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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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菲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而孟舒志的眉头拧起,他的神色越发冰冷。
  杜莹然上前一步,微微侧身挡住了孟舒志,拉着芳菲的手,让她转过了身子,“每次表妹过来的时候,老夫人都会有反应?”
  芳菲神魂未定,“嗯……是,是的。”她开口说道,“表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啊?”杜莹然浅笑着说道,“有些诧异,表妹和老夫人的感情一定很好,所以老夫人一听到表小姐的声音就会有反应。”
  杜莹然的声音轻轻柔柔,芳菲也缓了过来,“嗯,少爷和表小姐在的时候,老夫人也都会有反应。老夫人最疼爱的就是少爷、表小姐还有大小姐了。”
  杜莹然沉默地听芳菲说着,“老太爷呢?”杜莹然看了一眼孟舒志,他站在那里,脊背挺得很直,就像是一株白杨树,仿佛什么也压不垮他。但是杜莹然知道,只是表象,他并不是这样。
  “什么?”芳菲一时没有领会杜莹然的意思。
  “我说,老太爷先前也是熬夜照顾了老夫人,那时候老夫人也有反应。”
  芳菲笑了,“嗯,最开始的时候还是老太爷发现了老夫人有反应,那时候表小姐正和老夫人说话呢。”
  听到了芳菲的话,杜莹然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孟舒志的表情,拉着芳菲的手让她先下去休息。
  “我没事。”孟舒志开口,原本眼眸之中跳跃的是愤怒的火焰,此时那火焰熄灭,暮霭沉沉像是波澜不惊的古井一样,嘴角扬起了一个僵硬的弧度,轻轻开口:“我什么事情都没有。”
  杜莹然让其他人下去,院子中只站着他们两人,此时夜空之中是疏朗的群星,一弯新月周遭是两三点的小星,夜风微凉,杜莹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反而孟舒志冷静了下来,“我失态了。”说完之后温柔地拉着杜莹然的手,“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
  “我也没事。”杜莹然说道。
  “抱歉。”孟舒志说道:“我只要一想到,可能是祖母亲手养大的人对她下手,我就觉得接受不了。”
  杜莹然明白孟舒志的感受,被亲人背叛的伤痛总是最大的,此时的孟舒志几乎已经相信就是柳莲安下手,但是心底还是有隐隐的期盼,动手的不是柳莲安。
  “我们回屋,白日里是温暖,夜风一吹还是有些凉的。”杜莹然开口说道。
  “嗯。”孟舒志应了一声,“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杜莹然微微一笑,“那倒是没有,”就算是盛怒之中的孟舒志,她也是不怕的,因为她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浅笑着说道:“不过,芳菲那丫头是吓到了,指不定还在疑惑,少爷娶了美娇妻,正当时春风得意之时,怎么忽然就那般难看的神色。”
  孟舒志听到了杜莹然的说笑,知道她是在同自己逗趣,此时嘴角也是微微翘起一个弧度,“美娇妻?”
  杜莹然唇边的两点梨涡显现,眼眸里更是温柔的笑意,比那春风还要缱绻美丽,“你敢说不是?”
  “夫人说的是。”孟舒志合拢了房门,在灯火摇曳的屋中含了她柔软的唇瓣。
  良久以后,孟舒志说道:“娘子,今日当真不可同房?”
  杜莹然说道:“不可。”
  原本孟舒志以为下午睡了太久,晚上到了时间一定会睡不着,谁知道,洗漱过后,喝下了蜜丸,灵巧纤细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上按着,就沉沉睡了下去。杜莹然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打了一个哈欠,掀开了锦被钻了进去,也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洗漱完毕之后装扮一新就等着马车准备出发,到了及第巷子门口,变见着了翘首以盼的爹爹。
  孟舒志自然也见到了装束一新的岳父,吩咐停下了马车,他小车之后,扶着杜莹然的手臂,让她下来。
  不过是短短几日,再见女儿,便有一种恍如隔年之感,新婚时候盖头遮住了女儿的容颜,此时她梳着妇人的发饰,鬓发之中红宝石金蝶发簪几乎振翅而飞,耳珠上戴着的是金牡丹嵌红宝石耳钉,浅粉色对襟襦裙,罩着一件大红色对襟比甲,比甲上绣着花开芙蓉绣纹,微风吹动她的裙角,腰间的绦带上用比目鱼玉佩压住了裙角,入目的红色和妇人发髻,她婷婷而立站在那里,杜斐真真切切感受到一切都不一样了。
  “爹爹。”杜莹然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孟舒志也是行礼,“岳父。”
  “好好好。”杜斐压住了眼底的那点湿意,“我们慢慢说。”
  杜斐看到女儿同他说得滔滔不绝,而女婿则会把杯子往女儿面前推一些,面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杜斐同女儿说起行医治病的时候,孟舒志面上是矜持有礼的笑容,虽然这些话题插不上嘴,他甚至不明白,却不妨碍他用心听着,他总是想要和女儿更进一步,这让杜斐想到了当年的齐氏,她当年也是如此。
  杜斐当年和齐氏是伉俪情深,见着孟舒志如此,心中宽慰。
  中午一块儿吃过了饭,下午的时候是去了齐府,史老夫人见着杜莹然和孟舒志两人站在一起,面上泛着笑意,年纪大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喜事了,外孙女婷婷而立,外孙女婿如松如柏,最难得的是两人相处之间的默契和温馨,让人的心中也仿佛有暖流流过。
  “好好好。”史老夫人笑着,“当年你父亲把你交到我手里的时候,你还一丁点的大小,现在转眼就嫁人了。”史老夫人有些感慨,当年刚进府的时候,杜莹然这小丫头很是讨喜,之后却怯怯喏喏只肯亲近齐灼华一人,一直到跟着父亲行医,性子又渐渐开朗了起来。
  热热闹闹说了会儿话,史老夫人说道:“你一直和华姐儿交好,转眼她也要嫁人了,你同她说说话。”
  点到了齐灼华的名儿,她错愕抬头,所有人都看到了齐灼华的眼神,那并不是为杜莹然欢喜的神情,而是带着些许怜悯。
  周氏的手指微微拉动女儿的衣袖,笑着说道:“你想到了什么,大好的日子这样一副神情。”
  齐灼华心中有些着急,拼命想着可以说些什么替自己开脱,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表妹,是这样,我昨个儿见到了你,便想到了舞乐院的王然,昨个我在东大街的时候瞧见了她,竟是瘦的像是一阵风就要吹到,面色也是蜡黄无比,说了没几句话,整个人软绵绵倒在了地上。我记得你是给她看过病的,怎的之前的集英会上还好好的,这会儿忽然病就更重了。”
  ☆、第98章 归宁(二)
  周氏听到女儿这样说,如果不是坐着满堂的亲戚,恨不得一个耳刮子扇在女儿的脸上,这说得是什么话,大喜的日子要给人添堵是不是?这话里的意思是杜莹然的医术不好,把人医治得更重了?周氏有些坐立难安,口中却只能顺着女儿的话说道,“华儿真是菩萨心肠,今儿还惦记着王家姑娘的病症。”
  老夫人也是眉头微皱,“华姐儿心肠软是好的,不过,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怪扫兴的。”
  当然扫兴!
  杜莹然在看到齐灼华的怜悯的眼神的时候,只觉得大好的心情都被齐灼华给毁掉了,她在怜悯自己?
  杜莹然的眼眸微微眯起,齐灼华能够怜悯自己什么?无非是没有和孟舒志圆房罢了,她同孟舒志两人圆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还用得着她怜悯?不如想想怎么讨了莫家的喜欢才是,虽然莫德音心底良善,原谅了齐灼华,但是她身侧的嬷嬷可没有,若是齐灼华再怠慢了莫德音,那嬷嬷绝对不会忍着。杜莹然呷了一口茶水,淡淡说道:“扁鹊见蔡桓公,这个故事你应当知晓,当时我已经开了方子,王姑娘不肯用我也是无法,只得是另请高明了。”
  齐灼华等到话说出口的时候就有些悔意,大约是看不得杜莹然同孟舒志的浓情蜜意,匆忙之中说出了这样针对杜莹然的话,齐灼华咬着下嘴唇,想要服软的时候,看到了堂中人的神色,那服软的话怎么也开不出口。
  看到祖母眼眸之中的不赞同,看到了母亲眼中的警告神色,就连哥哥也是微微皱着眉头。一瞬间齐灼华仿佛是回到了前生。明明……明明是柳莲安自尽而亡,所有的人都这样不赞同地看着自己,而后孟舒志做出了怀念柳莲安的诗词,那诗词更是如同无形的巴掌重重扇在她的脸上,所有人都说,她和一个死人争什么呢?原本就泪盈于睫,此时眼泪珠子更是滚落了出来。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看到齐灼华哭成这样,周氏虽然恼怒她的失态,心里却已经软了下来,饱经世故的人自然能够看得出齐灼华的泪水带着莫大的痛苦,连忙说道:“昨个儿和我说王姑娘的情况着实不好,华儿是最心软不过的,恐怕看到了表妹,就又想起这一段了。”
  齐灼华的泪水是突兀,无论齐灼华是什么缘由哭泣,此时堂中的人只能当作是这个缘由的,史老夫人念了一句佛号,“华姐儿真真是心软。”
  齐灼华此时也开口说道:“表妹是我失态了。”因为哭泣,她的声音带着些沙哑。
  杜莹然也就罢了,反而是孟舒志的眉头微微蹙起,心里头有丝暗火,大好的日子,齐灼华先是不恰当的眼神,之后话语之中又是指责自己的妻子,莹然不过是解释了两句,这会儿哭得比谁都还要委屈。于是,孟舒志的眼神看着齐灼华的方向就带着些冷意。
  冰冷的眼神射在了自己的身上,齐灼华身子微微一晃,她的手死死捏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才能够不让自己失态,因为太过于用力,白净的手背上都泛起了青筋。孟舒志的眼神太过于熟悉了,上辈子,她痴痴喜欢他的时候,他也是用这样冰冷的,几乎冻到人的骨子里的眼神看着自己。
  齐灼华用力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她不能继续失态下去了,声音有些干涩,开口说道:“我,我有些不舒服。”
  堂中是一室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史老夫人的身上。老太太深吸一口气,以往的华儿从来不会作出这样失礼的事情,今个儿是怎么了?见着齐灼华抬头,苍白的面色,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华姐儿,你是怎么了?莹然,你帮你表姐看看。”
  周氏看到了齐灼华的神色,想到上次女儿针对杜莹然做的所作所为,还有集英会上不替杜莹然说话的事情也打听了出来,想到了这两件事,手里的帕子拧成了麻花,女儿怎么就和杜莹然过不去呢?!周氏连忙说道:“没关系的,先让华儿休息,我跟着去看看,等会若是还是难受,我再请莹然丫头,到时候可要麻烦你了。”周氏说道。
  周氏的话是对着杜莹然说的,杜莹然看了一眼老夫人,见着她微微颔首,就说道:“谈不上麻烦,舅母真是客气了。我看堂姐的神色很是不好,先休息着,若是等会还难受,打发人喊我就是了。
  女儿家难免有些羞于说出口的毛病,想到有可能是葵水,史老夫人就同意了周氏的说法。
  等到合拢了房门的时候,周氏对齐灼华说道,“你今个儿又怎么了?我的小祖宗。”
  齐灼华还不想承认,讷讷地说道:“我就是想到了王然。”
  周氏就说道:“你是从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儿肉,你还想要骗过我?我是不知你什么时候和王然那小姑娘交好了,你不是说她的性子讨厌的紧吗?”捏了捏眉心,“今个儿是你表妹大好的日子,你做出那样的表情,你怜悯她什么?怜悯孟家阖府上下都喜欢她,怜悯孟家少爷疼惜她请了一个月住对月的假,还是怜悯他们去别院?”
  齐灼华被周氏说得是心中一颤,她得承认她是嫉妒杜莹然的,尤其是孟舒志看着杜莹然的眼光是不曾掩饰的温柔和满是爱意,她就嫉妒地发狂,她脑海之中仿佛有两个自己,一个疯狂地嫉妒杜莹然,后悔不曾嫁给孟舒志,另一个自己冷静地认为自己仍然是对付不了柳莲安,莫家公子是她最好的选择。
  两个截然相反的念头折磨地她要发疯,所以当意识到杜莹然走路姿势自然,和当时的自己一样不曾在新婚之夜圆房,她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齐灼华无非是希望杜莹然过的不好,只有知道她过得不好,她才不会后悔,不回后悔当时在山上礼佛的时候,亲手把机会给了杜莹然,让杜莹然成了孟舒志的妻。
  “我就想要知道她过得不好。”齐灼华喃喃地吐露出了自己的心底中的话。
  周氏震惊地往后推了一步,“你疯了?你看着杜莹然做什么?我和你说的都忘记了吗?华儿。”
  齐灼华烦躁地说道:“我没忘,我没忘,我只是……”她只是习惯了,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把杜莹然对比到了尘埃之中,习惯了改变了她的性子,习惯了她跳不出舞,习惯她在府中只依赖自己。而现在一切都改变了,杜莹然又和前生一样,和三公主交好,得了莫德音的欢心,杜莹然的日子越顺遂,她就越有一种她本不应该如此的浓烈挫败感。
  女儿每次这样说的时候,周氏就有一种浓烈的无力感。华儿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性子,甚至见不得杜莹然好。她上次明明和女儿说了很多,女儿也都是赞同,怎么今日里又是如此,周氏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房门被轰然一声打开,一个穿着浅绿色儒裙的丫鬟一下子就扑了进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周氏皱起了眉头,单听着动静,便觉得发疼,那丫鬟的鬓发有些散乱,周氏定睛一看,却是海棠,她对着周氏磕头,“海棠求夫人垂怜。”说完之后眼泪就落了下来。
  齐灼华一见到了海棠,想到了自己曾经让海棠做的事情,母亲刚刚还说起了杜莹然,连忙说道:“若是你不想去庄子,不去就是。闹到母亲这里像是什么样子。”早先的时候杜莹然被她照顾得怯怯懦懦,怎能压得住海棠?加上她的有意纵容,海棠越发无法无天了。杜莹然出府之前把海棠塞回给了自己,齐灼华一直为这个丫头头疼,已经临近嫁人,她说什么都不能把海棠带到莫家,这丫头到时候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就想要把她打发到配了人打发到庄子上。
  要是没什么猫腻,女儿会急的额头上出细密的汗水?于是,周氏让其他人下去了之后说道,“我记得你先前是伺候表小姐,对不对?”
  “……娘”齐灼华的声音有些恳求。
  “你闭嘴!”周氏对着海棠说道,“以往小姐让你做什么事情,你都告诉我,说清楚了就留下来,说不清楚,绞了舌头送出去。”
  周氏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冷淡,那一双眼眸锐利如同冷箭一样射在了海棠的心底,齐府是个好去处,阖府上下,主子们和善,但是被绞了舌头送出去,恐怕是每一个丫鬟心中最为惧怕的噩梦。海棠的手臂抖得如同糠筛一般原本就跪在地上,此时双臂一抖,近乎是伏在了地上。
  齐灼华见着海棠的模样,就知道海棠绷不住了,别过了头,睫毛微微颤抖,她不敢想象,母亲知道自己前些年做出的事情,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齐灼华听着海棠结结巴巴地说话,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双手不自觉颤抖,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此时更是见不到一丝的血色。
  ☆、第99章 归宁(三)
  周氏的心中是掀起了惊涛骇浪,那时候女儿才多大,是她一力挽留下杜莹然,之后却是这样对待杜莹然的?等到听到了最后,周氏冷淡地说道:“大小姐那里不需要你服侍,收拾收拾东西,到我那里伺候。刚刚你说的话,我不想其他人再知道,你可明白?”
  海棠应了一声,就躬身离开。房间里是静谧道让人窒息的安静,齐灼华的睫毛颤抖得更加厉害,余光瞥了一眼母亲,她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娘。”齐灼华润了润嘴唇,低低喊了一声。
  “你给我跪下。”
  周氏说完了之后,齐灼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母亲面前,她从不后悔自己那些年的所作所为,此时从海棠的口中说出的时候却觉得羞于见母亲,听到母亲让她跪下,竟是奇异地感觉到果然如此,甚至觉得心里头轻松了不少,她不怕娘亲训斥自己,就是怕她不理自己。
  齐灼华跪下了之后,很快心又再次揪了起来,因为母亲什么都没有说,周氏端坐着,整个人如同石塑一般,等着齐灼华的身子摇摇欲坠的时候,轻飘飘近乎耳语,开口说道:“我对你很失望。”
  “娘,我错了。”齐灼华磕头小声说道。
  周氏看到齐灼华的面色苍白,因为哭泣过,眼眶红彤彤的,整个人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周氏闭上了眼,女儿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是她意料不到的,她觉得一向乖巧的女儿甚至有些可怕,那般厌恶一个人,却能够让杜莹然把她当作是最亲近的存在。“你就这般厌恶你的表妹?若是厌恶她,为什么当年哭着闹着让她留下来的也是你?!”
  齐灼华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留下杜莹然就是为了让她过得不如自己好。
  周氏有些心灰意冷,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养出这样一个好女儿,“罢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以后也不必告诉我。”
  齐灼华被母亲的话,吓得是魂飞魄散,前世就算是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害死了柳莲安,母亲也从未放弃过自己,从未如此心灰意冷说话,“娘,我真的错了。”
  “你没错。”周氏冷淡地说道,“你起来吧,也是大姑娘了,这样跪着做什么。好好在床上休息,我去看看你表妹那里。”
  母亲轻描淡写竟是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齐灼华眼神慌乱,深深磕了一个头,“女儿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
  子不语怪力乱神,齐灼华不好说自己是重活一世之人,只说了自己做了漫长的梦,梦中的详尽情况都告诉了母亲。周氏时不时地提问,拼凑出来了梦中的情景。
  “你说孟家小子心中只有她表妹?”周氏皱着眉头,她刚刚可见着了孟舒志看着杜莹然的眼神温柔而缱绻,分明眼中只有一个杜莹然。孟家的祖训她也是知道的,怎会有表妹,还差点纳妾这一说。
  “当真是如此。”齐灼华笑容苦涩,念了一首诗,诗的内容怀念一个女子,命途坎坷,才情斐然,凋零在女子最美丽的芳华年纪。“这首诗,便是他怀念柳莲安时候所做。”
  刚开始听女儿说起这个梦境,她知识觉得荒谬,等到女儿越说越细致的时候,心里头竟是觉得这个梦似乎是真的一般,而念出了这首诗,周氏已经完全相信了女儿的话。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样的脍炙人口的诗词饱含对女子的思念之情,那不是女儿能够做出来的。孟舒志能够得到状元,他的才情毋庸置疑。
  周氏微微一叹,听到了这里,心中竟是觉得酸楚,仿佛看到了女儿独守空闺的模样,知道梦境之中女儿过得不好,她觉得十分难受,心中是沉甸甸仿佛压了一块儿石头。仿佛那原本是属于女儿的一生一样。
  母亲的叹息落入到了齐灼华的耳中,此时齐灼华伏在了母亲的怀中哭了一场。
  有母亲做她的后盾,齐灼华格外安心,“娘,我不是有意瞒你,实在是这个梦太过于真实,太让我害怕了。”
  周氏点点头,“不要告诉别人。”这种详尽到近乎真实的梦境,女儿和自己知道就好。
  齐灼华点点头。
  “你梦中和孟家的公子就是有缘无分,你表妹过得好不好,你别去想了。”周氏说道,“其实,你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的表妹,莫家公子,在你梦中和你表妹伉俪情深?”
  齐灼华涨红了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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