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六章 [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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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一十六章[遮掩]
  失心疯便是无治,为了庄子名声,也不必将他们拒之门外啊。吴萧柙心中现在满是疑惑,看着这个渐渐走近的姑娘身形。
  她应该年纪不大。
  便是看不到脸,可是身形玲珑。一动一行间,能看出出身良好,吴萧柙虽出身氏族,却是家中庶子,早些年很吃了些苦头,自从得了皇帝提携,很有几分看人的本事。虽见不得这姑娘面容,可见云歌走起路来,即不会给你高强一等,恃强凌弱之感,也不会给人卑躬屈膝,性子柔弱之感。
  他觉得,正在婢女陪同下走来的姑娘,是个出身不低,而且性情坚定之人。
  又想到这姑娘曾让婢女传说,说是吴玄的失心疯无治,心下不由得一片惶然。
  他早年一心扑在仕途上,妻子第一胎虽得了男孩,却早早夭折,那时他也没在意,想着自己还年轻,终能生下男丁的,那之后,一连几胎都是女孩。好容易得了吴玄这个男丁,自然养的娇纵了些。
  可他好歹是右丞,便是儿子娇纵也没有什么。
  只要不杀人放火,做下些掉脑袋的事,他便有信心能护这孩子周全,他曾想过,待他百年之后,儿子便是不入朝为官,回乡下当个田家翁也是不错的。只要吴氏一脉血脉不断,生生不息,他对儿子并无过甚的要求,虽然他也曾奢望过儿子得皇帝看重。能封候拜相,可那毕竟只是一个美好的念想。
  吴玄对仕途没兴趣。
  他便不再强求。
  可是……
  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竟然生了这么个浑帐东西。为了个女人。最终断送了一切不说,人还折腾的疯疯巅巅。见到个女人便唤‘如昔’。
  这点也让吴萧柙疑惑,他不是心里惦记着他那个小姨娘吗?怎么人得了失心疯后,只记得那房出身花楼的小妾?心中疑惑着,吴萧柙不动声音的微微屈了身,给云歌行礼。
  便是低人一等又如何,只要这姑娘能治好吴玄的病。便是让他给她三叩九拜他都愿意。
  云歌微微侧了身,避开吴萧柙的礼。
  诸葛翊都唤他声世叔。她又如何当得起他的礼。“吴家老爷,您老这一把年纪了,还拜我家小姐,便不担心我家小姐折寿吗?您老还是快起身引路吧。带我家小姐去看看另公子。”水灵在一旁给云歌解围道。
  吴萧柙老脸有些泛红,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被水灵几句话羞的。“你看我,见到姑娘,真上高兴的疯了。快请,吾儿在屋内。”说完当前带路,引着云歌主仆进了院子。
  庄子里每个小院,都相对独立。
  院中有主屋,有耳房,还有自己的小厨房。以满足这些有钱家少爷对于饮食的挑剔。
  吴家父子住的院子自是配备齐全,因夜宿金不扉。院子比旁的院子还要大些。院中廊下摆着几珠花,廊前摆着一个大缸。里边种着睡莲,此时尚早,睡莲才开始生出嫩嫩的叶,不过却为这院子添色不少。吴萧柙将云歌主仆直接引向正屋。
  门推开,云歌一眼便看到了被绑在屋中太师椅上的吴玄。
  ‘绑’,真的是被绑着。吴玄身边立着小厮,小厮看到吴萧柙。露出一脸见到救星的表情。“老爷,公子闹的厉害。”吴萧柙点点头,望向吴玄的目光带着心疼与不舍。却并未指责小厮,可见己是绑惯了的。
  云歌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吴玄的时候,那时的吴玄,可谓的风华无双,那时,他和诸葛翊并肩而立,能让云歌觉得面前熠熠生辉,那二人的容颜委实太过耀眼了。可此时的吴玄,人瘦了,也黑了,虽然小厮照顾的很好,能看现衣服是新换的,可下摆凌乱,领子似乎也被吴玄自己抓乱了,露出雪白的里衣……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一分当初倚剑江湖,除强扶弱的侠客气势……
  虽然知道吴玄自从亲眼目睹徐如昔惨死的那一幕后,便得了失心疯,那之后便不认人了。便是那个他曾经在意的女人,在他眼中,也如同无物。
  可真的眼见着吴玄这幅样子,云歌又不由得替他惋惜。
  说一千道一万,吴玄并不是个坏人,如果他是个坏人,当然也不会出手救下徐如昔了,也便没有那段孽缘了。
  一切,真的是命啊。
  云歌上前,上下打量吴玄,见到云歌,吴玄眼睛一亮。
  “……如昔。”然后不由分说的唤道,随着呼唤出如昔的名字,他整个人似乎都活了过来,眼睛亮亮的,望向云歌的目光狂热。身边吴萧柙沉沉一叹。
  云歌敛神。
  想着自己现在是长孙小姐。该是不知道吴玄为何至此的。于是,云歌轻声问道:“另公子为何发病?”
  吴萧柙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好半晌才道。
  “吾儿有房chong妾,却不明所以的自尽而亡,从那之后,吾儿便如此了。不知小姐可有办法救治。只要小姐能治好吾儿,需要老夫付出什么尽管说,老夫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为小姐寻来。”
  吴萧柙之所以这样说,该是打探过云歌治病所需的诊金。对于有钱人,自然是银子便可。一些贫苦人家出身的,云歌一般要些野果,野味的充当诊金。云歌摇摇头。“诊金先不忙。只是吴老不吐露真言,这病,恕我没办法诊治。”
  所谓失心疯,是由心里的承受能力小于外界的压力,所产生的心里,行动,意志等的扭曲。吴玄便是因为突然知道徐如昔的身份,和对他的深情,再加上徐如昔最终自尽于刑狱,不堪数个刺激叠加而至此。
  可吴萧柙却三言两语的只说死了房小妾。
  这病,如何治?
  如果仅仅是死了房无关痛痒的小妾,吴玄怎会如此?徐如昔又死的多么不值……
  云歌心中对徐如昔的怜悯空前高涨,遂转身向外走去。
  吴萧柙面露焦急之色,眼底却难掩惊讶。他只说了一句话,这姑娘年纪轻轻便能听出是他话中有假。
  其实吴萧柙真的佩服错了,便是云歌不认识吴玄,也知道一个人得了失心疯,不会是这么简单的理由。若只是小妾死了便要发疯,那大越的男人估计没有哪个能保持灵台清明了。
  一定是发生了让他精神难以接受之事,才会最终导致人发疯。
  见云歌真的抬步向外走去,丝毫不像是做假,吴萧柙终于抬步追了上来。“姑娘留步,非是老夫不说,实是颜面颇无光。我这逆子啊……他……”吴萧柙这才开口诉说发生了的一切。
  自然,他也不会将所以事情如实以告。
  例如他的故事中,徐氏成了伤人的真凶。而那个与儿子通奸的姨娘改成了亲戚家的表姐……
  听完吴萧柙的故事,云歌最终冷冷的笑了。“另公子不过是与表姐通奸被捉了现行便得了这失心疯,可见心里承受能力之差。既然如此,这病,不治也罢。便是侥幸治好,也随时会复发,难不成让他一辈子不与他的‘表姐’见面。”表姐二字,云歌咬的尤其重。
  吴萧柙红了老脸。
  虽然云歌说的话句句都不含嘲讽指责之意,可吴萧柙却隐约觉得面前姑娘又看穿了他的伎俩……可事情真相,真的无法说出口啊,难道说儿子与自己的小妾通奸,儿子的妾为了保全儿子和自己小妾的名声,而牺牲了自己。
  这话,他怎么说的出口。
  “姑娘……有些事,恕老夫无法出口。还请姑娘看在老夫这般年迈,膝下只有一子的份上,替犬子治好这失心疯之症吧。”吴萧柙似乎又打算行礼了。
  云歌冷笑。
  自家丑事不好说予旁人听吗?既然做的出,又有什么说不出的。所谓事无不可对人言。她本就不想插手这件事,吴萧柙这样藏着掩着,正好给了她借口。
  “恕我无能为力……”云歌最终转身而去,这一次,她步子迈的很快,再没有给吴萧柙追上来再编一个故事的机会。
  水灵一路急急跟着云歌,实不知道自家小姐做什么出尔反尔。明明答应诊治的,却又临时反悔。一边走,水灵一边道:“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观那吴公子着实可怜,姑娘便怜悯怜悯吧。”那样俊美的公子,却成日的被绑着,见到姑娘便开口唤什么‘如昔’。
  如昔是什么?如昔日那般吗?或者……是个人。
  只是谁会取名叫如昔,这名字听着就不喜庆。
  水灵,云歌这名字多好听,听着就灵动异常。云歌步子顿住,有些出神的望向远处绿色的山峰,这山庄当初修建初,选扯时长孙向凡颇费了番心思。选了个依山傍水的好地界。
  庄子前面有条小河蜿蜒而过,庄子后则有群山环绕。便是在风水上,也是不可多得的藏气聚才的宝地。立在庄子中,可以看到远方连绵的群山,云歌此时便有些出神的望着那些山。
  水灵不敢打扰,自家姑娘自从来到这里,性子便是出了名的好。可云歌此时的表情,却让水灵生出不可亵渎之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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