上抽来。
  青豆缩起脖颈,躬起背脊,顶风往少年宫的大门走。她心里想:幸好拦着青栀,没让她穿裙子,这天穿裙子,老了铁定风湿。
  正庆幸,身侧压来一个挡风的人。
  紧抄兜里的那只凉手,被他强势跻进的温掌握住——
  “走,抓奸去。”
  第122章 1996·冬 ◇
  ◎我和春天有个约会3◎
  顾弈牵上青豆, 一半是为私欲,一半是护犊子。程青豆脸孔一板,眉眼一横,虽然在他看来毫无威慑, 但若径直撞破孩子的约会, 估计会带去阴影。
  青栀皮再厚, 也是个丫头。肯定要面子的。
  他得牵住她,适时控制场面, 防止程青豆行为过激。
  不过, 顾弈低估青豆了。青豆在心里划清一道明朗的界限:程青栀要是进去上舞蹈课,她今天就当一切没发生, 反正装聋作哑憋事情是她所长。但青栀若是不去上课,那她一定要她好看!
  具体怎么惩罚她, 回去再说。她还没想好。
  当场戳破青栀,她倒是没有计划。主要是青豆打也打不过她, 骂也骂不过她, 在没有吴会萍的地方, 青豆不敢与青栀正面碰撞。
  她心里, 大概也是想护着青栀面子的。这丫头这么爱吹牛, 看似愚蠢自大,其实是自卑的另一种外化的表现。敏感人最懂敏感人。青豆将心比心, 认为青栀是自卑的。
  结果倒好, 这丫头根本就是个高手。
  以认识罗素素的经验,这种妖精多是天成。若要后天练就, 没撩过三四个男的, 根本办不到。
  -
  还差五分钟上课。
  青栀和那个男孩站在红白相间的八角楼前说话, 没去换练功服。
  路过几个男孩与“青栀相好”打招呼, 青豆猜测,这个男孩估计也在文化宫里上什么课。
  “这里除了舞蹈、书法还有什么课吗?”
  顾弈:“美术、缝纫、茶艺、合唱。各种,挺多的。”
  这里原来叫小南城文化宫,后来改为南城文化宫,主要负责少儿业余教育和职工、退休干部的文艺活动,学习氛围浓厚。另一个工人文化宫比较热闹,有很多游乐设施,滑滑梯、小剧场、电影院等等。青豆经常带东东去玩,算是普通市民的游玩地。
  “缝纫?茶艺?那估计是大人上的课吧,小孩子有什么?”
  男孩斜挎的军帆包膈出明显的四方角。顾弈指给青豆看:“这男孩估计学珠心算的。八角楼二楼,有个上过电视台的珠心算老师在授课。”
  远远望去,孩子们都在往教室跑。只有那两人杵在门侧,太过淡定。
  他们的淡定点燃了青豆的不淡定。
  她生气青栀不负责任。上回,青栀与同学吹完牛说上军艺,青豆压抑羞耻,没有骂她乱说话,反过来要求她说到做到,不然会丢脸。她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可才三天,青栀就翘课。
  三分钟后,两人走进了八角楼内。青豆拖拽着顾弈,躲在石狮子后头鬼鬼祟祟。
  顾弈向来光明正大,此刻也站得笔笔直,“你现在不像个妈了。”
  “哦。”她不在乎。
  “你知道像什么吗?”
  青豆:“像什么?像爸?”
  “像个后妈。”
  青豆憋住笑,使劲儿掐他:“有病。”
  一点半,阴沉的室外无人游走。
  一阵安静后,楼道里踢踢踏踏响起脚步声,是他俩上楼了。
  青豆心里发闷,追了进去。
  这回进了楼,两人说啥,总算听明白了。
  男孩一直在恳求栀子别去北京。那地方他打听过了,从早上六点练晨功,一天上五六节舞蹈课,跳到天黑,很苦的。
  “可是......我姐一定要我去。”青栀很会装,听那口气,青豆差点以为自己真逼她了。
  男孩又重复了一遍,那里真的挺苦的,去了就要跳一辈子舞。问她,真要去吗?去了多久回来一趟?
  青栀声音轻如蚊呐:“不知道,听家里的......”
  男孩低落,磨到二楼好会,仍在重复确认,就等着青栀回心转意。
  二楼教室里传出整齐震撼的拨算盘声。青栀娇滴滴催他进去上课。他终于依依不舍,窸窸窣窣从包里取出寒假作业,“我按照你的字迹抄的,你嫂子应该看不出来。”
  “谢谢你!”青栀这趟的声音终于正常了。精神抖擞!
  “这回怎么能让我帮你做了?”
  青栀:“我家里最近不管我功课。”
  “不过你姐查作业仔细,不知道行不行。我前面抄的比较像,她要是看,你尽量给她看前面的。”男孩叹气,“要是我能帮你考试就好了。”
  她有心无力,“我也想呢。你要是能帮我考文化课,我就能留在这里了。”
  不光是青豆,就连顾弈都听出青栀的别扭了。这和平日咋咋呼呼的青栀判若两人。
  青豆蹲在楼梯斜角之下,口型愤怒:“装!装!”
  顾弈贴墙站立,听那男生被青栀玩弄于股掌,又好笑又苦涩,等青栀走远,他拉起青豆:“你们姐俩都挺行。”
  “胡说八道。我跟她?”青豆气绝,“你拿我跟她比?”
  她她她她!要是有青栀一半的会来事儿,也不至于和顾弈闹成这样。她猜,顾弈肯定是吃不消青栀这样的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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