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师有事,弟代其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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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棍如执剑。
  李夫子一剑当前,宛若千年前流传的传说。
  一身青衣如莲。
  二混子手执猎刀畏缩不前。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夫子仿似那漭漭群山,厚重,不见深渊。
  李夫子眼里,只有山川。
  看不见二混子,也看不见一众大安勋贵。
  手中的木棍,指向了孙鳏夫,不容置疑,“哪里来,回哪里去!”
  剑意张扬。
  天穹上闷雷翻滚,几欲劈落。
  我有一剑。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李汝鱼盯着夫子,抬首看了看天空闷雷滚滚,脸色唰的一下惨白,隐然明白了一些事,为什么夫子过往时候说一些很有才情的话时,会有闷雷滚滚。
  夫子啊,本来就是那类应该被雷劈的人。
  被夫子木棍所指,孙鳏夫悚然变色,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夫子,执剑起惊雷——原来,夫子竟和自己是一类人!
  忍不住倒退了两步,“你想干什么,不怕死么!”
  身后大安王朝的勋贵们,哪知道李夫子这股气势的真相,只觉得李夫子先看起来像山一样高像海一样深……尽管大家从没见过海。
  就是觉得夫子很厉害,比顺江集上的里正还厉害。
  李夫子满脸落寞,木棍如剑。
  抬步。
  这一步若跨出,便是十步杀一人……
  天穹之上,电光隐隐。
  李夫子这一剑若出,下一刻便是惊雷自九天劈落。
  电光石火间,一道影子掠过,李夫子骤然觉得手上一轻,聚气的剑势瞬间消弭,天穹之上闷雷渐渐散去。
  李汝鱼站在一旁,双手握棍,回首看了眼夫子,秀气的笑了笑。
  师有事,弟代其劳。
  盯着孙鳏夫,一脸认真,神情安静得让人窒息,“早在十三年前我就该死了,多活了十三年,我已知足,孙鳏夫,你若不想活,那么我陪你。”
  李夫子看着空空如也的右手,笑了。
  甚是欣慰。
  能从聚起剑势的自己手中夺过木棍,汝鱼这孩子给了自己好大一个惊喜……
  孙鳏夫脸色变幻。
  并不是怕李汝鱼拼命,先前李夫子捉棍如执剑,执剑便天穹起闷雷,显然夫子和自己一般,都不是大凉王朝这方天下的人。
  那么夫子是谁?
  夫子是否又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若是知道,还敢硬撼,只有一种可能:夫子有绝对把握能杀了自己。
  孙鳏夫不想死。
  不愿意死,自己曾为张楚政权的王,如今亦是大安王朝的天子,虽然只是在这小山沟里称帝,但至少也是皇帝不是。
  但大安王朝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夫子?
  至于太子李汝鱼小屁孩一个,二混子轻轻松松撂翻他,等过了今日废了他这太子,王寡妇不能生育,但村里还有其他寡妇。
  比如周寡妇,今年也才二十八九,自己可垂涎欲滴了好久。
  为什么要让李汝鱼当太子?
  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把周寡妇纳为后妃。
  所以,今日废了李汝鱼的太子,改日召周寡妇入宫,让他给自己生个太子,继承这大安天下。
  但是眼前棘手的却是那个和自己一类人的夫子。
  孙鳏夫正欲让二混子和赵二狗上,李夫子你既然和我是一类人,那就应该知晓,你若暴露出真实身份,就会有九天惊雷劈落。
  远处忽有喧嚣声传来。
  讶然的回头,便有些吃惊,但见杨树荫下走出了浩浩荡荡一群人,皆拿着菜刀砍柴刀又或者是锄头耙犁……
  以李三胖夫妻为首的一百多人浩浩荡荡将大安王朝的天子皇后和勋贵们层层围住。
  李三胖提着菜刀,脸上青筋暴突,愤怒吼道:“孙鳏夫,你吃了我家鸡鸭我可以忍,你征收我们的粮食可以忍,你让我们给你收粮修房可以忍,但是你要征用私塾,不能忍!”
  李三胖的小女儿十二三岁,出落得亭亭玉立。
  按说,等过了及笄年岁,便会在村里找个年龄相当的人嫁了,不巧的很,这小丫头读过书后心大,看不上村里的年轻人。
  李汝鱼一说私塾的事情,这位同窗立马附和,对其父母说爹娘啊你看女儿长的也不赖,要是多读点诗书以后就可以去外面的大城里,没准嫁个大户人家,你老也可以跟女儿一起去享福,也不用再被孙鳏夫等大安王朝勋贵欺负……
  李三胖夫妻俩立即动心。
  人,谁不想富贵。
  扇面村人愚钝,但不代表没有富贵梦,只不过被平庸的岁月风吹雨打去了。
  李三胖立即跟着李汝鱼去游说其他人家。
  这一两个月饱受大安王朝欺凌的人不少,大家敢怒不敢言,如今有人牵头,顿时一呼百应,都同意今日来保护私塾。
  李汝鱼看着远处的人群,笑得很舒心。
  有压迫就会有反抗。
  村子里共有六十来户人,除去王寡妇和孙鳏夫、二混子这种孤家寡人,每家每户都有孩子在私塾读书,自己一夜跑了所有人家,挨个说服。
  加上读书孩童也不愿意离开私塾去孙鳏夫的老宅,在一旁添油加醋,便有了眼前的局面。
  这就是小小的启迪下自己想出来保护私塾的计划。
  李三胖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一百余人吵吵咋咋的吼道:“不能忍,私塾不能动,你们敢动私塾,今天就跟你们拼了!”
  众怒难平。
  孙鳏夫心里暗暗叫苦。
  夫子上前一步,站在李汝鱼身旁,可怜的看着孙鳏夫,“你应该知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虽有大安王朝众人,却敌不过这民心沸腾,这些你以为是治下黎民的人,又岂能心甘情愿任你剥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切莫自寻死路!”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李汝鱼眼睛一亮,越发尊崇夫子,只是心里暗暗担忧,夫子您说话也不要这么才情了好么,您听不见天穹之上闷雷隐隐么。
  夫子,请惜命。
  学生不愿晴空惊雷落您身。
  孙鳏夫看着青筋暴突随时要扑过来和自己拼命的李三胖,又看了看情绪激昂的人群,盯着李夫子跺脚怒道:“别以为朕怕你,咱们走着瞧!”
  孙鳏夫一走,大安王朝的勋贵们除了一些个冥顽不灵的人,大多被夫子那番大义磅礴的话说动,再说,大家也不傻,真来打一场群架么?
  找死啊!
  我们可是王侯将相,命金贵着呢。
  于是呼啦啦一下全走了。
  镇国大将军二混子挥了挥猎刀,冷眼看了一眼李汝鱼,面容狰狞,“小狗日的,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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