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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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俊臣瞧见此景毛骨悚然,许天应饶是轻功绝世,见此也放弃了逃跑的念头,神色如临大敌
  华俊臣眼睛并不瞎,人家隔这么远能一剑送过来,杀他便用不了几下,再跑完全是自取其辱。
  华俊臣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把李嗣松开,提剑迎风而立,逐渐展露了巅峰剑客的气势:
  “国难当头,华某别无二路,只望前辈说话算话,不要以老欺少。”
  卞元烈五十年不出江湖,但知道江湖武学一直在迭代,也不敢小觑当代顶尖武人,当下眼神也凝重起来,左手微抬,勾了勾。
  嘭——
  下一瞬,沙海中便传出一声爆响。
  华俊臣立足之处,沙土瞬间炸出一个圆坑,一道雪亮剑光随之划破长夜,在沙地上冲出一条长槽,远看去便如同一条猝然出世的黄龙,直逼前方的黑衣老者!
  此等声势,确实有武魁之威,练了几十年的‘游蜂剑’,也堪称炉火纯青毫无瑕疵。
  但可惜,这改变不了没有实战经验,对敌不知变通的事实。
  卞元烈瞧见此剑袭来,眼神便是一惊,毕竟以他的视角看去——这华俊臣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和他娘扑过来送死一样!
  卞元烈活了九十多岁,哪里见过剑法稀烂至此的‘剑圣’,第一反应就是有诈,他肯定没看穿这一剑。
  按照江湖常理,没看穿对手,必然处于大劣势,必须避其锋芒继续观察。
  但卞元烈此行过来,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发现这么‘离奇’的剑法,看不懂那自然得去试,死了就死了。
  为此在剑锋袭来瞬间,卞元烈已经提剑而上,身形如同飞梭,瞬间下压贴在沙地,避开了游蜂剑锋芒,继而右手持剑上挑,点向华俊臣心脏。
  咻~
  这一剑看似没任何声势,但刁钻之极攻其必救,华俊臣只要接不住便必死无疑,按理说后招该出来了。
  但卞元烈提心吊胆提防,随时准备收剑,却发现近在咫尺的华俊臣,面如死灰,似乎已经开始回忆起此生江湖路……
  哈?!
  嘭——
  卞元烈左掌轻拍沙地,收剑旋身而起,顺势一记鞭腿扫在华俊臣肩头,把还没落地的华俊臣给扫出三丈远,砸在了沙地上。
  嘭嘭嘭……
  华俊臣飞出去,连续弹了两次,才匆忙站起,连连后退用手摸向胸口。
  “嘶……”
  许天应瞧见此景,暗暗抽了口凉气,眼神满是震惊。
  卞元烈旋身落地,剑锋斜指地面,脸色同样满是震惊,憋了半天,骂道:
  “就你这根葱,也敢称剑圣?还‘南惊堂北俊臣’?夜惊堂就你这点水平?”
  华俊臣鬼门关走一遭,心有余悸之下,劈天盖地骂他也不敢还嘴,连忙解释:
  “前辈从哪儿听来的说法?我正在被夜惊堂追杀,何德何能敢称这名号?”
  卞元烈一愣,又问道:
  “夜惊堂连你这根葱都追不上?”
  “有人殿后,夜惊堂特别厉害,要不前辈找他去?”
  两人交个手的功夫,寅公公等人已经到了附近,发现势头不对停在了原地。
  而更后面佘龙,发现那么大个北梁剑圣,被一脚踢出三丈远,又哪里敢过来,只是遥遥观望,判断这老者身份。
  卞元烈此行目的就是为了夜惊堂,见场面乱七八糟,也没搭理这群乱七八糟的杂鱼,转而望向月牙湾方向:
  “旁边歇着去,老夫帮你们拦一拦夜惊堂,若是拦不住,你们也不用跑了,自裁还能死个痛快。”
  华俊臣着实有点摸不清这老头子是那边的疯子,这时候也不敢问,当即往后退去,许天应也拉着李嗣转向侧面。
  而远处的沙丘上,此时已经出现了数道身影。
  夜惊堂瞧见华伯父直接往对方剑上撞,说实话也惊的不轻,直到那不知名老者点到为止后,才松了口气,放慢速度往前走去。
  裴湘君如今已经跻身宗师顶流,但和江湖巅峰老怪还差距甚远,只是看这气势,就能感觉出这老者深不可测,但又完全不认识,便询问道:
  “这是什么人?”
  东方离人和骆凝,乃至太后娘娘,都跟在后面,对此皆是摇头。
  夜惊堂摸不清此人底细,抬手让所有人停在原地,独自往前走去。
  卞元烈这次,眼神要舒服了很多,毕竟是不是高手,气势上便看得一二,江湖人再怎么装,这股山雨欲来的的压迫感装不出来。
  随着夜惊堂走到三十丈外,卞元烈轻抛长剑,稳稳当当落入后方插着的剑鞘,改为单手负后:
  “你就是夜惊堂?这两天,老夫算是久仰大名。”
  夜惊堂在前方站定,神色倒也平和:
  “阁下何方神圣?”
  卞元烈从腰间取下牌子,露出上面的‘捕’字:
  “大燕卞元烈,人送诨号‘九转天罗’,天罗地网无处可逃的意思,往年和你权职差不多,不过你应该没听说过老夫。”
  夜惊堂确实没听说过,忽然撞见个前朝大燕的官差,心头难免莫名其妙。
  而后方,东方离人听见这话,倒是心中一动。
  卞元烈是前朝余孽,还在沙州搞过复辟前朝的事儿,开国就被通缉过,而后不知所踪,刑部没确认死亡,自然挂在案库。
  东方离人执掌黑衙,抓的就是这些人,看过卞元烈的案卷,只是没料到这人竟然还活着,而且武艺精进到了如此地步。
  东方离人仔细回想后,遥遥开口:
  “阁下可是前朝刑部从四品提刑使,曾经在承天门外阻挡过我朝义军的卞元烈?”
  “哦?”
  卞元烈还真没想到,失踪五十多年,当代竟然还真有人知道他身份,转眼望向东方离人:
  “小姑娘武艺平平,倒是博学,往年应该看过不少史册。”
  ??
  东方离人闻声眼神一冷,心中估摸在暗道:不愧是前朝余孽,说话果然难听……
  不过这话东方离人也不好反驳,便询问道:
  “阁下五十多年前便在大漠不知所踪,为何今日冒了头?”
  卞元烈听见这话,轻声一叹:
  “年轻时运气差,跑去千佛寺找事,遇上了刚出山的神尘秃驴。”
  “……”
  此言出,围观的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至于“然后呢?”,根本不用问,是江湖人就知道结果。
  夜惊堂听见这话,微微皱眉,甚至显出几分唏嘘:
  “然后阁下,就被关到了五十多年,直到现在?”
  卞元烈点了点头:“对,不过老夫骨头硬,就是不出家,至今还留着头发。”
  “那神尘和尚,怎么放阁下出来了?”
  “年纪大了,活不了多久,求神尘秃驴放我出来还个愿。”
  卞元烈说到此处,看向夜惊堂:
  “老夫是大燕残党,虽不沾仁义,但好歹沾个‘愚忠’。这做人吗,总得有始有终,你是魏朝的栋梁,我身为燕臣,过来和你生死斗,无论成败,也算为大燕尽了最后一份力。”
  夜惊堂微微颔首,算是明白了这老头子的意思,摇头道:
  “大燕早已成了过往,我和你也无冤无仇,这么大年纪了,又被关了五十多年,趁着还没死,回老家去看看吧,落叶归根才叫有始有终。”
  卞元烈其实很想落叶归根,但还是摇头道:
  “老夫的根在云安,家业都归大魏了,回不去。你若是忌惮老夫,不敢动手,老夫也不以老欺少,可以去找吕太清那小牛鼻子。”
  ?
  夜惊堂见此,也无话可说了,抬眼望向后方插着的一排兵器:
  “你想比什么?”
  卞元烈回过身来,拔出一把单刀:
  “你是狂牙子徒孙,狂牙子老夫见过,刀法不错,听说你青出于蓝,想见识见识。”
  夜惊堂点了点头,虽然觉得对方年事已高,但并没有大意或者蔑视,在观察卞元烈一瞬后,左手微动!
  呛啷——
  死寂沙海,猝然传出清澈刀鸣!
  远近所有高手只觉眼前一花,未曾看到螭龙刀出鞘,沙海间已经闪过一线寒芒。
  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悬刀而立的卞元烈,就如同夜惊堂的镜像,几乎同一时刻左手拔刀,身形快若狂雷,以八步狂刀起手式,直斩夜惊堂肋下!
  铛~
  沙丘之间金铁交际,传出震耳欲聋的爆响。
  夜惊堂一刀过后,身形便瞬间退开,飞身落在原地。
  而卞元烈几乎是以同样姿势,稳稳当当落回原地,左手持刀横于身侧,眼底颇为赞许:
  “好身手。”
  夜惊堂站直身形,螭龙刀斜指地面,稍显意外:
  “你也会八步狂刀?”
  卞元烈收刀站直:
  “神尘那秃驴,可不是什么善茬,作为出家人,他不能行走江湖,但武人又不能缺乏磨砺,所以就把我这种天赋不俗的倒霉鬼,扣在了千佛寺,劝老夫放下屠刀皈依佛门。
  “老夫肯定不乐意,为了活着出去,就只能想方设法练功,对付那秃驴,他也不阻拦,甚至知无不言指点。只要是老夫曾经见过的武学,这五十年间早都琢磨透了,只可惜打了神尘和尚几千遍,没赢过一回。”
  夜惊堂听见这话,眉头自然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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